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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樱花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沈星妤
到如此吵杂的地方来买东西,无非是图个便宜,恨不得赶紧买完赶紧闪,那两个家伙却好象走在南京路上似的,完全目中无人,悠然自得得不得了。
其实,对卖场里的一切,夏吹已经熟悉得不能在熟悉,因为这里是他工作的地方。小米每次来找他不是送饭就是等他一起回家,根本没机会到处走,所以,夏吹答应她,等到过年放假的时候,一定带她来卖场,享受血拼的滋味。
而事实上,他们还未具备血拼的资格。
10月底,夏吹用小米当年寄给他的打工钱和自己仅有的积蓄,重新装修了老房子,然后,便和小米一起搬离了尤子的公寓,恢复了十几年前,他们相依为命的隐居生活。
夏吹在大卖场打工,小米依旧白天写剧本,晚上到尤子的店里帮忙,但是自从和夏吹在一起之后,通常八点半就早早地回去了,两个人虽然经济上还不够宽裕,偶尔却也能潇洒潇洒,尤其是过年,夏吹早就准备好丰厚的购物清单了。
尤子发现小米额角深处固有的阴霾不见了,整个人前所未有地容光焕发,有种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称的妩媚。她常常一个人躲在小店的角落里怀春似地笑,颊上的绯红一阵接一阵地往外泛滥,那种情形让尤子身不由已,无法再予以阻挠或干涉,他只能沉默地,远远观望着他们。
当杂技演员站在高高的钢丝上表演时,观众是必须屏息禁气静观其变的,就连一声不恰当的咳嗽也会导致悲剧发生,更何况夏吹和小米连安全带也不屑于绑一下。因此,维系着他们的那根可以行走的钢丝,所具备的安全系数相当有限,有限到随时可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断裂。这点尤子早就告诫过小米,逃回上海的那天晚上,他该说的都说了,包括那些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坦白的坟墓底下的秘密。
所以,尤子认为,这一次,小米没有任性妄为,她一定是理智地思考过所有的问题才决心踏出这一步的,所以,他再也没立场说些什么,更不必说挽回了。
他只是后怕地想着,当这种幸福走到尽头的时候,自己还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回到家,夏吹重新把煤气打开,让煨了一下午的高汤再度沸腾起来,袅袅上升的蒸汽让小小陋室显得无比温暖。
小米把蜡烛点起来,夏吹立刻发现,桌上一大堆老旧的碗碟中央,竟然矗立着两只气质不凡的西式高脚酒杯,烛焰在它们极其高贵的线条上折射出耀眼的光。
“什么时候买的?”他惊讶地问。
“春节礼物,喜欢么?”小米狡黠地眨着眼睛。
“送给谁?”
“送给这个家,爸爸、妈妈、你、和我。”
夏吹坐下来,凝视小米被光晕熏染得异常动人的脸,轻轻地说:“真好!”
屋外,鞭炮又开始此起彼伏。
夏吹和小米同时拿起筷子,将彼此最喜欢的一道菜夹进嘴里细嚼慢咽,然后对视着互相点头,舌尖还发出啧啧的声音,不一会儿便忍不住笑出来,但是,望着望着,两对眼睛却又象浸入滚水的烧酒般温热起来。
这个久别重逢的团圆夜,他们等了整整6个年头。
现在,夏吹和小米终于可以毫无芥蒂地面对面坐在一起,将自己的脸影送还到对方熟悉的瞳孔里面。
小米看见夏吹明眸中的自己非常美丽,美到几乎认不出来。
夏吹在她眼中看到的则是无穷无尽的暖,他知道,自己终于回家了。
1995年的这顿年夜饭,他们吃得好安静,仿佛它是彼此生命中唯一仅有且稍纵即逝的刹那,那种缠绵悱恻的情绪是任何人都不忍心打破的,包括他们自己。
举杯畅饮时,小米突然在祥和的气氛下问了一个不时宜的问题。
她问夏吹:“生命将尽的那天,如果上帝让你选择,你会选择以什么方式为自己划上永久的句号?”
1995年除夕31(2)
沈星妤
夏吹觉得这个问题怪异,摇摇头,不知如何回答。
小米说:“我会选择投奔大海。”
“为什么?说不定连骨头也找不到。”
小米笑他愚钝。
“那不是死亡,而是重生。”
“重生?”
她意犹未尽地点点头。
“将自己融入海洋,为的是能够变成一条鱼。”
“为什么不是乌龟海豹,而偏偏是条鱼呢?”
“因为鱼最自由啊!”
“生老病死顺其自然,我可不想变成鱼,一天到晚翻白眼,多难看。”
夏吹不同意。
“可是,我却很期待。”
小米一脸憧憬,然后固执地,一眨不眨地凝视夏吹已经有了男性沟壑的面容。
“这样,我就能自由自在,永远地和你在一起。”
“如果你变成鱼,而我却埋在泥土里,岂不是隔得更遥远?”
“还有沙滩连接着陆地和海洋,那些沙子一望无际,源源不绝,多有象征意义。”
“你的想象力有问题。”
夏吹故作认真地斜睨她的脸,希望丢开这个不合气氛的话题。
小米的目光仍飘在意味幽深的半空,闷闷地又象是正陶醉着。
这时,门铃响了。
“建豪?!”是夏吹的声音。
小米纳闷地从椅子上探出脑袋,朝外张望。
一个高大魁梧的人影,赫然出现在玄关的日光灯下。
1995年除夕32(1)
沈星妤
夏吹和小米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有点冷场的除夕之夜将近尾声的时候,还会出现如此意外的惊喜。
“吃一点吧,小米煮了你的。”
夏吹把椅子搬过来,惊喜之余似乎又有种说不出的慌乱。
“哦?你料准了我会回来?”建豪温柔地端详小米。
“没有,可是,过年怎么可以没有你的份呢?”
小米坦率的眸子让建豪有了莫名的感动,一时间也不晓得该不该接受。
“知不知道这房子要拆了?”
夏吹转身拿酒,冷不丁被建豪一句话弹回了原地。
“拆房子?这不可能,你听谁说的?”
“刚才进来时,在巷口的布告栏上看见市政动迁的批文,不用多久,这里就要铲成一片绿地了。”
小米茫然地将目光转向夏吹,愕然发现他先前光滑的额头上忽然有了皱纹。
他们眼中又酝酿起旁人无法参透的语言,彼此交集、融化、游离着,建豪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那种悬浮在禁忌边缘的亲密无间。
他始终默默地注视着小米,她眼底除夏吹之外空无一物的洁净,让他体验到真实背后,最尖锐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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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樱花树 盛夏的樱花树_分节阅读_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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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没回家呢。”
建豪胡乱吃了一些酒菜,重新站起身。
“小米,我是特地来看你的,见你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
建豪话中的弦外音让夏吹觉得异常别扭。
“我送你出去……”
“还是我送吧。”
小米领悟到什么,抢先走出去。
建豪拍拍夏吹的肩膀,对他点点头。
此时,门缝里闪进一股寒风,夏吹觉得肩头冷飕飕的。
“阮菁呢?她跟你一起回来了么?”
走到十字路口,小米终于忍不住开口,她很清楚,除了阮菁没有人知道她和夏吹在一起。
“我们分手了。”
“为什么?”
小米不走,困惑地盯着路灯下,建豪颀长的背影。
“为了你。”
建豪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迈步。
“建豪?”小米追上去扯住他的衣袖,强迫他止步,“你知道,我和夏吹……”
“你有你的固执,我也有我的。”他很坦然。
“所以,我回来了。”
小米的眉尖不解地堆积到一起。
建豪重新走到她面前,仔仔细细,聚精会神地打量她。
“你真美,比任何时候都美,不过,不是以往那种咄咄逼人、常常将‘猪豆’挂在嘴边的小女生的美。”
“眼前的你,成熟、婉约,俨然是个甜蜜的小女人。”
“真遗憾,让你脱胎换骨的人不是我。”
小米颔首不语。
“你不在的这段日子,我总梦见你过去的样子,哭的、笑的、生气的、顽皮的,你哭了,我眼角便湿湿的,你笑了,我嘴角也歪歪的,很奇怪吧,你让我在睡眠的时候有了表情。”
“于是我想,对我而言,你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就这样,我渐渐习惯了用沉思来想念你,并意外地发现,默默地爱一个人其实也是一种追求幸福的方式。以前,我总是不停地表白,希望可以得到你的回 应,而事实上我却从未真正地对你付出过什么。”
“面对你欲罢不能的痛苦,我竟然选择做一个冷眼旁观的懦夫,相比之下,夏吹比我勇敢多了,难怪你要选择他。”
他自嘲地笑,小米的眼眶立刻湿润了。
“但是现在,经过这一切,那个在拉面馆里为你夹牛肉的男孩也长大了。”
“小米。”建豪轻轻唤道。
“我回来只是为了告诉你,无论将来你和夏吹之间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我始终都会站在你的身边,累了、苦了、无路可退了,只要你愿意,稍稍回一下头,就一定能看见我依然站在原地,张开臂膀等着你。”
“建豪,别这样,我求你不要这样……”
建豪弯腰摊开掌心,接住小米眼角无意间跌落的水滴。
“别哭。”他托住她的脸,用拇指拭去继续下滑的热泪。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许你掉一滴眼泪,哪怕是为了我。”
小米无法自已地飞奔而去,迅速地消失在小巷尽头。
建豪矗立在霓虹闪烁的街角,强忍着目睹她被黑暗瞬间吞噬的苦涩。
小米看见夏吹一个人斜倚在门口的路灯下等她,她没有马上走过去,而是躲在暗处痴痴地窥望。
他如此急迫、局促地守在那里,若不是偶尔吸吸冻僵的鼻子,很难让人不产生雕像般的错觉。他又抬头往远处张望了,小米已经数不清那是一分钟里的第几次,她想,他们分开的那段日子,他又经历过多少次这样孤独的等待呢?
小米赫然醒悟到一个早已存在的事实,她和夏吹之间,无论是形影不离还是相隔甚远,那道与生俱来不可逾越的屏障注定将成为彼此永远无法磨灭的烙印,如同被命运硬生生撕裂的胎记,原本是完整的一块,现在却封存于两个不同的人身上,再也不能融为一体了。
那一刻,小米第一次体会到自己正背负着虚无的苦难,而夏吹肩头的远比她更沉重、更煞人……她开始怀疑这样的爱是否有意义?可是,无论怎样怀疑着、抗拒着,她仍然不能放弃和他在一起,因为她知道,那种离弃后终极的悲哀比起相爱的苦难,更接近死亡的临界点,于是,她只好再次顺着黑暗的绳索,一步步向他靠近。
1995年除夕32(2)
沈星妤
夏吹捂热的双手即刻落到小米迎面而来,冰凉的脸庞上。
终于等到她了,他安心地深吸一口气,唇角随着逐渐暖和的手感洋溢起淳朴的微笑。
小米掏出手帕替夏吹抹去就快要凝固的鼻涕,然后,同样用双手捧住他的脸。
两人就这么默默伫立在城市中最寒冷最潮湿的一角,徐徐地温暖着对方,一些难以描述的心事就这么缓缓地流淌开来了。
1995年除夕33(1)
沈星妤
是夜,夏吹床铺辗转反侧的吱呀声从阁楼上传下来。
小米同样睡不着,于是打起手电爬上楼梯。
“哥,我冷,想和你一起睡。”
夏吹把她拉上来,腾出热乎的那边,把身体挪到地铺的另一头。
小米静悄悄地钻进来,夏吹隔着棉衣都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很冰,但是依旧背对着,纹丝不动。
他知道该如何给她取暖,可又觉得那不合适。
过了一会儿,他意识到小米正悄悄地偎过来,跟着腰间就被一只细手柔柔勒住了。
此时,小米的身体已经完全贴住了夏吹的后背。
夏吹的心跳骤然加速,他不敢动,甚至连头也开始昏沌了。
“我不想离开这里。”小米说。
“我知道,可政府要拆,没办法。”
“……”
“夏吹,我该拿他怎么办呢?”
夏吹明白她所指是谁。
倘若换作别人,夏吹会毫不犹豫地替她作出决定,可那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唯一的好朋友。
“你开始喜欢他了么?”
“为什么这么说?”
“以前你从来不会问我这种问题。”
小米缄默地叹气,夏吹的脑袋更混沌了,她的语气好象一个正在失恋的人。
“或许,总有一天,我会和他在一起,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等到你不再需要我的时候,就只有他了。”
“他是和你最近的人,所以,也是我唯一的选择。”
夏吹不知道她为何要说这些,每到这种时刻,夏吹就觉得特别脆弱,仿佛自己一贯的坚强是完全依附在小米身上的,一旦她动摇了,他的意志也会跟着摇摇欲坠。
“我是不会离开你的,这个,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可你不能总这么生活下去。”
“我觉得挺好。”
“房子拆了没关系,我们可以再租,只要在一起,没有问题是不能解决的。”
“夏吹,有些问题不是你我……”
“小米!”
他抓住她的手指,她竟然想缩回去,可又仿佛正激动着。
“和我在一起,你幸福么?”
她果然安静下来。
“我觉得很幸福,真的很幸福,但是那种幸福却常常和想要离开你的念头站在同一个天秤上,让我无法确切地衡量出这样的感情对你一生的命运所造成的影响……是好?是坏?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事到如今,你不觉得这幸福的代价太大了么?为了我,你不惜伤害简影,为了你,我注定要辜负那个始终默默守护着我的人,之前,我们一直坚持着用行动来证明这样的感情是没有罪过的,现在回头想想,简影和建豪所付出的一切又有谁来为他们承担?”
“夏吹,我们就这样与世隔绝地生活一辈子,是不是太自私了……”
夏吹觉得不该再踌躇下去,89年仲夏的那个夜晚,小米也是这样躺在他的胸膛上和他说话,说着说着亦陷入两难的境地,那一次是关于前途的,而这一次,纯粹地,是为了爱。
于是,他解开小米环绕自己的手,翻身主动将她搂入怀中。
他不要放弃拥抱她,更不许她再背对着自己,一个人偷偷哭泣。
“嘘,别说,不要再说下去,听我说。”
“如果要追究责任,罪魁祸首就是命运,它错误地让不该相爱的人相爱,又残忍地让那些爱他们的人倍受煎熬,我憎恨它,诅咒它。”
“因此,我的人生注定要和命运背道而驰,永远和它抗争到底!”
“夏吹,我开始害怕了,真的好怕。”
“别怕。”他放松手臂,让小米躺下来,肆意地将柔情隐射到她的眼底,怜爱地用手指拨弄她额角的青丝。
“我在这儿陪着你。”
“或许最后,我们还是斗不过命运的安排,被迫要分开,但是,你必须牢牢记住,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无论你和谁在一起,在哪里,哪怕……哪怕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消失,我也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象这样,永远地陪着你。”
“对我而言,没有你就等于没有生命。”
这时候,小米清澈的眉眼完全从黑暗中突现出来,在月光迷朦的照耀下竟然焕发出夺目的光泽。夏吹指间的发丝滑落到她耳垂的那一瞬,摩挲到湿漉漉的东西,夏吹毫不犹豫地将嘴唇贴到她的睫毛上吮吸,然后是鼻子、颧骨、面颊、耳根、下颚……
“虽然我一直、一直希望你不要再哭,可是,我又一直、一直从心底里渴望着,能够包容你所有的眼泪,把它们统统收入我的毛孔,与我的血液融和到一起,流向身体里所有盛满你记忆的地方,直到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天。”
“那一天,我会在哪里呢?”
灰暗中,她平静地微笑。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夏吹话音刚落,小米就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把眼睛闭上,就一会儿,好不好?”
移开时,夏吹的眼睛果然闭紧了,他转身重新躺回原来的位置,耳膜细细洞察着空气里微妙的动静。
小米要做什么呢?他忐忑不安地思忖着。
没过多久,夏吹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撑开,一个柔软、娇小、光滑的物体象羽绒般轻盈地嵌入腋窝中。
1995年除夕33(2)
沈星妤
物体继续蠕动,仿佛是要将他的另一只手也轻轻地拉过来。
夏吹脑海里腾地燃起一团烈火,本能地惊醒了,他飞快地从被窝里钻出来,踉跄地躲进阁楼的墙角,险些被暗处的家具拌倒。
角落里的湿气很重,冻彻骨髓,可是,夏吹的身体却火烧火燎,严重缺氧。
“你?……不要我?”
小米无助地呼唤。
“我,我……”
夏吹觉得口干舌燥,艰难地吞咽着仅剩的唾液。
“我们不能这样。”
背后瞬即寂静下来,了无声息,一丝动静也没有了。
“……小米?……小米你还在么?”
他惊慌失措,不知道可不可以回头。
“看看我,就一眼,我求你……”
她的声音分明就在身后,很近很近的那个地方。
夏吹抑制住就快要迸发出来的欲火,缓缓、缓缓地转过身。
他感到自己被一道刺眼的白光击中了,懵懵懂懂睁不开眼,视觉模糊的间隙,眼前出现了无数小米的影子:婴孩的,稚童的,少女的……等到光芒散尽,夏吹终于清楚地看见了小米如璞玉真璧般成熟瑰丽的胴体,洁白而不苍凉,荏弱却不单薄……她多美呵!她怎么可以将这样的美无所顾及地展现在他的面前,怎么可以?
夏吹立即冲上前,抓起地上的大衣将她包裹起来,可是,与此同时,却怎样也无法放手让她从自己的怀里溜走。
“我不能要你,那是对你的侮辱你明白么?”
“那是你的,我不想给别的人,倘若给了别人,我就再也不是我了。”
夏吹难以遏制地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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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樱花树 盛夏的樱花树_分节阅读_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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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他捧起小米的脸疯狂地拥吻,几乎让她没办法呼吸,然后……渐渐……渐渐地冷却下来……两个人瘫痪似地跪倒在被褥上,把彼此的脸深深深深地埋进彼此的颈项,就这样,一动不动,很久很久也没有分开……直到一对身体几近麻木,才重新回到被窝里。
小米没有穿上衣服,而是将身体背了过去。
“在我的身上写字,象小时侯那样。”
夏吹把手指呵热,小心翼翼地点在小米绸缎般的凝脂上……那时,他们只有七八岁,在无眠的夜晚玩背上认字的游戏,后来越认越多,索性就用这种方式在黑夜里默默交流。
但是今夜,夏吹知道,他的每一个字都写到了背的前面,她的心上去了。
你真美。
他写道。
“是么?”
她羞怯地回答。
我爱你,很爱,很爱,你,爱,我,吗?
“……”
小米并没有熟睡,只是,在黎明到来之前,突然看见了原本看不见的东西。
她看见她和夏吹,依旧拥抱在小巷深处那只昏暗无光的路灯下面,而那条通往家门的路已经没了尽头,远远望去,伸手不见五指。
原来,他们只是一对在黑暗中相依为命的可怜人。
那夜,小米终于醒悟到,她和夏吹的爱情是永远没有自由,永远没有希望的爱情。
而夏吹却什么也没想,他只是不停地在小米身上写着我爱你,思索着那是否也是她心底最真实的答案呢?
1999年暮春34
沈星妤
建豪在上海商城底下的超市里漫无目的地闲晃,隔一分钟看一下表,手心里的锦盒已经紧张兮兮地开始冒汗了。
小米正在商城的会场里接受全国最佳短篇小说的颁奖,接着还要去参加一个电影首映会,建豪中午翘班出来,就为了到这儿来堵她,不过现在,他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挑错了日子?
陆续有人从自动扶梯上下来,建豪冲出去,一眼就看见小米急匆匆地往下跑,他走上前,刚好逮住她。
“干嘛?”她瞪他。
“走,去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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