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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云梦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罗森
妃怜袖静静地听着,脸上表情一派平静,直至地司祭说完,这才缓声道:“虚原子师伯,这是我第一次参见本派长辈,照理说我该向您行礼,但您与本派叛徒所作所为,欺师灭祖,罪不容诛,看来……是没有这个机会再称您一声师伯了。”
“笑话!长河食古不化,既赞同暗中发展实力,却又畏首畏尾,不配再领导河洛,我们取而代之,那是顺应天时、天势,只要此间大事一成,我们便统合本地实力,趁着中土天下大乱,回师征伐,讨平武氏一族,建功立业,救万民于水火,这才是我派的侠义精神。”
地司祭言词谨慎,一长篇话说下来,竟没有提到心眼宗半个字,但看他说话的态势,至少那句“救万民于水火”是没人相信的。
“你本是长河暗中栽培,用来对付魔门的秘密武器,可是长河现在已经垮台,你又早已被逐出师门,本派的事与你再无瓜葛,要不是有些守旧份子寄望于你,将部分机密与本派重宝偷赠,我也不想冒着以大欺小的恶名来找你。你若识相,就把本派秘宝交出,你既已不是河洛中人,此物便不该由你占有。”
地司祭说着,手中长戟一摆,指向妃怜袖,威吓意味十足,拓拔小月看在眼里,心念急转,只知道是妃怜袖手中有某件河洛派的重宝,便是因为此物重要,心眼宗不得不从黑暗中现身出来,务求取回此物,换句话说,若是能把此物牢握手中,将是一件很有力的筹码。
妃怜袖默不作声,地司祭也不再多话,神戟舞动,猛然一戟直刺而来,妃怜袖把七弦琴横抱,指拉琴弦,挑弹而出,无形音剑破空飙刺,中途竟然一分为二,分刺敌人胸腹。
音剑无形难防,地司祭知道厉害,长戟旋动如轮,一阵土黄光华闪动,音剑碰到神戟,立刻被神戟之内的能量震溃,而地司祭趁势逼近,一下子便抢入两女身前二尺范围,神戟挺刺,直逼向妃怜袖面门。
拓拔小月本以为妃怜袖会发音剑防御,但妃怜袖手臂一动,肩头伤口血流如注,这一记音剑竟是没能发出去,而神戟这时已逼得太近,妃怜袖若想发动任何法宝,都需要相当时间,拓拔小月很肯定她已无力招架,情急之下,祭刀不及出鞘,直接挥砍向地司祭。
仓卒之间的一刀,威胁有限,但有鉴于对祭刀的慎重处理,地司祭选择防御,神戟一挥,与祭刀一碰,大力涌来,拓拔小月伤势被触发,拿捏不住,祭刀脱手飞出。
靠着拓拔小月这一下支援,争取到了几秒的时间,北宫罗汉、宇文龟鹤两大统领分从左右攻上,绝不能让公主殿下受伤,同时,驻守于其他地方的王家骑士、王宫侍卫闻声赶来,几百个人分从不同方向而来,尽管每个人的力量都有限,但几百个人加在一起,地司祭的处境将会非常恶劣。
这件事地司祭自己当然是最明白的,眼见情势有变,他眼中闪过一丝煞气,转动神戟,逼开近身的敌人,不晓得从哪里弄出一颗血红色的珠子,当血珠漂浮于空,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令拓拔小月暗自心惊。
从血珠的型态来看,拓拔小月判断那是某种压缩性能源体,有不少法宝必须搭配这种填充式能量体使用,异能发动过后,要立即填充能量,才能再发动第二次,但自己生平所见的能量体之中,并没有一种带着强烈血腥气味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拓拔小月忽然惊觉,敌人拿出压缩能源体,那就是要填充能量,发动神器异能,如果刚才的大地冲击波再来一次,这里的人纵然不当场身死,恐怕也是伤重垂危,必须要马上阻止才行。
判断正确,但却已经晚了一步,血红珠子坠下,掉落在大地神戟的握杆上,被神戟给吸收进去,刹那间,笼罩在神戟上的土黄色光芒改变,变成了与珠子一样的血红色,神戟在吸纳血珠之后,整体能量大幅攀升,不住往外散发血光,将方圆百尺范围全都染红,一阵阵血光涟漪,让这百尺之地看来好似血池地狱。
“铮!”
一声激越琴音,妃怜袖弹琴发剑,本该是无形无影的音剑,在血光照映之下,竟然清楚显形,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三支似锥似剑的音刃,分别以直射与钻旋的形式发出,在接近地司祭的过程中,被血光层层抵销,最后化为乌有,这一击毫无效果。
“哈哈哈,本派重宝虽是落于你手,但你却发挥不出应有威力,真是贻笑大方!”
地司祭似乎对妃怜袖持有河洛重宝一事非常忌惮,可是看到妃怜袖音剑的威力,惊疑之心放下,大笑声中,他预备发动攻击。
“既然你未成气候,又不识抬举,今天就在这里干掉你,还有这么多的域外狗子陪葬,你应该觉得自己死得瞑目了。”
大笑声中,神戟所灿发的血光到达顶峰,让人几乎没法正视,地司祭扬起神戟,重重往地面敲落。
神戟碰触地面,异能便会启动,大地震波一发,在场所有人将被埋葬过半,眼看一场浩劫难免,忽然一柄长剑从旁刺来,正好挡在神戟碰地的路径上。
地司祭看到了这一剑,却不以为意,就算是异能尚未发动,神戟这一击也有千斤之力,别说是普通一把长剑,就算是铜锤巨斧,挨上这一击也要粉碎,所以视若无睹,大地神戟重敲击落。
哪里想得到,神戟碰到长剑,千斤重力压得长剑弯曲欲折,但剑上却有一股柔韧真气,护住剑刃,令得剑刃虽曲不折,甚至在承受神戟重砸之余,迅速积蓄着一种反弹的力量。
这等借力打力的本事,正是河洛剑派的看家本领,地司祭练了大半辈子,岂有不识之理,来人能一剑卸化千斤重力,技艺非凡,必是高手无疑,战局已生出意外变数,这一戟敲不下去,而神戟的异能若在不接触地面的情形发动,只能发挥出应有的六成威力,但此刻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只能提前发动了。
地司祭瞬间作出判断,想要强行发动神戟异能,但这动作却慢上一步,长剑反弹,带着原先积蓄的千钧之力,反拍向神戟,神戟本身不受影响,可是地司祭却被隔物传劲所震,手臂酸麻,差一点就握不住兵器。
长剑反弹之后,宽厚沉重的剑刃挥洒如流水,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地司祭仍想发动神戟异能,但敌人剑势却在此刻缠卷过来,若流云、似浪涛,一下一下缠着神戟打转,逼得地司祭全力握住神戟,不然随时可能被这股越来越强的旋劲扯脱兵器。
这一套剑势,乱中取序,以圆代攻,看似杂乱无章,却是招招抢占先机,正是河洛剑派的上乘武技“大乱环剑”尤其是,剑招容易模仿,练了几十年的内功心法却假不来,地司祭察觉到,在对方乱无章法的缠卷剑势中,有一道极锋锐的内劲,透入神戟之内,将充盈于神戟内的能量一丝一丝地抽出。
像大地神戟这样的超级法宝,如果是循正轨发动异能,那便是无隙可趁,但地司祭是用填充能量的方法,取巧发动,虽然可以成功,可是在高手眼中,这样的发动方式便有破绽,可以散其劲而破之……道理是这样没错,然而,要从超级法宝中抽丝剥茧般让能量外泄,实行上是千难万难,除非兼具强绝实力与特殊功法,才有可能把这战术构想付诸实施。
“心、心剑如一?”
地司祭叫破了这套创于太平军国时期,被视为河洛剑派不传密式的心法之名,惊讶之余,他也运起河洛剑派本门内力,尝试见招拆招,把大地神戟的主控权抢回,哪知道劲力一发,竟如春雪逢阳,迅速散化,敌人单手运转剑势,轮转如飞,己退敌攻,己进敌退,如附骨之蛆,紧缠不放。
几次尝试,地司祭就是无法从敌人剑下抽身,反而泥沼深陷,神戟内的能量与己身内力同被“心剑如一”牵引,加快泄出。
同出于河洛剑派,地司祭对于自家剑术的厉害最是了解不过,河洛剑术的卸劲、散力之法,一开始犹如抽丝,效果并不明显,但越是到后来,牵扯的力量就越大,直如江河溃堤、万马奔腾,不可阻挡,自己要是不立即抽身,多拖上一时三刻,非但神戟内的能量被散光,连自己的一身内力都要赔上。
当机立断,地司祭决定立刻发动神戟异能,哪怕只能发挥出原本的四成威力,但大地震波绝非血肉之躯能抵挡,这么庞大的能量一次涌来,哪怕对方的化劲之能再强,也会被摧破内息,失去一条手臂。
地司祭手握神戟,灌注真气,引动神戟内部能量,异能发动,大地震波一古脑地轰发出去,如溃堤一般涌向首当其冲的那柄长剑。
大乱环剑以圆抽劲、化劲、散劲,手臂每转一个圆,就能把涌来的力量散去一分,但似大地震波这样强悍的能量,血肉之躯无法负荷,照理说,应该出现的现象就是持剑者手臂狂转,不能承受,先是整条手臂被绞断,跟着被大地震波轰碎内脏,当场毙命。
然而,人力虽是有时而穷,智慧却有回天之力,河洛剑派千百年累积下的前人智慧,凝结成武学结晶,在难关之前创造奇迹。当大地震波狂涌而来,地司祭见到敌人做了一个动作:弃剑!
弃剑可以避免卸劲失败,被绞断手臂的直接后果,但这不过是种饮鸩止渴的治标方法,当大地震波直袭而来,近距离之下被轰个正着,仍是只有死路一条。然而,同样的死路,就是有人可以走出生天。
长剑离手,少了剑影遮蔽,地司祭总算看清楚敌人的样子,不过这没什么意义,因为敌人是个穿着夜行衣、黑头套的蒙面人,整个黑衣装束一如毛贼小偷,除了个头颇高,没有什么可供辨认的东西,但是当这人右手扣起剑指,疾点而出,地司祭的脸色就变了。
“云无踪?”
河洛剑派剑技再现,这次却不是什么上乘剑术。之前河洛派前辈钻研剑招变化,为求剑式诡奇多变,特别钻研出一套以绳索缠住剑柄,抖索运剑的技术,名为云无踪,本意是藉着绳索的柔软特性,突破人体用剑的限制,攻敌所不备,最后开创出剑派中使用锁链剑的一脉支系。
云无踪练到精深处,缠剑的物体可以越来越轻,由锁链、绳索,替换成丝带、细线,但地司祭精研河洛派各系剑术多年,却从未想过有人能徒手运使云无踪,单纯以气御剑。
呼呼风啸,周围众人睁大眼睛,看着那柄长剑激转如轮,只剩下一道灰濛濛的影子,看不真切,而狂涌来的大地震波就在这阵高速旋转中被逐渐化消。若牵引长剑的是实物,无论是铁链或绳索,都会被剑上的大力给震断,令长剑失控,但以气为索,涌来的大地震波虽强,却断不了无形之物。
剑以气控,来去无方,盘旋变幻,云龙无踪!
长剑承受沛然之能,转速惊人,短短时间之内,已将大地震波化去过半,但长剑虽非血肉,却也只是一件凡铁,激转多时后,忽然一声脆响,在频繁化劲中被脆化的长剑,炸成粉碎,无数铁屑四散乱射。
剑一碎,失控的大地震波无物负载,完全释放,在半空中炸开,但因为能量所剩无多,除了造成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掀起一阵让人站立不稳的强风,并没有什么实质杀伤力。
地司祭反应极快,长剑一碎,他立刻有动作,横戟在胸,一面稳守,一面试图退走,但他的敌人反应更快,瞬间抢到面前,两指疾点,犹如长剑,原本是要点制服,可是地司祭亦非庸手,眨眼间侧身一避,剑指命中右肩,鲜血激喷飞洒。
“……你原就有伤在身?手臂是新断的?”
这是黑衣人现身后的第一句话,声音听来很模糊,明显是刻意压抑遮掩,但拓拔小月听见这声音却是一震,脸现讶色。
地司祭是河洛剑派当前的高手,如果不是数日前在楼兰遗迹中受伤断臂,也不会这么快就败下阵来,但黑衣人一开口,他也立即认了出来。
“原来是你!装神弄鬼,骗得了什么人吗?”
身分被认出,黑衣人并不惊讶,淡淡道:“你觉得自己今天可以全身而退吗?”
“想唬谁啊!你虽然占了优势,但我全力突围,持大地神戟以死相拼,这里的人会死九成,你也要付出严重代价,至少……保不住你重视的人。”
地司祭说得狠恶,黑衣人点头承认,“说得不错,你确实有能力做到,带着龟族的神戟,你走吧。”
黑衣人没有问过在场众人,就做了这个宣告,但环顾全场,除了这个来得神秘的黑衣人,余者非死即伤,也没资格来说什么话。
“不行!人可以走,但神戟必须留下!”
抢着出声的人是拓拔小月,她不清楚这个持戟来犯的强敌是什么人,也不管他是什么人,但这人手中神器如此厉害,下次再持戟来犯,己方无人能敌,要是还配合魔狼群攻,龟兹就危如累卵了,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把神戟留下。
黑衣人看了拓拔小月一眼,平淡道:“留不住的。”
拓拔小月闻言还要再说,地司祭却不再多留,纵身跃起,半空中忽然飞来一道勾索,地祭司拉住勾索,整个人加速飞掠而去。
“今日的事,只是开端,别忘记!今日有魔狼之祸,你才是罪魁祸首,域外千千万万的血债,最后都要你来清算!”
地司祭身在半空,喊出了这些话,底下的人未及细思,只是对他临去仍要大放厥词的行为极度愤怒,正要攻击,几颗烟雾弹由勾索射出的方向掷来,炸出满天的烟雾,地司祭隐身于烟雾中,转眼就不见了。
拓拔小月见这形势,这才明白敌人在暗中伏藏高手接应,如果硬要留人,那就是开启另一场胜负未知的硬仗,再咀嚼一下地司祭临去前的话,心惊胆跳,连忙寻找那名黑衣人,却发现他也正望向自己,好像想说些什么。
“……珍重,交给你了。”
只说了这短短的六个字,黑衣人跃身进入烟雾中,转眼之间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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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云梦谭 第七章 直视过往·寻找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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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司祭单人闯阵,大地神戟撼动楼兰王宫,造成重大死伤,这件事虽然不小,但却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毕竟地司祭闯王宫时,没有大剌剌地表明身分,不是以心眼宗司祭的身分前来,所以事情也就很单纯,不知情的人只知道是个疯子跑来搞破坏,知情的人也仅是将此定位为河洛剑派同门阋墙。
只有拓拔小月,才真正为这件事情感到困扰,因为身为领导人,她必须要根据眼前的事实做出判断,而这正是最困难的部份。
首先,这件事当然是心眼宗在幕后主导,河洛剑派与心眼宗根本是一体两面的名词,这件事拓拔小月知道,但却无法以此向心眼宗究责,因为大部分的人都不晓得这件事。
目前在域外,心眼宗仍被认定为“坚决守护域外人民利益,绝不让中土人欺压域外”的崇高组织,如果要对心眼宗的信徒宣告,这个组织的真面目其实是中土两大圣宗之一,河洛剑派的秘密分支,这种话说出去只会被追着打,根本不可能有人相信。
而且,这件事情还麻烦在很难被证明。纵使知道河洛剑派在幕后控心眼宗,拓拔小月也拿不出任何证据。
人证?物证?这些东西要找不是没有,但说服力都不足够,尤其是,要说服那些近乎是崇拜者的信徒,普通的证据根本没用,别说是妃怜袖的证词,就算是让长河真人亲自来说明,心眼宗只要一句“中土人在离间与污衊我们”便可把这指责给化消。
要让那些信徒相信什么事,恐怕得要心眼宗主亲自出来说明,才算是有说服力,拓拔小月甚至想过让人假扮心眼宗主说话,然而,这种不光明的手法也碰上障碍,倒不是假扮工作太难,相反的,问题出在太过简单上。
无论是心眼宗主,或是心眼宗之中最高位阶的三名司祭,要嘛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要嘛就是藏头露尾,随便抓个人出来,蒙面穿上白袍,都可以自称是心眼宗主或司祭,看上去是一模一样,就是没人会信。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拓拔小月这才明白,河洛剑派不愧是装神弄鬼的专家门派,所设计的每一个步骤,看似荒唐,却都有着难以破解的厉害,令自己无从施其计。
要向域外人民证明心眼宗与河洛剑派的关系,目前是难上加难,事实上,就连该不该完全相信这件事,拓拔小月也仍感到怀疑。
地司祭急急忙忙赶来对付妃怜袖,同时试图夺宝的举动,看起来好像证明了妃怜袖所说之言的真实性,然而,就拓拔小月看来,地司祭的话里有太多斧凿痕迹,好像故意在澄清妃怜袖的清白,为她所指控的事实作证明,换句话说,地司祭根本就是特别跑来帮妃怜袖作戏与作证的。
那么,妃怜袖就是河洛剑派送来的奸细?她的话只是一个阴谋?
拓拔小月也不这么想。除了妃怜袖本身的气质,让拓拔小月相信她不太可能充当奸细,拓拔小月也曾扪心自问,假如自己是心眼宗的首领,知道有妃怜袖这样一号人物存在,会危害到心眼宗时,该当如何?
结论是,一方面试图杀人灭口,一方面也故布疑阵,就算杀不了她,至少也要让龟兹方面生疑,不能与她合作。如此一来,地司祭所做的种种,就全部都有了解释……也就怎么解释都可以了。
假如拓拔小月的思维简单,这件事情根本不用想那么多,用直觉判断,或者扔铜板来决定就可以了,但就是因为阿古布拉王自小的训练,让她努力地进行理智判断,想要用自己的智慧,去看清楚眼前这团迷雾,才使得事情越来越乱,如堕五里雾中。
更何况,在这些问题之后,一个更大的麻烦又接踵而来,如果说地司祭的奇袭行动,带给龟兹的仅是一场动,那么这个麻烦的发生,则是让整个龟兹天翻地覆。……国王不见了。
就在地司祭退走后,守卫内宫的王家骑士匆忙来报,阿古布拉王失踪,找遍整个王宫都不见踪影。
拓拔小月赶去王宫门口坐镇时,曾特别调派王家骑士去守护国王,但根据王家骑士回报,当他们匆匆赶至会议厅,不见阿古布拉王在内,四下找寻仍不见踪影,马上慌了起来,忙着到处搜索,直至拓拔小月等人战毕归来,只得硬着头皮向公主殿下禀告。
对于王家骑士的请罪,拓拔小月倒是没有表示什么,毕竟,国王陛下都蒙面跑出去与敌人单挑了,宫里头会找得到人才有鬼,但是当拓拔小月等了一段时间,应该出现的人并没有出现时,她才真的感到惊慌。
父亲……该不会打算不回来了吧?
刚才在战斗的最后,蒙面的黑衣人说了声“珍重,交给你了”跟着便破空而去,拓拔小月本以为他是出去绕个一圈,甩开人们的注意,再悄无声息地潜回王宫,不着痕迹地出现。
但现在都已经超过回来的合理时间,人仍然没有出现,拓拔小月开始动摇,觉得父亲大有可能一去不回了。
这次回来见到父亲,就觉得他的神情、语调很不对劲,有些时候询问的口吻,简直像是在嘱托什么,甚至还主动提起他曾游学中土,在河洛门下习剑,只是因为时间太过仓促,没有能够把话说完而已。
想来……父亲应该也是察觉到什么了,知道有一桩大祸要来,为了要处理这桩祸事,便把该要交代的东西早早交代好。但阿古布拉王虽是仁厚之君,却从不是个胆怯之人,以他今时今日的声望与实力,拓拔小月想不出有什么弥天大祸,能逼得他避祸而去。
勉强要猜的话,大概就是地司祭所点出的那件事吧……
“别忘记!今日有魔狼之祸,你才是罪魁祸首,域外千千万万的血债,最后都要你来清算!”
这句话的重量,实在是太沉重了,魔狼之祸,波及整个域外,造成的死伤无以计数,无数人为此家破人亡,如果不是因为魔狼太过强大,又太过神秘,被域外人当成是某种“天灾”无仇可恨,要找个最令域外人最痛恨的目标,搞不好还轮不到武沧澜。
但若有仇可恨呢?
这个血海深仇就很难算了,假如有个人该为魔狼之祸负责,那来自千千万万人的仇恨之火,绝对会把他烧到连骨头都不剩下。
拓拔小月不敢想像,这个人若是自己父亲,事情将会恶劣到何种程度。照理说,这种事情没有可能发生,父亲从不是那种穷兵黩武,想要开发生物兵器以壮大自身的人,不可能去开发魔狼。
然而,父亲对于无人知晓的魔狼源流之谜,了若指掌,在龟兹最高机密的生物研究所里头,存在活生生的魔狼,这些都是难以解释的事实。
拓拔小月又想起域外莫名瘟疫流传之初,心眼宗策动谣言,试图诬陷自己父亲时,那些本来只要简单一句否认就可解决的谣言,却因为父亲的许多知交好友态度古怪,而如燎原野火般蔓延起来。父亲是好人,他所结交的人也都很正派,为什么那些人不愿相信他?
所有的一切连结起来,只导向一个事实:心眼宗所作的指控,并不是空来风,而若这些指控成真,那后果……
“不好!”
拓拔小月紧急想起一事,惊出一身冷汗。
心眼宗既然已经将此事挑明,肯定不会只是随便放话就算了,后头还会有更厉害的攻击,必须要尽早采取措施。
父亲不在,龟兹虽然还有许多文武大臣,但是能拿定主意的只有自己一个,父亲临去之前的那句“交给你了”就是让自己来判断一切、决定一切。
担子很重,莫名其妙落下来的重担子也让人很火大,但是自己却没得选择,因为没有别人能帮忙扛起这个担子。
龟兹,要靠自己来守护了……
决心,已经有了,但要守护这个理想,需要足够的智慧与手腕,自己所应该采取的第一步……
“传令下去,请北宫、宇文两位统领一起来见我。”
命令下达,北宫罗汉、宇文龟鹤迅速来到公主殿下的面前,他们都已经知道阿古布拉王失踪的事,正想看看小月公主有什么打算,哪知道拓拔小月所交付的第一件任务,就让负伤赶来的两人差点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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