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云梦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罗森
香菱却没有孙武这么乐观,这十几年来慈航静殿声势弱于河洛,一方面是因为苦茶方丈所选的方向,一方面却也是因为慈航静殿别无能人。如今苦茶方丈不在,那些老僧能够商量出个什么妙策,香菱实在很怀疑,而且,想不出策略倒也就罢了,如果他们因为这样起了什么歹念,把孙武推出去当牺牲品,这个素来不知人心险诈的小少爷,不晓得还能不能笑得这么天真。
然而,说到人心,这个小少爷是善良纯厚,不知险诈为何物,但另外两个险诈得过了头的黑心人,为何从头到尾未发一词呢?
“路先生……”
“哦,轮到我了吗?”
路飞扬开了口,但头却仍旧没有抬起,目光望着手上的那份文案,道:“长河在干什么?又在闭关?”
香菱闻言一惊,路飞扬一句话就直指问题中心,长河真人是河洛剑派掌门,武功高绝,但为人却淡泊名利,不爱接触世俗事务,平生醉心武学,经常闭关参悟更高段的剑术,在河洛剑派声望崇高,门徒将之奉若神明,不但是掌门人,更是全派上下的精神领袖。
虽然长河真人不理俗务,长年闭关,将大小事务分交给师弟、门徒掌管,但他本人在河洛剑派的权威,却没有任何人敢质疑。天大的事,只要长河真人一句话,便能够推翻之前的所有决定,像这次河洛剑派针对孙武的质疑,那是由专任发言人当众提出,但长河真人却因为已闭关数月,可能根本就不晓得此事。
“路先生的意思,是认为长河真人会反对?那么,只要让长河真人得知此事,就可以改变河洛剑派的立场了?嗯,若是掌门人亲自开口,之前发言人说过什么都可推翻,这确实是个可行方案……”
万紫楼与河洛剑派不算特别友好,但也维持台面上一定程度的往来,要传风声给闭关中的长河真人,香菱自忖颇有难度,却还算是做得到,正想立即采取行动,低头看文件的路飞扬笑了出来。
“呵呵……得知此事?嘿,怎么河洛剑派上上下下,还有他不知道的事吗?闭关闭关,关是闭了,可不见得耳目也闭了,更不见得人一定被关在里头。”
“路先生是指……”
“徒劳无功的事,就省一省吧!长河心意早决,除非发生重大意外变故,否则没有人能够扭转,所以你现在该做的,不是通知他,而是送个重大意外变故给他。”
阖上了文件,路飞扬终于抬起头来,笑道:“小武,知道叔叔刚才在看什么东西吗?”
“刚刚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说在看吗?”
“唉,别人说什么你也当真,老实过了头就是一种罪恶啊!”
孙武搞不清楚的东西,香菱却是心中雪亮,因为那本文案正是自己花了偌长时间撰写整理,一个小时前交给路飞扬的心血结晶。
“香菱,第二十三页的宣传方案《黑龙出水》这个很有意思,水出神物,天佑慈航,这种宣传对愚夫愚妇很管用,有助拉拢地方人心,不过,如果稍微改一下,不是水出神物,而是天降神人,你觉得效果怎么样?”
“神、神人?你要什么样的神仙?”
“比如说……嘿嘿,天外飞来的剑仙,这个听起来很跩吧!”
路飞扬“嘿嘿”的贼笑,香菱在短暂惊愕结束后,一副若有所悟的表情,这些看在少年的眼中,凭空增添了许多不安。
“喂,你们几个可不要……”
一只手掌拍上孙武的肩膀,试图让他安心一些。
“你不用担心,他们都是好人,做事情没有恶意,不会造成什么不良后果的。”
能够拥有一位这么体贴的朋友,真是一件令人感动的窝心事,或许是因为如此,少年剎那间竟然觉得有些悲从中来。
“……小殇,这句话被你说出来,我越听越恐怖啊!”
路飞扬和香菱预备携手做些什么,孙武不是很理解,但却肯定小殇牵涉于其中,绝对脱不了干系。因为当路飞扬与香菱握手猛摇,看似在构想上达成共识后,两人窃窃私语一阵,路飞扬就找了张纸,草草几笔,飞快画了一把剑的图形,交给小殇,问她能不能在一天之内作出来。
“……不只要快,还不能被人看出来是假货喔!”
“只要有我存在的一天,这世上的法宝就没有所谓的真品。”
发出令人胆颤心惊的豪语,小殇皱眉道:“不过……一天之内赶工出来的东西,可能用个十几分钟就烂掉了,而且我最近身体状况不好,很难支持你们,这样也无所谓吗?”
“烂掉没关系,不会炸掉就行了,只是拿来充充场面,不必用很久。”
几句话过后,路飞扬与小殇握手,看在孙武眼中,这无疑是两个恶魔携手合作的象征,虽然不晓得一天之后会发生什么事,但希望到时候不会有人惨到哭出来!
太复杂的事情,自己想不了,眼下还是专心练武比较重要,呼伦法王可能这几日便到,如果自己的力量没有什么进步,到时候别说是与之周旋,搞不好连人家一招都接不下来,死成一个大笑话。
在藏经阁里翻书的时候,孙武牢牢盯着小殇与路飞扬,不过实际练功时,却要另外找地方,避免受到干扰。找个安静地方不是难事,孙武在附近找了处短木林,盘膝而坐,把记在脑中的金钟罩口诀回想一次,跟着便开始运功,从首关开始逐次攀升,二关、三关……一直到自己目前最强的金钟第六关。
当初练上第六关,全靠云路天梯的高压与特殊环境,护身劲的强度是到了第六关,但因为没看过秘籍,一些劲力运用上的精微之处,就没能把握得那么好,而在实际看过金钟第六关的秘籍后,这个缺憾已经获得解决,当自己首度配合口诀,将金钟罩催上第六关,只听见耳中“铛”的一声巨响,全身真气充盈,皮肤不但被耀眼金芒覆盖,更隐约浮现秘籍上所说的金钟痕印。
(成功了,这才是真正的金钟第六关……
孙武心中一喜,继而发现体内真气旺盛,一点都没有支撑艰难的现象,全然不似第六关初成时,连运几分钟六关劲后便会冷汗直流,力竭汗喘的疲惫,显然离开梁山泊后所进行的连场激战,已让自己获益不少,力量大有增长,能够充分驾驭金钟罩第六关。
(第六关既已圆关,我又大有余力,何不试试看第七关?如果能把金钟罩练上第七关,抗击力激增,与高手对战时更占优势。
第七关的秘籍,孙武已经从藏经阁中借出来看过,此刻心念一动,深深吸了一口气,脑中回想起金钟罩第七关的口诀,依诀行功,覆盖全身的金光陡然大盛,像是一个刺眼的光源,强烈放射炽盛金芒,将阴暗的树林照得透亮。
在金芒闪烁的同时,孙武周身所环绕的护身劲也是不住激增强度,真气窜走四肢百骸,体外气流旋动,方圆一尺半的空间内疾风大作,飞砂走石,声势极为惊人。
只是,孙武照诀行功,连催十余次真气,却都毫无例外地半途溃散,没有一次能够依口诀行功全身,自知功力虽有长进,但仍不足以把金钟罩催上第七关,这件事倒也正常,因为从金钟第六关到第七关,通常需要三到五年的修练时间,自己明知此事,却因为一场恶斗迫在眉睫,强行运功闯关,结果当然是不成。
(可是说不定我……再试一次吧!
不想就这么放弃,孙武凝气运功,再一次将真气依循口诀冲闯关,但真气才一提运,异变突生,整个人彷佛瞬间由高空坠落地面,全身真气泄散溃乱,大量冷汗打湿了衣衫,跟着便是一阵叫不出口的猛烈疼痛。
疼痛的源头是丹田,剎那间,像是被千刀捅刺,如果不是因为身上没半丝力气,这一下肯定会痛到在地上滚起来。孙武不住深呼吸,努力把这股剧痛平复下去,老半天发不出声音来。
(……走火入魔吗?以前从没有这样过……呃,又是碰到极限了吗?
孙武念及自己身体的隐患,大是担忧,因为如果自己的身体不能承担真气运转,那即使自己短期内把力量倍增,仍是难以用在实战上。
(力量不提升,根本没有胜算;提升了力量,却马上要完蛋,这种腹背受敌的仗要怎么打?
这显然是个难解的问题,不过孙武一时间也无法多想,适才催运真气冲过猛,丹田震荡,佛血舍利所造成的内患隐隐有复发征兆,为了亡羊补牢,孙武尝试自运《洗髓经》疗伤。
(做这种事情根本没意义,我以前又没练过《洗髓经》再怎么临时抱佛脚,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有效啊!
尽管明知如此,可是丹田痛得厉害,死马当活马医也要试一试,孙武回想《洗髓经》的首章,依循功诀缓缓行气。
“……宇宙有至理,难以耳目契。凡可参悟者,即属于元气。气无理不运,理无气莫着。交并为一致,分之莫可离。”
文诌诌的口诀,比金钟罩难懂得多,如果不是之前请教过苦觉、苦星,还真是不晓得该怎么翻译。像《洗髓经》这一类的王道武学,入门首章通常都没什么难度,极易上手,但是当真气于体内迅速流动,各归位,熟悉得没有一丝窒碍,孙武还是吃了一惊。
“……并行不相害。理与气即是。生处伏杀机,杀中有生意。理以气为用,气以理为体。即体以显用,就用以求体。”
转眼间,洗髓真气已运行了一个周天,丹田的疼痛大为消减,整个人神清气爽,连头脑也都变得分外清楚。睁开眼睛,少年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着微弱红光,《洗髓经》首章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练成了。
(这是……怎么回事?
难以置信,虽然孙武一直自认资质聪颖,不过应该也没有天才到这种地步,瞬息间练成《洗髓经》首章,几乎是沾手就学会,天底下有那么不合理的事吗?
如果没有,那么就只剩下一个最合理的解释了……
为了要印证这个想法,孙武散劲收功,重新深吸一口气,尝试练起另一项镇派神功。片刻之后,当自己的身体盈发一层浅浅蓝光,孙武晓得自己已经练成了首章《易筋经》“易筋、洗髓……慈航静殿两大神功,还真是简单啊!怎么好像不知不觉就练成了呢?”
少年轻快地说着,甚至笑了起来,不过这阵笑有多讽刺,只有他自己才感觉得到。这样回想起来,自己从小的学习压力还真是重,这么多门上乘绝学被乱七八糟地塞过来,亏自己还以为十年来只专心修练一样武技,以此为傲。
(难怪,两本经书的首章,里头的文字看来有些眼熟。胡伯伯……师门的不传神功,可以这样子对外人传了又传,一传再传吗?你比任徜徉更没有版权观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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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云梦谭 第四章 剑仙临凡·惩恶除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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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胡燕徒存着其它考虑,假如是苦茶方丈委托他养育私生子,并且传授武艺,那么就不算是泄漏师门神功了。
孙武想到了这个可能性,正在思考,突然听到周围有一下异响。
“谁?出来?”
本以为是刺客,但孙武一喝之后,周围竟然跑出二十多个青壮僧人。这二十多名年轻僧人,最年长的大概三十出头,最小的却是十岁小沙弥,全都用一副很热切的眼神看着孙武。
记得听长老高僧们提醒过,寺中的年轻一辈,对自己似乎并无好感,刚刚练功过于入神,没能发现附近来了这么一大票人,孙武以为一场冲突即将上演,哪想到这些大小僧人竟然不约而同地拜倒。
“拜见掌门人!”
“啊,各位,不要这个样子,请起……请起……”
被这么多人跪拜,少年手足无措,忙着将人一一扶起,而这丝毫没有架子的亲和态度,则是让他赢得了所有人的一致好感。
“掌门人真是百世难逢其一的天才啊!慈航静殿史上,从没有人在一日内练成《易筋》、《洗髓》初章的,而您一练即成,太了不起了!”
《洗髓经》、《易筋经》运行时有其特性,众僧俱是慈航门徒,一看就知道孙武是首次修练,对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圆功,吓得下巴快掉下来,又听他说这两门神功太过简单,登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掌门人天纵英明,是慈航静殿创派以来的第一人啊!难怪您不出家也能当掌门,您简直就是活佛啊!”
“活佛?我?”
这实在被赞得太过夸张,但是当这话是由一名小沙弥所说,而他眼中又闪着崇拜的热切光芒、衷心赞叹时,孙武就很难把这归类成奉承拍马屁,而周围的群僧纷纷点头,没有一个人觉得有何不妥,更是让孙武如坐针毡,额上见汗。
“掌门人会金钟罩,又会如来神掌,现在还练成《易筋经》与《洗髓经》已集本派四大神功于一身,真不晓得您是怎么修练的!”……其实掌门人自己也非常纳闷。
“您初次修习就练成了两经首章,那一天……不,半天之内就能把两经完全练成,到时候那班番僧上门来,您大展神通,一掌就把他们送上西天去!”……动不动就想送人上西天,这是哪门子的慈悲为怀?还有,半天之内就完全练成《易筋》、《洗髓》两经,你们把掌门人当成什么了?
“外间传闻掌门人是罗汉转生,弥勒降世,我们师兄弟本来不信,现在却觉得很有道理,如果不是天上神仙投胎,哪可能练一天抵得过旁人十几年?”……因为掌门人是真的练了十几年啊!……
假若旁人仅是阿谀奉承,孙武还会好过一点,但是从周围每个人的眼睛里,他发现这些人说的话都出自真心,这便让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稍稍一问,孙武这才晓得,在自己接任掌门的当天,外头就有无数的流言蜚语传播,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是关于新任掌门身世的各种传言,却迅速被导往荒诞离奇的方向。
罗汉转生、历劫渡世,种种匪夷所思的传闻,把孙武的出身与接任掌门塑造成一个神话。有识之士听了固然是大皱眉头,但在慈航本院方圆千里却没有多少这种人,数千年的长久经营,周遭市镇的百姓几乎是打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成了慈航静殿最忠实的信徒,根深蒂固的信仰深植,对于这类神话传闻极易相信。
孙武听路飞扬提过,不只是慈航静殿,就连河洛剑派也用类似的统驭术,凝结门徒的向心力,只是慈航静殿的神话偏向先天,河洛剑派的神话却属于后天,讲究养气修身,超脱生死,常常流传出派中前辈长老修练有成,御剑乘风、遨游天地、羽化为仙的玄奇神话,让门徒一心向往,将掌门人奉若神明。
相形之下,慈航静殿在这方面的宣传手法就朴素许多,特别是苦茶方丈接任后,因为不喜欢装神弄鬼,已经很久不重弹此调,直到孙武接任掌门之位,慈航静殿才又祭出这把万试万灵的“传家宝刀”而负责在幕后策定方向的,就是香菱与路飞扬。
(不过,这也搞得太夸张了吧?什么罗汉降世啊!如果让老爹和姊姊听到,一定笑掉大牙了。
但孙武发现自己的思虑似乎也有疏漏,因为从这些年轻僧人的反应看来,正是因为那些荒诞不经的转世传言,才使他们抛开了一大顾虑。假如是天上神佛转生,那么凡胎的父母是谁就毫无意义,是不是当今天子之后也不重要了。
况且,这些神话之所以如野火般迅速传播,主要还是因为那句话……
“掌门人,你武功这么好,上任后又立刻开放禁令,让大家用法宝,壮大本派,那……那你会带领大家翻身,对抗你父亲吗?”
“父亲?哪……”
孙武差点就要问“哪一个”但刚刚那小沙弥的话一出口,周围众僧脸色大变,好像他说了什么绝对不能出口的话,然而,更诡异的一点,孙武从他们眼中的期盼,发现那句话其实是每个人都想要问的问题。
对抗“父亲”对抗……武沧澜?
这个发现让孙武吃了一惊,连忙追问,结果得到的答案是,前几天在薪火台上群众齐呼口号时,那些口号给了人们联想空间。
(口号?哪一句?那些口号好像都是小殇在底下带头喊的,记得全都是乱喊乱叫,没有特别意思啊!
真的没有吗?
记得当时确实嚷了些什么“万民翻身”之类的口号,还有什么“自由、平等、博爱”的,反正就是胡乱拼凑的大杂烩,除此之外……咦?好像还有一句什么来着的。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这是数千年前某个古老教派举兵叛乱时的口号,现在喊出来,确实居心不良,而且仔细想想,好像还扯得上一点关系,如果说黄天是身穿黄金袍的自己,那么应该要死掉的那个苍天……
武沧澜!
这世上有些巧合与误会,被称为“美丽的错误”孙武现在碰到的这个误会,美不美丽很难说,但却肯定是一个破天荒的大错,剎那之间的重大冲击,让他有了短暂的失神。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解释,都是要揭竿起义,造反叛乱,取皇帝而代之的意思,武沧澜这个暴君作恶多端,堪称天怒人怨,如果有人问自己该不该打倒他,自己绝对会立刻点头,甚至共襄盛举,然而,在这之前,自己却想都没想过类似的事。
(说起来,武沧澜这个人和我还真是有点恶缘,我莫名其妙变成他的私生子,又莫名其妙注定要打倒他,可是……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啊!
孙武对自己的遭遇只想苦笑,但看看身旁的大小僧侣,每个人好像都盼望他出言肯定,登时便明白了他们的想法。
如果有得选择,应该是没什么人很乐意出家为僧吧!年长的人,可能是因为看破世情,忘弃红尘,但十岁出头的小沙弥,如非自幼被人弃养,那便是家中贫困,这才被父母送到寺院为僧,换句话说,这里每个人都是吃过昏君、贪官污吏的亏。
慈航静殿新生代要求废除法宝禁令,重振师门声威,所求的东西应该不仅仅是世俗威名,如果佛家的中心思想真是渡人救世,这么多的慈航僧侣中,哪怕只有一成深深信仰这思想,他们满腔的热血,就会催促他们采取实际行动,不要仅是在寺院里冷眼旁观,而是真正用自己的作为去改变世界。
热血与理想,正在这些人的眼中燃烧,所欠的便是一名领导人,而那份期盼便落在孙武的身上。这一点,孙武已经清楚地感觉到了。
“呃……我……”
全然没有心理准备,孙武承受二十多双灼热的视线,一时间找不到话出口,幸好解围的钟声及时来到。
“当~~当~~当~~~~~”两短一长的特殊钟响,传遍慈航本院的每一吋土地,里头好像蕴藏着什么讯息,孙武听不出来,但是旁边的一众大小僧侣却立即解读,告诉掌门人是有客到访,似是颇具份量,不过判别不出是敌是友。
“……可能是敌人?难道……呼伦法王来了?”
孙武心头一震,自知以目前的状态与高手对阵,必死无疑,但敌人既已上门,自己没有逃避的理由,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匆匆赶到大雄宝殿,只见各堂各院首座俱已在位,正等候着掌门人的到来。一见到孙武,佛光院首座苦星连忙告知,河洛剑派遣派使者前来,拜望新任掌门,正在殿前等候。
孙武颇感讶异,因为不久之前才刚接到河洛剑派拒绝承认自己的消息,为何这么快就有使者前来?
目光横视周遭一遍,发现长老高僧们表情有异,再一仔细问,这才晓得河洛剑派虽是遣使拜山,但却仅派六名年轻弟子前来,既非成名高手,也不算重要人物;拜望帖上指名要见孙武,却又不称他为掌门,只说是“当日出现在薪火台上的少年”真是挑衅意味十足,即使呼伦法王亲来,都未必会有这么明显的无礼举动。
此举显然也令各堂各院首座甚为不满,觉得两大圣宗世代交好,同气连枝,今日河洛剑派竟不顾过往交情与礼仪,摆出这等势态,显然是想借机压倒慈航静殿,成为江湖领袖,也顺便给新任掌门一个下马威。
话多说无益,商量对策也未必能讨论出个什么,在大雄宝殿外等候的贵宾却已经不耐烦,高声喧哗,说些刺激人们怒气的话语,孙武觉得不妥,正要进行处理,外头却突然传来几声惨呼,跟着便掀起一阵惊叫声。
“不好,外头出事了!”
惊觉事情有变,步履轻快的少年掌门一马当先冲出,抢在一众白胡子长老的前头,奔出大雄宝殿,心里祈祷河洛剑派的使者千万不要给人害了,否则慈航静殿怎么也脱不了干系,搞不好会中了野心份子的算计。
冲出大雄宝殿,只见殿前站满了大小僧侣,全都是听说河洛剑派遣使拜访而赶来看看情形,又给几名使者的轻蔑姿态弄得火气上升,却不能采取行动,惟有在一旁忍怒瞪视,就这么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功夫便有千余人在场。
河洛剑派的六名使者,被包围在人群中心,却没有引发任何冲突,因为他们全都昏倒在地,口吐白沫,四肢激烈地抽搐。孙武问起发生何事,周围的僧人说得结结巴巴,让孙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啊?什么?天上突然出现怪怪的光球?还有七色的彩云?几道闪电打下来,这几个人就晕倒了?是你说错了还是我听错了?为什么我觉得你的话没有说服力?”
一个人的话,确实没有多少说服力,可是当周围千余人异口同声,孙武也不得不相信这荒诞的事实。
“但……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可能喔!”
轻柔的女声,用特殊的传音方式直透孙武耳中,只有他一个人听见,而当他循声转头,却发现人群外围站着两个僧人,一个看起来相貌普通,不引人注意,另一个个头矮矮,虽然看不太清楚长相,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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