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正传(完整版)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桔子树
夏明朗一愣。
“我是因为没有想到他们敢直接这么鲁莽的过来,而且,我这次过来是……”秦若阳忽然有些激动地解释道。
“行了行了,秦哥。”陆臻揽住秦若阳的肩膀:“这里没人怨你。”
“没有伤亡吧?”秦若阳小声问道。
“没有。”陆臻斩钉截铁的。
“那还好。”秦若阳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们抓到了俘虏?”
“是啊。”
“那太好了……我们可以反击了。”秦若阳眼中燃烧起火光。
陆臻微微一愣,转而恍然大悟,正当他兴奋地揪着夏明朗,打算与他分享这激动人心的好消息时,却发现后者正在把一个烟圈缓缓地吹出去。
“我说过的,方进一定会后悔的。”夏明朗气定神闲地说道。
根据秦若阳带回来的消息,再结合三名战俘的口供,他们拼出了一幅完整的图景。雷特目前与他的老战友们已经分道扬镳,当然,你并不知道他们是真的闹翻了,还是不想把鸡蛋只放在一个筐里。
雷特目前手上有三万人,其中两万五千人挥师北上,另外五千直扑南珈。
南珈城是插在他们后背上的刀子,他们绝不相信一直与北方政府做着好生意的中国人会不在关键时刻捅他们一刀,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这是个非常合理的战争逻辑,有时候,在战场上讨论正义、法理、应不应该都是很愚蠢的。即使用再多美好的词汇来装饰,战争第一原则还是赢;第二原则,才是看起来更漂亮的赢。
“没想到他们的胆子那么大。”秦若阳在向众人介绍情势的时候还是嘀咕了一句。
夏明朗不以为然地笑了:“连塔利班都敢跟美军对着干,中国人又有什么可怕的?”
秦若阳苦笑,也是,他是情报官的思维,总是习惯凭现有的情报用理性看问题,却没想过,战争本来就是人类最大的冲动。
下午逮回来的那三名战俘现在成了金贵货,他们的存在让秦若阳不必再费心思造个理由给麒麟出兵用。聂卓马上下令把人送回勒多港,这三人就是名正言顺的出师表,不可闪失。
沈鑫沾了一份小光,直升机提前两天飞抵了南珈。
陆臻眯起眼,看着那巨大的螺旋桨搅动气流,惊得砂石横飞,他忽然也理解了一些聂卓。
大型运输直升机一共才两架,还全是借的,用得是人道主义救援的幌子,时不时还要帮联合国办点小差,估计飞机计划表上早已经排出好几页。那么大个飞机飞一趟,总得多装点。
飞机落定,等尘土扬散了一些,张浩江马上把沈鑫抬了过去,机舱里跳下几名带红十字肩章的军医过来接手。陆臻听不懂他们那些医学术语,只知道张浩江在向“和平号”的人介绍沈鑫的伤势。
那两拔人马讨论得激烈,陆臻得空最后握了握沈鑫的手,笑道:“沈少走好,沈老板发财!”
沈鑫哈哈大笑:“好说好说,回头一起喝酒。”
那一边的讨论终于告了个段落,张浩江激动地冲着沈鑫喊道:“你知道谁来了嘛?贺建章贺老亲自在船上压阵,那可是海军总院的骨科圣手啊!你将来别说走,我估摸着跑都成。”
“是嘛!”沈鑫连眼睛都亮了。
陆臻微微笑着把眼底的湿意强忍回去,他有止不住的心酸,但不必在此刻表露。一位军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过来拉了拉他的袖子,陆臻一时间看不清“他”的面目,茫然问道:“有事儿吗?”
“陆臻啊,徐知着现在能有空吗?”
“啊?”陆臻停了停神,这才看清了,眼前这位满脸风尘嘴唇干裂爆皮的军医其实是个姑娘,更要命的是,她是梁一冰。
“他出任务了吗?”梁一冰的脸色还是变了。
“不不,不是,怎么,你还在啊?”
“你这什么意思?你不也还在吗?”梁一冰明显有些不悦。
“不,我不是这意思。”陆臻掩饰性地直挠头:“怎么你今天过来,你也没通知他一下呢?”
“我给他写邮件了,他一直没回。”
“那就是了。”陆臻苦笑:“最近为了打仗,把所有的卫星带宽全占了。”
“可是,那他现在……”梁一冰微微红着脸,露出忐忑的模样。
“你还能呆多久?”
“半小时吧。”梁一冰回头看了看,大家正忙着把机舱里的东西往外搬,那是各种苦逼的口粮和成箱成箱的消炎药、止血带还有纱布,小山似的堆在那里,看着让人绝望。
“行,你跟我过来!”陆臻向张浩江眨了眨眼,拉上梁一冰就跑。半道上他给郝小顺发了个口信,让他通知徐知着赶紧地,队长急招,火速!
他们还是先到了一步,夏明朗大模大样地坐在控制室,贼眉鼠眼地偷偷瞥着。
梁一冰喘匀气,有些羞涩地问陆臻:“你有水吗?”
“渴?”陆臻把自己的水壶递过去。
“我想擦把脸。”
嗯?陆臻愣了半天,梁一冰的脸上慢慢红起来。夏明朗咳嗽了一声,把陆臻的水壶塞到她手里:“你就拿这洗,比你的洗脸水干净不了多少。”
陆臻这才愣回神来,默默感慨姑娘倒底是姑娘,这做人就是仔细。
42
梁一冰用沾湿的三角巾擦干净脸,手指沾水理顺了刚刚被直升机的大风卷成草窝的乱发,然后偷偷从口袋里摸出一支唇膏来,小心翼翼地抿上一点点……
陆臻感觉真是神乎其技,看来女人们都是魔术师,她们只要一杯水和一支口红就能化腐朽为神奇。
徐知着从门外撞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报告问道:“队长,你有事儿找我?”
“我才没事儿找你呢!”夏明朗慢条斯理地拉长了调子。
徐知着一愣,莫名其妙地看向陆臻。陆臻笑呵呵地站了起来,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哗的一下跳开。满心欢喜地看着他的兄弟从茫然到惊讶,从惊讶到喜悦,再从喜悦到不知所措……
“队长……”徐知着很小声地询问着,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灿烂的期待。
夏明朗看了看陆臻,陆臻敲一敲手表,竖起两根手指。
“我给你20分钟时间,送梁医生去停机坪。”夏明朗笑道。
“哎!”徐知着心花怒放地蹦了起来。
夏明朗与陆臻看着他们匆忙跑走的背影相视而笑,就听着背后有人在骂。
“我操!”郝小顺极为羡慕嫉妒恨地:“老子一定得给他抖出去,看兄弟们回头整不死丫的……”
陆臻忍不住哈哈大笑,即使世道艰难,也总有一些美妙的事物令人心动。
徐知着那天晚上让人海扁了一顿,然后被踢出去守了一晚上的外哨位。徐知着还是很开心,乐呵呵的,眼角眉稍里都是笑,其实兄弟们心里也都很开心的。
不知有谁忽然提了一句:“哎呀,梁医生可是参谋长家的闺女啊!”
马上有人随口附和,啧啧地称赞起来,不是有谁要吹捧那些声名显赫的将军们,只是,在这种时刻听到这样的消息,终究是让人兴奋的。
奇袭雷特右路大军的作战计划做了一天一夜,每一个环节都要设计好,各个方面,层层把关。聂卓很干脆地通过了这个计划,在看他来,这帮孩子们工作做得很细,是一群干大事的料。
按计划,陆臻将镇守南珈负责所有的物资与信息调配,除了行动不便的大口径火炮,陆臻还能依靠的力量就不太多了,说不得,到时候还得向海默收点租子。
聂卓为夏明朗调集了四架武装直升机,这将是一次高度机动的立体式进攻。他们将充分利用空中优势,采取迅速投送,就地战斗,迅速脱离的空中游击战术。同时战斗机群会一直战备在港,随时准备起飞。
另外……他们还有最神秘的武器秦若阳,秦若阳在雷特军中埋了内线,对敌军的动向尽在掌握,在一支三万多人的临时军队里插几枚钉子进去并不是什么难事。陆臻现在对秦若阳很佩服:总觉得他才是真正的英雄,孤身一人地行走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国度里,背负着巨大的秘密,而他的名字却无人知晓。
这半年来,南珈上下都憋得很难受,他们将打一场1比50的歼灭战,而夏明朗对此信心十足。
按照惯例,秦若阳需要单独汇报情况,当他最后一个从通讯室里走出来,看着在走廊里等他的陆臻说道:“聂将军有话要对大家说。”
大家?是个什么样的概念?陆臻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秦若阳笑道:“越多越好。”
最后,连窗台上都趴了一伙人,当兵这么久,将军还是比较不常见的,能参观一个也好。
加强过的卫星流量很给力,聂卓的脸在屏幕上看起来十分清晰,他看着那仄逼小屋里沙丁鱼罐头似的景象微微笑了笑,在整理好自己的军装仪容之后也站了起来。聂卓总是能在一些细微之处做得很漂亮,是真正贴身带过兵的人。
“诸位!放松点儿,只是几句心里话。”聂卓目光如炬:“有人说,服从命令是军人的本份,就不能问为什么……一派胡言!只有对自己没信心的军官,才害怕面对下属的疑问。这些日子,我不知道诸位心中是否也有所疑惑。你们没有问,因为你们信任我。我也不知道我聂某接下来说的这番话,可否解尽诸君疑窦,但,我保证,都是实话!”
陆臻听到有人在笑,带着善意的,其实士兵有时候的要求很简单,他们甚至只需要有人能对他们说几句人话。
“南珈,这个地方,说实话,一开始就丢了,也没什么。我们不是没有丢过地方,几百亿投资而已,还丢得起。但是现在……钱,永远都不是大问题,但尊严是大问题,荣耀是大问题。我们已经走出了这一步,全世界都盯着这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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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怎样灰头土脸地退回去,或者昂首挺胸地站起来。”
聂卓顿了一顿,等着他的儿郎们燃烧起战意,而后他满意地笑了:“这个世界的格局在一百年前就已经划好了,我们要冲出去,冲出他们为我们划下的包围圈,靠得是什么?人民养着我们这些军人干什么?每年六千亿军费啊,只是为了十年阅一次兵吗?这个世界终究还是强者为王的世界!100年了,从巴黎和会到现在都快一百年了,难道还不能爽快点让他们知道:我们中国人,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利益和人民!嘴皮子磨到破,也得有一杆钢枪在背后挺着!”
“说得太好了!”
陆臻猛然听到背后有人大力鼓掌,回头就看见方进两眼星星般闪亮。
聂卓自然不觉恼怒,只是抬了抬手示意安静,方进连忙立正站好,显出最有纪律的模样来,陆臻简直哭笑不得。
“三十年前,我在老山,那时候我还只是个连长。我有个大哥带着兵到前线去了,回来时只剩下了一半人。当然,所有牺牲在前线的全是英雄,可是有谁知道,他们中有一半是可以不用当这个英雄的!后勤、情报、训练、器械……没有一条线上不出错。我们赢了,当然,我们赢了。中国军人赢过全世界,可是……我们都知道,那不是因为我们装备好,也不是因为我们战术精,而是……因为我们战士够听话,我们的人命不值钱!”
陆臻无比惊讶地盯着屏幕,他没有想到聂卓会在这样的场合说这样的话,他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向心脏集中,那种砰砰砰的撞击几乎要把他的胸膛震破。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问自己,时代变了,变了!当我们的战士已经不再那么听话,当我们的人命也开始值钱了,我们还能赢吗?你们还能赢吗?”聂卓忽然拔高了音量,一声反问引出了冲天的吼声。
“能!”
“很好,我相信你们!我给了你们最好的装备,我能给的,我相信你们有最好的战术,中国最好的。”聂卓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越发的锐利:“一直以来,都有人劝我。算了,我赚这三分,抵不上有些人散出去五分。可我说不行!这国家就像一台车,有人往前拉,也有人往后拉。我再撒开手,这车可就真得倒着开了。所以你们必须坚持住,这不光是给世界看,也是要让国内的那些人看一看:你我……尚可一战!”
“同志们!让这块地方平静下来,让各方面都能坐下来,这决不会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我们不会放弃!八十年来你们的先辈战胜全世界就只靠这一句话:中国军人,永不言弃!”
聂卓把桌上的军帽端正戴好,然后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
一时间众人的右手打成一团,很多人行了一生中最不成形的一次军礼,却也可能,是最难忘的。
43.
大概是聂卓说的这番话太让人震撼了,以至于在他说完再见,从屏幕上消失以后很久屋子里都是静悄悄的,直到,夏明朗漫不经心地凑到方进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什么……
“啥!”方进一声惊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你的伤还没好。”夏明朗严肃地。
“可是,队长……你这,你看你这……你这这这……它会好的啊!”方进急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可是我们后天就要出发了。”夏明朗遗憾地:“我让你那天不要去,你一定要去;我跟你说不许把伤口玩崩了,你还是玩崩了;我说你一定会后悔的……我跟你说什么你都不听,你牛啊!”
“队长,你不能不带上我啊!”方进这会儿哪里还敢申辩,连忙抱上大腿撒娇。
夏明朗摇了摇头,故作叹息,活脱脱的小人嘴脸,那个幸灾乐祸的模样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队长……”方进这下真哭了。
夏明朗摸了摸方进的脑门,大摇大摆地走了。
“臻儿……”方进眼泪汪汪地看着陆臻。
陆臻好不容易忍住笑,给方小侯爷一个战友式的拥抱,无比真诚地说道:“革命只有分工不同,你看小生这不是也被留下了嘛。”
“默默!”方进这下知道全完了,哭丧着脸哀号一声,一头扎进陈默怀里。人民群众纷纷表示同情,但是考虑到夏明朗居然如此处心积虑地计算一个人,人民群众也纷纷表示这都是你活该的,谁让你最近这么折腾都不听队长话。
陆臻憋不住笑,连忙跑了出去。
凭良心讲,在这种备战备荒的紧张时刻,有方进这样的活宝过来插科打个浑还是相当能调节气氛的。这小子哭天抹泪地把他能求的人马都求了个遍,各路大佬们都不约而同地表示,你看,我们都提醒过你的;你看,队长当初给过你机会的……
陆臻在背地里乐了个半死,终于知道为什么方进对夏明朗如此死心踏地,唯马首是瞻……原来,但凡翘一点尾巴都能落这么个惨痛的下场,还怎么敢不听话。
一切准备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像一组严丝合缝的齿轮一环卡着一环。
聂卓的战前动员相当有效,所有年轻的热血都被烧沸了起来,变成了荷尔蒙与肾上腺素的高浓度溶液。
夏明朗的心情于是就有了那么一点小复杂,当然,聂卓是有力的,他的力量来自于他无与伦比的骄傲与真诚。可是,身为一只同样善于蛊惑人心的妖孽,夏明朗总是羞于承认他也会被旁人的语言所诱惑,那种意意思思的小模样在陆臻看来非常可爱。
精英尽出,南珈驻地几乎就成了一个空城,为了防止再一次的炮袭与空中袭击,麒麟在临走之前要把所有的要害部门与精密仪器全部搬入地下室。夏明朗用报销子弹等战斗消耗和一个人情的代价换到了查理的回防协助,让他多少放心了一些。
夏明朗没费任何口舌,陆臻主动要求了留守,毕竟这是他的玫瑰庄园,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里的每一根刺都朝向哪个方向。他们将在不同的天空下战斗,即使没有站在一起,却也生死与共,陆臻觉得这没什么。
这虽然是一座空城,也有铁打的城墙。
所有的装备:器械、子弹、食物、药品、车辆……一切的一切都被集中起来,一遍遍的检修,一遍遍的核查。他们已经不再是半年前那些,在忐忑不安中闯向奈萨拉的青涩“老兵”,他们已经变了,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那种只要一声令下,就连眼神都会马上不一样铁血战士。
柳三变又把他的遗书改了一遍,他追着夏明朗要他帮忙。
夏明朗极不耐烦地埋汰他:“每天改一遍你烦不烦呐,我怎么把你带过来了呢?我当初应该把你老婆带过来才对啊!”
“写完能踏实点儿,真的!”柳三变露出一种莫名其妙地幸福笑容:“你不懂,你没家没口,没心事。”
夏明朗看了他一会儿,只能把他看过无数遍的东西再瞧一次。他有时候也挺佩服柳三变,居然每次都能写出不一样的感觉来。那么多鸡毛蒜皮地叮嘱,事无巨细。家里有多少钱,怎样分配;我有几件衣服,哪些要留给儿子……
“挺好!”夏明朗有些粗鲁地把那页纸拍到柳三变胸口。
这个男人正在用一种对自己的人生彻底清盘的方式在对抗未来,这是无与伦比的勇气,让夏明朗总是不敢再多看一次。
人们都在交换一些情绪,无声的。抓紧一切时间吃饭,睡觉,休息……与眺望远方。
聂卓还在他的位置上忙碌着,为这一场准备就绪的战斗,制造合理性。
当然,那并不难找。
相比起国际上各种莫名其妙的武力干涉来,雷特简直罪无可恕。他公开反对和平路线图,破坏地区稳定;他袭击联合国难民营,屠杀自己的同胞;他毫无理由地攻击中国维和警察,利用汽车炸弹和各种恐怖手段制造大量的伤亡。
外交部配合地开始了他们又一轮套话与车轱辘话的滚动播放……
国内国外瞬间又沸腾了,群情激昂。
这世界,有人反对,就会有人支持;反对有多激烈,支持就会有多狂热……偏执是最容易被煽动的一种情绪,它简直一触即发。在外界各种喧嚣吵闹中,一条冷冰冰的指令悄然送进了南珈地下阴冷的联络室里。
——
“一切就绪,按原计划进行,直升机晚上8时到!”
陆臻四处找了一会儿,才发现夏明朗一个人站在了大门边,那两扇铁门已经被各种钢筋铁皮和原木装饰得分外狰狞。夏明朗从门间的缝隙中往外看,一位单薄稚嫩的母亲正抱着她四肢干枯的孩子。
生长在和平年代的人恐怕永远不能够想象什么叫战火,什么叫穷困,什么叫漫无止境的绝望……
夏明朗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轻声叹道:“我怎么都想不通,怎么有人会随随便便就打起来。”
“很简单,因为他们不知道现实是什么样子,因为他们不关心人应该怎么活着。”
夏明朗转身看过去,明烈的阳光照亮了陆臻年轻的脸庞,他更黑了,却衬得眼睛更亮,那是一种意气风发的帅,目光专注,带着隐约温柔的笑意。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汗湿的脖颈和锁骨,一条暗银色的链子贴在皮肤上,泛着细腻的光芒。
夏明朗伸手挑出那条银链子,把两块金属牌捏到掌心细细摩挲,然后解下了其中一块,换上自己的。
现在这两个名字又贴在了一起,他的,和他的!
夏明朗张开双臂把陆臻抱进怀里:“要保重!”
“你也是!”陆臻反手抱住他。
这就够了,不需要再多言辞,不用闭上眼睛,都能听见彼此心脏跳动的声音。
夏明朗感觉阳光刺进了他的眼眶里,让他眼睛酸涩。
我怎么可能遇到你?
我怎么会如此幸运!
44.
天气很好,净透的夜空就像一块巨大的冥蓝色冰块,繁星伸手可摘。夏明朗乘着风,掠过起伏的群山与丛林。
这是一条精心选择过的路线,以尽可能地保证在直升机经过的五公里以内没有雷特控制的村庄可以为他通风报信,当然……人事的尽头还有天命。
夏明朗看着脚下漆黑的大地,远远近近都看不到一盏灯。
“你确定他们,真的,不会发现?”
“我不能确定。”秦若阳说道:“说不定就在这下面,就有一个亲雷特的村庄,告诉他,有四架飞机从他的头上飞过去了。我不能假设任何未经确定的事不会发生。”
夏明朗点了点头:“我明白。”
这一次,夏明朗设计了一个非常精巧的进攻方案,有些类似毛泽东思想与现代特种战术的混合体。他要打垮这支部队,让他们明白,有些人不可为敌!
为了确保这次奇袭的突然性,夏明朗将突击分了两拔进行,第一批战斗人员将被投送到离开敌军驻地10公里以外的地方,使用最原始也最隐蔽的方式接近目标;直升机返场加足油以后,再回南珈把剩下的人全带上,等第一轮战况胶着时,他们就是从天而降的死神。
“各单位注意。”夏明朗再一次重复战斗目标:“此次,我们不追求一时的胜负,也不在乎一地的得失,旨在消耗对方的有生力量与战斗意志。请各位注意,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可能使用杀伤性方案,我们需要制造更多的重伤员,而不是直接击毙。注意战损比,保护好自己。”
这是秦若阳第一次在现场听到战斗命令,让他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意。
平心而论这个命令并没有那种血腥味十足暴虐的杀气,而正是如此才更让人胆战,它甚至抽空了最后一丝愤怒的痕迹,不带一丁点人类的情感,把生命凝缩成一个砝码,放在天平上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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