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儿娘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醉酒微酣
是夹手指还是跪钉子?要不用鞭子沾了辣椒水抽她?或者……干脆一刀结果了她?!
“你……”
南宫霖刚说了一个字,酒儿吓得手一抖,鸡蛋就掉了下来,滚到门边。
“公子,我知道错了!不要杀我好不好?”
酒儿神色怯怯,杏眼里浮起一层氤氲,可怜巴巴地哀求南宫霖,口气极软,说完以后咬着唇紧张地看着他,有些防备。
南宫霖一怔,他有这么可怕么?又不是吃人的老虎!还有,他多久说过要杀人了?!
忽而勾唇一笑,南宫霖眼梢轻抬:“现在知道怕了?打我的时候怎的不怕?我还以为你当真吃了豹子胆呢!”
酒儿紧张地拧着衣角,默不作声。南宫霖见状清清嗓子,缓缓开口:“其实你想赔罪,也不一定要打回来才算,还有其他的方式。”
酒儿一听顿时燃起希望,急忙追问:“什么其他方式?”
“比如……”
南宫霖骤然抬眼,星眸带笑,一字一字说道:“咬、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儿请个假哈!我要去更新《长歌诉风流》,都两天没更新了。。。╭(╯3╰)╮
第三十二章 陪房睡
曹管家从街上回来,讲了一件奇事。
昨晚潼城数十户人家失窃,不过未丢金银财宝,只丢了府里女眷的贴身内衫。那飞贼可谓手段一流,趁着众人熟睡,偷了人家女子身上的肚兜,却没有惊醒一人,更无人察觉到他的踪迹。
原本丢了这等私密的物件,女子们纵有担忧,却是不敢往外说的,也就是同家里人讲了讲怪异之处,毕竟自身没有受到什么损伤,若是贸贸然传了出去,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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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名节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孰知这飞贼胆大包天,居然把肚兜系成一长条挂在了府衙大门的牌匾之上,五颜六色彩旗似的,一大早便引来了过往行人观看,指指点点,笑个不停。
府衙当值的人听闻门外吵闹,出去一看才发现出了大事,忙不迭去知府府请来知府大人。知府大人到地一看,气得七窍生烟,立马命人把东西取了下来。
拿下一看,肚兜背面居然还写了字,上书“四月八日上门取佛”。
知府见字大惊,急忙唤来掌管库房钥匙的通判宋茂才,打开府衙密库,亲自检查了一番。
原来,四月初八是佛生日,每年逢此日,潼城最大的禅院光福寺便有浴佛斋会,届时各信众都会前去参拜,求得一些“浴佛水”,而潼城府衙也会借出一尊石佛像给禅院展览,供人上香礼拜。
说起这石佛像,当真是稀奇得很。据说此像原本就出自潼城,是一位石匠上山采石之时,无意发现的。此石石质透明,其中点缀鲜红细点,疏密有致,浓淡相映,乃是上好的桃花冻。而且最奇特的地方在于,此石天生便有轮廓,圆脸长身,酷似佛祖。
后来这石匠将就此石原本的形状,再加以雕琢打磨,最后终于造出一尊举世无双的桃花冻佛像。当时的潼城知府知晓此事,便把佛像当做贡品献给了朝廷。先皇知晓了来龙去脉以后,道了一句“天赐灵物,朕虽天子,亦不可独享之,当还其地”,于是又把佛像赐还回了潼城。
潼城府衙便把这尊佛像收了起来,每年佛生日拿出来展览,百姓们都视之为当地祥瑞,十分尊崇信仰。
现在这飞贼居然上门挑衅,还大言不惭地说要盗佛像,岂不是向所有潼城之人挑战?
知府视察了密库之后,看见佛像完好无损,稍微放下心来,然后亲自拿回钥匙保管,并调派人手十二个时辰都守着密库,严加看守。最后府衙张贴了告示,号召丢失内衫的女子们前来认领,想从这些苦主口中探知飞贼特征一二。
曹管家听闻以后,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于是便回府去了公子寝院,准备告知南宫霖。
才进院门,还没走到房前。寝房的门突然从里打开了,曹管家看见酒儿满脸通红地跑了出来,眼角含泪,唇边一圈都红了,好似还有齿痕。
酒儿看见曹管家,招呼都没打一个,只是自顾自捂上嘴,迈着小飞步就跑远了,搞得曹管家看着她是纳闷不已。
酒儿怎么不叫人呀?平时可不是这样的啊……
随后南宫霖也跨出房门,曹管家抬头一看,只见他唇角挂着一抹笑容,星眸闪闪,还抿了抿嘴,一脸吃饱以后餍足的表情。
不过,这脸上的五指印是怎么回事?!莫非……
哎呀呀!公子太冲动了太冲动了!居然强吻人家大姑娘!
转念一想,其实生米煮成熟饭也没什么不好……但是酒儿嫁过人啊……这要怎么办才好……要不先叫公子纳她进门……
南宫霖看见曹管家,立马敛起笑意,恢复了严肃神情:“何事?”
“哦哦!是这样的……”
曹管家急忙收回飘远了十万八千里的思绪,把今日见闻逐一道来。
南宫霖一听偷肚兜的贼,眼睛一亮:“你去把知府叫来,我有话问他。叫他从侧门进,不要让人瞧见。”
“是。”
曹管家领命便办事去了,南宫霖摸了摸脸颊,恨意十足。
可恶的飞贼,一掌之仇,非报不可!
“酒儿姐,你怎么了?嘴巴都红了。”
厨院之内,十八妹看见酒儿一阵风似的冲进来,一言不发,进门就开始择菜,把菜叶子揪得乱七八糟。
“痛死了!讨厌鬼!狗嘴巴!”
酒儿气鼓鼓的样子,一边扯着手里的菜,一边小声骂着人,满脸的不高兴,想起方才的事,更是咬牙切齿。
公子可恶死了!叫他还手他不肯,说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接着他就扑了上来,咬住自己的嘴巴不放,还狠狠啃了几口,痛死个人了!
十八妹看着一篮子菜都要被糟蹋了,急忙拉住酒儿:“我来我来,酒儿姐你歇着罢!”
酒儿把菜一扔,拉着十八妹说:“十八,你说怎么会有那么小气的男人,居然咬我!”
十八妹吃惊:“咬你?谁咬你了?”
“还能有谁?不就是公子!上次就莫名其妙咬我,这次又咬!好痛啊……”
说着,酒儿轻轻摸了摸唇,觉得好像又肿了。
十八妹见她这番动作,又是一惊:“公、公子咬你?咬……咬嘴巴?”
酒儿委屈得很,点点头:“嗯!咬得我好痛!十八你看看,是不是有条小口子?”
“酒儿姐,我、我说那个……公子是不是想亲你啊?”十八妹吞吞吐吐半天,诺诺地说出自己的疑问。
“才不是呢!”
谁知酒儿一下就否定了:“我小时候见过我爹亲我娘,虽然也是嘴对嘴,但跟这个完全不一样!我爹轻轻的,碰我娘的嘴唇一下就挪开了,就像蜻蜓点水。这才是亲嘴嘛!哪儿像公子,不由分说上来就张口咬人,牙齿又尖,好像想把我吃掉!他就和村里那条大黄一样,张牙舞爪的,只知道乱啃东西!”
“这个……”
十八妹也闹不明白了,她年纪还小,比起酒儿更不知男女之事,什么搂抱亲吻也只是听起别人提起过,并不了解个中奥秘,自己更没经验。想了想她又问:“酒儿姐,那公子为什么要咬你?”
说起原由,酒儿刚才还愤慨非常,现在却一下如霜打的茄子般焉了下来:“因为……算了算了,是我活该倒霉,欠了公子的……”
这阵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了便好了,酒儿这下敛起情绪开始做事,她在切菜的时候想道:都怪那下流的飞贼!如果让她抓住人,一定先狠狠砍他几刀再说!
曹管家上街卖了只鹅回来,割喉放血拔毛开膛,已经收拾干净了。酒儿先把鹅一整只用盐腌了,再放入汤锣内蒸熟,以鸭蛋三五枚洒在内,侯熟,最后浇上杏腻。
杏腻是酒儿亲手做的,由杏花腌渍而成,颜色艳若霞绯,鹅肉沾上以后呈现胭脂色,煞是漂亮。酒儿取下鹅胸前的脯肉切成方片盛碟,再以蓑衣王瓜衬边。此菜名为杏花鹅,也叫胭脂脯。鹅肉鲜嫩丰腴,杏腻香甜味美,食之入口,美得让人不愿停箸。
当酒儿端着膳食去寝院的时候,看见夜泽送一人从里面出来,还没等她看清那人样貌,转眼夜泽和客人就绕过院子,从后门走了。
咦?悄无声息地来,偷偷摸摸地走,什么人这么鬼鬼祟祟?
好奇归好奇,不过酒儿也没追着去刨根究底,本着莫管东家闲事的想法,她径直把东西送到了南宫霖房中。
桌上还有一杯残茶,南宫霖坐在屏风之后,看不见脸。
酒儿把杯子收下,饭菜摆上桌:“公子,用膳了。”
南宫霖这才踱步走了出来,看见酒儿埋头忙活的样子,眼神又不觉落在她的唇上。
轻软香甜,滋味绝妙。怎么好像有点渴……
“咳咳,你过来给我瞧瞧脸,我觉得有些难受。”南宫霖一坐下便如是命令酒儿。
酒儿放下筷子走了过去,定睛一看,只见红印已经散去,基本不留痕迹了。
“公子您觉得哪里不舒服?”酒儿纳闷,已经看不出掌印了,怎么还会难受?
南宫霖指着脸:“火辣辣的,火炙一般。”
酒儿眉毛都拧成一团:“怎么会呢?还敷过的呀,应该好得很快的……”
“知不知道什么是内伤?”忽然南宫霖星眸一抬,看着酒儿问道。
“内伤?”酒儿杏眼圆睁,疑惑地看着南宫霖。
南宫霖故作深沉地说道:“跌打踢压引起气血、脏腑、经络的损伤,称之为内伤。虽然表面伤处无明显肿胀,但内里疼痛,这便是伤了气。你那一巴掌力气着实不小,我这是被你打出内伤来了。”
酒儿一听吓得不轻,可千万别把公子打出个什么三长两短来!她如何担待得起?!于是她急忙说道:“那我去请大夫来给您瞧瞧!”
“喂喂喂,别慌别慌!”
南宫霖拉住急吼吼的酒儿:“不用看大夫,我是习武之人,有内力护体,过几日便好了,只是这受了内伤,老是觉得体内不妥,难受得紧。这两晚我肯定睡不安稳,喝水敷脸什么的都要人照顾,所以你今晚便过来这里伺候罢,就睡这张榻上。”
南宫霖扬手一指,对准离床不过五六步的软榻,只见床榻之间仅有一道屏风隔挡,相距很近。
酒儿听言惊愕:“我来伺候?公子,您还是叫别人罢……”
她又不是贴身丫鬟,更不是通房丫头,为什么要来伺候?!
“哈!是谁打我的?难道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被飞贼偷了肚兜,我去救你,结果被你扇了一耳光?”
“……”
“可是公子您不是说我睡相奇差还磨牙打呼嘛,我在您会睡不好的!”
“你以为我是叫你来睡觉的?想的美!我睡不好你也别想歇着,叫你端茶递水的时候给我跑快点!”
“……”
南宫霖咄咄逼人,酒儿招架不住败下阵来,最后只得妥协答应。不过她也和南宫霖约法三章,如果她乖乖过来当“陪睡”丫头,南宫霖便不得把此事告知他人,还有,南宫霖也不准再以此事为要挟,借故“咬”她。
二人商定以后,酒儿便先下去了,等到天黑她再悄悄过来做牛做马,任劳任怨。南宫霖看着她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内心笑翻了天。
笨丫头!这都是为你好!那个偷肚兜的贼还没抓到呢,谁知道会不会卷土重来?还是亲自把人看着比较放心呐……
作者有话要说:南宫欠揍,好想虐他……肿么办?
第三十三章 夜共寝
斜月入前楹,梧桐上阶影。
待袁大娘房内的烛火熄灭之后,酒儿抱着被褥,偷偷摸摸去了南宫霖寝院。
“喵——”
一声野猫叫把酒儿吓得打了个哆嗦。她回头一看,墙头蹲着一只花猫,正蜷在那里懒洋洋地看着自己,慵懒的眼里好似有几分嘲笑。
酒儿直起腰,气呼呼地小声骂道:“懒猫!半夜三更不去捉耗子,就知道出来吓人!”
说着她朝着花猫挥舞两下手臂,那猫儿便跃下了墙头,消失在了夜色中。
酒儿左右看看,确定没人以后才继续走,贼兮兮的。没走几步,她忽然想通了,站在原地跺了一下脚。
“我干嘛跟做贼似的!又不是偷汉子!不就是当两天公子的贴身丫鬟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精致寝房之内,炉里燃了雪檀,丝丝青烟,袅袅弥漫,为这一方小间添上几分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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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儿忙着整理床铺,南宫霖则是拿了本书倚在一旁看,不过半晌都没翻动一页,眼神越过书册,一直盯着酒儿的身影看。
酒儿过来问:“公子可要安寝了?”
南宫霖放下书,瞄了眼铺好的床,淡淡开口:“不忙,你先给我揉揉肩。”
“哦。”
酒儿乖乖走到南宫霖身后,伸手按上他肩头:“公子,力道合适么?”
“差不多。”
南宫霖舒服地眯着眸子,享受着这份独一无二的伺候,无比惬意。
这才对嘛!听话的样子多可爱!
夜已深了,酒儿白日就要干活,这会儿早就哈欠连连,只是南宫霖不松口,她也不好意思说想睡,只得强撑着精神给他捏肩捶腿,不过动作却是慢了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
南宫霖瞧她困得不行,终于放她一马:“好了,睡罢。”
“是!”
酒儿雀跃,绕过屏风就去榻上躺下,扯过被子盖上,准备入睡。
才阖上眸子,南宫霖的声音骤然响起:“酒儿,蜡烛。”
公子真是懒!烛台就在床头也不知道自个儿吹灭!
酒儿不情不愿地睁开眼,从榻上爬了起来去把烛火熄灭,接着又折身回了榻上。
没过一会儿,当酒儿即将睡着的时候,南宫霖又在那边喊道:“酒儿,口渴。”
烦死了!还要不要人睡了?!
酒儿无奈,只得又起身去倒了一杯水,递到床头:“给!”
南宫霖接过抿了一口,又把杯子递回去,灿然一笑:“好了。”
哼!
酒儿走回去把杯子往桌上狠狠一放,发出好大一声响,之后回到榻上拉过被子蒙住头,企图隔绝一切声音。
一刻钟后,酒儿刚刚浅眠,正要入梦。南宫霖又开口了。
“酒儿酒儿酒儿……”
酒儿皱皱眉头,翻个身用被子捂住耳朵,装作没听见,继续睡觉。可是南宫霖还在那边喊,一声接一声,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不带这么折腾人的!
酒儿炸毛,一下坐了起来,出口吼道:“干嘛干嘛啦!又有什么事?!”
南宫霖说出的话差点把酒儿气死:“没什么,就是有些睡不着,找你说说话。”
你、你、你……
你睡不着不代表别人也睡不着!
酒儿没好气回了一句:“我困了!不想说话!”
孰知南宫霖似未听见一般,仍旧在那边自言自语:“你有没有这种感觉,有时候会很想回到过去的某一刻。”
被这么一扰,睡意失了大半,酒儿听了南宫霖的话,凝思片刻,道:“偶尔会希望自己没有长大,不过这不可能,所以也只是想想便罢了。”
“是呵,这等想法,只是痴人说梦……”
南宫霖的语气有一种莫名的哀殇,淡漠无谓的口气,却像是冬天凝结的寒冰,冷入心扉。
“如果能回到过去,你想回到哪个时候?”南宫霖问酒儿。
“嗯……十岁之前吧,那时我爹娘都在。不过也不能太小,太小了什么事儿也不懂,八岁最好。我还记得八岁生辰那日,爹娘带我去街上玩儿。公子你知道么?我可是七夕那日生的呢!七夕的时候好热闹啊,车马盈市,绮罗满街,红红的灯笼高高挂,还有彩绘鸳鸯金鱼……”
“还有,公子我告诉你,我娘她长得可漂亮了,十里八乡都出了名的!当时她买了几支荷花拿在手里,就如画里的仙子一般,把路上行人看得一愣一愣的。呵呵,我还记得我爹有些不高兴,一路都臭着个脸!说也奇怪,小时候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唯独这一日的景象,我永远都不会忘,一想起来就像昨个儿才发生似的。”
酒儿来了兴致,说了一大堆童年旧事,南宫霖静静听着,半晌幽幽一叹:“平民之乐,羡煞多少人呐……”
酒儿有些不解南宫霖话中之意,转而问他:“公子您呢?记得最深的是哪件事?”
“我?呵呵,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明明是笑,为何笑得如此凄凉酸涩?为何自嘲中带着一份哀绝之意?
不记得吗?
其实每一件事都历历在目,都铭心刻骨。
记得那一场大火,烧得至亲骨肉分离,阴阳相隔。
记得那一场屠戮,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差一点便在冰寒雪冻之中,倒地长眠。
记得那一场厮杀,拼尽全力回到灾难开始的地方,企图报仇雪恨,重新开始,可谁知却是失去了更多身边的人,背负上了更多的血债仇恨。
还记得,他们一个个是如何离自己而去,更记得,他们一个个是如何抱憾终身,最最记得的是,他们对自己无以言表的深情。
不记得吗?
不是的。正是由于记得太清楚,记得太深刻,所以才不愿去想,所以才宁愿自己不记得。
每每回想起往事,便心如刀绞,生不如死。
每当此时,便对自己说道:不记得了。
浮生往事,就让它们归于尘土,长埋于地,永不见光,永不重现世间。
若问过去可曾有过欢乐?
其实是有的。
犹记温柔话语,犹记微暖怀抱,犹记无双情谊。那些时光,如同一副最美的墨画,恒久铭刻心间。
但是再美的东西,终究是昙花一现。好比雨后彩虹,惊艳天下,转瞬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如同他最艳羡的一份情,明明触手可及,却不是给他的。
越是回忆,便越是眷念。越是眷念,便越是难以割舍。
不能割舍,在心里扎了根发了芽,最后会长出什么来?是仇恨的蔓草?是**的果实?他不知道,也不敢去知道。
所以事到如今,这一切东西都被他忘却了。那些仇恨喜悦,都不记得了。
“公子?公子?”
南宫霖沉默良久都未说话,酒儿试着唤了两声,却没得到一丝回应。
睡着了?公子也真是的,自己要找她说话,结果她说了一大堆,他却自个儿先睡了!
讨厌鬼!
酒儿嘀咕一句,然后转过身子抱住被角,酣然入梦了。
夜黑如墨,应该早已熟睡的南宫霖却从床上起身,缓缓走到榻前。他伸出手,轻轻抚上酒儿脸颊,眼带眷恋,轻声呢喃一句。
“若是可以,我倒宁愿自己不曾来过这世上。”
星辰还未完全隐去,酒儿便悄悄起身了,她没有惊动南宫霖,自个儿先收拾好床榻,然后偷偷溜回了自己房间。
出门之时吹来一阵风,一张黄纸从天而降,酒儿拣起一看,发现是上次买的天师符。她顿时想了起来,上回袁大娘叫她来公子这边烧符纸,她赌气没来,谁知这符纸就一直贴在了这里,贴过了时辰。还好公子没发现,不然肯定又要骂她偷懒不做事儿了!
酒儿看着符纸,想起那个长着八字胡的伍德道人,还有他说的什么印堂发黑、血光之灾。酒儿觉得最近一段时间倒霉事儿颇多,先是遇了山匪,而后又被飞贼偷了肚兜,睡觉还老被梦靥所缠……嗯,看来是该去拜拜菩萨,然后再请道士做做法驱驱邪。虽不说要完全听信江湖术士的话,但求个安心总是好的。
打定主意,酒儿这日得空便去了城隍庙找那伍德道人,顺便也叫上了十八妹。
一路上,十八妹神秘兮兮地凑在酒儿耳边问:“酒儿姐你听说没?咱们潼城出了个采花大盗!”
“采花大盗?”
“嗯!我给你说呀……”
十八妹把听来的传言一股脑儿说给酒儿,什么采花大盗武功绝世来去无踪,潜入姑娘家的闺房偷香窃玉,最后还拿走肚兜作为凭证,并且挂在府衙门口炫耀。有人说采花大盗实则是一名侠盗,专门劫富济贫,还有人说采花大盗是举世无双的美男子,三两句话就哄得闺中小姐投怀送抱,并以私物相赠……
传来传去,采花大盗简直变成了神仙一般的人物,百姓们甚至希望他真的在四月八日去盗取佛像,这样便能一睹其神秘风采。
酒儿听了杏眼一瞪:“哼!哪里是什么侠盗美男,就是个无耻下流的死色鬼!”
居然趁她睡着偷她的肚兜!要是被她抓到人,看不剁了那双恶心的爪子!
初一来上香的信众颇多,故而城隍庙外是人声鼎沸,香车宝马络绎不绝。
酒儿远远就瞧见伍德道人的摊子摆在那里,摊前还围了好些女眷,正排着队等他看相算卦。
一年约三十来岁的贵妇正坐在摊前看相,伍德道人一本正经地坐在桌后,小眼睛在她脸上扫了一圈,面色凝肃地说道:“这位夫人,我看您双目无神,口角微垂,想必最近家宅不太安宁。”
贵妇忙不迭点头:“道长说的是!最近心神惶惶,睡得不好,总觉得家里不安全,有不干净的东西。”
“莫怕莫怕。”伍德道人伸指一抹小胡子,随即拿出一叠符纸:“贫道赠夫人几张天师符,你回去择吉时贴在门上,待晚上入睡前取下烧了,把符水倒在宅院各处,那些妖魔鬼怪自然能有多远避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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