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无垠》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无非由
我回了回神,叹道:“三日后府中大宴宾客,父亲也要来。不知东方汐想干什么?”
文昕神色一顿,似有不安,半晌方道:“我听说……王爷有意要纳侧妃……可有此事?”
我冷了眼神,没有说话。文昕只得又道:“朝中官员欲巴结王爷的人数不胜数,王爷侧妃之位一直空缺,谁人不眼红,巴不得能有个佳人,得以与王爷结亲。此番设宴,恐怕便是与侧妃有关。”
我顿了一顿,疑道:“哦?宴客……是为侧妃之事?昨天他跟我说,侧妃人选已定。是宛公主之女和戚大人之女,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人?”
文昕道:“原来王爷已经定了人选。既如此,想必是想借宴客之机,向众人示明,省得再有人前来献美吧。”
我冷笑道:“侧妃虽定,可还有侍妾呢!谁舍得错过这个机会?”
文昕道:“侍妾算不得主子,朝中官员皆是有身份地位之人,自然不肯委屈自己的女儿做一个侍妾了。”
我沉思半晌,定了两位侧妃,加上晋了非烟的位,那四侧妃之位就只剩一个了,那些人恐怕会加倍争夺,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复又去看那宾客的名单,内阁八人,加上天威、护国两位将军,十个人,个个都是朝中的一线人物,任何一个都不能随意得罪。看来东方汐是准备要对此事有一个了结了。沉声道:“文昕,除了我们家以外,你去查查另外九个人,将他们府中凡适合婚嫁年龄且没有婚配的女子,不管是沾亲还是带故,统统报来。”
文昕叹了口气,应声去了。傍晚时分便来报说,此九人沾亲带故的亲戚之中,适婚女子共十七人,已婚配或是许婚的有十二人。也就是说,还剩下五人,尚有可能成为明南王侧妃。那二日后的夜宴,无疑必将会成为明南王东方汐一个人的选妃盛宴。
我倒在软椅上,闭了眼,长长地叹了口气。心中却在不停地提醒自己,一定要沉住气。这一场硬仗,恐怕远远比我想象的要难打。
经过三日的准备,快意园的泽披阁已经焕然一新。泽披阁是快意园最靠外也是最大的楼阁,占地达一亩多,按照现在的算法,也有将近一千平米,是作为辅政王的主要宴客之地。泽披阁往内便是泽栖阁,再往内方是东方汐的寝阁泽云阁。当晚泽披阁四周布满了护卫,只有从王府大门至园门一路通畅,其它地方均有严兵把守。因为来的皆是朝中的重要人物,因此戒备森严。女眷们则从侧门进入,先入我真意园来拜见。
我坐在主阁屋内,吩咐碧叶让座奉茶。此次一共来了七个女子,皆在我意料之中。赫连清音,皇上亲姑姑宛公主之女,父亲是天威将军的赫连越的弟弟,爵位虽然不高,但贵为附马,却不容小视。戚若翩,当朝一品戚成曦的女儿,母亲是护国将军燕北翎的妹妹。这二人是东方汐已经定下的人,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那赫连清音生得端庄明媚,虽然不张扬,却掩不住一身傲然之气,身份不比常人,众女也颇有恭敬之色。戚若翩则人如其名,身段窈窕,翩翩若仙,清雅秀丽,她面容沉静,似不爱多话。另五人,环肥燕瘦,或娇媚,或妖娆,都颇具姿色,不是俗物。当下心中冷笑,嘴上却是笑道:“众位妹妹今天光临王府,真令舍下蓬壁生辉呀!”
却听一人道:“王妃娘娘谬赞了!谁人不知王妃娘娘乃是天京第一美人,风姿绝代,岂是我等能比的?”我循声望去,心中微微一愣,那女子脸色平淡,竟有几分熟悉。只听文昕在一旁轻声道:“那是易铭志大人的侄女,易珠。”
易珠?乍一听见这个名字,我心头一亮,原来是易珮的堂妹,难怪有几分眼熟。连忙笑道:“易珠妹妹,不知你姐姐易珮可好?”
易珠脸上微微变色,却浅笑道:“有劳王妃娘娘挂心,姐姐一切都好。”
易珮在宫中百花盛宴上曾经拒绝入明南王府,想必众人都十分清楚。听我突然提起她,众女脸上都免不了略略一惊,我淡淡笑道:“众位妹妹都是头次来舍下作客,若有招待不周,还请多多包涵!”
众女连忙客气应对,大约坐了一刻来钟,若织来报,说是王爷请众位姐妹到泽披阁赴宴。我方才起身,带了众女眷一同过去。
夜色渐临,泽披阁里灯火辉煌,绮丽无双。东方汐坐在主位之上,底下左右分各有五位客座,女眷的座次则在我的主位之后。见我进了泽披阁,众人皆客气上前相见,东方汐携我坐在他身旁,我定了定神,侧头见到阮修之坐在左侧首位之上,神色安然,平淡如常。
众人坐定,方听东方汐举杯道:“诸位大人今日光临我辅政王府,实是我王府之福,本王先敬各位大人一杯。”众人忙客气应对,我抬眼去望他,忽然想起他曾对我说他是从不饮酒的,不由得心中渐疑。见他的眼光不经意瞥来,连忙又转开眼去。
东方汐又道:“今日本王有幸与众位大人在此齐聚一堂,实为难得。在朝堂之上,你我同为一殿之臣,有意见相佐,不与为谋之时,在所难免。可如今在这宴席之上,却大可不必过于拘礼,只论朋友之谊,如何?”
只听一人道:“王爷如此礼贤我等,才是我等之福啊!”另一人应道:“燕将军说得是啊!”我抬头望去,说话之人脸阔方圆,浓眉大眼,一脸英气,听人唤他燕将军,想必是护国将军燕北翎。众人闻言皆称诺,上前来一一敬酒,东方汐不动声色,照单全收。轮到阮修之上前,只是淡淡笑道:“王爷!璃儿在府中没有给您添麻烦吧?”
我微微一愣,抬眼望去,淡声笑道:“爹爹这是说的什么话,女儿就那般不中用吗?”
东方汐浅笑道:“阮相多虑了,本王亲自选的爱妃,当然是独一无二的。”
[第二卷:第64章 夜宴(下)]
我心中不快,猜不透阮修之用意为何,只得不露声色,却听燕北翎道:“哎呀,阮相,谁人不知王妃娘娘与王爷乃是天作之合,你还担心这个!”
众人皆是浅笑,阮修之却道:“我这个女儿呀,我最清楚,从小娇生惯养,任性惯了,我都管不了她。好在她母亲教养严厉,总算不辱妇德。”
我脸色暗沉,他这是什么意思,在向别人暗示就算东方汐纳一堆侧妃我也应该笑脸应承么?哼!果然是个老狐狸,这见风使舵的本领可真是炉火纯青啊!
东方汐暗暗地握住我的手,轻笑道:“阮相的女儿,本王的王妃,谁敢说不好?”
我不露痕迹地抽出手,举杯笑道:“让各位大人见笑了,小女子无德无能,有幸成为明南王妃,实在是王爷对小女子太过厚爱了。今日各位大人大驾光临,小女子不胜荣幸,在此敬各位大人一杯,请!”
众人连忙称谢饮酒,我喝了一口,蓦然惊觉那酒入口甘甜,竟毫无酒味,下意识地往东方汐看去,他只是面带微笑,神色坦然,并无半分异色,心中疑虑又生。
酒过三巡,我身后的女眷们方才陆续前来敬酒,我面色微冷,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第一个上前的是赫连清音,她虽是公主之女,但并无封号,见了东方汐和我,也需恭敬行礼。只见她稳步上前,规矩行礼,朗声道:“小女子赫连清音,见过明南王、王妃娘娘。”
东方汐笑道:“清音不必多礼,以后都是一家人,你大可随意些。”
席下听得这一句“以后都是一家人”,竟有轻微的抽气之声,显然还有人并不知道她已经是内定的明南王侧妃。不少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我心中一动,笑了笑道:“妹妹不如就坐我旁边吧,我们也可以说说话。”
赫连清音微微一愣,却向东方汐看去,东方汐面色含笑,未置可否。她犹豫道:“这……恐于礼不合。”
我笑道:“这有什么?既然王爷已经当妹妹是一家人,你我姐妹坐一块儿说说话有何不妥?你过来坐。”她只得依言坐下,神色却已掩不住喜悦,眼光不时往东方汐瞟去。我心中了然,唤过昭然道:“你去瞧瞧,烟夫人为何还没来?”
昭然应声去了,我方叫碧叶将赫连清音的杯盏取了过来。众女见她换了坐,皆脸色微变。戚若翩也上前敬了酒,神色之间却是平淡之极,只有目光接触到东方汐时,面色略略一红。众女一一上前敬酒,眉目含春,情波流转,东方汐皆含笑以对,并不多话。我看在眼里,心中渐沉,却依然面带笑容。远远地看到一个削瘦的身影过来了,连忙站起身来,赫连清音不知就里,也只得随我站起来。
我拉着非烟走回主席,东方汐微微一愣,轻声道:“你怎么来了?身子不好就好好歇着。”
非烟浅笑道:“今日府中大喜,我怎能不来?”我遣人让座,她连忙转身道:“妹妹不可,我还是到那边坐吧。你知道我一向没有什么凑热闹的兴致,这里我可坐不了。”
赫连清音不知她身份,一直默然不语,只是不停地上下打量她,见她衣饰平常,颇有些不以为意。只是我与东方汐都对她十分客气,她不由得略略留了些心。
非烟见她一直在我身旁,浅笑问道:“这位是……”
我轻笑道:“这是赫连清音,再过几日,我们便要以姐妹相称了。”
非烟连忙福礼道:“原来是宛公主之女,非烟真是失敬了。”赫连清音见她如此恭敬,更加确定了她身份不高,当下只是平平道:“有礼了。”
我见东方汐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却听他笑道:“以后你们平起平坐,不分尊卑,何必如此多礼。坐下吧。”
赫连清音闻言一惊,不由自主朝非烟望去,非烟却轻声道:“王爷快别取笑妾身了,我还是去后头坐,自在些。”说完扶了璧儿往后边客座上去了。
众女见东方汐对她礼遇有加,不敢怠慢,连忙客气行礼。我也就随她去,只让昭然多多留心。这些女子,无一不是在看东方汐的脸色行事,唉!世态炎凉,大概也就如此。
宴席已渐入佳境,只听得燕北翎突然笑道:“真是良辰美景,可惜无人助兴啊?!不知哪位能出个乐子来,让大伙也高兴高兴?”[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
却听阮修之笑道:“燕将军这一说,老夫倒还真有一人,可以助兴。”
燕北翎喜道:“哦?当真?想不到阮相还带有节目来,好,好,好!还是阮相有心啊!”
阮修之向东方汐问道:“王爷,老夫带了一人来助兴,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东方汐淡笑道:“还是阮相有心,本王当真是感激之至。既如此,就请吧。”
阮修之站起身,缓缓击掌三下,忽闻笛音幽幽轻起,仿佛从月光深处慢慢地飞出一个人来,身形飘飘,恍至眼前,竟是个身轻如燕的女子。她身肢柔软,一身白纱胜雪,轻纱覆面,明眸生辉,风波流转,所到之处,尽皆神魂颠倒。她随乐轻舞,柔若无骨,左右飘忽,恍如仙子。四周所有在座之人,仿佛瞬间黯然,唯有她,明媚娇艳,清丽无比。舞至三刻,笛音忽弱,悠扬绵延,琴鼓渐起,刚柔并济,强弱得宜。她身形忽变,飘忽缈缈,快叠纷飞,意形四扬,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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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神俱醉,惊叹不已。
一曲舞罢,盈盈下拜,口中道:“小女子容罗,见过众位大人。”
众皆抽气,只听有人叹道:“原来是广寒舞仙容罗,难怪舞姿胜仙,优美绝伦啊!”
我惊疑难定,不由得回身欲问,却突然发现文昕不在身边,一时不知问谁。忽听一人道:“我等有幸能见到容罗仙子的舞姿,实在大饱眼福。传言容罗仙子以从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但舞姿绝艳,无人不赞。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东方汐问道:“哦?容罗仙子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容罗走上前来,福身道:“回禀王爷,幼时父亲曾让小女子发下誓言,此生能第一个见到小女子真面目之人,便是小女子的如意郎君。后虽不幸家道中落,小女子不得已以舞为生,但不敢有违此誓,故以纱蒙面,望王爷见谅。”
众人释然,东方汐叹道:“原来如此。容罗舞姿绝艳,的确技惊四座,令本王这泽披阁蓬壁生辉!来人,赏银千两!”
容罗忙下拜道:“多谢王爷!”接了赏银,执起酒杯来,斟满一杯酒,慢慢走到主席跟前,跪拜道:“多谢王爷、王妃赐赏!容罗不胜感激,愿以此薄酒,敬王爷、王妃,以聊表心意。”
东方汐站起身来,走至她跟前,伸手将她扶起,笑道:“容罗仙子请起!本王早闻你仙名,只是一直不得相见,想不到今日竟得偿所愿,实在荣幸之至!”
容罗眼波流转,轻轻笑道:“让王爷见笑了!就请王爷满饮此杯,小女子感激不尽!”
东方汐神色未变,只将那酒杯缓缓拿在手中,眼光在容罗脸上流转,笑道:“最难消受美人恩,仙子如此美意,本王若不领情,岂不是太不解风情?”说完,竟将那酒一饮而尽。
容罗盈盈拜倒,喜道:“多谢王爷!”他二人就在跟前,我看得真切,那容罗秋波含情,分明有倾慕之意,不由得脸色微变,正要说话,却见她躬身往后退去,不料一脚踩中舞裙,一声惊呼,向后倒去。东方汐眸光微闪,袖袍轻拂,将她拉进怀中,在一跌一转之间,她脸上的轻纱倏忽而落,一张丽颜正好俏生生地映在东方汐的眼前。众人惊呼,似都呆了。半晌方听燕北翎叫道:“恭喜王爷!恭喜仙子,这可真是天赐良缘哪!”
众人方才回过神来,有人连声道喜,也有人面色不屑。容罗早已羞得满脸通红,急忙挣开东方汐的怀抱,站立一旁,不发一语。只听东方汐柔声道:“你没事了?仙子方才所说之誓言,可是当真?”
容罗回眸望他,已是柔情万种,娇羞道:“此等重誓,岂能有假?若王爷不嫌弃妾身……不管刀山火海,是生是死,妾身都愿誓死跟随!”
东方汐未置可否,只是朝我看来。此时众人的眼光不约而同都向我望来,我闭了闭眼,心中已经冰凉一片,深吸一口气,慢慢地站起身来,沉声道:“恭喜王爷得此如花美眷!”
[第二卷:第65章 冷战]
夜宴依旧。
众人各怀心思,上前道贺。我朝阮修之看去,他面色如常,眉宇之间却掩不住喜色。他与燕北翎一唱一和,分明就是有备而来。我防了所有人,竟然忘了防他!我心中刺痛,再也忍受不住,借口天色太晚,体力不支,起身离席。众女见我离去,皆起身相送。东方汐忽然道:“爱妃身体不适?可有大碍?”
我冷冷道:“有劳王爷挂心,妾身无碍,只是有些乏了,想先去歇着。若扰了王爷的雅兴,还望王爷恕罪!”
东方汐走上前来握住我的手,不动声色道:“既如此,本王就先送王妃回园。有劳各位在此稍候!”
我一愣,来不及发话,已被他牵着走出泽披阁。欲挣扎着将手抽出,却更被他死死地握住。一时间,只觉得他手掌冰凉,异于平常,不由得暗暗一惊。他不发一言,只是拉着我前行,我几次想说话,碍于昭然碧叶、武吉武玄皆在跟前,不得不隐忍不发。
进了我的院子,方听他沉声道:“守着门口,任何人不得入内!”
武吉武玄应声立于我屋子门前。昭然碧叶则在院门之外守候。进了屋内,他才放开我,缓缓坐在软榻之上,凝神静气,不发一语。我心中惊疑不定,不由得开口道:“你……”
他也不答话,只闭目运功,只两三分钟就见左手指尖滴出水来,我上前细看,那水竟有一丝酒味,正在疑惑,却听他轻声道:“你看什么?”
我一怔,连忙站到一旁,疑声道:“你怎么了?”
他神色如常,缓缓站起身来,轻声道:“本王可告诉过你,本王从不饮酒?”
我皱了皱眉道:“你是说过,不过……你刚才可没拒绝。最难消受美人恩。美人在抱,王爷饮个一杯半杯的酒算什么?”
他轻笑道:“是啊,刚才是情势所逼,不得不喝。”说罢伸手来拉我,我却是一闪避了开去,只听他又道:“心璃刚才不是也在恭喜本王么?现在……可是后悔了?”
我冷笑道:“后悔?我有资格后悔吗?一园子的人都看着我,那容罗分明是蓄意为之,我若是不允,她岂会善罢甘休?她指不定还有什么后招,受辱毁容呢,还是羞愤自尽?我没那么傻,把自己的后路毁绝。反正王爷都要纳侧妃,多个一个半个有什么区别?”
东方汐凝神看我,轻笑道:“既然如此,心璃为何突然离席?”
我走到软榻旁坐下,淡淡道:“妾身累了,想歇着了。王爷还是赶紧回去吧,免得让客人久等。”
东方汐揽我入怀,叹道:“让他们候着吧。你呀,可又是生气了?容罗之事,确在本王意料之外。”
我努力吸气,平复心中之怨。我深知我越是表现得在意,他便越是对我轻视。男人只有对得不到的东西才会趋之若骛,对于太过于容易到手的,哪怕是真心实意也会弃之如敝履。当下站起身来,走至门口,果断打开大门,门外的武吉武玄皆是微微一愣,我朗声道:“王爷请回席吧!”
东方汐看我半晌,只得慢慢起身,不发一言,走了出去。看他的背影渐渐消失,我心中禁不住涌起一阵失落,却甩甩头,叫道:“碧叶!唤文昕来见!”
碧叶应声去了,我方折回内室,见床榻前方才东方汐由指中逼出的水滴滴在地毯上已有些干涸了,连忙用手指去抠了一点,放在鼻间细闻,果然有酒味。心中正在犯疑,文昕已进了门,问道:“小姐传我何事?”
我招手让她靠近,伸出手指道:“你闻闻,可是有酒味?”
文昕细闻了一下,道:“似有一丝酒味,怎么了?”
我轻声道:“东方汐曾对我说他从不饮酒,我就奇怪,方才他在宴席之上所饮之物也不是酒,却喝了容罗敬的酒。我说要回来,他佳人在抱,却执意送我回园,又从手指中将这酒逼出体外,却不知是为什么?”
文昕沉吟道:“如此说来,他必是在修练空灵门的上乘内功。”
我心中一惊,内功?问道:“练什么内功竟然连酒都不能喝?”
文昕道:“我还在凌宵宫时,曾听分管通晓殿的右护法提过,南藩边境蓝族的空灵门有一种上乘内功,叫做浮尘经,修练之时不能饮酒,否则容易走火入魔。若练成此功,全身经脉通络,穴道可自由移位,运气如浮尘,飘缈劲绵,深不可测。明南王乃空灵门第十三代掌门蓝其山的关门弟子,他修练此功,也不奇怪。”
我坐在软榻之上,沉思半晌,道:“你是说他不能饮酒是怕练功走火入魔?若是不小心喝了酒会怎么样?”
文昕道:“若喝得不多,自然可以用内力逼出,若喝得太多,恐怕会功力尽失。”
我叹了一口气,难怪他手掌冰凉,进了门就运功,竟然还有这些缘故。忽然想起,又问道:“方才你去了哪里?怎么不在我身边?”
文昕低了头,小声道:“小姐在王爷身边宴请贵客,我……虽是女子,却是男装打扮,不便在一旁侍侯。”
我呆了一呆,知她心意,只得叹道:“你……算了。我有一事问你,你可认识容罗?”
文昕道:“容罗?可是人称‘广寒舞仙’的容罗?”
我冷冷道:“正是!她在宴席之上,公然将自己成功推销给东方汐,想来不久就能入府成为正式的明南王侧妃了!”
文昕微微一惊,叹道:“她……她竟然愿意做明南王侧妃?容罗以舞姿绝艳名动天京,但却心高气傲,多少王孙公子她都不屑一顾,没想到……”
我冷笑道:“你没想到的还有呢!容罗,是父亲带来的!那些高官的亲眷们使尽浑身解数,千方百计欲引起东方汐的注意,以望能进入明南王府,居侧妃之位。可惜啊,千算万算,这最后的一个名额,竟被阮修之占去!”
文昕惊道:“老爷!这怎么可能?容罗乃京城名妓,怎么会与老爷有牵扯?”
我站起身来,走到那后窗边,打开窗户,望着那暗夜中的池塘,轻声道:“世事难料,我也不知道自己将来是不是真的能走得出这个牢笼!”
文昕欲言又止,我闭了闭眼,道:“夜深了,你去歇着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文昕只得下去了。我站在窗边,不由自主想起了青荷,心中隐隐作痛。想到不久以后王府中将侧妃成群,不知要增添多少是非烦恼。那阮修之如此处心积虑,更不知还有多少阴谋算计,我一个小小女子,要逃脱这一切的纠拌,真是谈何容易!
远处泽披阁中依然灯火璀灿,东方汐想必正左拥右抱,倚红拥翠,乐不可支吧!可笑我刚才见他那般模样,心中竟然还有一丝担忧!可笑啊,可笑。
自那日夜宴之后,我闭门谢客,不见任何人。周益安每日来请示汇报,只在院内告知碧叶昭然,再通报于我。东方汐几次欲进真意园,都被我不软不硬地挡了回去。如此这般折腾三次以后,他也不复再来。我得以安安静静在园中过了几天清闲的日子,每日只是看书写字,修心养性,我越来越清楚地知道,想要让自己能够坚强地去面对未来可能会发生的更多的未知之事,便要将自己的心无限制地沉淀下去。
三天后,明南王纳侧妃之日终于定了下来。赫连清音、戚若翩、容罗都定在七天之后进门,而非烟的晋位定在三侧妃进门后的第二天。我让周益安将四个园子收拾安置好,每个园子又配了四个小丫头、二个小厮进去。非烟在我一再劝说之下,终于先进了祥意园内安置,其他三园,皆收拾妥当,等待新主子入住。
不久宫中传来消息,说是静妃触犯龙颜遭贬,已降为静仪,皇后得帝隆恩,宠冠后宫。我心中喟然,阮心瑜历经心劫,此番终于扬眉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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