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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长梦无境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古井有季
    那日,漫天晚霞映红了整片天空,也照亮了每个人心中的一盏明灯。

    这盏灯便是在此之前都不为人知的本源精气,也即每一个人从出生起就开始积聚的力量。

    正是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构成了变幻无穷的梦境,梦醒后再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推动着人类自然老化。

    澹台女穿着一身黑金衣袍,如同巨大的上古女神像般盘踞在天空之中,身后绚丽的晚霞皆化为衬托的绿叶。

    她的眉眼柔和似水,像是造人的女娲看着自己亲手捏造的人偶,双手齐展,便有五彩流光从云雾中透射而出,落到她的万千子民身上。

    从西岩帝国最西角的卷沙堡,到东文帝国最东边的望日岛,不分贵贱,无一遗漏。

    每个人都在流光中看到了自己最想要看见的人,最想要得到的东西,最希望出现的场景,所有执念都不再是妄求,全身病痛都尽数散去,有的只有世界停止在这一刻的念头。

    行将枯朽的老人精神饱满地听到了新年的炮响,重症在床的病患终于进入安稳没有病痛的梦乡,正当壮年的将军彻夜守望无罪之城。

    这场被后世称为史上最大赤境阵法的幻梦术,让那一整年全大陆人口的患病率降低至历史最低点,死亡率近乎为零。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幻梦阵法,每个人所见的真实梦境都源于储梦术、取梦术、幻梦术、织梦术、凝梦术的最佳组合。

    她几乎是以梦境的方式创造了另一个亚安大陆,如同平行世界一般让所有人再活了一次,志得意满,了无遗憾。

    创世织梦神,当之无愧。

    也正是如此瑰丽弘大又令所有人都受益无穷的入世盛典才让织梦渊顺利地接手了全人类的气运,顺理成章地在这片大陆上立足,创建了全新的信念和秩序。

    造就了织梦渊的第一个百年盛世。

    没有人可以计算出那一日的赤境究竟释放了多少梦元之力,也没有人可以再次复制那日的盛典。

    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第二个创世织梦神诞生。

    而如今,他们就要做第一个模仿者,在西岩帝国的帝都上演一出有备而来的戏码。

    织梦渊的盟誓曾言,不可以控梦术行骗,不可以控梦术参政,不可以控梦术谋利。

    眼下,他们就要倒行逆施,全做个遍了。

    可如果他们不这么做,西岩帝国就将很可能因为他们的莽撞,引发内战,甚至是东西两大帝国的交战。

    同时,也将控梦术和织梦渊置于一个备受质疑的处境,没有人再敢把梦境交给织梦渊,甚至不会再让织者守护他们的夜晚。

    “李长敬,你怕做罪人吗”

    吴杳的声音有些遥远,好像不是在问长敬,而是在问内心深处的自己。

    身后许久没有回响,吴杳回过头,就见屋内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个人影。

    一丝失望悄然爬上她的心头。

    果然是她期求的太多了吗

    她还以为自己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并肩的伙伴,任何时候都可以共风雨,不离弃……

    就在这时,她的脚边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花圈”。

    不是五彩鲜艳的芙蓉牡丹,而是各式各样的药花。

    吴杳并不熟悉药草,她只认识最上头的那朵——是红花。

    在温江城时,长敬就曾送过几包红花到他们家,娘亲用热水泡化了使用,有祛瘀止痛之效。

    而在花圈的旁边竟然是一座坟墓!

    “这是夹竹桃,最毒之物,只需指甲盖这么一点就可以毒死一个成年人。”

    “这是五色梅,误食会引起腹泻烧热。”

    “这是虞美人,果实毒性大,可引起头晕昏迷。”

    “这是红花,本是利好之物,但若妇人在孕期误服,便可能导致出血小产。”

    长敬的声音又再次在吴杳身后响起,耐心而温和,让吴杳忽然想起了私塾里熟练背诵诗文的小生。

    “爷爷还在世的时候,曾跟我说他年轻的时候因为学艺不精,开错了药方害死了一个人。”

    “那人与我一样无父无母,也无子嗣,他死的时候没有人收尸,爷爷便为他在后山找了处向阳的位置,葬了。”

    “爷爷每年都会去祭拜他,并带上这样一个由各种药草编织成的花圈。”

    “他说,治病救人最关键的是对症下药,很多药用对了是救人,用错了就是害人。”

    “这些花圈便是他对自己的警示,警示自己曾是个罪人。但很多年后,他再次遇到相似的病症,他苦思冥想后依旧开出了相同的药方。”

    吴杳听得入神,听到此处不禁疑惑地开口,“为何”

    长敬上前一步与吴杳并肩,拾起花圈,一朵朵地拆下来放在手心里。

    “因为爷爷终于明白自己当年并没有开错药方,只是那人的体质不适合用其中的一味药罢了。”

    “他治好了新的病人后,回到那人的坟前痛饮了一夜的酒,对着一块石碑说了一夜的话。”

    “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坐在花圈上,把这些花草都坐烂了。”

    说到这里,长敬也不自觉地笑起来,似是看到了与他一样年轻马虎的爷爷。

    “他仰天大笑,干脆将花圈拆了,全都埋进土里,说是别浪费了,地底下或许还有病人可以用。”

    长敬打开窗,将手里的药花药草都捏碎了一把洒向天空。

    各色花草瞬间幻化为斑斓的鸟雀扑棱着翅膀飞走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他总跟我说,很多事你当下会觉得懊悔、犹疑、羞愧甚至觉得自己活着都是不该,但也正是这些事让你长成了现在的模样。多年后想起来,或许还觉得是趣事一桩,可以平淡地从口中说出。”

    “只有走到未来的人能评判过去的自己,现在的你不行。”

    长敬的一字一句都落在了吴杳的耳间、心间,如一颗神奇的种子,无土无肥,自己就扎根了。

    吴杳弯起眉眼,平日里的孤僻冰冷,战前的彷徨不安都化作一汪盈盈笑意。

    吴杳:“李长敬,你这幻梦做得可真烂。”

    长敬习惯性地挠挠头,自知班门弄斧,却依旧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感觉。

    长敬抓紧时机问道:“那你原谅我了吗”

    吴杳又想起了那日在苪南公主面前,他忽然叫到她名字的时候,她自己都没想到的惊诧表情。

    吴杳板起脸,“我不是个妙人,不知趣,不知道该原谅你什么。”

    长敬愣了一瞬,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正巧,我也是个无趣的人,咱俩可以每日凑一块儿逗趣。”

    那“每日”两字软软地戳进吴杳心里,化成不自知的依赖。

    吴杳顺势道:“那这回就派你打头阵吧,全京都的人都在看着你。”

    长敬的眼里映出吴杳毫无保留的信任,他便觉得前路不那么难了。

    “好,这回就让我走在你前面。”

    所有骂名我来背,所有风雨我来扛。




第四十二章:困局得解是天意
    长敬说到做到,赶在正午时分第一个走到了盛安宫的英武门前。

    皇室的亲卫兵皆持红戗肃立在宫门百米外,在围观的百姓之间形成了一道防止暴动冲击的人墙。

    而宫门前,也不止长敬一人。

    他的身侧就站着一袭繁重宫裙的苪南公主,她早已而立成家,但驸马英年早逝,只留下她一人,为避嫌她便一直带着珠玉面纱。

    而她的身侧则是头戴金冠,着镶金红袍宫装的皇后。

    还有刚及束发之龄的太子,依偎在皇后臂侧。

    长敬看似孤立无援,可他知道他的身后就是一起几经生死的伙伴,还有虞老。

    无论长敬心中对虞老有多复杂的情绪,都不得不承认他作为枕月舍七大舍老之一的手段和力量。

    没有他,今天这场戏就唱不成。

    祁珩当权时,满朝文武无一个人敢忤逆,更无人刚擅权,唯一有实力与其在朝殿之下一争的就是他的妹妹苪南公主。

    什么瑞王、巍王在她眼里都不过只是如跳梁小丑一般的虾兵蟹将,不值一提。她手握皇室十之七八的兵马,何惧几个无权无势的亲王

    之所以要做今日的功夫,也不过是借他们的手,为她接掌帝国实权做基罢了。

    因祁珩喜怒无常、残忍暴虐的作风,在他疯后竟是没有一人想要维护他的地位,苪南公主这才一举得势,拉拢了本就与她有私交的重臣,以及早就对祁珩心怀恨意的皇后与太子。

    此时,她的话就等同于皇室的态度。

    “熹武七年,先皇逝世,吾兄即当今圣上继位,在政十六载边境太平祥和,轻税重商,百姓安乐。”

    “然,十日前圣上突遭异端,虽性命无虞,却神智全失,无力再理朝政。”

    “俱幸得枕月舍门人亲眼所见当日之景,亲耳所闻当日之语,可以幻梦术法还原真相于众前,予天下一个交代,以绝贼人之心,稳我西岩安庾。”

    “今日,吾以皇室之名起誓,无论枕月舍所述之相何如,均无半分虚假,更无人从中作祟。祁氏皇族三百七十二人谨遵天人使命,佑我西岩天运长盛。”

    苪南公主虽是女子,可其站于千军万民之前却无一丝怯懦,声音铿锵有力,清晰可闻地传到了在场的每个人耳中,无一人敢有异声。

    这也多亏了她这么多年在京都的积累。她与祁珩不同,她深知如何取民心以用之,这些年撒出的金银皆在今日收获了成效。

    民众的信服沉默无异于对她的支持,即使她只是个没有继位权的长公主。

    而权力本该仅次于皇帝祁珩的皇后却聂然无声,只能紧紧揽着自己的儿子——她唯一的依仗。

    接下来就该他们了。

    长敬换下了织梦渊的黑袍,此时就是一身枕月舍门人贯穿的月色长衫,特意摆了张“我很诚恳,不会说假话”的脸,坦然地望向人群之中。

    百姓远远地只瞧见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清清沥沥地站着,与周遭的皇室格格不入,泾渭分明。

    虞老依旧挺着他极具分辨性的大肚子,摇着虚白的纸扇一摇一晃地走到了盛安宫前。

    皇后身后一个婢女低着头,双手捧着一个鱼白中带着一点金色纹路的储梦枕走了出来。

    虞老一手接过祁珩御用的储梦枕,一手撑着纸扇。

    他也无需自报家门,根本没有人敢质疑他的身份。

    枕月舍七大舍老之中,只有排在前三位的舍老是从无名神山出来的,也只有他们精通五种控梦术。

    这是长敬第一次看虞老施展控梦术,便看的格外仔细。

    可也不见虞老手间如何变幻,只不过纸扇一摇、一扇,他手中的储梦枕就凭空飘浮了起来,逐渐上升到了半空中,让人所有人都能看到其中聘聘袅袅氤氲而出的白雾。

    这就是祁珩的梦境,他是织梦渊入世以来,第一个被公开梦境的皇帝。

    没有人知道储梦枕里有什么,连苪南公主也没有事先看过,除了虞老便只有祁珩自己知道了。

    所有人都在好奇皇帝会做什么梦,连长敬都在猜测是否会是金戈铁马的战场。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第一个被释放出来,放大呈现在半空中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白云梦,没有特别的情绪起伏,也没有引人注目的物件和事件。

    长敬微微皱起了眉,看向角落里的一个隐藏光点。

    梦境中的祁珩好像只是漫无目的地走在偌大的宫殿之间,黑夜遮掩了视线,令人看不清这是哪里。

    皇后紧紧盯着那黑漆漆的梦境,双手不自觉得加重了力道。

    太子被捏疼了,便扭转了下身体,想要脱离母亲的桎梏。

    再抬眼时,第一个梦已经结束了。

    第二、第三个梦境依旧只是普通的白云梦,依旧只有模糊的一个景象,与寻常人醒来便不会记得的梦境类似。

    直到第七个梦境,众人才看出些许端倪。

    祁珩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中,一个人站在盛安宫的议事殿前,时而举剑乱舞,时而激愤高喝,时而跌坐在地仰天长歌,全然没有一个君王该有的模样。

    简直就如市井里喝醉了酒的糟汉发酒疯一般。

    人群中渐渐起了些细碎的议论声,他们指着梦境的各处点评着。

    难道说,他们的皇帝早就已经疯了

    所以他才会总是虐杀侍女兵将,夜间不眠不休地穿梭在各个宫殿间

    那个议事殿前的位置,不就是祁珩那日完全失去神智的地方吗

    这么说,根本没有人害他,是他自己疯魔了

    那起因是什么呢

    储梦枕接连又释放出了九个梦境,有他一个人走在荒无人烟的京都郊野,有他独自一人高坐城墙之上,猛地跳落下坠的场景,还有他将自己完全浸没在浴池之中的模糊水浪。

    他没有梦到任何其他人,只有他自己。

    长敬看向虞老,眉目紧皱不语。

    最后一个梦境结束,虞老收回储梦枕,朝皇后身边的宫女亲切一笑,将储梦枕归还。

    他没有对祁珩的梦境做任何点评和归纳,全凭各人各思,揣度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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