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反穿手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御井烹香
从睿亲王的表现来看,刚才的眼神纠缠,应该只是她自己的单方面感觉才对,含光在心底说服自己:没准他根本都没感觉到什么,只是感到了自己和一个女孩子眼神交汇片刻而已。再说,双方身份差距悬殊,这种感觉有了也是浪费,还是别多想了。错觉对,绝对是错觉,怎么可能连脸都没看清楚,就已经有感觉了呢?这也太荒谬了吧哈哈哈……
虽说如此,她到底还是闭着眼又休息了一会儿,这才是勉强平复了加速的心跳。有几分虚弱无力地拆掉了无数个夹子,把这不合身的华服给脱了下来。
对嘛,她还在心底说服自己,你浑身都是夹子呢,人家哪会看得上你哈哈哈,想多了也没用……
虽然很快是只剩下中衣了,完全可以试穿下一套衣服,但导购还是没有进来帮忙,而且含光也不想这么快出去。虽然她也有点忍不住想出去,但是又觉得最好还是别和睿亲王打照面了。
一边往身上套着另一件不大合身的深衣,含光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动静,她决定暂时保持绝对的沉默,等到外面只剩下几个人的时候再喊导购进来帮忙。
不过,纤绣坊毕竟是高档场所,试衣间肯定也不能和一般的平民商场一样简陋啊,含光把耳朵都贴门边了,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也还是什么都听不到。只好凭着自己的力量把深衣给勉强套上了,然后就坐在高凳子上开始等。
等了起码有五分钟她觉得这个第三层虽然挺豪华的,但睿亲王怎么也待不了五分钟吧。含光的耐性告罄了,她直接摁了呼唤铃,立刻便有人进来,一边道歉,一边为她穿好了深衣,又夹好了调整大小的夹子。
“睿亲王走了没有啊?”含光很纠结地向导购打听。
“现在去参观仓库了。”导购们很有职业素养,并没有明目张胆地花痴睿亲王只是以眼神和姿态表现。
含光听说,虽然还是不大想出去,但这会儿她不出去就有点奇怪了。因此虽然纠结,但也只好慢慢地走到外头给李年观赏,她自己也是有点好奇,这穿深衣会否是效果更好呢。
一般说来,除非是诰命夫人,不然深衣就算是女子比较正式的礼服了,含光试穿的这一套还是很正统的黑红配色,整个人看着都成熟了几岁,倒有点像是许配过人家的少妇,虽然也好看,但气质就有些过于成熟了。李年看了,也是摇头道,“嗯,你们女孩子就是要穿襦裙啊。要不然,这深衣就不能配螺髻了,得把头发放下来看着温婉一些。”
造型师也有自己的意见,“还是眉形和发饰也不搭配的关系,这衣服要配我们今年新出的限量款金镶玉的钗子才好……”
几人正在那说呢,睿亲王带着一群人又走回来了,他那边有响动了,含光不免也看去几眼啊,睿亲王倒是目不斜视,没有看她的方向,他停下脚步,和李年寒暄了几句,这才礼貌地对含光的方向微微点头一笑,似乎是算做告别。
这一笑,又不好了,含光心头一悸,真是有些无法自持,只觉得周围那种时间放慢的特效又再重演了一遍,睿亲王面上一分分、一寸寸的表情她都看得清楚……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了全身的力量才点头笑了一下,算是招呼回去了。这头低下去了就没敢再抬起来,只听得脚步响动,睿亲王一干人先后离开了。
两次擦身而过而已,周围人似乎都是没当一回事,含光要试的衣服也还有很多,她足足在纤绣坊耽搁了一整个上午,等到衣服都试完,挑好了布料,量了身,也约了送衣上门的时间时,业已是下午一点多了。
“先吃饭。”李年也是有点累,上了车便吩咐司机。“去吃开封菜吧,简单点儿。”
又和含光道,“下午还要回来呢给你买首饰,剪头发和打耳洞什么的。你要困了就现在先睡一会。”
含光十分无语,今天出门以前,她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逛街法,闻言忙争取道,“师母,您也不是不知道我的这个”
李年给她使了个眼色,口中道,“这是你老师的吩咐。”
含光心底纳闷,却不说话了,等车到了开封菜说是简单点儿,这也是一处十分高档的餐饮会所了,李年挽着含光进门时,才和她说道,“我哥哥对我和你老师的事,有点不那么赞成。虽不说是看不上你老师吧,但也有点嫌他没派头……”
含光顿时就懂了:李年这是打扮她来给杨老师撑场面呢。毕竟到时候上门一起过年,自己若是穿着朴素,很可能会遭遇狗眼看人低的经典桥段。
有这么个缘由,她也不再和李年矫情了,只道,“那买一套也就够了,我看这一套衣服可不得好几万呢,您一口气买太多我也没法保养护理。”
李年先不依,含光磨了一阵,才松口答应道,“好好好,那就做三套,除夕、初一、初二,够换穿的了。还有首饰买几样你不用这样看我,戴完了你不要,可以还给我我来戴啊。”
这倒是个好主意,含光便不和李年争执,笑眯眯看起菜单,搓手道,“嗯,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呀这个咖喱牛腩是什么,没吃过呢。”
两个小姐妹一般的女孩子点了菜,坐在那就吃起了餐前的点心。李年瞅了含光几眼,仿佛是若有所问,含光便奇道,“师母您瞧什么呀?”
“今天倒是巧合见到睿亲王了。”李年慢慢道,“你觉得他长得帅吗?”
“和太子挺像的。”提到睿亲王,尽管不情愿、很迷惑,但含光的心还是紧了一下,就是很本能的那种反映。她面上是绷住了,若无其事假装很淡然的点评。“一家人都是俊男美女,他长得也不差啊。”
“唔。”李年的眼神没离开含光,过了一会,才慢慢道,“我觉得……睿王好像是看中你了。”
啊?含光的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这我”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结巴了一会儿才道,“好像就是见了两面吧?”
“有些事情,怎么说呢,我相信我的感觉吧。”李年皱起眉头,“睿王的性子我也算是有所了解,如果不是对你没好感,刚才你进试衣间的时候,他不会问我你的出身的……”
她对着惊讶的含光续道,“甚至于说,我相信,如果不是你迟迟不出来的话,他也未必会去参观仓库。”
这里面的道理倒是挺明显的,睿王不可能一直傻等在外面和李年扯闲篇吧,那用意也就太明显了。去仓库参观一下,听到这边有响动了再回来就行了呗。反正纤绣坊是开放式设计,声音传得远。
“这……”含光一时也是很语塞。
李年观察着她的表情,神色慢慢地严肃了起来。
“含光。”她坐直了身子,握住了含光的手。“你听我的你必须把持得住,绝不能搭理睿王,明白吗?”
盛世反穿手札 53土豪身边的看客
“以你的身份,绝不可能成为睿王正室。上流社会有自己的规矩,睿王这样的亲王,婚姻也是重要的政治资源,尤其现在秦、鲁两国开始修复关系,很多人都猜测睿王的妻子,可能会是鲁国权贵之女。说不定说的就是鲁国最大的军工财团孙家之后,又或者也可能是权家财团的继承人之一。”李年在说到这些问题的时候,严肃得都不像是平时的她了。“虽然这只是猜测,但我觉得这里面的风险也是你没法冒的,你懂我的意思吗,含光?”
其实,问题不在于睿王的妻子会不会是孙家或者权家(顺便说,他们两家为什么跑到鲁国去,含光是完全不明白,如果说孙家是她想的那个孙家的话,他们不应该是国内的世家吗),而在于她的出身是完全不能被天家所接受的。这在她那个时代也很好理解,开玩笑,父母身份都不明白的孤儿,也能被聘为王妃?就是戏文都不会有这么夸张。含光压制住心头强烈的失落,点头努力若无其事道,“我明白了,咱们档次还够不着啊。”
“要修成正果,档次是差了点的。”李年也没否认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她说,“但是要来一段风流韵事的话,睿亲王是不会在乎你的出身的……你懂我意思吗,含光?”
含光的神色也是慢慢地严肃了起来她好像还没从这个角度看过问题。
是哦,这个时代是可以谈恋爱的,一次恋情失败以后,还可以开展下一次。结婚以前恋爱个一两次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甚至于说结婚了也可以离婚,电视剧里还经常有第三者插足之类的剧情上演。睿亲王在结婚之前交往几个对象,那根本完全都不是什么事儿啊……当然,在古代也不是什么事儿,不过也说不上太光彩就是了。她那个时代的藩王,成亲以前一般都不会有什么侍女、通房之类的人的。
“我明白了。”她也很严肃地回答李年。“我不会被他迷惑的。”
“嗯。”李年也对含光的回答十分满意,她点了点头,又放松下来笑道,“其实这也是因为你正在读高中,最好是不要分心,等你读了大学出了社会的话,要是暂时不想结婚,和他浅浅交往一下还是可以的。睿王这个人,和他哥哥差不多,都是很风雅很聪慧的人,谈吐有物,风度翩翩。来一段风流韵事也不失为是佳话嘛……不过你现在还是要以学习为重,这种事还是暂时别去招惹了。”
含光没想到李年的思想居然这么……嗯,这么开放?她自己倒是还有点别扭也不是说已经想着和睿王有什么结果了,但是明摆着,大部分人可能都觉得她和睿王不相配,那在她来说可能也不会太愿意去展开这么一段恋曲。说不清是为什么,但肯定是过不了这一关。
“我开学就要回西安了。”她说,“这个问题现在来说会不会言之尚早啊?师母。就算退一万步说,他看上我了,那鞭长莫及,他也不可能因为我到西安去啊。”
“也是啦。”李年想一下也笑了,“我就是白嘱咐你几句。现在三权分立了,天家权力被限制得很厉害,睿王又小,估计有些事他还是干不出来的。”
她便不谈睿王了,而是转移话题说起了菜单,“开封菜虽然是叫开封菜,其实也是融入了美洲和欧洲那边的一些菜式,你不要看那些地方野蛮又落后,其实有些菜也还是颇有可取之处的。偶然尝尝鲜蛮好,比如说这个橙子牛奶炖蛋嘛,我就挺爱吃的……”
含光对于大秦以外的一切的确也很好奇,好容易李年提起了这个话头,忙问道,“师母,你有去过国外吗?”
李年大概也是看出来她的这种兴趣了,便给她介绍道,“当然去过啦,不过欧洲那边就没去过,我长大的这段时间我们一直都在打仗,日本战争啊,东南亚动乱什么的,两大集团的关系非常紧张。我们有出国,去的基本都是自己的地盘。”
秦国现在的地盘主要是集中在东南亚和非洲,那里是遍布了秦国财团的种植园和工厂,甚至于说现在南非那边还有开采各种矿产的。之前的东南亚风波,就是因为缅甸这个玉矿资源非常丰富的藩属国有了独立的心思,和欧洲白人集团勾搭上了。这一场战役大概也打了有三四年,直接就导致了日本战争的爆发。
李年出身的留王府身家巨万,在各个衰败的藩王府中都是一枝独秀的有钱,当然也会有海外资产。根据李年介绍,他们家在东南亚是有自己的小岛的,“冬天去度假其实挺好,今年是不行了,这几年你也得读书,等你上了大学,冬天带你去玩吧。”
此外就是非洲的矿业了,不过因为那边湿热虫多,传染病流行,所以李年也没去过几次。
“其实欧洲那里,虽然赶不上我们,但这几百年来发展得也还可以。”李年下了结论,“现在这几年可能还不大行,不过再过五到十年,关系缓和以后说不定也能过去玩玩。但真正好的还是鲁国,据说那里发展得比大秦不差,而且自然风光也很壮美,等以后有机会,我也想过去看看。那边的风气和秦国比,听说基本是截然不同。”
到底不同在哪,李年也说不上来了。两人吃过了午饭,含光累得眼皮也抬不起来,但为了杨老师,还是奋勇杀向购物区。一个下午都和李年挥金如土地过着名媛的生活。
除开很乏味的试戴首饰不算如果试戴的将是自己的,那还有趣点,现在这个试戴的也不是她的,含光就觉得累了含光其实还挺喜欢逛银楼的,和两百年前比,现在的首饰样式出现了很大的变化。最大的改变就是簪环没有以前那样大而夸张了,因为现代的名媛头发一般都留得不是很长,一般梳不了什么很夸张的发型。厉害的比如说李年,今天带含光出来逛街,穿的就是一身西服衫裤,头发随便绑了个马尾巴了事。据她说,这么搞,“又省事又暖和,比穿襦裙方便多了。”
含光私心里也挺认同的,相信名媛们做如此想的人也不少,所以如今的发饰都是尽量做成两用的,比较简便的发髻也可以插戴而不会显得违和这样。然后比起两百年前的那种手工痕迹,现在的做工是要更精细得多了,尤其是宝石镶嵌琢磨的技术,更是明显上了一个大台阶。只说一个金镶玉的钗子吧,用的是流线纹,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就那么简简单单的一抹线条就出来了一种水波涌动的感觉。镶嵌的墨玉就像是水眼一样,上头的涡流纹也是很简练的雕刻,但看起来就和漩涡似的非常吸金。在含光那个年代,可能玉还能雕琢成这样,但是金子就不可能做得这么简练,具体原因含光也不明白,貌似是和金子本身的硬度有一定关系。
带着两百年前的专家眼光,来看如今的珠宝变迁,当然是很有趣味性了。只可惜这个特长貌似还是不能换来钱财,不然,含光肯定自己能够以对珠宝的鉴赏力发家致富。两人采买了一个下午,她为李年挑了一套很有魅力的手镯耳环,又买了一套两人佩戴着都好看的头面。李年刷卡的时候含光瞅了一眼就这两套首饰,她还没挑宝石特别名贵的,不多不少,一百二十万元。
身为土豪的学生,压力还真挺大的……含光之前从来也没想过杨老师的家底有多厚实,又或者是李年本身的嫁妆会多丰厚。现在她是有点好奇了,杨老师得有多少钱才禁得住李年这么个花法啊。
当然,这个问题也不好问。含光只能把好奇憋在心里,默默地和李年回家吃饭去了。
接下来的一两天无非就是很平常的生活,李年带着含光在城里比较著名的几个景点转悠了一下,含光要求去了各大博物馆,至于紫禁城和天坛、地坛这些地方,当然平民是不可能过去作死的,虽然含光是有几分好奇它们现在的样子,但也只能罢了。
期间她还顺便分享了一下自己决定往外语方向发展的志愿,没想到杨老师和李年均对她的决定大为赞赏,按杨老师的话说,“你有这个决定,就说明眼光不差了。现在国家要开始对外贸易,加强和鲁国的联盟关系。你学英语那是最好的,到时候不论是进入政府工作,还是从事外贸,机会都不会太少。而且这个专业现在还不是很热门,竞争不是很激烈,你考这个我看是挺好。”
既然决定了发展方向,那接下来要做的也就是怎么去强化学习了。因为一般中学里是没有开设外语课的,所以这下含光不去上私塾也不行了,杨老师这几天都在打电话给她于西安安排私塾,这天有了空闲,便带她去拜访秦教授,道,“老师刚从山西回来,今日家里客人应该不少,我们过去坐坐就走。”
含光自然没有意见,没想到师徒三人开车去了秦家秦教授家就在国子监大学附近,现在也是宾客盈门,四合院里坐满了客人却为老妈子告知:教授老人家一大早就出去了,现在不在。
秦教授如此典雅人物,自然是不带手机的,起码对外是这么宣布。不过杨老师和李年这两人都是他疼爱的弟子,自然却知道些笑眯眯。杨老师上了车,不一会放下电话,哭笑不得地对李年道,“老爷子嫌家里人多,不耐烦,这会儿逛市场去了。”
李年也是一阵扶额,“又去送钱?”
她和秦教授的关系看来是更密切也更不拘礼,手一拍就下了决定,“咱们找老爷子去,别再让他往家里送破烂了,不然,师母又该和老爷子闹脾气。”
杨老师将来必定是妻管严一流,闻言忠心耿耿道,“嗯,你说得是。”
便转头对含光笑道,“走吧,带你逛逛咱们京城的古玩市场去。让你也见识一下咱们考古名家的另外一面!”
盛世反穿手札 54怎么又晕啦
因是来拜老师的,大家都穿得隆重,一说要去古玩市场,杨老师先就把两个美女载回家换衣服了。“穿这身衣服过去潘家园,不被宰都对不起那些古董贩子的职业道德。”
含光不懂得古玩市场的规矩啊,一边开车,杨老师和李年就一边给她讲,两个人都是边说边笑,“老爷子这些年不知道往里头贡献了多少银子。”
细说起来,含光方才知道,原来这几十年间,虽然战火频繁,但大秦本土没有开战,并没有出现乱世黄金盛世古董的现象,北京潘家园的古董生意是越做越大,越做越驳杂,现在已经是一个包罗万象,从古董卖到仿制工艺品,什么都卖的大古玩市场了。这身为考古学的权威,秦教授肯定得往里头泡啊,谁知道他虽然在考古上知识渊博,是国内有数的大家,但于鉴定古董上却是特别的冤家。
这怎么说呢?秦教授的鉴定水平,在自己的办公室啊,家里那是没得说的,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可他在潘家园就特别容易热血上头,很容易就被各种故事、各种忽悠给瞒骗了是我,太假的那当然瞒不了他了,但有些专坑半桶水的精仿、高仿货,秦教授却是没少中招。从年轻到年老,保守说都交了能有几百万的学费在里头了。
按杨老师的口气,秦教授也不像是在乎这点钱的人,淘换回来的几件真货也够补偿的了。但问题是这老打眼吃药地交学费也不好受啊,尤其是秦教授经常买完回家就发现是假的,一问,也是大几十万买回来的古董秦太太对这事已经渐渐忍无可忍了,买回来的仿品,看了堵心扔了可惜,因此这些年来也是严厉管制秦教授,让他不许去潘家园。可秦教授偏偏又有瘾,没事就惦记着往潘家园跑,管都管不住。
“你在西安府看到的那些人,有的是请老爷子来鉴宝的不假,可有些未必不是打着浑水摸鱼的主意。”杨老师道,“只要把老爷子请到店里一坐,运气到了,老人家能花出几十万上百万去,回头发现是假的也就是一笑了之。这么上好的肥羊谁不喜欢宰?”
含光听了直笑,“一辈子和古物打交道呢,怎么到了潘家园就没眼力价了呢?师公也是好玩。”
“你这就不懂了。”杨老师便教她,“一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自己买和看别人的货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还有一个,就是潘家园的氛围,不亲自体验一番是没法感觉的,那里每个月都有人捡了大漏发家致富,这种事迹听多了,就算是不缺钱吧,谁不喜欢试试看,赌一把呢?”
含光似懂非懂前世她父亲倒是收藏了许多古董,但那都是人家送的,绝对保真。捡漏这样的事,不存在江南总督的世界里。他属于收纳捡漏捡出来宝物的那种人。
正说着,车已经开到了潘家园,三个做平民打扮的人下了车,含光顿时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了。“哇,这么多人!”
潘家园地方不小,一条街两面是店面,店面前密密麻麻都有人摆了摊子,一眼望不到头的街面上挤满了人,有的一看就是旅游者,东张西望地看新鲜,有的似乎是寻宝客,低着头在摊位上慢慢地琢磨。至于这摊子上摆的是什么,含光一眼扫去,除了那种粗劣的仿制刀币粗劣到她一眼都能看出来以外,甚至连西洋的油画都有。她还听见摊主在那嚷嚷呢,“法国卢浮宫珍藏!梵高遗作!巴黎战争的时候我爷爷抢的”
含光就这么看呆了一会儿,三个人就差点被人流冲散了,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矜持了,三人和小孩子一样手拉着手,包啊什么的贵重物品都放在身前,挤进人群中一个个摊位看过去。含光几次想开口评论有些东西比如说那油画,实在是假得太可笑了,梵高遗作整了个特别秦国化的东方女子人像……但又想到杨老师的教诲,硬生生还是忍住了: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潘家园也很忌讳看客随便议论真假,这是道上不成文的规矩。
别说,就这么一会儿,一个游客就以两千元的高价,把梵高遗作喜滋滋地给买走了。含光看得是目瞪口呆,都走远了还频频回顾,不多会,便看到那小贩又拿出了一张一色一样的,再度开始叫卖。“莫奈遗作了啊!家里急着用钱,甩卖了啊!”
这么眼花缭乱地走了数百米,杨老师很有目的性地带着两人进了一间不大不小的门面,进门便笑道,“听说您来了潘家园,就知道您在这儿了,先生,年前打算纳点新,入手几样好东西啊?”
秦教授果然就在店里雅座上坐着,正和一个长相喜庆的胖子议论着桌上的一尊瓷观音像,听闻杨老师这话,便扭头笑道,“哟,都来啦含光也来了?”
含光自然上前给师公行了礼,杨老师为她介绍店主,“今儿是您亲自出来招呼啊这是叶庭先生,也是我们西安府的人家。我记得叶家这一辈好像有个孩子是你同学吧?”
“是有一位叶昱同学。”含光和店主打了个招呼,叶庭笑道,“今儿也是巧,正好为了这桩生意到店里来转悠转悠。遇到老人家,自然想请帮着掌掌眼了。您瞧着,这到底是大开门的俏货呢,还是……”
“这还真不好说。”秦教授脸上也是有些游移,“老叶你也知道,这几年瓷器造假技术也是日新月异,很多老眼光是跟不上时代了。毕竟这没法做碳14,而且瓷器烧造以后再行做旧,太容易以假乱真了。”
叶庭就在那给杨老师介绍,“这尊雨过天青观音像,看着像是昭明年间官窑进上参拜用的……”
含光先还很有兴趣地在那瞥呢,一听叶庭的介绍,顿时就对观音像失去兴趣了。她也说不出哪里不像,不过官窑进瓷观音应该也绝不是用来参拜的,连她娘的小佛堂里供的都是玉佛,宫里要有人用瓷佛的话这也太跌分了吧。而且昭明年间重黑磁,雨过天晴色好像也不是那么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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