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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反穿手札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御井烹香
她换完衣服就去院子里给花草浇水,何英晨正好也站在院子前头看工人粉刷外墙,见含光出来了,便笑着和她搭话,“今天怎么穿得和村姑一样?”
……含光无语,她有点怀疑,何英晨真的是想追她吗?
“村什么姑呀。”女孩子穿得再朴素也好,可以容得自己说不好看,但却是绝对容不得别人说的。含光有些恼,“你这个人怎么说话呢。”
何英晨见她动气,忙跑来赔罪,“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说,你就是穿得村姑我也喜欢!”
连粉刷外墙的工人都哧哧地暗笑,含光更是哭笑不得,她疑心何英晨这智商是怎么考上首都大学的。“歇菜吧你,我这村姑可配不上大少爷的喜欢。”
何英晨也不是一惊一乍的人,见她面上含了点笑意,便放松下来,呵呵傻笑,“我也不是大少爷,你不是说我纨绔子弟吗?我就是个纨绔子弟呗,配个村姑也挺好的。”
“你都胡说八道些什么啊。”含光不爱理他,转身正要进门时,一辆国威滑进了小路,鸣了两声喇叭,含光眯眼一看:‘于叔叔’来了。
她已经做好了出门准备,回身进屋一拎包就可以走了。于思平还下车要进门呢,含光说,“我师父师母都出门了。”
他方才一笑,“那咱也走吧。”
回身坐进车里,就示意含光上车。
这一切全都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废话),何英晨当然也在一旁看着,于思平又——是如此年轻貌美,今天穿了个黑大衣,围了一条围巾,和外国片里的白种贵族穿得一色一样,也是别有一番俊雅风流,和含光的态度又这么熟稔,开了个车就来接人……何大少完全是强忍着才没说话,看着含光的神情,简直是都要把眼珠子给鼓出来了。含光看在眼里,不免大汗,忙和张姆姆说道,“姆妈,一会老师要是回来的话,您和他说一声啊,就说我和于叔叔出去了。”
她把于叔叔这三个字,念得是铿锵有力,张姆姆都不免会意一笑,也放大了声量,“不是昨晚说好的吗?少爷肯定知道——您路上小心啊!”
“你们要去哪啊?”听到是叔叔辈,又是昨晚也来聚会的人之一。何英晨神色稍缓,却仍是不断充满敌意地瞟着国威轿车,大声问道。
含光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不愿让何英晨误会,反正他现在一问,她忽然间又懒得解释了,只是冲他扮了个鬼脸,并不说话,小跑着上了于思平的车,于思平微微倒了几步路,一个潇洒流畅的掉头,便载着她扬长而去了。
#“这就是昨晚你师母说的那个人?”车开出小区,于思平一边看右边的后照镜,一边和含光聊天,“你才搬来多久啊,又来一个?上回在学校里看到那个都还没介绍我认识呢。”
“哦……”含光说,“那是于元正,老同学了——你别乱说啊,人家对我可没什么意思。”
“是吗?”于思平又用上了优越感语调,怜悯地蹦了两个字。
“大概是吧。”含光回得很心虚,不过,因为于元正一直没说过什么,所以她也不会自作多情。“刚才你看到那个……也是初中同学,考的首都大学,刚在我老师家对面买房而已。”
于思平瞥她一眼,“为你买的?”
含光咳嗽两声,不说话。
“好吧,”于思平笑着竖了大拇指,“没话说,就是一个牛字!”
说实话,虽然也有点困扰,但心里要说没点小得意,那也是假的,含光翘了翘嘴巴,很矜持,“就是同学,你别乱说乱想啊。”
不过,她也有点好奇于思平对这几个人的看法,“说起来你也是见过三个了……你觉得哪个好?”
“哪个好嘛……都不大好。”于思平耸了耸肩,“一个笨,一个懦,这个又太粗了点。你虽然也就那样,但他们配你,都勉强了些。”
“那你说谁配我好啊?”含光又有点不高兴了,**道,“你吗?可惜,送我都不要。”
“我也看不上你啊。”于思平反唇相讥,“别想太多好吗?贤、侄、女。”
含光气得想猛打他头,好容易才咬牙忍住,她哼了一声,“才懒得理你,人家又不是没人追。——情书都收了几百封!”
“了不起得很哦?”于思平一句话戳穿,“你的婶婶都有几十个了,这总比情书顶用吧。”
“咦——于思平,你乱交啊?”含光赶快缩到车门边上,“脏死了,你去医院查过没有?你小心得性病啊你!”
“说什么呢。”于思平啼笑皆非,“都很干净的!”
含光将信将疑地看了他几眼,反正看得到的地方没什么不对的,方才渐渐放下心来,却又忍不住好奇,“你才回来多久啊,这都几十个了,难道你迟迟不走,就是为了谈恋爱?”
“几十个夸张了,七八个有吧。”于思平双眼直视前方,手里把着方向盘,车开得比现代人还好。含光忽然再次注意到他把头发剪了,现在是很清爽的短发,反而比一般秦国人更具备异国情调。“也都是逢场作戏……在这里反正也不久呆,没必要太投入。”
他瞥了含光一眼,忽然调皮一笑,“不过就这七八个,也都是带得出去的名媛,可比你那几个要强多了。”
含光不服气,“说说呀?都有谁呢?我倒看看是不是真的带得出去,我和你说于思平,女人都有两面的——”
“有一个你肯定认识,”于思平似乎是听得不耐烦,打断她吐露一个名字,“成如意,认识吗?”
含光顿时就闭上口不说话了——她无话可说。
片刻后又实在忍不住开始八卦,“你怎么会认识成如意,她真人漂亮吗?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吗……”
十几个问题把于思平砸得晕头转向,车都差点开到安全岛上去。“喂喂,姑娘,你问得太仔细了!”
含光想到自己第一次看电影的情景,也有些感慨,她也不在乎之前的那些问题了,而是郑重问道,“哎,于思平我问你……你有没有觉得她长得很像是前世的某个女子——”
“大姐,”于思平藐视了她一眼,“你要知道,在前世,我也是世家公子,我有生.殖器官的。”
在古代,接触名门女子最多的职业,也就是宦官了……于思平一生人可能就见过自己亲戚的那几个世家名媛,而含光当然也只可能认识世家名媛,两人人际圈交叉点可能是接近于零。
含光有点汗:一时间忘了这一茬了。“好吧,那你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人,让你觉得和前世的熟人长得很像的?”
“这个没有过。”于思平摇了摇头,“怎么,你遇到过?”
“就是这个成如意,觉得很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像谁……”含光说,“每次看到都有点怪怪的——你有感觉吗?”
于思平想了想,倒也轻嘶一声,“哎,你不说想不起来,说了就觉得是有点像,气质有点像……”
“像谁啊?”含光来了精神,一叠声问。
“像一个你不可能认识的人。”于思平扫了她一眼,不留情面地道。“姑娘,她像的是个男人。”
好吧,含光只好暂时放弃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快到了没?——你怎么剪头发了?”
“快到了。”于思平回道,两人天南地北地瞎聊了一阵,到了快下车的时候他才说。“就我见过那三个,还是今天这个好。你实在没人选,不妨选他吧。”
“哦?怎么说?”含光有点好奇。
“起码还懂得问一句……男人如果连自己想要的东西都没勇气去争取,还算什么男人?”于思平不屑地撇了撇嘴,好像在鄙视叶昱和于元正。“好了,到了,下车吧。”
这……是这样的吗?含光也有点迷惘,侧着头一边出神,一边就跟着于思平一道,下了车往一个大商厦里走去。





盛世反穿手札 80你要气死我?
“这个是开在商场里吗?”虽然没去过黑市,但含光还是有自己的想象的,在她想来,黑市嘛,起码都是在远离市区的偏僻别墅里,说不定还会有一些打手把门什么的——反正就和电视上看的黑帮片差不多,里面活跃着的大概也都是一些看起来就很厉害的大佬级别人物……结果于思平把她带到了这间看起来就很高档的商场里?
她压低了声音,在于思平耳边神神秘秘地问,“就不怕被警察——那个啥吗?”
于思平扫了她一眼,“规矩点,别那么没正形。”
他也不多解释什么,领着含光进了商场,走进一间看装修就特别高档上等的专卖店里,站在当地只是一扫,便有店员上前恭谨问候,“公子早上好。”
接下来就要对暗号了吧!含光很兴奋地期待着,瞪大眼睛,密切地观察着于思平,看着他冲那店员点了点头,指点着模特说了几句话,然后店员就回身进了储物间,过不得多久,取了……一件衣服出来?
“穿啊。”于思平对她说,“大小姐,不会连穿衣服都要别人服侍吧。”
店员不由得善意地捂嘴一笑——含光的穿着,距离大小姐实在有很迢远的距离。
含光扫了店员一眼,也不和她计较:她前世的确是衣来伸手之辈,还真不会自己穿衣服呢。“干嘛啊,不是说要去茶话会吗?怎么忽然又买起衣服来了?”
于思平拿眼睛把她上下看了看,不说话,只露出很怜悯的样子。含光也跟着把自己看了看,她有点心虚了:穿的就是高中时代的那种便服,的确不是什么好衣服……还没换呢,于思平就来了,她也没顾上,就怕何英晨发飙,完全没想衣服的事就上了车。
“又不是去什么很上档次的地方,穿朴素点不行吗,财不露白啊!”输人不输阵,含光嘴硬。
“让你穿你就穿。”某人不耐烦了,语气很硬。
含光在何英晨跟前有多横,在于思平跟前就有多耸。于思平语气一硬,她就耸了,“穿就穿……”
店员的眼睛还是挺毒辣的,一眼就看出来含光的尺寸,给她挑了一件颇为合身的大衣,一穿起来人就精神了不少。含光也觉得这大衣衬托得自己挺漂亮、挺有气质的,颇为满意。只是这么一来,她穿的毛衣内搭、牛仔裤甚至是包和鞋都完全不搭配了。于思平也不废话,在展示柜前指指点点,根本不容含光说什么,立刻就为她挑选了一套羊毛衫加毛呢长裤做内搭,连皮鞋和包,甚至是丝巾、发卡、钱包,都为含光挑好了替换的。含光进了试衣间出来,只觉得自己焕然一新,让店员为她重新绑了个简单的马尾巴,配上发卡、丝巾,包一挎……看起来就像是从那些海外片子里走出来的名媛一般,有一种西洋风格,对穿惯了襦裙的她来说,也是很新鲜的视觉刺激。
“于思平,你挺会搭配的嘛。”她改了笑脸,也不吝惜自己的夸奖,“这样穿是挺好看的。”
“好看吗?”于思平不置可否,“你不觉得你很像是这家店的代言模特吗?从头到脚都是他们家的logo,你不嫌俗气啊?”
含光被他点醒,才觉出不对,在镜子里左右地照了一番,撅起嘴,“难道再到别家店挑挑啊?”
“哪有时间啊大小姐。”于思平不耐烦道,“就这样吧,过得去就行了。”
和他接触久了,他那虚伪的温润外表老是碎裂开来,露出挑剔苛刻的一面,含光这一世大小也算个美女,整个中学时代都是在同学的仰慕中长大的,完全属于秒杀级别校花,在他跟前,老感觉自己就是个一无是处的丑小鸭,她站在当地让店员剪下所有标牌,一边气得使劲翻于思平白眼。于思平哼了一声,站着不动,和含光大眼瞪小眼。
互瞪了一会,含光累了,“你干嘛呢?就站在这看我?”
“等你啊。”于思平拿嘴努了努柜台,“你还不去结账?”
含光气得说不出话来,也顾不得于某人的掐脖手了,“你去结!”
“这不是你买衣服吗,干嘛要我结啊?”于思平说,“你自己又不是没钱。”
含光穿的是有点跟的鞋子,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接触高跟鞋,站得不是很稳当,不能去踢于思平,深为憾事,只好握拳打他,“没钱!你去结,去!”
于思平冲她翻了个白眼,见含光气急败坏,方才又坏丝丝地一笑,转身掏出钱包,拈出一张卡来结了帐。“这么小就会花男人钱了,长大可怎么得了?”
店员被他逗得花枝乱颤,含光气得直想掐于思平脖子,偏偏她站得摇摇晃晃的,不好追打,等于思平结完帐回来,还要拉着他的胳膊才能走路。
若是挽着他倒是最稳的,但含光偏不,也不愿意牵于思平的手,只是扯着他的胳膊肘作为助力,走了一段路,她的脸苦起来了。“于思平,新鞋打脚呢。”
于思平手上拎着大包小包,又被她拉着手肘,走得也不大舒服,他眼珠一转,“要不,我给你搬个轮椅?”
两人一路斗嘴——或者说于思平一路戏弄含光,总算是走到车前,含光上车就忍不住脱了鞋,“痛死了!让我舒坦舒坦。”
“你真是回不去了。”于思平说,“在生人跟前脱鞋……以前就是窑子里的姐儿都没你这么豪放的。”
“所以我才不回去呀。”含光美滋滋地说,“别说脱鞋了,在从前,让生人给我买衣服,那也是该沉塘的罪过。”
她捂着嘴,咕地笑了一声,又好奇道,“怎么,那个茶话会,还挑人穿着吗?我是听师母说,去参加的时候最好穿得普通点,不然招惹注意,对自己还不利呢。”
“你师母说得对。”于思平扫了她一眼,“所以就把你往普通了打扮啊,站在我身边的女人,最低也要这个水准。”
合着花了大概十万元买的这一身,在于思平这里也就是勉强及格啊,含光不知该如何形容他的眼高于顶了。她无语了一会,“我不信成如意平时穿的都比这还贵。”
这牌子算是颇为高级了,在欧洲一带名气很大,现在是刚进入大秦,在北京也就是一两家分店,虽然客人不多,但价钱还是维持了一线水准。如果不是每天都穿纤绣坊的高级定制的话,十万元一身,已是最高标准。
“那倒不是。”于思平也承认,含光笑容未展,他话锋又是一转,“但是她有脸啊。”
……含光决定了,她再也不要和于思平说话。
——起码,在到达地头之前再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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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于思平是开车往郊外去了,和含光想得差不多,这茶话会的确是开在郊区,不过,环境是挺高尚的,是在一间五星级酒店的独栋别墅里,含光如果穿着那套便服,倒是有点格格不入了。如今这一身大衣,才算是适合场合。
于思平在车里已经和她嘱咐了一些参加茶话会的注意事项,含光心里也不算是完全没底,起码没露出太明显的好奇神色,跟在于思平身后,经过两人的扫描,确认没有什么违禁电子设备以后,两人便进了客厅,宽大的沙发上已经是坐了有七八个人,却仍丝毫不显拥挤。见到于思平进来,有几个人便冲他点头打了个招呼。
在这样的场合,一般是不多聊天的,就光看货,一件件看,看上了各自报价,价高者得。含光已经明白了规矩,自然也不多话、多问,只是坐在于思平身边,于思平问她吃不吃水果,她都是摇了摇头。
“别那么紧张。”她倒是把于思平给逗笑了,“反正你又没钱,还不是只能看看。”
……一句话戳死她了,含光郁闷得差点蹲地画圈圈:在从商场过来的路上,于思平三两句就问出了她没钱的真相,随后便把她嘲笑得很惨。概因含光根本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懂点古董,所以也没法说服李年把钱给她支配,让她来茶话会撞运气。所以短期内,她除非是再捡个大漏,不然都没法在古董上发财。
“我本来也就是跟来看看嘛。”她低声抱怨。“又没有想干嘛。”
两人说话声音虽低,但屋子就这么大,于思平身边一个中年胖子便对他点了点头,笑道,“思平,这一次这个很泼辣啊。”
啥叫这一次这个啊……含光白眼于思平,合着以前他身边也不乏美女相陪?
于思平倒是很镇定,他微笑道,“这是我侄女,带出来玩的,小丫头不懂事,对长辈也不知道尊重,让老哥见笑了。”
“噢噢,我说呢。”胖子这才释然,他打量了含光几眼,不由夸奖道,“不愧是你们家的女孩儿,老哥看了就喜欢!”
说着,就褪下了手指上一个玉扳指递过来,“小东西别嫌弃,拿着玩吧!”
这种见面礼,一般都是不能辞的,但这玉扳指上有沁色,也是和田玉的底子,一看便知道值钱,含光也不敢就接,只拿眼看于思平,于思平笑道,“老哥客气了,但她是偷偷跟着我出来的,这带了新东西回去,怕是瞒不过家长……”
含光也忙附和了两句,又站起来给胖子问了好,方才是掀过了这一页去。眼看胖子转头和别人寒暄去了,她不禁有话要说,却又不敢大声,只好凑到于思平耳边悄声道,“你面子挺大啊?”
于思平也悄声回,“那是——别说话了,姑娘。”
含光还想问为什么呢,一眼瞧见那胖子诧异地扫了两人几眼,方才醒起——好像一般成年的‘侄女’是不会和叔叔挨这么近的。
她吐了吐舌,安分坐好了不再多话,却又有点无聊。好在等了一会,人似乎已经到齐了,从二楼便下来了两个衣着随便的中年人,和各人都招呼了一番,也就开始了这黑市的拍卖会。
这拍卖会十分沉默,也不解释来龙去脉,先一挥手,就上了一尊藏品,那拍卖师惜字如金,说了一句,“这是成化年间烧制的铜炉。”
便是闭口不言。
众人却都微微地惊呼了一声,含光也是愣了一愣:这成化炉虽然比不上宣德炉价值连城,但有一批采用的也是当年铸造宣德炉用的紫铜,只是数量稀少,在后世才是名声不显。在昭明年间,已经是比较值钱了,她父亲未发迹时就曾买过两只,不过她是没见到,因为她长大的时候,已经发觉是赝品了。
不过,真品宣德炉她是见过,此时看色泽,大概也知道说的就是成化炉仿宣德炉的那一批,藏品才刚被摆到台上,她就好奇地望了过去。
这一看,含光就又愣了一愣。




盛世反穿手札 81于思平的目的
宣德炉在含光那个时期,已经是有名的宝贝了,起码在她那个时代,仿品已经多见,不过见过真品的人家,一般都不会认错了假炉。宣德炉配方特别,宝光内蕴,色泽是非常难以模仿的,上火烧过颜色更亮,这两个特点使得对它的仿制比较容易识破。当然了,如果没有见过真品,那么对仿品也就无从鉴别起了。这只炉如果说是宣德炉,那含光第一眼就能说假,但说是成化年间仿制,那就又有一些可信度了,因为成化年间仿制过几次的这种炉,虽然色彩比不上宣德时期的明亮,但也不能说不是官造中的精品。
问题就在于这里了,这只炉中规中矩,边角虽然微有铜锈,但还是依稀看得出内中蕴含的光彩。可以说从外形上乍一眼是看不出什么不对的,起码,对含光这个门外汉来说是如此不假。但她刚才那一眼望过去,也不知为什么,心里就浮现了一种微妙的感觉——好像是一声不屑的冷哼一般,第一眼含光就能肯定:这炉,假的。
但要说为什么假,她也说不上来了。含光就纳闷,这算是她的特异功能吗?如果是随着穿越开启的金手指,为什么她在潘家园也好,在各种博物馆也罢,对着那些真真假假的藏品,没有类似的感觉呢?
她运足目力,很认真地端详了一下炉身,好像还是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但这种‘不可能为真’的感觉却很明显。含光现在就好奇了,不知道于思平有没有这样的天赋,如果有的话,难怪他会来做古董生意。
这个炉底价也不贵,才三千元,如果是真品成化炉,据解说,市面上应该怎么也能卖上五六万,作为开胃小点还是挺不错的,几个人上去看了都是有意出价,最后以九千元成交。含光对古玩店的利润心里也是有点数了,这个要能当真的卖,一转手就是几万的收入。怪道说,文玩店都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于思平似乎对这个炉没什么兴趣,看了一眼便转移了注意力,接下来几个拍品,起拍价都不是很高,含光也没有了那种一眼识真假的能力,她正忙着琢磨呢,自己这个天赋到底是怎么回事。
总结了一下,大概只能是如此的原因——这东西她前世见过真品,所以印象带到了今生,本能地就具备了辨伪的能力。
虽然说不能扩大到所有文玩身上,但这个天赋如果为真的话,也还是挺合算的,她前世在娘家、婆家、亲戚家,也都见识了不少奇珍异宝。要知道那时候她亲戚家的博古架,摆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一般是不会有假货的。如果都能辨伪的话,她可以专做这几个类型的文玩,其实在古玩市场,这种偏才也是很常见的,古玩种类多,谁也不可能样样都精通啊。
当然,自己的猜想能不能成真,还得看实践了。含光现在是兴味十足,比于思平还起劲,倒是于思平慵慵懒懒的,似乎压根没提起劲来。
“老弟,眼光还是这么高啊?”胖子笑着和于思平搭了几句话,“今日能请到你,我都是吃惊呢——怎么,是和你打了招呼,说后头留了好货?”
“说是有一串不错的佛珠。”于思平不置可否,拿下巴点了点含光,“再加上这个小淘气嚷着要来见识见识,这就带她来了。”
“佛珠?”含光也低声说,“你专买佛珠吗?”
“也不是专买,你叔叔信这个,有收藏癖。别的好的当然也买。”于思平随意说,“好了,小点声吧。”
这个茶话会显然是属于比较有底蕴的那种,是来个倒吃甘蔗节节甜,每一件拍品的起拍价都要比之前更高,现在摆上台面的拍品是一尊黄玉观音,玉上有了斑驳沁色,一望即知是刚刚出土,起拍价已经达到了六万元。含光眯眼看了一会,还是觉得沁色十分难看,而且这玉沁是鸡骨白,看起来灰不垃圾的,十分触目惊心,她才看了几眼,便扭过头去,吃起了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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