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凤漓觞

    赵灵体贴的说，在冷宫待着她清瘦了许多，如今虽然怀了龙嗣，打扮却很是素净，看上去倒是比以前更清丽动人。

    凤漓觞负手走在她身边，闻言笑了笑：“爱妃怀着龙嗣，还是仔细些好，若是不小心没了，岂不是要举国同哀”

    他这话说得似关心却又似诅咒，赵灵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顿时涌上泪意，眼睛雾蒙蒙的看向凤漓觞：“陛下此言何意莫不是不喜欢臣妾腹中的孩儿”

    “朕的孩子，朕自然喜欢，只是朕此生最讨厌有人算计朕，爱妃恰恰踩了朕的底线！”

    赵灵为何会突然被打入冷宫，旁人不清楚，她却是心知肚明。

    那夜凤漓觞翻了她的牌子，她担心他会像对李美人那般，来宫里坐坐就走，便在香炉里加了料，让凤漓觞将她当成顾瑾颠鸾倒凤一夜，这孩子也是那夜之后，没来得及喝避子汤才留下的。

    “陛下，臣妾那夜是一时糊涂，求陛下莫要迁怒臣妾腹中胎儿！”

    赵灵跪下认错，这几日她得了许多封赏，被人众星捧月，暗自以为自己可以母凭子贵，没想到凤漓觞却还计较着此事。

    “爱妃这么害怕做什么，这六宫之中，能第一个怀上龙嗣，你也算很有本事了，你若是一直这般聪明下去，朕也不会亏待你。”

    打了一巴掌，凤漓觞又将赵灵扶起来，塞了颗蜜枣。

    赵灵的手有些发凉，不敢去看凤漓觞的眼睛，心里有些惴惴，不知自己今日走这一步棋是对还是不对，可宫门已在眼前，走到这一步她也没了退路。

    想到这里，赵灵主动挽住凤漓觞的手臂，小鸟依人的依偎在他身边。

    一路走到宫门口，远远地便听见那宫女娇媚的惊呼：“顾……顾大人，慢些！你弄疼奴婢了！”

    一听顾大人三个字，凤漓觞脸色巨变，偏头目光森寒的看向赵灵，那眼神似要活剥了她一般，赵灵吓得腿软，连忙松开他的手臂，扶着肚子后退几步：“陛……陛下，臣妾……臣妾不知发生了何事！”

    凤漓觞没有管她，大步跨进宫里，径直入内踹门，原本甜腻的熏香已换成淡雅的沉香，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丝丝诡异的味道。

    绕过屏风，掀开纱帘，顾瑾被压在美人榻上，衣衫尽褪，另一个女子正坐在他身上。

    这一幕看得凤漓觞目眦欲裂，上前就是一脚将那宫女踹翻在地。

    “啊！”

    宫女被踹得大叫一声，还未来得及求饶，又被凤漓觞补了一脚，两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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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您没教过儿子如何喜欢人
    第三十九章 您没教过儿子如何喜欢人

    “唔……”

    顾瑾难耐的闷哼一声，凤漓觞扭头，看见他蜷缩成一团，自顾自的动作着，心火大盛，上前一步掐住他的脖子：“顾瑾，你找死！”

    他面色绯红，眼神迷离，根本没认出他是谁，只觉贴着他很舒服，低头在他手背上蹭了一下。

    轰！

    脑子一下子炸开，脱下外袍盖住这人，刚要抱着离开，忽听得一声厉喝：“来人，把这霍乱后宫的淫臣拿下！”

    一众御林军拿着明晃晃的大刀闯进来，凤漓觞将顾瑾护在身后怒不可遏：“都给朕滚出去！”

    顾瑾尚不知现在情势如何严重，在药物驱使下，本能的想要攀附在凤漓觞身上，凤漓觞回头一掌将他劈晕。

    御林军退下，太后走进来。

    地上躺着衣衫不整的女子，贵妃榻上躺着一丝不挂的顾瑾，期间发生了什么，一目了然。

    “皇帝打算如何处置此事”太后悠然的开口问。

    太后寝殿离赵灵寝殿不算近，凤漓觞和赵灵前脚刚回来，太后后脚就到，说她不是故意的，凤漓觞打死都不信。

    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想护着顾瑾，却是护不住。

    “母后，朕应承过你的事，自会做到，母后何苦要如此逼朕”

    凤漓觞低声问，表情有些受伤，从小到大，无论他喜欢什么小玩意儿，到手不出两日，就会被她毁掉。

    她说玩物丧志，只有坐上九五之尊的位置才可以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又说喜欢只是一时的，不能投入太多，不然会被人从那个位置上拉下去。

    凤漓觞一直记得她的教诲，也没想过要喜欢顾瑾多久，只是现在他还舍不得放手罢了。

    “今日之事，乃顾大人熏心，霍乱后宫，与哀家有何干系皇帝莫不是要为了他，治哀家一个构陷朝臣的罪”

    太后拔高声音质问，她如此说法，已是承认了自己参与了今日的事，若凤漓觞非要彻查还顾瑾一个清白，就必然会查到太后头上。

    今日，她是要凤漓觞在她与顾瑾之间做一个抉择！

    “……”

    凤漓觞抿唇，脸绷得死死的。

    登基以后，他已握有天下权势，从未想过，有一天还会被人逼着做出这样的选择，这对他来说，是非常不好的体验。

    知道他的性子，怕他心生叛逆，太后不由放软语气：“宏儿，你素来杀伐决断，怎么在此事上如此犹豫不决，以后还如何镇得住朝中那些老古板”

    宏儿是凤漓觞的小名，幼时他被太子等人欺负以后，太后便拥着他安慰，一遍遍叫他的小名，这是他幼年时唯一的温暖。

    听到这个名字，凤漓觞的心软了下来。

    见他松动，太后又道：“哀家知道你尚且舍不得他，哀家也不是要逼你杀了他，只是今日之事兹事体大，你先将他关入大理寺，待镇边将军回京，亦或是赵贵妃诞下龙嗣，再以大赦天下的由头将他放出来，如何”

    这便也是退步，可今日种种，太后却是做得狠绝，一步步逼得他走到此处，半点选择的余地都没有留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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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爱卿可对朕动了心？
    第四十章 爱卿可对朕动了心

    “母后，儿子自幼与您相依为命，这宫里冷得没有一丝人情味儿，我敬您重您，也只信您一人，我从未忤逆过您的意愿，如今为了旁人与您走到如此境地，就算我不愿承认，也改变不了我喜欢他的事实！”

    他用了‘我’而不是‘朕’，太后的表情恍惚，好像又回到当初步步为营，时时提着一颗心算计，唯有母子二人可以相依取暖的时候。

    “母后教了我很多道理，却没有教我如何去喜欢一个人，我灭了顾家满门，以他的性子，断然不会与我有什么好结果，恳请母后莫要再插手，我自会处理好此事，给母后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放下了架子，只是以儿子的身份向母亲请求。

    一番话听得太后红了眼眶：“没想到你竟为他，动情至此！”

    顾瑾是在牢房醒来的，醒来时脑子还有些懵，尚未明白自己身在何处，撑着身体想起来，按到一只活蹦乱跳的老鼠，潮湿发霉的味道涌入鼻尖，才叫他认清自己的处境。

    之前他在这里待了将近一个月，没想到数月以后，又回了这里。

    低头打量，身上穿着衣服，只是衣服松垮垮的挂在肩上，并没有整理妥当，胸膛上还有几道绯红的抓痕，可见之前的状况有多激烈。

    顾瑾拢拢衣衫，手探到要紧处弹了下，他对中药之后的记忆很是模糊，不清楚自己与那女子到底是做了还是没做。

    正疑惑的，忽的感受到一道炽热的目光，偏头，凤漓觞黑着脸站在牢门口，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放在腿间的手。

    “……”

    顾瑾默默地收回手，凤漓觞讥讽出声：“怎么，爱卿不在朕面前表演了”

    “陛下是来审问臣的，还是来宣判的”

    他身上没有伤，对后面发生的事没有印象，但既然已经被关进这里，那边是被人捉奸在床了。

    外臣后宫可是要株连九族的重罪，幸好顾家满门已灭，无人会被牵连。

    “朕不是说过让你老实待着吗你就把朕的话当耳旁风”

    凤漓觞气恼的呵斥，顾瑾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梗着脖子辩驳了一句：“贵妃娘娘有孕，如今正得宠，她的召见，臣不敢不从！”

    “朕为了你数月不宠幸后宫妃嫔，她怀个孕就能比你得宠了”

    凤漓觞反驳，一句话说完，牢房里安静下来，顾瑾坐在枯草堆上愣愣的看着他，忘了言语，凤漓觞朝他招招手：“过来！”

    顾瑾起身走到牢门边，隔着牢门栅栏，高高在上的帝王握住了他的手。

    牢房里没有烧炭，清冷得很，那人的手却一片燥热，暖得惊人，让顾瑾想起了阳春三月的暖阳和正赶赴京都的兄长。

    贪恋这一缕温暖，顾瑾没有挣扎，任他握了一会儿不大合时宜的开口：“陛下……为什么要隔着栅栏与臣说话”

    凤漓觞掀眸横了他一眼：“朕怕进去以后，会控制不住想弄死你！你竟敢背着朕偷女人！”

    “……陛下，臣是被下了药。”顾瑾脸热的解释，凤漓觞不讲理的否决：“下了药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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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即将归京
    第四十一章 即将归京

    “陛下……”

    顾瑾还要解释，凤漓觞伸手进来在他脑门上弹了一指。

    “顾瑾，朕再问你一遍，三年前你替朕挡那一剑时，可曾为朕动心过”

    像被顾瑾传染了一般，同样的问题，他也喜欢问第二遍。

    心跳漏了一拍，顾瑾摇头：“不曾，陛下，臣喜欢的是……”女子。

    最后两个字没能说出口，凤漓觞从袖袋中拿出了一块玉坠，玉坠是上好的羊脂玉，通体莹白，入手温软，正是那日顾瑾从脖子上取下丢给棺材铺伙计的。

    “这玉坠是朕送你十六岁的生辰之物，听说爱卿一直挂于颈间贴身携带，爱卿要如何解释”

    那玉坠不知为何到了他手上，如今用一根红绳穿着，在他手中晃着煞是好看。

    顾瑾喉咙哽得厉害，眼睛发热，最隐秘的秘密被扒出来，他闭了闭眼，终是承认：“臣……心悦五殿下！”

    未登基时，凤漓觞便是五殿下。

    “那朕呢”

    “陛下与五殿下不同！”

    凤漓觞走了，却将那玉坠留给了顾瑾。

    顾瑾坐在枯草堆上静静地看着那玉坠，脑子里思绪翻涌，一会儿是年少时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一会儿又是顾家满门被斩，血染菜市口的场景。

    心脏随着思绪绞痛，眼睛也胀得厉害。

    原本将这玉坠丢给棺材铺那伙计的时候，顾瑾就已准备好割舍掉自己卑微隐秘的感情，从此与凤漓觞再无其他瓜葛，没想到如今会变成这般。

    在赵灵宫中，发现自己中计被害时，他已经做好被宫中护卫当场捅死的准备，没想到还能在天牢醒来。

    后宫之中多的是人想让他死，他没死成，必然是凤漓觞从中做了什么。

    当初顾家满门被斩，他一心求死，是凤漓觞留了他，如今被人陷害入狱，他毫无求生欲，还是凤漓觞留了他。

    这人将他推到万丈深渊边上，却又用一根绳拉着他，不让他踏进去。

    这人说不会爱他，又偏偏要撩动他的心弦，要他做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

    悲从中来，思索良久，却还是将那玉坠挂到脖颈上，任那温润的玉坠贴着心室，隐秘可耻的欢喜着，同时心痛如绞。

    在牢里待了两日，赵河穿着一身黑漆漆的披风到牢里来看顾瑾，见他毫无形象的坐在枯草堆上，七尺男儿又红了眼眶。

    “什么毛病，我又没死，哭什么”

    顾瑾笑着打趣，赵河给狱卒一锭银子，钻进牢里，一屁股坐下便骂出声来：“那人简直欺人太甚！”

    顾瑾横了他一眼，这是在天牢，到处都是凤漓觞的耳目，就算赵河这一句话是为顾瑾抱不平，那也是对他大不敬！他若要是追究，赵河吃不了什么好果子。

    赵河被他瞪得不敢再说什么过分的话，偷摸着从袖兜里抽出一支漂亮的羽毛递给顾瑾：“这是将军昨日托人带回来的，说早些叫二少爷你看见，你会高兴的。”

    那羽毛纯白无瑕，握在手中轻飘飘的，顾瑾在手背划了一下，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黑色印迹。

    这是羽墨，据说是西域皇室才有的，比寻常的毛笔写字更爽利，去年顾慎在家书中提过一句，顾瑾便连写了两封家书央着他想要，没想到他一直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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