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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落凝成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一度君华
“嘲、风!!”青葵咬牙,谷海潮福至心灵,迅速为她递上一盏茶水。青葵果然需要,她接过来,一抬手,迎面泼在嘲风脸上,摔杯而去。
嘲风满脸是水,他双手抱胸,就这么盯着璇渊魔姬。璇渊魔姬哼了一声,驾舟而去。
……
青葵疾步返回房中,这次是真生气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她拿出那个“烤红薯”,打算问问夜昙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夜昙那边却无人应答。
夜昙没法应答。
她躺在榻上,身上冻伤和烧伤都上了药。再加上跑了大半夜的茅房,她浑身发软。
药王喂她喝了药,一直等到她睡着了,这才背着药箱出来。他身边,小药童悄声问:“师父,青葵公主这是怎么啦?”
药王摇头道:“当初陛下定这个天妃,为师我就提过意见。人族女子,越美貌越是娇贵,不好养活。就算是在人间,稍微受点寒、伤点心,那都是会薄命早夭的。咱们君上的性子,哪里养得活这么娇弱的人族公主?陛下偏不听,就是看中人家的资质和机缘。现在好了吧,这才来几天……我看呐,以后我们药王殿还有得折腾啊。”
他叹着气走的。
第二天,夜昙是被痛醒的。
药王早早就送了药过来。胡荽正喂夜昙喝药呢,外面碧穹就跑进来。
“喂,东西你看够了,可以交给我……”碧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愣了。
——这时候的夜昙,所有的伤口全部紫红肿涨,简直是体无完肤。药王用药纱把严重的地方都为她包裹起来,她整个人裹得像个粽子。
“你又干了什么?”碧穹走到榻边,哪壶不开拎哪壶,“昨晚你不是跟君上一起去看流星雨了吗?怎么搞成这样?”你这是被流星给炸了啊。
夜昙怒瞪:“这个问题谁问谁死,知道吗?!”
碧穹耸耸肩:“好吧。”她看看胡荽,夜昙了然,说:“我草,给我弄个拐杖。”
胡荽是最乖的,从不问为什么。她立刻就去了。
夜昙这才吃力地下了榻,她一动,身上的伤就开裂。她咧了咧嘴,碧穹都嘶了一声——看着都痛。我怎么觉得我根本不用对付你,你自己就会把自己作死呢?
碧穹简直是无语,但她还是没忘记自己这次过来的目的,问:“万霞听音你放在哪里了?我替你拿!”
夜昙向角落的柜子指了指,她倒是利落,很快跑过来,三两下翻出来。果然,一对万霞听音都在里面。她拿了一个,说:“那这个,我就替你送到魔族,交给你那个魔妃妹妹了啊。”
夜昙说:“嗯。走吧。”
“走?”碧穹莫名其妙,“你去哪?”
夜昙一瘸一拐地往外走,没好气地道:“还能去哪,上课啊。”





星落凝成糖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上书囊。
文昌帝君看着面前的假条,一脸不悦:“请假条?”他打开一看,更不高兴,“还是病假!”
他面前,玄商君说:“她……确实病势沉重,这几天的课,本君会抽时间替她补上。”
文昌帝君哪是这么容易被说服的?他说:“君上亲自发话,我本不应多管。但是君上应该知道,上书囊是孩子们苦修的地方。人间尚有十年寒窗苦读之说,何况是我们神族?青葵公主是未来天妃,这学堂里多少双眼睛看着?倘若一点小病便旷课休养,其他孩子会怎么想?”
玄商君终于也带了几分为难,说:“若真是一点小病,倒确实是不至于。”
文昌帝君说:“莫非她还生了什么重病不成?”
话音刚落,他目光扫见什么东西,顿时凝固了。玄商君随之看过去,只见夜昙浑身上下缠满了药纱,脸上青青紫紫,两腮都肿成了包子。
她拄着拐杖,走得颤颤巍巍,胡荽和碧穹怕她摔跌,一左一右地护着她行来。
这……连文昌帝君这样的上神都惊呆了。
他看看玄商君,玄商君却显然不打算解释。只有他知道,夜昙的伤势有多重。陨石燃烧的温度,对她一个凡间女子而言,是致命的。
夜昙拄着拐,每走一步,就痛得直吸气。
她跟胡荽本来正在说话,然而一眼看见玄商君,顿时眉毛都竖了起来:“哼!”
千言万语,都在这一个字里。她吃力地挪进学堂。
这哪里是重病,简直就是还剩最后一口气了好吗?文昌帝君看看这个伤兵,又看看玄商君。夜昙如此大不敬,他却是视而不见,只是取回假条,说:“她既然来了……就依先生,让她照常上课吧。”
文昌帝君赶紧护住假条——伤成这样,不会死这吧?他说:“青葵。”
夜昙停下脚步,好半天才转过身来。文昌帝君说:“君上已经替你请了假,你既然受了伤,就回去歇着吧。”
夜昙呲牙咧嘴了一阵,怒道:“这么痛,我歇得了吗我!要他假好心,哼。”
说完,她仍然挪动到最后一排坐下。
这一次,她可算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座学子,大大小小也还都是神族,哪见过这么严重的伤势?她整个人都肿胀变形,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一个凡人受这么严重的伤,真的还没有死吗?大家都盯着她看。
紫芜更是花容失色,她一把扶住夜昙,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青葵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昨晚……你去渡劫了?”
夜昙盯着她,幽幽地说:“昨夜,你兄长来邀我去看流星雨了。”
你……这是流星雨来看你了吧,烫成这样?紫芜上上下下地打量她,半天才小声问胡荽:“发生了什么事?”
胡荽摇头——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啊。
讲坛上,文昌帝君轻咳一声——他准备上课了。他会把天资聪颖的学生安排在最前面考核,丁等以下的学员会交给副执教监考。至于考核不及格的孩子,只能由魁星替他们补课了。
文昌帝君是个没有耐心的先生,他可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天资不够的孩子身上。而上书囊的成绩,会直接影响少年们今后在天界的神职。
所以,直接由他授课结业的,都是神族的栋梁之材。
他开始讲课。
玄商君不放心,坐在旁听席上听课。目光却不时扫向夜昙。人族体弱,这可是整个神族都非常清楚的事。她贵为公主,受如此重伤,竟然照常上课。
此女心志之坚韧,远胜常人。
这节课,夜昙没打瞌睡——全身都痛,她打不了瞌睡。
文昌帝君座下还是第一次出现凡人弟子,他问:“青葵,昨日功课预习得怎么样了?”
夜昙说:“木偶衣冠嘛。”她吃力地站起身来,右手向讲坛一指,文昌帝君桌边的兰花呼地一声向上一伸头,花朵竟然变成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叶片也瞬间化作无数白骨,伸伸缩缩,十分吓人。
少年们纷纷投过来异样的目光,文昌帝君嗯了一声,还算是满意——以这丫头的天资,这些术法基础对她来说太简单了。
他说:“下课之后去找副执教,申领下半年的法卷。”
夜昙哦了一声,她就这么微微一动,身上的伤口就重新渗出血来,染红了药纱。文昌帝君看不过去——天下的先生都偏爱优秀弟子,他把自己壶中的灵茶倒了一盏,搁到夜昙面前。
上书囊给先生的灵茶,乃是天界特制,补养润喉的佳品。文昌帝君配发的尤其精纯。
满堂少年都看得眼热。
可夜昙不知道,她一看茶盏,玄商君就知道不好。果然,她马上就嘀咕:“你堂堂文昌帝君,也太小气了,赏茶你赏我一包嘛。就给倒一小杯……”
“你……”文昌帝君几时遇到过这样的家伙,他气笑了,却到底没跟她计较,只是说:“闭嘴,好好读书。”
他继续讲课。
等到一个时辰之后,乾坤法祖出现在学堂之外。他这身份亲自过来,文昌帝君也只有停下讲学。乾坤法祖径直来到夜昙身边,拿起她的手看了看——她手上全是被火燎起的水泡。药王给扎破了,上了药,看着就更吓人了。
文昌帝君看了一眼,都觉得痛。
“唉,皮皮虾,药王殿说你受伤了,贫道还不相信。你可真是半点不省心啊。”乾坤法祖叹了口气,掏出一个小药瓶,倒了一粒丹药给她:“来,先吃了。”
那丹药色泽银白,丹气澄清,一看就知道品质必定上乘。夜昙却十分警觉:“这是什么?”
“什么表情?!”乾坤法祖一个脑瓜嘣弹在她脑门上,“老祖还能害你不成?”
“那可难说。”夜昙嘀嘀咕咕,旁边玄商君终于说:“不得无礼。”
夜昙只得把丹药含在嘴里,乾坤法祖随手把桌上的灵茶递给她。夜昙顺嘴喝了,用以送服丹药。
学堂上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她看,乾坤法祖啊,那是何等身份?竟然亲自前来为她送药!而且看这丹气,定是法祖亲手炼制。她一个凡间丫头,何德何能……
其他少年想什么,乾坤法祖不考虑。他眼看着夜昙吃了药,才问:“上书囊第一次收纳人族子弟,你觉得这里的课讲得怎么样啊?”
夜昙偷瞟了一眼文昌帝君,文昌帝君顿时板起脸来:“看我作甚?天尊问话,你照实直言便是。畏畏缩缩,不成样子!”
“哦。”夜昙于是说,“我觉得先生教的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文昌帝君气得拿戒尺一拍桌子:“混账!”
乾坤法祖倒是不生气,笑眯眯地摸了摸夜昙的头:“他也有难处。但凡有一丁点儿办法,谁愿意天天来这里教导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这不是职责所在嘛。神和人一样,都应该互相体谅一下,你觉得呢?”
夜昙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
乾坤法祖大笑,笑完又摸摸她的头:“继续上课吧。有空来找老祖玩。”




星落凝成糖 第七十章
第七十章
一直到他离开,夜昙终于悄悄吐出那粒丹药。
神族的丹药,大多都是用至清之气炼就,尤其这种上乘丹药,吃上一粒真的会要她的命。但是不一会儿,她仍觉得五内如焚。
文昌帝君还在讲学,夜昙只能将喉间的血强咽下去。
——乾坤法祖的丹药,自己明明没有咽下去。为什么仍然会被清气所伤?夜昙低头,看见桌上一盏空空的茶盏——是文昌帝君的灵茶!
她心知不好,但是却不能在这时候表现出分毫。
众目睽睽之下,一旦她吐血,所有人就都会知道,至纯的清气对她而言是剧毒。她的身份一定瞒不住。若她的身份曝露,魔族知道神族天妃是假的,那青葵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她强打起精神坐直身体,让自己看起来一切如常。只是右手五指紧扣着桌角,指节发白。
上书囊的课,上午两个时辰,下午优等生实战结业考核。副执教魁星会重新讲课,功课不好的下午可以重听补习。
文昌帝君这回倒是没犹豫,直接让夜昙第一个考试。
木偶衣冠是个小儿科,夜昙仍然是轻而易举地得了个甲等的成绩。
然后她拄着柺往外走,文昌帝君终于还是不放心,问了句:“你没事吧?”
夜昙一个字没说,只是摇了摇头——她若是开口,恐怕是要喷血。
但她本就伤着,痛很正常,大家也不奇怪,就这么放她离开。
天葩院。
夜昙刚一回去,蛮蛮立刻就迎了上来:“喂喂,你猜我昨晚发现了什么?!”
它兴高采烈,夜昙冲它摇摇头,它立刻意识到不对。多年默契,它马上就说:“小胡荽,快去做午饭了!”
胡荽扶着夜昙,只觉得她不说话,却并未察觉异样。闻言她立刻就说:“哦哦,好。那你小心点,别碰到公主的伤口。”
她去了厨房,夜昙撑着拐杖慢慢挪回后殿。直到蛮蛮关上门,她才一口血喷出来。
蛮蛮吓得声音都变了:“昙昙!你这是怎么啦?我去叫药王。”
“回来!”夜昙喘着粗气,指指墙角的箱子:“里面有我姐姐送来的魔丹,替我拿过来。”
蛮蛮赶紧翻开箱子,果然找到一个包裹。它把包裹叼过来,说:“是不是有人给你下毒了?我就知道这些神族不安好心!”
夜昙来不及跟它多说,飞快地打开包裹。青葵细心,每瓶丹药上都注明了药效和药量。夜昙飞快地倒了几粒,一股脑塞进嘴里。
可灵茶的清气和陨铁的灼伤一并发作,她硬生生忍到现在,肺腑都开始溃烂。魔丹的魔气,简直是杯水车薪。
夜昙趴在榻上,喉头一阵呕,又喷出一口血来。
蛮蛮手足无措:“这、这可如何是好!我昨晚发现我们家少君了,他在弄晴阁。我去找他!”
“站住!”夜昙叫住它,说,“他现在能做什么?你去找他,只会让他和我一起被神族抓住。”
蛮蛮说:“可是你看上去像是快要死掉的样子!”
正在这时候,外面有人敲门,是紫芜。她说:“青葵姐姐!你没事吧?我给你带了些仙丹,你给我开开门。”
夜昙呸干净嘴里的血,努力平复气息,说:“是紫芜啊,我没事,我想睡一会儿。晚点去看你。”
紫芜倒也知道不打扰她休息,说:“哦。那我把药放外面,你记得吃。对你的伤势有好处的。”
夜昙嗯了一声,听她脚步声远去,才对蛮蛮说:“守在外面,不准任何人进来。”
蛮蛮没办法,只得去外面守着。果然不一会儿,霞族也派人过来,说是送些丹药补品,却到底还是打探夜昙的病情。蛮蛮直接挡在了门外。
外面渐渐安静下来,云层焦黄,天近黄昏。蛮蛮就在外面,背抵着房门,里面一直没有动静,它终于心焦了:“昙昙,你睡着了吗?”
夜昙五内如焚,半天才说:“我马上就睡着了,你别说话。”
蛮蛮在把鸟头塞进翅膀底下,闷闷地说:“我怕我不说话,你就悄悄地死了。”
夜昙嘴里全是血,她咳嗽几声,又把一粒魔丹塞进嘴里,说:“不会的。我等到天亮就会好了。”
可更漏滴得很慢很慢,慢得时间好像停止了行走。
夜昙缩成一团,用带血的手指紧紧压住胸口。时间是不会停止的,这样的时刻太多,多到她不再畏惧痛苦加诸的恐吓。
南天门外。
玄商君巡视各处,经过天葩院时,他停止脚步——那个家伙的伤势,也不知怎么样了。但看她今天上课的模样,应该是没问题。
他推开门,本是打算看一眼就走,但立刻就发现了不对——血腥气太重!
——玄商君的鼻子可是很灵的。
他身化微光,直接进到房里。
榻上,夜昙脸色通红,呼吸急促,铁锈般的血腥气更是浓烈无比。
玄商君握了她的手腕,为她诊脉,顿时整个人都愣住——她身上伤势全部爆发,五脏衰竭,脉象已绝。这……怎么会这样?!
他以指尖沾了夜昙的血,轻轻一揉捻,顿时明白过来——是清气。
神族的至清之气,腐蚀了她的整个身体。
他也终于想起来,上次夜昙生病,他开的药也同样加重了她的病情。
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她不是至清之体。当然,也就不可能是当年神族定下的天妃离光青葵。
既然她身份确实存疑,那么就应该把她交到神霄玉府,由普化天君查实后再行处置。
玄商君抱起她,一路去往神霄玉府。趴在门口的蛮蛮当然发现不了他,他无阻无碍,一路来到天界神族的刑罚之地。
神霄玉府的大门是黑色。门前一对金色的獬豸双目怒睁,獠牙带血,令人望而生畏。
玄商君正要叩门,突然,怀里夜昙双唇微张,轻声喊了句什么。玄商君侧耳去听,她说:“姐姐。”仿佛不由自主地,他重新进入她的梦境。
“嬷嬷,我肚子疼。”女童的声音传进耳中,玄商君没多费力气就找到了她。她躺在榻上,双手捂着肚子,眼泪汪汪。
床边,一个年过三十的宫女像是她的乳母,这时候手里端着碗,喂她喝药:“肚子痛就要喝药,喝了药才会好哦。公主乖,再喝一口。”
女童张开嘴,又喝了两口,她捂着肚子,痛得脸色都变了:“嬷嬷,我不喝了,我太疼了。”她别过脸去,宫女淡淡说:“不行,不喝怎么会好!一定要喝完。”
女童一脸委屈,却仍然乖乖喝药。
玄商君皱眉,他只看一眼便知道,那碗里的药定有古怪。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看着女童慢慢将一碗药全部喝光,她的乳母收起碗,说:“好了,公主睡吧。睡醒就没事了。”
女童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黑血。她慢慢抬头,看向自己的乳母。她的乳母只是迅速退出去,关上房门,然后上了锁。




星落凝成糖 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女童茫然地望着门口,半天才茫然地喊:“嬷嬷。”
就算是毒发到如此地步,她还在听她的话,还在乖乖喝药。可到头来,所有的爱和依恋,全部被辜负。些许的关切与亲近,都是面具,下面藏着一副同样狰狞的面孔。
她慢慢地爬到门口,但也知道自己是打不开那门的。
“不不,别死。”她裹紧身上的单衣,喃喃说:“我只要等到天亮,姐姐就会来看我了。天亮了……就都会好了……”
玄商君脱离了梦境,因为她抓住了他的手。她脉象已绝,然而一双眼睛却亮得令人心惊。她用脸贴紧他的手掌,一脸狡黠地道:“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姐姐。”
到了此时,玄商君终于能肯定她的身份——离光氏的小公主离光夜昙。
夜昙努力想睁开眼睛,但眼皮似有千钧的重量。思绪混乱,时间交错重叠,她喃喃喊:“姐姐……我好疼。”她低声啜泣,“你怎么才来……”
但很快,她在玄商君胸前抓了几下,又自言自语,“胸这么平……你不是我姐姐。”
然后,她便不再喊痛了。
玄商君伸出手,握住门环,将要叩门,却又犹豫。
她已经性命垂危。可一个未来魔妃,不应该救治。何况以她的资质,若真是去到魔族,早晚会成为神族的心腹大患。
但是……她伤得这么重,天界没有什么丹药可以医治。若是就这么送进神霄玉府,不可能有活路。
他沉默无言,冷不丁面前的大门打开。
里面的仙官探出头来,看见是他,顿时惊住:“君上?”他慌忙行礼,“君上过来,可是有何要事?下官这就去请普化天尊。”
他准备将玄商君迎进去,目光不受控制,瞟了一眼玄商君怀里——君上这是……抱着谁?
玄商君却不由后退了一步。他宽大的衣袖遮住怀里的人,犹豫很久,最后说了一句:“无事。”
——他是天生上神,生来悲悯,到底是不够狠心。
不如先治好她的伤,再送到神霄玉府治罪也不迟。
玄商君下定决心,也不再理会面前的仙官,抱着夜昙又转身离开。
他御剑时风大,怀中夜昙被风一吹,喃喃自语。玄商君本不欲理她,但她被血呛了一下,又开始剧烈地咳嗽。他不得不停下来,为她擦去嘴里的血。身上没有手帕,倒是袖中她的肚兜还在。玄商君也顾不得其它了,将就用吧。
夜昙慢慢张开眼睛,但是意识溃散,她已经认不出面前是谁。她缓缓伸手,碰了碰玄商君的下巴,好半天才喃喃说:“你这张脸生得可真好看。”
“……”合着自己也只有这一个优点,玄商君由着她打量,这次倒是知道她会冷,脱了外袍将她裹进怀里,问:“你不痛了?”
她神智并未清醒,但仍含含糊糊地说:“不……不痛啊。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可她的体温却越来越低,只有血是温暖的,就这么从她嘴角蜿蜒而下,染红了他的胸口。
玄商君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生命的流逝。也是第一次发觉,天下苍生,是多么虚幻的字眼。她就在他怀里,呼吸渐渐微弱,心跳越来越慢,余温点点消散。
这个充满至清之气的地方,每一次呼吸对现在的她来说,都是服毒。
可她仍在努力地向他微笑,以证明她还能活。
今日上书囊,她分明已经伤重垂危,却依然坚持上课,毫无异常。此女虽然可恶,但其心性之坚韧,令人心惊。
玄商君加快速度赶路。
——这么坚强的话,那就活下去吧。
夜昙昏睡中,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灰白色的骨头。这是什么东西?
她想摸一摸,但是不知道睡了多久,手臂酸痛。她偏了偏头,又看见一团火,还是燃烧的陨铁。
人间有句话,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她飞快地躲避,但好在这次点火的人似乎有了些经验,火堆离她挺远。
夜昙坐起来一点,发现自己身上披着玄商君的外袍。这衣袍轻若丝、薄如纱,上面暗纹流光,明灭不定。就这么薄薄一件,盖在身上却将她捂了一身的汗。
自己这是在哪儿?等到视线清明了些,她左右张望,然而目之所见,却让她惊呆了!
这是一个头骨啊!
灰白色的骨头,有两只空洞的眼睛,张开的嘴上还能看见两排整齐的牙齿。这确实是一个骷髅头,但是绝不是普通人的。它真是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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