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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剑录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羽林
“好!好!”千千儿握着慧臻的手,道:“师姐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拉过芊芊,将她送在慧臻的手中,“芊芊跟姑姑走……记住,要听姑姑的话。”
慧臻一手拉着芊芊,一手轻抚着千千儿的胸口,道:“师姐!您放心,我会好好待她的。”
一众道姑已经带着芊芊离去,就像她们来的时候一样,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千千儿目送她们离去,慢慢的,她的眼光黯淡了下来。
良久……虎子站起身,弓起手指,向她鼻下探去,可她已经没有了气息。
楼下挤满了人,酒鬼们被连踢带踹赶出了酒楼。楼梯上莫名其妙出现了死人,老掌柜自然要去报官。县里的三班衙役到齐,酒楼被围得水泄不通。
捕头刚带着人冲到楼上,却又立即垂头、躬身、肃立以待。
虎子的手里摆弄着“东厂”的腰牌,道:“死了十个人!”
捕头道:“小的知道如何处理。”
“那就交给你!”虎子大摇大摆走过,腰牌向怀里一揣,下了楼去,出了门来。





御剑录 第十六章:金蚕蛊毒(一)
(一)
蜀道难,山高坡险,雪大路滑。
不足一丈的山路,一侧紧贴着石壁,另一侧则是万丈深渊。
一双洁白如雪,不带一丝杂毛的神驹沿着艰险的山路“嗒嗒”行来。马上两人,一男一女,身上都披着件油黑的貂皮大氅。
男的是唐元霜,蜀中唐门的二少爷。女的是宣儿,蜀山“仙剑门”掌门赵奎安的千金宣儿。
或许是因为恼人的天气,宣儿的脸上很不好看,噘着嘴,嘟囔道:“好好的一个人,说死就死了!”
唐元霜叹道:“好端端的怎么又说起他来,大夫不是瞧过了,说是暴病身亡!”
宣儿道:“练武之人,哪有那么娇贵,随便得个什么病就死了?”
唐元霜“哈哈”大笑,道:“谁说练武的人就不得病了?去年你来我们家不是还染了风寒,我在你身边又端水,又端药,伺候了半个月。”
宣儿的脸色好了许多,却在佯装不悦,道:“怎么?讨赏呢?”
“哪敢啊!”唐元霜道:“求之不得!”
宣儿嗔道:“你盼着我得病是不是,病死了你才开心?”
唐元霜眼中带着柔情,道:“要是你真得了病,我就又可以在你身边守着你!可等你回了仙剑门,却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相见!”
宣儿羞红了脸,垂头低语,“还有几天就是新年了,我会去看你的。”
唐元霜没有应声,在怀里掏出一只精美的小木匣,拉开匣盖,丢了一小片蜀锦在里面。待他闭合木匣,脸上泛起了忧虑之色。
宣儿看出他神色有异,关切的问:“表哥?怎么了?”
唐元霜泛出苦笑,道:“没什么,养了只金蚕!”
“金蚕?什么是金蚕?”宣儿一抄手,将唐元霜的小木匣夺了去,拉开一看,欢声道:“这么漂亮的蚕宝宝?”弓起手指便要去摸。
“小心!”唐元霜脸色大变,死死的抓住了宣儿的手指。
宣儿看到了他惊惧的脸,心头一颤,手下有失,木匣滑落在地。木匣在雪地上翻滚着,向着路边的万丈深渊跌去。唐元霜的脸“刷”的变白,手撑马背跃起,脚点马鞍,向着木匣扑去。
木匣滚落深渊的一刹那,唐元霜已经将它抓在了手中。可他的脸色却更加难看,因为他的身躯已向万丈深渊跌去。
一只柔软而温暖的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宣儿站在崖边,一手牵着马缰,一手拉着唐元霜的手腕,笑叱道:“为了一只金蚕,连命都不要了?”
唐元霜脚蹬崖壁蹿上崖顶,立身站在宣儿的身旁,满脸严肃,正色道:“正因为要命,我才不能丢了它!”
宣儿看去,但见那只金灿灿的蚕宝宝正逍遥的趴在木匣里,不紧不慢的啃食着唐元霜刚刚投入的蜀锦,不禁惊奇的道:“你的蚕宝宝不吃桑叶,吃锦帛?”
唐元霜苦笑着道:“腊月天,哪来的桑叶?”
“噢!”宣儿也因为自己无知的疑问感到好笑,道:“冬天里的蚕宝宝是要喂锦帛的吗?奇怪,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唐元霜道:“金蚕只吃蜀锦,不吃桑叶!”
“噢!”宣儿点着头,怔怔看来。
唐元霜道:“知道我为什么不许你摸它吗?”
宣儿一笑,道:“知道!既然是你们唐门养的蚕宝宝,自然有毒!”
唐元霜认真的道:“天下第一蛊毒!”
“呦!这么厉害?”宣儿再又看去,但见金蚕缩头缩尾,似是受不了风寒,忙道:“快收起来,揣在怀里。天这么冷,会把它冻僵的!”
“冻僵?”唐元霜手腕一抖,将金蚕丢在雪地上,道:“冰雪不能侵,烈火不能降……”回手抓出利剑,一剑砍下,“刀斧不能伤!”利剑抬起的时候,剑身上已经多出了一个指甲大小的缺口。
宣儿张着小嘴惊呆在当地,过了好久才惊呼道:“表哥?你这个金蚕可真是个宝贝!”
“宝贝?”唐元霜浑身颤抖,战战兢兢的道:“金蚕一旦成虫便会反噬其主,中者将饱受嗜髓蚀脑之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痛苦哀嚎百余日,直待其破尸而出!”
宣儿抱紧了双臂,瑟瑟发抖,探出自己的手指,道:“碰碰它会这么样?”
唐元霜道:“碰碰无妨,但要千万小心,不能被它咬到。”
宣儿道:“咬到怎样?”
唐元霜道:“蛊随血入,化成千百条蛆虫,蚕食五脏六腑……”“够了!够了!”宣儿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上下其痒难耐,急声喝止,道:“表哥?那你怎么还留着它,快丢到悬崖下面去吧?”唐元霜叹道:“蛊毒乃是神鬼之器,岂是你想的那般简单!”
宣儿道:“那它什么时候会变成成虫?”
唐元霜用剑将金蚕挑入木匣,封闭匣盖,道:“七日之后!”
(二)
拉车的是匹老马,车厢也破烂不堪,既透雪又透风。
山路陡峭,老马拉着这辆破车已经不易,自然不能载人。
赶车的和坐车的都在下车步行,陪着老马一起爬上这段山坡。
赶车的是牛二,陪在他身边的客人便是虎子。
牛二有些不好意思,道:“小少爷!你看你这车雇的可真够冤的,到了爬山的时候还得让你下车走路!”
虎子露齿一笑,道:“那有什么?走几步路透透气不是更好?”从他的表情上便可以看出来,他喜欢牛二这样的人,憨实、直爽、有什么说什么,不会掖着藏着,跟鹰鹫岭上的猎户一个脾气。
“歇歇!”爬到了坡顶,牛二喊了一嗓子,拉住了马车。
牛二和虎子都不累,累的是老马,需要休息的自然也是老马。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牛二都要活动活动筋骨。劈腿、下腰,马步蹲好,脚一跺,掌心砸拳,“呼呼”耍出一百零八路长拳。
“好!”虎子每每都要拍着手叫好。他不是恭维,而是由心而发,抛开武艺不论,这套强身健体的长拳看在眼里就让人觉得爽快。
一路长拳耍完,牛二的脸上也冒了汗。拿块粗布抹一把脸,拎出酒壶灌下两口烧酒,把虎子抱上车,再递去一张烧饼,扯着嗓子喊道:“走嘞!”跳上马车,甩起马鞭,踏上险路。
一锭金子,换来二百两纹银,虎子一下子就给了他一百两。一百两银子,当两年县太爷也没有他这一趟活赚得多。他早就盘算好了,等回去盖三间房,置几亩地,让老婆、老娘都好好享享清福。
牛二总是笑,他一笑,虎子就知道他又再算计那一百两银子的花销,想着自己将来的好日子。
“喂?让路,让开!”坡上飞驰过一队快马,马上的人高声呼喝。马队后面是十辆大车,占据了整条山路,左右两侧均已容不下牛二的马车。
牛二叫道:“下了坡路就宽了,等等先,等等!”
马队已过,后面两人,腾空而起,离马窜来。先有一人脚点车辕站定,钻进车厢拉出虎子,另一只手拉住牛二,飞身窜落在车下。另一人却已落在马前,对着马首便是一拳。
一拳,老马的眼睛已被打爆,血浆飞溅。老马受痛,放足狂奔。可还没等跑出三丈,便连车带马跌进了路边的深渊。
那人打的不是他的马,而是他的房子、他的地、他那媳妇和老娘享福的日子。
“奶奶的球!”牛二瞪红了眼睛,挥起了拳头。
拳头被抓住了,拉他和虎子下车的这个人抓住了他的拳头,另一只手拿着锭银子,塞在他的怀里,道:“对不住!我家老爷急着赶路,你们到了山下可以再换一辆新车。”
牛二还在对着银子发呆,二人已经奔出,几个起落,跳到了仍在奔驰的骏马上。
马队上都是身着锦衣的青年,挎着腰刀,双眼之中透着精光。只是一眼,虎子已经看出这些人都不是寻常的江湖中人,像牛二这样的莽汉,他们随便站出一位便可以对付十几二十个。
马车隆隆驶过,跟在车队后面的又是一队快马,快马之上亦是锦衣挎刀的青年。
“欺……欺负人!”牛二握紧了拳头,拳头握紧,这才想起人家的赔付,嚷嚷道:“赔了锭银子,有什么了不起?”
虎子道:“牛二哥?你看他们是什么人?”
牛二道:“虽然未着官衣,可我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官家的人。好家伙,十辆马车,前呼后拥,怕是哪位外放就藩的王爷。”
虎子气愤的道:“为了多赶几步路,就能把别人的马车丢下悬崖,真是仗势欺人!”
牛二也恨恨的道:“等哪天你家王爷下了锦衣卫,你们这些狗爪子都不得好死!”
二人一边发着牢骚,一边行下山坡。
“锦衣卫?”虎子嘀咕了一句,问:“锦衣卫是干什么的?”
牛二道:“小少爷?你连锦衣卫都没有听说过?”虎子摇头。牛二笑道:“锦衣卫专缉天下要案,逮捕朝臣,可以不必上奏皇上,所以越是大官越是怕他们。”
虎子道:“要是王爷呢?也怕他们?”
牛二挠了挠头。道:“怕!王爷的官比大臣的官大,应该……应该更怕才对!”他也不知内情,却是胡诌。
虎子哪知道他不过是信口胡诌,再问:“东厂呢?不是说东厂才是京城里最大的衙门吗?”
“东厂?”牛二来了兴致,道:“东厂的权力还要锦衣卫之上,就连锦衣卫也要受东厂的监视……”他把知道的、不知道的、听来的、想来的海吹一通,反正是行路闲聊,却也不必管它真假。
“咦?”虎子突然发现路边弃有一只金丝笼,轻呼一声,奔了过去,提在手中。
这只金丝笼只有茶杯大小,做工精细,玲珑可爱。笼子底部铺着锦帛,锦帛上面躺着一只金黄色的蚕宝宝。




御剑录 第十六章:金蚕蛊毒(二)
(三)
山脚下就是一处村落,说是村落,不过零零散散十几户人家。适才奔驰而过的车队此时正停在村外一处宽敞的空地上,两队身挎腰刀的锦衣青年护卫在两旁。
牛二也不知道哪来的脾气,掏出赔给他的那锭银子,向着当前一位锦衣青年丢去,道:“给你的银子,还我马车。”
那青年待银子近身,突起一记踢腿,将银子踏在靴底,低头看过,道:“我家老爷有请。”
一位着深衣、襕衫、戴幅巾、身穿直裰,外罩披风的老者端坐在一张曲线简洁流畅的暗红色椅子上。在他的周围,前后左右四方,各有四位锦衣青年护卫。身前护卫的脚下跪着两位袒胸露脊的青年人,正是将牛二、虎子拉下马车和一拳将老马击得坠落悬崖的二位。
两个青年人的背脊已经遍布血痕,站在他们左右的两名同伴手持藤条,似乎刚刚结束抽打。
牛二和虎子被请到老者身前,脚下便是刚刚接受过惩罚的袒胸露脊的两个青年。
老者在椅子上抬眼看了看牛二、虎子,道:“老朽毛纪,家有恶奴,多有惊扰。老朽业已罚过他们,还请二位见谅。”
牛二道:“赔……赔……”却见毛纪左右的护卫怒目以视,心生畏惧,生生咽下了后面的话。
虎子却是不惧,朗声道:“牛二哥要你赔他的车马。”
“这……”毛纪略加犹豫,道:“老朽年事已高,经不得风雪,其余车内所乘又都是女眷……”扭头看看身边的护卫,“高拱?”那护卫抱拳,躬身,道:“在!”“你的马匹可有富余?”“还有四匹。”“牵来两匹,赔赠二位小哥。”
“这……”高拱道:“老爷?我们骑的可都是从鞑靼马市上换来的上上马?”
“舍不得了?”毛纪笑道:“那好,派人去崖底把人家的车马抬来。车若是摔坏了,给人家修好。马若是摔死了,给人家救活。怎么样?”
“来人!”高拱没好气的道:“牵两匹马,打发他们走人!”一匹上上马要用五石米、五匹布、五匹绢才能与蒙古人换得,他自然心疼,所以言语之中难免有气。
毛纪知道他心疼好马,微微一笑,却也不言。
牛二手牵两匹骏马,看看这匹,摸摸那匹,随便哪一匹都值得上他那副车马十倍的价钱,他自然乐得嘴都合不上。
眼见牛二的脸上乐开了花,高拱的脸色愈加难看。
恶奴受罚,老者赔罪。虎子本欲同牛二离去,可偏偏高拱那句“打发他们走人”听来很不顺耳,斜着眼睛看去,道:“马是你们赔的,怎么又来了打发一说?难不成还是我们强逼你们不成?”
“强逼?就凭你们?”高拱面带不屑,嘲声道:“也就是遇到我家老爷……哼!”
“哼?”虎子也哼了一声,脸色一沉,手中抓出腰牌,对向高拱,喝道:“没遇到你家老爷又能怎样?”
高拱一呆,一众护卫均是一震。可众人看来的目光却不是恐惧,而是愤怒。
虎子暗道:“坏了!这老头来头不小,看来东厂的牌牌也未必管用。”
毛纪长叹一声,道:“都退下!”一众护卫让出通道,分列两旁,可愤怒的目光却没有丝毫消减。毛纪从椅子上站起,一步步踱到虎子身前,道:“左顺门一事并非老臣蛊惑,况且老臣已经引咎致仕,难道皇上非要了臣的老命才肯善罢甘休?”
虎子傻了眼,他原本只是想吓唬吓唬高拱,没想到连这老头也给吓了出来。看来东厂的牌牌不是不管用,而是管了大用。
毛纪站在虎子面前,静静的等在那里。相持片刻,他再又叹息一声,双膝跪地,垂下头,托起一双手掌。
虎子看着他托起的双手,傻傻的眨着眼,道:“干嘛?”
毛纪道:“圣旨?”
“圣旨?”虎子反问了一句,摇着头道:“没有!”
毛纪双臂低垂、抬头、直身,悲声苦笑,道:“毛纪身为内阁首辅,‘左顺门’一事难辞其咎。可老臣虽然有过,但却无罪,皇上为何要秘密.处决老臣?”他猛然瞥见虎子腰中的短剑,伸手索要,“刀来!”
虎子听得稀里糊涂,又见他伸手要刀,呆呆的道:“刀?这是剑!”
毛纪叹道:“刀也好,剑也罢,拿来便是!”他看到虎子插在腰间的短剑华美异常,其上还镶嵌四颗宝石,竟然认定来自宫中,乃是世宗皇帝赐其自刎所用。便也无需虎子多言,径自索要,只求速死。
“噢!”虎子取下短剑,放在他的手里。
剑已出鞘,寒光逼人。高拱以及众护卫面带悲切,马车内传出女眷抽泣的声音。
毛纪道:“君父既然要以老臣的性命来平息心中的怨气,老臣一死也就是了!”当下仰起头,回转手腕,向着自己的喉咙割去。
虎子一惊,探爪攻出,扭臂、压肘、撤腕、下掌,一气呵成。
毛纪一声痛呼,短剑已被虎子夺回。
虎子再由他手中拽回剑鞘,归剑入鞘,插在腰间,道:“我拿出腰牌只是为了吓唬吓唬你家高拱,老丈为何要自尽?”他刚刚被毛纪一番“左顺门”、“内阁首辅”、“秘密.处决”搞得晕头转向,此时经历毛纪自刎之惊,却也将事情弄懂了大概,所以急忙解释,免得毛纪再生误会。
毛纪瞪大了眼睛,疑问道:“吓唬高拱?你不是皇上派来处决老臣的缇骑校尉?”
虎子摇着头,指了指高拱,道:“我只是吓唬吓唬他,谁叫他狗眼看人低!”
高拱的眼睛瞪得更大,可脸上却露出了笑容,扶起毛纪,趴在虎子身下,一边叩头,一边道:“原来都是高拱惹出来的是非,险些害了我家老爷。高拱给你磕头赔罪!”
毛纪拍打去身上的雪渍,“呵呵”笑道:“老夫车上有刚沏好的热茶,小兄弟可愿上车同行,闲聊几句?”
“好!”虎子满口应下。高拱爬起身,引路在前。虎子当仁不让,上了毛纪的马车。
事情在短短的片刻间一变再变,惊得一众护卫呆若木鸡,半响也无人言语。牛二却还是乐呵呵的模样,既然载了位东厂的缇骑校尉,他自己也不由的牛气了许多。
前路平坦,车马缓行。
毛纪奉上一杯热茶,虎子一饮而尽,从怀里掏出精美的金丝笼,道:“老丈?这个小笼子该是你家的东西吧?”毛纪摇摇头,道:“老夫家中并无此物。”
“那就怪了!”虎子叹道:“这笼子是用金丝编制的,里面还养了一只小虫,普通人家哪有这等讲究。我原以为是老丈家中之物,不慎失落,所以拾来,当面奉还。”
毛纪为虎子斟满热茶,道:“老夫虽曾贵为内阁首辅,但生平最恶便是驱狗、游猎、女乐三事。像这等金丝笼内饲养小虫的玩意,老夫乃至家人绝不会染指。”
“那会是谁遗失的呢?”虎子喃喃自问,随手打开笼门,将金蚕放在掌心,任其爬行,道:“你看?多漂亮的小虫,像个蚕宝宝。”随手将笼子放在身旁,弓起手指轻轻抚摸。
毛纪双眼微闭,似在思索,猛然大张,惊道:“金蚕?”
“噢!原来叫金蚕!”虎子继续抚摸着掌心的金蚕,抬头看到毛纪一脸惊色,笑道:“不过是一条小虫,老丈不必害怕。”
毛纪忙道:“小兄弟,你先把它放回笼中,老夫与你慢慢讲来。”
虎子见他害怕,便将金蚕收入笼中,揣在怀内,道:“难道这条小虫还有什么故事不成?”
毛纪心绪稍安,道:“此物主神鬼之器,在天下蛊毒中排名第一。形似蚕而色金黄,食蜀锦而生,水火不侵,刀兵不伤。据说此物夜能遁形,听主差遣,入人体内,嗜髓蚀脑而后出。”
虎子掏出小笼子,呆呆看了看,丢在一旁,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要了。”
毛纪叹道:“金蚕者,不仅害人,而且伤主。金蚕若长为成虫,会以主人之躯为茧,蠕蠕百日,异变成蛾,破体自出。”
虎子脸色有变,道:“那这养金蚕的人是要害我还是要害他自己,为何又把这金蚕丢在了路边?”
毛纪道:“金蚕长成之前,养蚕人为防祸及自身,往往配以银匣、金笼置于野外。路人偶过,不明真相,贪其金银之财,便会捡拾在手。金蚕之主因此易人,谓之嫁金蚕!”
虎子拎起笼子,筋着鼻子道:“那……那我也得把它嫁出去,不然它会钻到我的肚子里去!”
毛纪笑道:“诡异之说,未必可信。但此物剧毒,却是千真万确。老夫刚刚见你玩弄于股掌之中,而它也甚为乖巧,不曾撕咬。不防授你一法,或许能化解此难!”起身靠前,贴耳细语。虎子听得认真,连连点头。




御剑录 第十七章:内阁首辅(一)
毛纪乃是内阁首辅,心中皆是军国大事。时下虽然致仕,可张开闭口还是离不开“朝廷”二字。
虎子于浑浑噩噩间听他唠叨起朝廷的旧事来……
明武宗皇帝朱厚照十五岁以太子奉诏即皇帝位。虽然即位于承平盛世,但却荒废政事,淫乐无度,靡费甚重。且倚重恶宦刘瑾,残害忠良,贪揽钱财,以至安华王起兵。刘瑾被诛后,武宗不为所警,反而更加荒淫无度,甚至携大军巡游边地,无端杀害鞑靼军民,挑起争端,终始大明王朝自安而乱,自盛而衰!
毛纪滔滔不绝,所言尽是武宗昏庸无能,荒淫无度,靡费无止。
虎子听得一愣,他本以为皇帝就该是天底下最大的好人,天下大事尽在其胸。谁若是有了冤仇、委屈,只要见到皇上,皇上自会英明决断,冤仇、委屈自然得以昭雪。可听毛纪说起武宗皇帝,却似乎并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英明神武。当下来了兴致,道:“天下都是皇帝的,他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岂不成了奶奶所说的败家子?”
毛纪道:“先帝即皇帝位后依赖宦官处理朝政,东宫的内宦刘瑾、张永、谷大用、马永成等八人都得到倚任,号称八党,其恶甚重。朝中王公九卿诸大臣曾力斥八党造作巧伪,淫.荡上心,放鹰逐犬,走马击球,俳优杂剧。以至先皇与外人交易,狎暱媟亵,无复礼体。日游不足,夜以继之,劳耗精神,亏损圣德。诸位大臣奏明先皇,力述刘瑾、马永成等罪恶既著,尚若放纵不加惩治,将来更无忌惮,必为我社稷之患!”言及此处,老泪纵横,啜泣不止。
虎子听得兴致正浓,不知毛纪因何哽咽,怔怔看去。
毛纪收起老泪,继续道:“群臣奏请先帝,消除惑乱,明正典刑。先帝派司礼监太监王岳与群臣商讨,王岳拟定将八党安置南京,趁机杀除,先帝亦准。哪知吏部尚书焦芳告密,刘瑾带八党诸人连夜去见先帝,反诬王岳结纳群臣欲限制先皇出入。先皇大怒,即命刘瑾掌司礼监,马永成掌东厂,谷大用掌西厂,连夜逮捕王岳,缉查群臣。经此一事,前朝老臣尽数被先帝罢退,王岳赴南京途中被刘瑾派人杀害,八党之势更盛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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