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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剑录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羽林
不就是一只老母鸡么?用得着砍掉脑袋?看守火器库的军士临死也不服!
唐善此时觉得自己心里的委屈就跟这个傻逼军士差不了多少。
突然,贴在唐善眼前的真气漩涡瞬时回缩,凝结成一个红白分明的圆盘。这样的圆盘看起来似曾相识,圆心为界,相等的两个阴阳鱼,阳鱼的头部有个阴眼,阴鱼的头部有个阳眼……
太极图!
宫里到处都挂着这种东西,难怪唐善看着眼熟。
“唰”的一声,其实根本没有任何声响,那只是唐善的感觉。
太极图模样的圆盘慢慢下降,盖在了唐善的脸上,而后缓缓下移到脐下,透体而入。
这样的感觉真好,不仅保住了眼耳口鼻,而且连一丝一毫的痛楚也没有。
圆盘刚刚进入唐善的体内便盖在了斗形的真气漩涡上,并开始逐渐放大。随着圆盘放大,真气漩涡再由斗形变为碗形、盘形,而后化成了一池碧水。
碧水如同涨潮般迅速蔓延,无边无际,圆盘却慢慢停止了增长,最后融入到高涨的潮水中……
唐善此时的感受已经远远超出了醍醐灌顶,如饮甘露的狭隘概念。他的丹田里出现了一片汪洋,即便是挂帆远航恐怕也无法抵达遥远的彼岸。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唐善自己也无法做出回答!
但他可以肯定,这种感觉代表他已经冲破了“九转神功”的第九重结障……
“九转神功”本就难以修炼,如果唐善不是在棺材内,浑身的阳刚真气尽数出体,丹田内只剩下阴柔内力,以至阴阳有失,当即便会走火入魔,毙命当场。
可破体而出的阳刚真气偏偏被密封的棺材所困,反噬唐善的时候恰好又迫使他催动阴柔内力相抗,使得棺材内部变成了一个新的“丹田”,阴阳两股真气在这个新的丹田内重新找到了平衡,这才令他的“九转神功”突破了第八重结障。
唐善刚刚机缘巧合的突破了八重结障,再想突破“九转神功”第九重结障不知还要等到何年何月。可他走了一条捷径,依靠透体而出的七重功力牵动丹田内的八重功力,共同冲击“九转神功”的最高境界,终于神功大成。
先将一身功力透体而出,再将体外的功力收回丹田。这样的情形从古未有,即便今后有可能会出现,恐怕成功的几率也不是很高。
“这口棺材真的不错!”唐善勉强压制住心里的欢呼雀跃之声,伸手拍了拍棺材盖。
他的确应该感谢这口棺材,如果没有这口棺材,恐怕他今生都没有机会问鼎“九转神功”第九重的绝世内功。
“嘭!”悬浮的棺材摔落在地。
声音惊醒了溪边的孤风和绮彤,眨眼之间,二人已经站在了棺材旁。





御剑录 132:天魔散人
棺材离地一尺多高,掉在地上所形成的冲击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可就是如此轻微的冲击力,即便摇篮里的婴儿都可以承受的震动,突破了九重“九转神功”的唐善却偏偏无法承受,嘴角竟然溢出了黑紫色的“血渍”。
一声巨响,孤风和绮彤掀开了棺材盖。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棺材会自己悬浮起来,自然也想不到刚刚的声响发自坠落的棺材。他们只是以为唐善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才会运转内力拍击棺盖,呼唤他们开棺放入。
棺盖开启,看到棺内的唐善,孤风和绮彤马上瞪大了眼睛,脸上也露出了惊异的神情。
此时的唐善看起来像是内脏爆裂,上涌的气血瞬时冲过喉咙,再又被他死死的含在嘴里,生生将两腮撑得鼓了起来。
如果一尺高就把唐善摔得内脏爆裂,那么唐善不该叫做唐善,应该叫做糖人儿。
但是棺材的轻微震动也的确使唐善无比难受,因为刚刚压下的呕吐感觉再被勾了起来。虽然没有疼痛,可难受的感觉比内脏爆裂也差不了多少。
孤风和绮彤的脸上满是疑惑,刚刚还听到唐善躺在棺材里打鼾,可现在唐善却是脏腑受了重伤的模样。
当然,也要怪唐善嘴角溢出了黑紫色的东西,乍一看同内脏受损涌出的淤血没什么两样。
棺盖掀起的刹那间,孤风和绮彤脸上的神情由惊异转为了疑惑,因为唐善手忙脚乱的爬了出来,怎么看也不像是内脏受损的模样。
“哇……哇……哇……”唐善先是喷出了好大一口,再又一次次吐出这种又酸又臭,腥气十足的东西。
绮彤先是一愣,再又蹙眉,筋了筋鼻子,接着便觉得胃里反酸,不由自主的干呕了一声。
干呕响起的时候,她随手丢下棺材盖,急急退出数丈,一手捏着鼻子,一手在面前呼扇起来。
棺材盖平行摔落在地,说明孤风与绮彤一同松开了手。绮彤刚刚呼扇起手掌,孤风也捏着鼻子站在了她的身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唐善也没看清自己究竟吐出了多大一滩东西,但他觉得自己把五脏六腑乃至全身的污秽之物全部吐了出来。
他现在也闻到了这股令人窒息的味道,所以急急忙忙跑下平台,奔到溪水边,一次次的漱口,一次次的洗脸,直到口气清新,没有了任何异味。
现在令人为难的是他吐出的那堆东西。
广场由洁白的玉石铺就,衬托在芬芳的草地、潺潺的溪水和群山的环抱之中,显得美轮美奂。
在如此美景之中吐出了这种东西,玷污了圣洁的广场,简直就是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唐善刚刚注意到自己身在世外桃源般的仙境中,可他却没有因为自己大煞风景的举动而感到羞愧,反而捏着鼻子返回广场,远远的避开那滩污秽之物,用疑惑的目光看去。
如果此时再有第四人出现,当他看到唐善脸上的神情时,一定不会认为这件大煞风景的事情是唐善所为,反而会去怀疑孤风和绮彤。
孤风看了看绮彤,绮彤瞪大了眼睛,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唐善急忙把头转开,去欣赏山峦之间懒散蠕动的云雾。
广场上只有三个人,绮彤摇头,唐善转头,孤风总不能对那滩污秽之物视而不见听之任之吧!
“唔!”广场上站出一个眼睛大大的女人。
唐善闻声转头,虽然这个女人用手掩住了口鼻,可他一眼便认了出来,“紫嫣!”
“哦!这是什么味道?”白羽站在了紫嫣身旁。
“白师兄!”孤风还没还得及清理,却见白羽来到,抱拳施礼,道:“唐大人可能吃错了东西,所以……所以……”
当他说第一声“所以”的时候,白羽已经明白,点了点头,手掌上翻,幻出那根雪白光滑的白骨棒,随手点出。
唐善吐出的那滩污秽之物被一道寒光击中,瞬时凝结成冰。
紫嫣的黑羽扇也捏在了手中,似乎有意卖弄,摆了个优美的姿势,轻轻扇出。比酒鬼吐出的“酒糟”还要难闻百倍的气味顿时远去,而那块凝结成冰的污秽之物也随之而起,跌落在溪水中。
白羽对紫焰报以一记傻笑,转头看向孤风所说的唐大人,瞧一瞧朝廷派来的锦衣卫是何许人物。
四目相对,白羽有些傻眼,木讷的道:“上次险些误伤了唐大人,一直也没有找到机会向大人赔罪,还请大人见谅!”说话间,他手中的白骨棒已经消失,两手抱拳高抬,身体略弯,向唐善作揖以示歉意。
“客气客气!不知者不怪!”唐善回礼,眼睛却瞥向了紫嫣。
紫嫣也看了过来,立时认出唐善,眼神变得有些慌乱。
唐善指了指了紫嫣,学着陈炯的特长问白羽,“这位姑娘是……?”
没等白羽回答,紫嫣抢先道:“紫焰散人座下弟子嫣儿,见过唐大人!”她的大眼睛笑成了弯弯的弦月,向唐善传递着“互不相犯”之意。
唐善递回一个“欣然接受”的眼神。
“紫焰的弟子?”随着一声着傲慢的询问,济安行上广场,一边打量着紫嫣,一边教训道:“你师父是道宗弃徒,你有什么权利前来参加法会?”
嫣儿冷眼瞥去,板着脸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济安的脸立时寒了下来,似要动怒。
白羽偷偷拉了拉嫣儿的衣袖,佯斥道:“济安师弟乃是道宗亲传弟子,邵真人的唯一门徒,不可放肆!”再又对济安捧起笑脸,“济安师弟,嫣儿姑娘不在三宗之内,没有听过您的大名,请您莫怪!”
唐善见他一口一个“师弟”,再又加上几个“您”,先是觉得他滑稽可笑,可慢慢的又觉得不是滋味。白羽毕竟是魔宗弟子,这里毕竟是魔宗地界,济安不过是前来参加法会的客人罢了,却仗着自己是道宗亲传弟子,以势欺人,反客为主,即便事不关己,唐善还是觉得有些气愤。
气愤归气愤,自己此行尚且生死未卜,哪里还敢管别人的闲事。
耳听白羽言语间带着谦卑与恭敬,济安的怒气渐渐消去,可脸上的寒气并未撤去,狂傲的语调也没有改变,质问道:“谁给他的路引?”
白羽显得有些尴尬,讪讪的道:“济安师弟,是我为嫣儿姑娘发放的路引!”
“你?”济安脸上泛起鄙夷之色,再又质问道:“你有什么权力发放路引?”
“白羽哪有权力发放路引!”白羽惶恐的道:“白羽请示了家祖,经得家祖的同意才为嫣儿姑娘发放了路引!”
“天魔散人算什么东西?他为什么请紫焰的弟子前来参加法会。你们天魔宗的胆子真是不小,敢与我们道宗为敌,天魔宗的好日子过腻了吧?”济安浑身散发出阵阵煞气,眼中射出的寒光像是两柄利剑,直插白羽的双目,看得唐善心头一惊。
白羽吓得微微发颤,结结巴巴的道:“其实……嫣儿姑娘……嫣儿姑娘……”他像是被济安的气势吓傻了,喃喃了半天没说出什么来。
“嫣儿姑娘打算弃暗投明,与紫焰断绝师徒名分,转投在老夫门下。”一个年过半百的“矮冬瓜”挺着个肚子跑了出来,站在济安面前,吹了吹花白的胡子,瞪着芝麻大的眼睛,阴阳怪气的道:“是不是你们道宗明里驱逐了紫焰,可暗里却与他藕断丝连,得知他的弟子打算投在我们天魔宗门下,想要帮着他来对付我们?”不用说,这个“矮冬瓜”就是天魔散人。
天魔散人的模样和说话的语调虽然可笑,但却机敏过人,随口编造出嫣儿弃暗投明的借口,既保全了白羽,又反将了济安一车,还不动声色的教训了嫣儿。
唐善暗暗偷笑,笑白羽和嫣儿弄巧成拙。他偷听过两人谈话,知道白羽的路引非偷既骗,否则也不会鬼鬼祟祟的交给嫣儿。现在白羽被爷爷抓了个正着,回到天魔宗免不了挨骂受罚。嫣儿为了得到路引免不了牺牲色相,还要费些心机演戏给白羽看。没想到骗来了路引也骗来了一句“弃暗投明”。如果不承认此事,天魔散人一定会当场翻脸,随便给她加上一个“骗取路引,图谋不轨”的罪名就能要了她的命。可如果她一旦承认此事,天魔宗要是不收她还好,一旦收她在门下,紫焰哪里能放过她?
济安不知道天魔散人说的是真是假,勉强笑了笑,道:“前辈误会了!济安并不知道嫣儿姑娘打算与紫焰断绝师徒名分。紫焰乃是道宗弃徒,自从被驱逐以后便与我们道宗再无往来。济安如果早知此事……当然欢迎嫣儿姑娘弃暗投明,绝不会恶语相加!”
“不知道?唔……”天魔散人从鼻孔里喷出粗气,教训道:“不知道可以问,问清楚再摆你们道宗的臭架子也不晚。你一个小小的道宗弟子,胡乱抓起个罪名就向我们魔宗栽赃,把我们魔宗一族置于何地?”
济安在春秀楼内随手杀死大茶壶,又在显灵宫外轻易放走左忆山,还有刚刚的嚣张狂妄,唐善哪一件事都看不惯,听了天魔散人的这番话自然解气,暗道:“活该!让你装.逼?有本事你就挑起魔、道两宗的宗族大战,装.逼装到死?”
唐善不服不行,济安的确够装.逼,即便被天魔散人倒打一耙,看起来已经理亏,可他还是受不了天魔散人的辱骂,板着脸道:“济安已经说过不知此事另有内情,你还想怎么样?难道还想抓住济安的一句口实不放,带领魔宗弟子杀上道宗总坛问罪不成?”
天魔散人脸红脖子粗的叫嚷起来,“你们道宗也太过嚣张了,跑到我们魔宗……”“都闭嘴!”一声喝斥,那是广陵真人的声音。
唐善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眼睛发直,模样傻傻,好像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怪事。
的确是件怪事,就在他来回踩过的白色玉石上,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广陵真人从地下“钻”了上来,站在了他的眼前。




御剑录 133:先见之明
天色已经大亮,陆槐刚刚进入梦乡,猴屁股一般火红的脸孔上带着婴儿熟睡时的香甜。
梅儿守候在陆槐的身边,默默的注视着他。渐渐的,她的脸上泛起母亲般的慈爱、情人般的柔美,或许她把陆槐当成了懵懂的孩童、青涩的情郎,但显然还没有把陆槐当成自己的丈夫,因为在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位妻子的坦然神色。
掌柜出现在门口,陆槐那两只烤乳猪一般酱红色的耳朵微微动了动,显然已经有所察觉。但他或许感受到了掌柜身上熟悉的气息,所以才会置之不理,依旧沉寂在睡梦中。
梅儿在腕口上轻轻捏起陆槐火红的手爪,放落在床边,悄悄步出。
雪莲坐在山坡上,膝前放着她的魔琴。
梅儿刚刚看去,双眼不由一亮。
云鬓、玉颈、娇容,一袭收腰的百花裙盖满周身三尺之地……
凉风甚急,枯萎了万千草木,已深秋。如此一位清新丽人,怯生生出现在荒野,就连身为女修的梅儿也被雪莲的美色搅得心头摇曳,若是被世俗男人得见怎还得了。
掌柜垂垂老矣,即便是艳惊四座的美女娇娃也难引来他的目光。可他只是匆匆瞥去一眼便急忙垂下了头,像是生怕自己老态龙钟的模样惊扰了这位天人。
梅儿踱步来到,似不相识,上上下下打量着光艳照人的雪莲。
雪莲的脸颊上飞起一片红霞,“家师主持召开魔宗法会,无瑕脱身,特令雪莲代师抚琴,每日七曲,以助陆师兄消除心魔!”
梅儿笑而不言,屈膝坐在她的身旁,伸掌相请。
“师尊特赐魔琴七曲,破阵、上车、行车、向城、平安、欢乐、太平……”纤纤十指已经在轻轻抚动琴弦,“魔琴七曲,以法音化心魔,逢七七之数,可减陆师兄心魔一分……”琴音似水,经由雪莲的指尖潺潺流出。
“莲儿!琴心未定,如何抚慰他人之心?”梅儿语如春风,竟然也是深谙琴律的高手。
雪莲闻声,心头一震,神色渐渐变得祥和,脸颊上的飞霞也慢慢隐去。
琴过三曲,日上三竿,陆槐的身影出现在房外。
雪莲眼中的陆槐早已不是“枯树怪”模样,变成了一只新鲜出炉的“烤乳猪”。
旁人看在眼里,一定会对这只“烤乳猪”捧腹大笑,雪莲刚刚得见也有此意。可在阳光的映照下,陆槐身上隐隐散发出淡淡的红色烟气,显然已经变成一位真元强大的修士。雪莲看在眼里,心中不由一惊。
心动则琴乱,眼帘深垂,沉浸在琴曲之中的梅儿微微蹙眉。陆槐身上的红色烟气则在瞬时间转变为黑色,那双流动着鲜血的虎目猛然大睁,一股众鸟啁啾的肃杀之气向着雪莲扑了上来。
梅儿站起身,清泉一般的明眸微微转动,向着陆槐的血眼迎去。
陆槐与她对视,扑向雪莲的肃杀之气霎时消失不见。
掌柜颠儿颠儿的跑回,年事已高,心神反倒变得脆弱,受不了这种瞬息万变的刺激。
就在掌柜刚刚与陆槐逢面而过,进入房中,关闭房门的时候,陆槐的目光移向了林边,疑声喝问:“你没有走?”
“谁?”梅儿带着惊疑转头,顺着陆槐的目光看去。
纤纤十指压住琴弦,琴声立止。
“嘿嘿……”随着一阵奸笑,紫焰在一株大树的枝头现身,“老夫虽然落败,但却败在你这妖孽与广陵真人的联手之下,怎能心甘?”
“再来!”陆槐没有废话,身后幻出刀枪,由一只烤乳猪变成了豪猪。
梅儿自知仅凭陆槐一人之力绝不是紫焰散人的对手,急忙道:“前辈出自道宗,身为散人,竟然向一个尚未悟道的后辈修士发出挑战,难道就不怕此事传入修界,折损了自己的身份?”
紫焰原本就是道宗弃徒,难免要遭受各宗修士的鄙视。昨夜广陵真人庇护陆槐,紫焰以复仇为名挑战广陵,即便顺手杀了陆槐也可以自圆其说。而如今广陵真人不在,他却趁机找上门来。一旦此事传入修界,天下修士自然要将他与尚未悟道的陆槐相提并论。虽然是弃徒,可他毕竟是道宗亲传弟子、开设洞府的一方散人身份,只要他向陆槐出手,那他便是自贬身价。
梅儿的话分量十足,紫焰不能不有所顾忌。虽是弃徒,可他毕竟出自道宗,同门师兄弟还在,法、魔二宗的修士终究要让他三分。
身在修界,生存在三大宗族的夹缝中,如果不是道宗打压法、魔二宗,如果不是法、魔二宗害怕被道宗抓到“弃徒是道宗的弃徒,是打是骂,是杀是罚也该由道宗出面”之类的口实,他的紫焰洞府恐怕早已被二宗旗下的其他宗门所吞并。
紫焰当然要顾及身份,更要顾及名声,身份与名声就是他的形寿。一旦名声受损,被道宗的一众师兄弟所不齿,断绝了与他的往来,那他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要怪就怪他门下弟子不济,南北双玄和紫嫣根本不足以对抗陆槐,其他的门外弟子更是不堪一击,否则他又何必亲自出马。
梅儿抢先抓住了紫焰的口实,一语中的,令他不能以复仇作为借口。可紫焰早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摆出一副道宗亲传弟子的模样,傲声道:“如果他是一个尚未悟道的修士,即便他想要让老夫出手,他也不配!”
雪莲脸上浮现嘲笑之色,像是已经猜到了紫焰下面的话。
梅儿见紫焰口称“如果”,不肯承认陆槐的修士身份,也知道他要另耍把戏。
果然,紫焰的脸上泛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道:“除魔卫道乃是修界奉行了千年的法规,万世不得更改。老夫身在修界,深知斩妖除魔乃是每一位修士不容回避的职责。陆槐并非修士,可却误食血梧桐,异变成为嗜血的妖魔!”他假惺惺的叹了一口气,“妖魔犯界,嗜杀修士,今日恰巧被老夫撞见,老夫怎能袖手旁观?”他躲在暗处听到了铁臂罗汉一事,此时正好用来作为借口,咬定陆槐是异变的嗜血妖魔,也为自贬身价向陆槐挑战找到了理由。
雪莲的脸上依旧带着嘲笑之色,道:“家师已经决定将陆槐收为门下弟子,而且会在魔宗法会上宣布这个消息,并将传告三宗旗下各个宗门知晓。”她嘻嘻一笑,脸上现出顽皮之色,“家师曾在雪莲临行前有过嘱托,如果前辈敢动陆槐,那前辈就是与魔宗为敌,魔宗一族的所有修士都可以对前辈展开攻击,而且道、法二宗绝对不会插手此事,还望你好自为之!”
“广陵老儿?”紫焰的牙齿咬的咯嘣作响,转身隐入林中。
“跑了?”陆槐有些发愣。
梅儿勉强的笑了笑,呼出一口气,道:“幸亏真君有先见之明!”
“魔琴七曲,既可度人,亦可修身……”雪莲收回目光,屏气凝神,再又奏响了魔琴……
曲终人散。
曲未终,人已去。可悠扬的琴声依旧回响在梅儿耳边。
陆槐静静在站在梧桐树下,像是刚刚享用过美味的早餐,正在品着未消的余味。
“参加师尊!”广陵真人刚刚从地下钻出来,雪莲恰巧掠上广场,急忙见礼。
雪莲的身上换了一套男装,与孤风、绮彤的装扮一模一样。
孤风和绮彤正对场上的争斗感到为难,幸好广陵真人来到,也来见礼。
场上诸人,只有紫嫣身着女装,便也只有她将双手按在腰侧,微微屈膝,道了个万福。
济安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在作揖,但他没有并腿、正视、欠身,不过是抬了抬手。同在修界之中,他的等级与广陵真人足足差了两个层次,如此相对,可见他狂妄之极。
还有两个人,连动也没有动。
唐善有些傻眼,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天魔散人只是“哼”了一声,看起来似乎对广陵的喝斥有些不满。
广陵向唐善瞥去一眼,算是打了个招呼,再又看向济安和天魔散人,教训道:“道宗不修法么?法宗不修法么?魔宗不修法么?天下各宗哪一宗不是修法悟道的修士?宗门、宗族之分不过是悟道的法门不同罢了,何必要分彼此?”
济安也“哼”了一声,虽然很轻,可场上诸人却听得清清楚楚,像是认为广陵真人的言论抬高了魔宗弟子的身份,令他这位道宗亲传弟子很是不服。
广陵侧目看去,道:“当真要分出不同,你们道宗至少要分成儒宗、道宗、佛宗三大支派。儒宗绝非儒士一家,诸子百家都可以各立分支;道宗三千六,可以按照各自奉行的道法分化;佛宗也不仅仅是大乘、小乘之分,在我中原便有性、相、台、贤、禅、净、律、密八大宗派!济安?你回去问问邵真人,再请邵真人转呈掌教大修士,看看本座的分配方法可否实行?”
济安面带惊色,规规矩矩的正身作揖,道:“弟子愚钝,真人教训的是!”
“天魔散人?”广陵转过头去,道:“你与本座同年报请三宗大会承认各自的真人身份,三宗大会已经开过了多少届,回绝了你多少次?恐怕连你自己也记不清了吧?济安身为道宗弟子,来我魔宗参加法会,你是主,他是客。可你看看你自己,你的言行哪有半分主人的模样?”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等你消除了心中的戾气,无需三宗大会认可,你一样可以晋升为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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