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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嫁千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千山茶客
世上之人,大多不患寡患不均。她和香巧都是季淑然安在姜梨身边的眼线,可香巧就凭着一张嘴,愣是从姜梨手中得了许多赏赐。那些赏赐,大约她们跟在季淑然身边十来年也未必能得这么多。
芸双眼红,看香巧越发不顺眼。她偷听到桐儿和姜梨的计划,知道为了反将季淑然一军,桐儿会当着宾客的面证明香巧掉包了头面。芸双就悄悄地将那副头面又放回了香巧房中。
即便这样,季淑然的计划就不成了。那又如何,就算香巧将姜梨的计划告诉季淑然,季淑然重新布局,她也不过是邀功,却并未伤到香巧分毫。可是顺着姜梨的计划,香巧却必死无疑。
一个居心叵测,陷害主子的下人,在姜府里是没有活路的,况且办砸了季淑然交代的差事,香巧怎么可能善终?
本来一切到香巧被识破之前,都很顺利,谁知道就在快要结束时,姜梨的一句话,却把芸双陷于了深渊。
芸双双腿一软,险些跪了下去。
姜梨的笑容更真切了。季淑然大约是个多疑的人,自己的一句话,就会让季淑然真的怀疑起芸双是否起了反心。毕竟看起来万无一失的事,到了这里却突然转圜,除非是有了内奸同姜梨告密。
香巧自然不会自掘坟墓,那就是芸双了。
到了眼下,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姜老夫人冷声道:“等什么,把这个祸乱宅院的丫头拖下去,乱棍打死!”
香巧双目一瞪,嘴里被布堵着“呜呜呜”的说不出话来,只得求助的看向季淑然。可这时候,季淑然怎么会为了她扯上不清不楚的关系,甚至还催促着:“快些,没听见母亲的话么?”
香巧挣扎着被拖了下去,宾客们瞧着,心中也生出一丝寒意。姜府家规严苛,不愧是姜元柏,就算平日里看起来和善,手段也不可小觑。
芸双瞧着瞧着,脊背也阵阵发凉。她隐约察觉到,自己顺水推舟陷害香巧,恐怕是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姜梨双手合十,轻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众人瞧向她,这事件漩涡的中心,整个风波掀起的风眼,此刻正微微低头,仿佛为香巧的下场不忍,却越发显得侧颜美好纯善。
姜老夫人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姜梨,对季淑然道:“既然梨丫头身边的香巧没了,还得给她指新的丫头。明日府里的婆子领人过来,让梨丫头自己挑几个。”
桐儿闻言,心中一动,立刻脆生生的开口:“回老夫人,之前芳菲苑的扫洒丫鬟,也都是香巧给安排的。既然香巧此人德行有失,烦请老夫人也将那些丫鬟一并散去,重新挑人。让芳菲苑里里外外都干干净净的。”
一席话,说的季淑然更是脸上发烫,心中恼火。一个小丫头竟然也敢在话里指责她。只是心中再如何恼怒,面上仍是不显。
姜老夫人道:“依你说的办。”
季淑然忙称是,又朝姜梨笑道:“之前是母亲识人不清,差点误了大事。这样吧,芸双也还是回我身边,梨儿,你的贴身丫鬟,明日就自己亲自挑选,这样可好?”
姜梨露出些许遗憾的神情:“本想着我看芸双挺好,不如继续留在我身边,不过母亲说的也有道理,就全听母亲的。”
芸双听着姜梨说话,吓得魂飞魄散,姜梨这话,可是在把她往火坑中推!季淑然已经对她起了疑心,留自己在身边,无非就是为了折磨。偏偏姜梨还火上浇油!
“今日让诸位看了笑话,”姜老夫人见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沉声道:“我姜府管教下人无方,生出如此贻笑大方之事,打扰各位兴致,老身代姜府上下给诸位赔个不是。”
宾客们连称不敢,姜元柏也道:“改日再邀诸位同聚。”
今日来观及笄礼的人们,便是看了这样一场好戏,却也收获菲少。只是本该是主角的姜幼瑶,却隐隐被人忽略了。
沈如云和沈母由着姜家下人引着出门,忍不住与沈母低声议论:“我瞧着那姜三小姐也不过如此,那姜二小姐却是个厉害的,三言两语就扭转大局,只怕心机不浅。”
沈如云讨厌姜幼瑶,因为姜幼瑶是周邦彦的未婚妻。今日姜梨扭转大局,表面是责罚了香巧,实则也扫了季淑然的面子,也让姜幼瑶面上无光。姜梨让姜幼瑶失态,沈如云乐见其成,不过,这也不代表沈如云就喜欢姜梨。对沈如云来说,若是姜幼瑶不代替姜梨,如今周彦邦的未婚妻就该是姜梨。
都是情敌,一样讨厌。
正说着,突然听见身边有人喊了一声:“姑娘。”沈如云和沈母回头一看,就看见有二人正往这边走,正是方才大出风头的姜二小姐和她的丫鬟桐儿。
姜二小姐也瞧见了她们,脚步微停,朝她们笑着点了点头,擦身而去了。
本就不熟络,也算不上失礼。
只是那一刻,沈如云猛地觉得,姜二小姐朝她笑着点头的模样,竟然十分眼熟。
在哪里见过呢?





嫡嫁千金 第三十五章 世子
姜梨带着桐儿和沈如云母女擦肩而过了。
她的脸上,仍旧带着方才一般清淡的笑容,仿佛这已经成为一张天然的面具。然而仔细去看,那嘴角的弧度,却有些发冷。
沈如云和沈母,果然是来了。
嫁给沈玉容后,她来到京城。沈母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婆母,沈如云更是任性自私。薛怀远疼爱女儿,竭尽所能给她多陪了许多嫁妆。那些嫁妆都拿来贴补了沈家,而她的衣服首饰,又多被沈如云以喜爱的名义要了去。
她并不是一个圣人,在薛家亦是被宠爱的掌上明珠,沈如云和沈母令她不悦,还是薛芳菲的她,也会表露出来。
每当这个时候,沈玉容就会适时的站出来。沈玉容总说,寡母幼妹从小拉扯着他长大,能有今日的成就,全靠她们的功劳,要薛芳菲对她们好一些。薛芳菲到底心善,想到她们单薄女子照顾沈玉容的不容易,也就尽量忍耐些。
但是宽容并没有换来同样的尊重。在她最后半年的日子里,沈母和沈如云从来没有来宽慰过她。有时候甚至还在门外,用她能听到的声音交谈,问她做出了那等丑事,怎么还不去死,还要拖累沈家人。
若非薛芳菲心性坚韧,只怕真的会受不了自尽以证清白。
“姑娘?”桐儿察觉到身边人情绪的不对,小声唤了一句。
姜梨回过神,笑道:“我没事。”心中却想着,只怕沈玉容和永宁公主的事,沈母和沈如云绝不可能一无所知。永宁公主能入沈家如入无人之境,显然和沈家人是相熟的。
以沈家人见风使舵的性子,找一个金枝玉叶的皇家公主,的确比找一个小吏的女儿划算得多。今日她也亲眼见到了,沈如云和沈母的衣裳首饰,以沈玉容如今的俸禄,只怕买的也有些勉强。
这大概是永宁公主的“好意”。
姜梨心里想着,只觉得沈家人可悲又可怜。永宁公主固然是金枝玉叶,但永宁公主能面不改色的杀妻灭嗣,焉是好相与之人?沈家人只看得见眼前利益,殊不知哭的日子还在后头。
她乐得看好戏。
沈家人、沈玉容、永宁公主是害的她家破人亡的凶手,这笔债,她会一点一点的讨回来。
二人往芳菲苑走回去,即便姜梨今日在姜幼瑶的及笄礼上自证清白,她似乎还是姜家一个被人忽略的女儿。她的行为,并无一人注意。
走在半路的时候,却是迎面来了一位男子。
姜家的后院里何时有了外男?姜梨停下脚步,没有近前,与这男子恰好隔开一段距离。这男子也是个守礼的,不再上前。
姜梨侧身想要从另一条路离开,那男子却突然开口了,轻声道:“二小姐?”
二小姐?似是很熟稔的口吻,姜梨侧身看向他。
这男子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穿着一身松香色长衫,料子精美。头发以玉簪绾起,长身玉立,俊逸非凡,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气质斯文清隽,看向姜梨的目光微动。
姜梨盯着他,或许是眼神太过陌生,让眼前的男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他迟疑了一下,才道:“二小姐或许不记得了,在下周彦邦。”
周彦邦?姜梨恍然大悟,身边的桐儿更是差点惊叫出声。
原来这就是宁远侯世子周彦邦。在她还是薛芳菲的时候,常从自己小姑子嘴里听到这个名字,但并未见过本人,只晓得是个玉树临风的俊美男子。如今成了姜梨,周彦邦又成了她的前未婚夫,这未免有些奇妙。
姜梨顿了顿,就道:“世子。”
很普通的语气,没有激动,也没有百感交集,简单的就像是对待街上一个陌生人。
周彦邦有些意外。
他和姜梨的婚约,自小就晓得,小时候不懂事,没有太多感觉。后来姜梨就因为谋害继母的事被送到庵堂里去了。周彦邦那时候还经常听父母说起,是否要退了这桩亲事,但最后不知怎的,未婚妻又变成了姜幼瑶。
周彦邦见过姜幼瑶,是个娇美可人,单纯可爱的姑娘,对姜幼瑶十分满意,也就对这桩亲事没有异议。
今日来参加姜幼瑶的及笄礼,周彦邦却见到了时隔多年不见的姜梨。
关于姜梨的记忆,周彦邦只记得小时候是个胖乎乎的坏脾气的姑娘。但在及笄礼上,姜梨的出现,却让他的心潮起了涟漪。
姜幼瑶是一尊精美的玉器珠宝,适合摆在屋中。姜梨的高洁灵秀,却像是天上的皎洁月光,可望而不可即。
周彦邦在男客观礼的人群中,一直默默注视姜梨。他见着姜梨被众人指责,不紧不慢的反败为胜,更起了欣赏之意。眼下又在姜府后院偶遇,周彦邦心中是惊喜的,可是姜梨看他的眼神,却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这让周彦邦有些失望。
大约越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姜梨对他不怎么热络的模样,却更是让周彦邦心潮起伏。他想着,分明前些日子还听闻,姜梨听说姜幼瑶和自己的亲事时,还伤心直下投了湖。现在想想,或许那时候教姜梨伤了心,现在才会对自己这样冷漠。
也许自己应该和父亲谈谈,重新商议这门亲事,周彦邦这样想着,再看姜梨时,就仿佛将姜梨当做了自己的未婚妻。
姜梨微微蹙眉,周彦邦这种目光她一点也不陌生,在她还是薛芳菲的时候,甚至她嫁给沈玉容后,仍旧有许多这样的目光围绕着她。
令人恶心。
她不欲与周彦邦多说,虽然成为了姜二小姐,但她一点也不想和这人扯上关系。姜梨正要离开,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娇喝:“世子哥哥!”
姜梨险些被这一声喊的牙酸,回身一看,姜幼瑶正小跑过来,一口气跑到周彦邦身边,扬起脸笑道:“世子哥哥,二姐,你们在说什么说的这样高兴?”
虽是笑着的,看向姜梨的眼神,却俨然正房捉奸,凶光毕露。
------题外话------
敲黑板!大家看好了,沈玉容这种就是凤凰男,千万不能嫁凤凰男厚!
当然周世子这种贱贱的渣男也不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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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嫁千金 第三十六章 相商
姜梨看着对面的二人。
姜幼瑶和周彦邦身子挨得很近,他们的亲事整个燕京城都晓得了,未婚夫妻亲密一点,也无可厚非。只是眼下周彦邦的脸色,却显得有些不自在。
姜幼瑶又天真的开口道:“二姐,你们方才在说什么说的那样尽心,怎么我来了就不继续说了。”
“没有说什么,”姜梨道:“不过是偶遇世子,刚打了个招呼,你就到了。”姜梨笑笑:“既然三妹来了,三妹就和世子好好相处,我先回去了。”说罢,也不等周彦邦和姜幼瑶回答,带着桐儿径直离开。
周彦邦忍不住去瞧姜梨离开的背影,姜幼瑶见此情景,暗暗咬了咬牙。
回去路上,桐儿小声问姜梨:“姑娘,您还是莫要搭理周世子为好。”
“你想说什么?”
看姜梨没有生气,桐儿胆子大了些,道:“虽然从前姑娘和周世子有婚约,如今和周世子有婚约的人却变成了三小姐。现在姑娘回来了,可老爷也不会再将婚约变回来,姻缘不是儿戏,两次三番变卦,咱们姜家也会成为燕京城的笑柄。老爷定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其次,”桐儿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姜梨的脸色,“这周世子刚才对姑娘的神情,也太热络了些,他现在可是三小姐的未婚夫,非但不注意身份,还如此行为,可见并非良配,姑娘……”
“我晓得。”姜梨笑道:“我自然知道他不是良配。不过我们的桐儿竟能想到这么多,实在令我刮目相看。”
桐儿这小丫头大大咧咧,平日里除了忠心以外,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没想到粗中有细,也能不被眼前利益蒙蔽,姜梨心中很喜欢。
桐儿听见姜梨夸奖自己,也跟着笑道:“姑娘也不必着慌,咱们姑娘是姜府里嫡出的小姐,莫说是宁远侯世子,便是王妃都做得。佳婿良配日后再慢慢挑。”
姜梨听得失笑,桐儿终究还是太天真了些,不知道人言可畏。单是她从前那一条谋害继母的罪名,就足以让她在燕京城里无人问津。否则当初姜元柏也不会将自己送往庵堂,是因为知道在燕京城里,姜二小姐也并不会过得更好。
不过,反正她这辈子,也不打算嫁人了。
……
与此同时,淑秀园里,季氏和季陈氏正在说话。
宾客们都已经散去了,今日姜幼瑶的及笄礼,实在是一片狼藉,乱七八糟。旁人看到,只会说她这个当家主母管家不力,后院不整。
姜元柏临走之时的眼神,让季氏也十分气恼。姜元柏分明是在怪责她。
本想着好好收拾姜梨,没想到姜梨抽身而退,还折了她一个丫鬟香巧。这也就罢了,今日之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其中的弯弯绕绕,那些个夫人小姐们最爱谈论旁人后宅中事,有聪明的定能看得出其中蹊跷。
季淑然不怕别人看出蹊跷,做当家主母的,谁的手上是干干净净没点手段。但用了手段还输了,赔了夫人又折兵,这说出去只怕笑掉人的大牙,是自己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输在一个小丫头片子手上。
季淑然心高气傲,回来后恨得在院子里摔了满屋的花瓶瓦罐。
季陈氏安慰她道:“你这是做什么样子,被别人看到了,还说你沉不住气,哪有首辅夫人的模样。”
“姐姐,我便是咽不下这口气。”季淑然恨道:“姜梨那个小贱人实在太邪门了!和幼瑶差不多大小的年纪,心眼如此之多。这次的事你也看到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机!”
季陈氏道:“她的确是不简单,你也别自乱阵脚。”季陈氏吩咐丫鬟将门掩上,道:“眼下姜府大房里,是你做主。别忘了你给姜元柏生了一双儿女,姜元柏的心是偏向你的。姜梨一个被冷落的女儿,姜府里可曾有人真的拿她当小姐看待?你要对付她,还不是易如反掌,你切记徐徐图之,莫让人抓住了把柄。看香巧这次,就险些出事。”
季淑然慢慢的平静下来,道:“我晓得。”
芸双已经被带走了,姜梨说的那一番话,终究是让季淑然起了疑心,虽然芸双也解释过是和香巧争风吃醋才变成如今的局面。可无论是真是假,芸双都害的季淑然功败垂成,犯下如此打错,留不得。至于用什么手段,总之旁人问起来,也只会说是芸双受不了香巧的死,收拾东西回老家了。
“倒是那个柳夫人,”季陈氏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三番两次和我季家作对。爹上回还同我说,柳元丰又参了他一本。这柳元丰如此不识抬举,如今那个柳夫人又频频和我们作对,真令人气恼。”
“的确惹人厌烦。”季淑然跟着道:“当初若非她多事,姜梨怎么可能有机会回燕京!”
“也无事,”季陈氏冷道:“他柳家胆敢与我季家作对,自然有他好果子吃。当务之急是你自己,”季陈氏叮嘱季淑然,“你这次惹了姜元柏生气,可得好好安抚她,至于姜梨不急,随便找个法子,反正她在你眼皮子底下,莫忘了,她的终身大事还拿捏在你手上,介是想使绊子,不是轻而易举?”
季淑然点头:“你说得有理。”
正说着,外头突然跑进来一人,正是姜幼瑶,她神情愤怒,五官都有些扭曲了。见季陈氏和季淑然都在,也不顾别的,兜头就道:“母亲,姨母,姜梨那个小狐狸精竟然当着我的面勾引周世子,不要脸面,你们一定要替我教训她!”
“她怎么敢?”季淑然“腾”的一下站起身。
“她就是敢。”姜幼瑶委屈极了,“母亲,她如此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怎么能容忍?母亲,一定要为我出这口恶气才行!”




嫡嫁千金 第三十七章 胜局
季陈氏和季淑然在商量什么,姜梨并不知道,不过她也清楚,今日一事,面对季淑然的陷害,自己的举动,也就是将和季淑然的矛盾明明白白的摆在了面上。从过去季淑然对姜二小姐做的事来看,季淑然并非是心胸宽广之人,矛盾激化,季淑然势必要采取更厉害的手段。
姜梨并不害怕。
她从前跟着薛怀远在一起,薛怀远处理政事并不避讳与她,偶尔还与她探讨。姜梨并不是胆小之人,加之死过一次,被枕边人害的家破人亡,如今的她,心中更有一种随时准备玉石俱焚的决然。
她回到芳菲苑,才坐下休息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不速之客前来。
姜景睿提着个蝈蝈笼子,不请自来的到芳菲苑来喝茶。
这二房的小少爷是个不服管教的性子,二老爷姜元平和二夫人卢氏都管教不了他。只有偶尔姜元柏的话姜景睿才听得进去一二。只是这二少爷,看起来却和姜梨还算熟稔。
姜梨请他坐下,问:“你过来做什么?”
姜景睿找了个茶杯,让桐儿给他斟茶,一点也不客气。歪头看着姜梨,道:“你今天做的很漂亮嘛,姜幼瑶和大伯母都被你反将一军,我都要替你鼓鼓掌了。”
这话委实屋里,听得一边斟茶的桐儿都有些生气。虽然二房这位少爷看起来对自家姑娘并没有敌意,可是有时候看他的态度,分明又是不把姜梨放在眼里,说话才这般随便。
“话可不能乱说,”姜梨淡淡道:“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你干嘛瞒着我?”姜景睿摆弄着桌上的茶杯,“我又不会说出去。”
“堂兄这话,仿佛我与你很熟络似的。”姜梨笑了笑。
“堂兄”二字一出口,姜景睿微微变色,正视起姜梨,问:“姜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姜梨的笑容带着一丝奇异的嘲讽,“之前我在庭院被人指责诅咒姜幼瑶时,曾询问可有人相信我。整个姜府里,柳夫人和桐儿信我,我记得,并没有堂兄你。”姜梨说:“我若是与堂兄很熟络,堂兄无论如何,也得小小的相信我一回吧。所以我说,我与堂兄也不是很熟。”
姜景睿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一边的桐儿却听得解气不已。本来就是嘛,做出一副熟络的样子,好像站在姜梨这边,可到了关键时候,屁都不敢放一个,还不如一个非亲非故的外人,这样的人,怎么算得上熟人。
姜景睿自来油嘴滑舌,极会狡辩,可正要反驳的时候,看见姜梨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姜梨的眼睛如透明溪水,十分清澈,好像世上所有的谎言在其中都会无所遁形。姜景睿忽然就觉得有些赧然,如坐针毡。
他自认为和姜梨关系不错,也提醒过姜梨,自觉做到了极致。可也没料到姜梨会这么大喇喇的问出来,你为何不站在我这边的话?姜梨问的这么坦然,反倒显得他像个小人一般。
“堂兄不愿为了我得罪母亲,我很能理解。在姜府里的人,都深知明哲保身的道理,我也不怪什么。只是,堂兄以后千万莫说与我很熟的话了,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做面子。”姜梨不紧不慢的道。
姜景睿只觉得这一席话刺耳之极,不知如何接招。姜梨根本就是在讽刺他没有胆量,不敢出头。到底是个年轻气盛的少年郎,平日里又被娇生惯养的宠着,如何能接受这般侮辱,当即就道:“我知道了,你别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我以后不来就是了!”说完把茶杯往桌上“啪”的一下一放,气冲冲的扬长而去。
桐儿吓了一跳,埋怨道:“二少爷怎么是这么个暴烈脾性。”又看向姜梨,“姑娘刚才是不是把他说急了?”
“姜景睿这个人,本性不坏。”姜梨点了点杯子,“虽然自私,却也自私不到冷血的地步,否则也不会在那之前就提点我。身在高门大户,利益错综复杂,凡事必然有所顾虑,他这么做我能理解,不过我不喜欢。”
大约是薛怀远从小教会她黑白分明,姜梨本人十分厌恶这样的人,说他是好人他又可恶,说他是坏人有时候又不坏的彻底,让人心情复杂。
“我这么一说,要么他彻底厌恶我,不与我往来,要么对我心生愧疚,从此我的事不再作壁上观。这样一来,他的态度就是分明而不是模糊的,如果一个态度模糊的人留在身边,总归是个隐患,怕的就是背后捅刀子。”
桐儿听得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姑娘说的有道理,不然的话,今日也不会让香巧自食恶果。”
香巧那一日从淑秀园回来,就暗中拿着姜梨装头面的匣子摆弄,时而露出不舍的神情。桐儿将此事告诉姜梨,姜梨就猜到,季淑然大约要在及笄礼上动手脚。姜二小姐有个杀母弑兄的过去在前,季淑然打什么主意并不难猜。
姜梨就让桐儿买通外头下人,说有个模仿赝品的工匠。香巧果然去寻了工匠掉包了头面。姜梨又让桐儿在芸双面前说了许多香巧的坏话,又说香巧得了不少姜梨的赏赐。芸双眼红之下,又得知姜梨的反将一军计划,对香巧的妒忌,让芸双决定顺水推舟帮姜梨将香巧置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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