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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嫁千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千山茶客
这是一个很利落的老妇人,即便是年纪大了,穿着也讲究,大约对自己对他人都挑剔严厉,不显得慈爱,却足够挑起一个府邸的担子。是个聪明,有魄力的妇人。
想来也是,姜老太爷去世的早,姜老夫人未到四十就开始守寡,一介妇人养出了当朝首辅,当然不简单。
姜梨已经从桐儿那处听得,这位姜老夫人性格严苛,但处事还算公平。叶珍珍去世后,季淑然进门,姜老夫人也没有因此忽略姜梨。只是后来姜梨害得季淑然小产,失去姜家长房嫡孙,姜老夫人就对姜梨失望了。姜梨被送往青城山时,姜老夫人也没有说一句阻止的话。
总而言之,如今的姜梨和姜老夫人,祖孙情谊也单薄的算是没有。
正想着,突然听到自外面有人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孩童稚嫩的呼喊:“娘,祖母!”
姜梨扭头,自门外走来一名仆妇,仆妇手里还牵着个穿金丝小衫的孩童,约莫五六岁,生的也算瓷白可爱。
那孩童一进门,就挣脱了仆妇的手,径自跑向了姜老夫人,姜老夫人忙让身边嬷嬷扶着他,孩童熟门熟路的爬上姜老夫人的膝上,搂着姜老夫人的脖子,突然看向姜梨,然后,他脆生生的道:“你就是害死我哥哥的坏人?”
哥哥?坏人?
此话一出,周围都静了一瞬,季淑然斥道:“吉哥儿,不得胡说!”
那吉哥儿嘴巴一扁,委屈的看向姜老夫人。
姜老夫人没说话,姜元柏轻咳一声,才对姜梨道:“梨儿,这是你的弟弟,丙吉。”
姜丙吉?弟弟?
姜梨看向姜老夫人怀里的孩童,再看看扬起嘴角的姜幼瑶,突然恍然大悟。
被姜老夫人如此宠爱,又称呼季淑然为“娘”,看来当初姜二小姐谋害继母腹中胎儿之事,至少说什么继母再无法有孕是假。
而面前这,就是姜家长房嫡出的孙子,季淑然后来生下的儿子,姜幼瑶的亲弟弟,姜元柏唯一的儿子,姜丙吉了。
一瞬间,很多事情姜梨都不点自通。
难怪姜幼瑶敢明目张胆的抢姜二小姐的亲事,原是季淑然生下了儿子,站稳脚跟,叶珍珍彻底成为过去,长房完全翻篇。
这是有恃无恐啊!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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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嫁千金 第十七章 家人
姜丙吉的一句话,让姜梨此刻的处境十分尴尬。
桐儿站在姜梨身边,有心想为姜梨争辩几句,可这里没有她一个丫鬟说话的份。
姜丙吉提醒了在场众人,当初姜梨有多心狠手辣,这样一个谋害血脉的女子,到底让人害怕。
姜梨只像是没有听到姜丙吉的话一般,面上的笑容丝毫不减,对着姜丙吉笑道:“这就是弟弟?没想到回来便瞧着这么高了,真是可爱。”
她的称赞不似作伪,可听在季淑然耳中,却是不怀好意。还不等她开口,姜丙吉就高声道:“谁是你弟弟?你是杀人凶手!”
这话说一遍罢了,说两遍便有些刺耳。尤其是姜丙吉还扬高了声音,姜元柏沉下脸,道:“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姜丙吉脖子一缩,似乎有些害怕这位父亲,不再说话了。
姜老夫人安抚的拍了拍姜丙吉的后背,瞪了一眼姜元柏:“说话就说话,朝孩子发火算什么?”她又看向姜梨,淡淡道:“二丫头,来见见你叔婶们吧。”
姜梨依言,这才抬眼看向其他人。
除了长房姜元柏以外,姜府还住着二房姜元平一家,三房姜元兴一家。
姜元平是姜元柏嫡出兄弟,如今是燕京城三品通政。夫人是乘务郎嫡女卢氏,门当户对。
姜元平生的大腹便便,和姜元柏玉树临风的模样迥然不同,看着笑眯眯的,倒是对姜梨十分和气。卢氏是典型的燕京贵女,穿着打扮十分讲究,姜梨略略一扫,衣裳发钗多是珠宝,大约不缺银子,也爱打扮。卢氏长得纤细柔美,目光却精明,和姜元平互补,给姜梨褪下腕间一串碧玉珠子做礼,嘴里说着“回来就好”,不住地打量姜梨。
姜梨便从善如流的接了。
至于三房姜元兴,是姜老太爷妾室的儿子,是庶子。虽是庶子,和姜家其余两房倒也相安无事,只是姜老夫人不怎么喜欢三房,对三房总是淡淡的。三房姜元兴生的清秀羸弱,有些腼腆的模样,他的夫人杨氏瞧着却是个泼辣性子,听说是司直郎府上的庶女。虽是庶女,司直郎怎么着也比姜元兴这个校书品极高,大约正因如此,杨氏总认为自己是低嫁,对待姜元兴十分强势。
姜梨与三房见礼的时候,杨氏就给了姜梨一对珍珠耳环。这珍珠耳环还是旧的,也不知是三房窘迫还是杨氏小气,总之和卢氏给的碧玉珠子一比,实在不值一提。
这便是姜梨的二叔二婶和三叔三婶,而卢氏身边,还站着两个少年,年纪大点的十六七岁,长得肖似姜元平,胖乎乎,笑眯眯的。年纪小点的和姜梨差不多大,模样肖似卢氏,仪表堂堂,正盯着姜梨使劲儿瞅,见姜梨看过来,立刻将目光移开。
姜元柏道:“这是你大堂兄景佑和二堂兄景睿。”
原是二房的两位嫡孙。
三房杨氏有两位女儿,看上去和姜梨差不多大。大点的叫姜玉燕,模样平平,穿着也极为普通,看起来有些懦弱。小点的叫姜玉娥,倒是颇有小家碧玉的风情,穿着也比姜玉娥更鲜艳一些,盯着姜梨不知在想什么。
这,就是姜二小姐的家人了。
站在厅中,看着这些全然陌生的脸孔,自己如今名义上的亲人,姜梨的脑中却浮现起桐乡这样的小县,自己和薛怀远,薛昭嬉戏玩闹的情景来。
纵然这里锦衣玉食,金碧辉煌,姜梨叶并不觉得姜府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这些家人,看着她的目光里只有试探、打量、或是心怀鬼胎,或是居心不良,便觉得这看似风雅清净的府邸,也是杀机重重。
他们盯着姜梨,也许是因为时间隔得太久,实在亲近不起来,只有姜元平和姜梨说谈了两句,其他人都不怎么说话,姜梨甚至还从两位庶妹,姜玉娥和姜玉棠眼里瞧见了害怕和鄙夷,大约是当初她谋害继母嫡兄的事实在是深入人心,如今人都当她是心狠手辣的恶女,不愿与之为伍。
姜元柏竟没有发现这一点,见姜梨已经与亲人都打过招呼,便对季淑然道:“夫人,你让人带梨儿去她的院子,奔波一路,梨儿也累了,今日就早些休息。”
姜元柏对姜梨还算温和的态度,令晚凤堂里的众人都是面色各异。
季淑然笑着道:“老爷就算不吩咐,妾身也早就安排好了。孙嬷嬷,”她吩咐道:“带二小姐去住的院子。”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对姜梨笑着开口,“梨儿方回府,我瞧着你身边只有一个小丫鬟用着也不妥当,便想着给你安排两个丫鬟伺候你。”她又对着高座上的姜老夫人道:“妾身院子里的香巧和芸香不错,勤快又乖巧,想做主给二小姐,娘觉得如何?”
姜老夫人淡道:“你看着办吧。”
季淑然便笑了,询问姜梨道:“梨儿喜不喜欢?”
姜梨瞧着季淑然温柔体贴的模样,只觉好笑。实在想不明白,如今的季淑然有了嫡子,姜元柏的心也在季淑然身上,季淑然为何还是如此不安,甚至连她一个七年不曾回府的,恶名在外的嫡女也不放过?刚回府,便送了自己一双人马在她身边。
姜梨叶笑笑:“母亲一片心意,梨儿自然喜欢,梨儿就却之不恭了。”
季淑然仿佛放心的松了口气,看着妻子和女儿相处和气,姜元柏的表情都轻松了许多。他道:“那便不要耽误了,先带梨儿住下。”
孙嬷嬷就赶紧带姜梨离开。
姜府既然住了三房人,占地自然不小。姜梨随孙嬷嬷走着,姜府的路她并不熟悉,桐儿却是认识的,越是往里走,桐儿的表情就越是古怪。
这一处院子实在很远,等到了的时候,姜梨看着院子门前三个字,目光怔然。
院门口,有个木质的小匾,字迹不算好看,却有种莫名的洒脱可爱。
芳菲苑。
姜梨的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受,顿了半晌,才低声喃喃道:“芳菲啊……”
“这是夫人当初养病的院子。”身边,桐儿小声提醒。




嫡嫁千金 第十八章 打听
姜二小姐的生母,叶珍珍嫁进姜家三年无子,一直到了姜元柏的通房都生下庶长女后,叶珍珍才怀上姜梨。可惜叶珍珍命薄,生下姜梨后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半年后就去了。姜元柏正是考虑到幼女需要人照顾,才会不久就娶季淑然进门。
叶珍珍当初养病的院子,就在这芳菲苑。
姜元柏是个文人,虽然是个一心往上爬对权势极有野心的文人,但文人的酸腐脾性多少也沾染了一点儿。比如姜元柏就喜欢标榜清高,不喜欢俗艳。叶珍珍生在商家,历来喜欢繁盛热闹的东西,就连养花也要养娇艳灿烂的,姜元柏却喜欢清荷翠竹一类。
季淑然会投其所好,以文秀婉约为标榜,这芳菲苑,是不屑于进的。如今姜梨回府,有意无意的,却又将生母养病的院子给了她。
往深处坏处想,这院子是长房里最偏远的一间院子,离其他姐妹兄弟都远,更勿用提姜老夫人和姜元柏,这自然是不亲近。而住在生母养病的院子,姜二小姐究竟会不会睹物思情,或许备受刺激,甚至被激怒呢?
桐儿的担忧在看到姜梨的举动时彻底烟消云散了。
姜梨没有忧伤,也没有愤怒,除了一开始看到芳菲苑三个字时有些怔然以后,一直表现的很平静。令孙嬷嬷都十分诧异,匆匆交代了几句,孙嬷嬷就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姜梨和桐儿二人。人既然已经回到了姜府,玉香也回承德郎府上柳夫人身边了,临走时,姜梨还托玉香同柳夫人表示感谢,改日定会亲自登门道谢。
房间里收拾的还算干净,就是从前芳菲苑里都是叶珍珍吩咐下人种的各种花卉,如今院子荒废多年,除了被清理的杂草,便是一片荒芜,又因院子太大,显得格外冷清。
桐儿看向姜梨,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姑娘,心里没有不舒服么?”
“这院子挺好的。”姜梨四处看了看,“很大很清净。”她仿佛没有将桐儿的顾虑放在心上,而是看着荒废的花坛认真思索了一下,才道:“就是没有花草荒芜了些。不过也罢,你我在青城山住了多年,侍弄花草做的很熟,改日你去寻些花种,我们就在院子里种下,过些日子,就热闹了。”
桐儿听着听着,高兴起来,道:“姑娘说的是,咱们在青城山种过粮食,花草也是一样,这院子大,种起花来一定很好看。”她觉得自从姜梨落水惊险过那么一回后,自醒来,就一日比一日过得好,或许真是宁远侯的事情刺激了姜梨,如今的姜梨行事有章法,心志坚强,这或许就是老人常说的“破而后立”吧。
“咱们的日子也会如这院子里开花一样,一日比一日热闹,一日比一日好。”桐儿真心实意的道。
姜梨笑了笑,她在院子里种花,可不是为了应景,也不是为了表示自己对生活充满希望。而是,她总要做些什么事情来吸引别人的注意,让人知道姜家的二小姐,不是可以被人扔在角落里堆满尘埃说遗忘就遗忘的。
种花如此,以后做的事也是如此。
她可不准备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千金小姐。
到了晚上,芳菲苑热闹了起来。先是季淑然派的裁缝过来给姜梨做衣裳,白日在姜府门口姜梨当着众人的面说的话,季淑然无论如何都糊弄不过去,为了显示这个继母的大度,挽回破碎的形象,季淑然自然要下血本,给姜梨做几件真正华贵的衣裳。
不仅如此,季淑然还送了一匣子首饰,姜老夫人也让人送了一些银子过来。比起首饰,姜老夫人送的银子倒是更为实用些,姜梨如今手里空空如也,没有银子,在这个姜府,她可无法差遣人做事。
姜元柏也来了一回,瞧见芳菲苑布置的还算妥帖,这才点了头,说了几句话后,父女间都觉得多年不见感情梳淡,姜元柏就离开了。
等再过了一会儿,屋里点起灯时,季淑然送的两个丫鬟,香巧和芸双来了。
这两个季淑然嘴里“懂事乖巧”的丫鬟,就站在姜梨的面前,给姜梨请安。
季淑然送来的丫鬟,只能做姜梨的贴身丫鬟。这二人穿的比桐儿实在金贵多了,尤其是香巧,腕间的一枚金镯子竟是赤金的,色泽鲜亮。
芸双虽然站着请安,眼神却透出些倨傲,礼也行的漫不经心。大约是觉得姜梨只是个失势小姐,即便是回府,在现在季淑然当家的情况下,迟早也没什么好下场,连装都不好好装。
香巧是个精明的,嘴巴也甜,一双眼睛咕噜噜的转个不停,在季淑然送来的首饰匣子上打了个转,毕恭毕敬的同姜梨请安。
无论是什么形态,总归都是季淑然派来盯着她的人。姜梨只看了一眼这二人神情动作,心中大约对这二人的秉性就有了了解。
芸双捧高踩低,目中无人,香巧贪婪拜金,见风使舵。都是小人,虽不是自己人,未必也不可利用。
桐儿对这二人是横看竖看都不顺眼,便将不喜直直白白的摆在脸上。
姜梨就摆了摆手,道:“我这里没什么事了,香巧,你留下替我说说府里如今的情况,芸双,你先下去吧。”
芸双巴不得早点离开,立刻就应了。香巧留了下来,姜梨让她坐下,香巧连称不敢。
等香巧推辞一番坐下后,姜梨打开季淑然给的首饰匣子,从里面挑出一只红宝石蜻蜓发钗,塞到香巧手中,道:“我刚回府不久,还得依仗香巧姐姐提点,香巧姐姐也与我说说府里的情况吧。”
香巧咽了咽口水,她本该推辞的,可手里的宝石发钗沉甸甸的,她就怎么也说不出推辞的话。
姜二小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让人无法拒绝的诱惑!谁能抵抗的了?
思索了一下,香巧便想,看来二小姐是个没脑子的,既然如今她在二小姐身边伺候,只要把二小姐哄高兴了,岂不是日日都能赚的盆满钵翻。要说府里的情况,反正姜梨身边也没什么聪明人,还不是靠自己一张嘴来说?这样也没有背叛夫人,甚至还有两份银子拿。
想到这里,香巧高兴起来,便道:“二小姐万万不可这样说,为您解惑是奴婢的本分,如今这府里……”却再也没把握着钗子的手放开。
桐儿急的抓耳挠腮,这香巧分明是不安好心,姜梨竟还给她这么厚重的打赏,要知道人心不足。可看姜梨眼下,又分明听香巧说的很认真。
香巧直说的唾沫横飞,口干舌燥。眼见姜梨听得仔细,不由得心中得意,她说的这些,看似细致,其实大多都是在讲二房三房,至于长房夫人这边,可是一字也没透露。这二小姐也是傻,竟然听得深信不疑,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就能得一只宝石发钗,可是难得的美差事。
待说了半个时辰,总算是说的没话说时。香巧就道:“回二小姐,这就是府里如今的情况了。”
姜梨听得入神,此刻香巧停住,她似乎有些意犹未尽还想听,想了想,便道:“既然府里没什么可说的,那就说说府外的趣事吧。”
“府外?”香巧一愣。
“对,就是燕京城近几年有什么有趣的事儿么?听闻荣信陵的老太太三年前去世了,我记得我小时候她还给过我一方观音双面绣呢。还有,我听玉香姐姐说起过燕京城第一美人,她的夫君还是新科状元,听说前些日子病逝了,是真的么?”
------题外话------
以往的女主,比如软妹和娘娘,都是从小家庭教育缺失的结果,在成长过程中没有得到正确引导,所以性格会有一点小缺陷。这本的梨子不同在于她的家庭是很完整而且幸福的,上辈子遇到的渣渣也是出嫁后遇到的,因此梨子的性格不是阴暗型,相反,是很睿智、温暖、有正义感的好姑娘。
这本里性格有缺陷的是男主,特别无情无义心狠手辣的阴暗大魔王。
不过这种小辣椒调教起来才特别有劲儿啊对不对?把大灰狼调教成忠犬很有成就感对不对?
对!
来自茶茶的恶趣味[微笑]




嫡嫁千金 第十九章 价值
“对,就是燕京城近几年有什么有趣的事儿么?听闻荣信陵的老太太三年前去世了,我记得我小时候她还给过我一方观音双面绣呢。还有,我听玉香姐姐说起过燕京城第一美人,她的夫君还是新科状元,听说前些日子病逝了,是真的么?”
没头没脑的,怎么突然说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事?香巧先是有些发懵,再看姜梨仍是一脸认真地看着她,突然反应过来,姜二小姐大约是在深山里呆的太久了,虽然如今已经十五,到底是个孩子,想听些新鲜趣事。
香巧这人,虽然贪财,却的确是个拿了钱财便会将事情办得妥帖的,尤其是眼下还是一桩只需要动动嘴皮子的简单差事。便如平日里和小姐妹嚼舌根一般的倒了出来。
她道:“确实是呢,荣信陵里的老太太三年前去世时,咱们府里的老夫人还去吊唁来着。您说的燕京第一美人的夫君是去年的新坑状元郎,如今的中书舍人沈玉容沈大人吧。”
听到这个名字,姜梨的心紧紧一缩,然而面上反而笑起来,她说:“正是此人。”
“沈大人可是个厉害的,奴婢听老爷曾和夫人提起过,这京城里的朝堂新秀,沈大人便是升迁最快的一个,是个真正有才华之人。他那夫人漂亮是漂亮,只是……”说到此处,香巧便停了下来,眼中一闪而过轻蔑,紧接着看向姜梨,变得吞吞吐吐了起来。
“是那位夫人与人私通一事吗?”姜梨问。
香巧大吃一惊:“您连这也知道了?”她赔笑道:“原本还怕说这事污了您的耳朵,没想到您早就知道了。也是,沈夫人妇德败坏一事早就人尽皆知了,您想想,沈大人哪里不好,年轻有为,青年才俊,这沈夫人居然还在外偷人,真是不知如何想的?”说的很鄙夷似的。
“妇德败坏?人尽皆知?”
香巧觉得姜梨的表情有些奇怪,气氛突然有些凝滞,停了一下,有些犹豫的开口:“二小姐?”
姜梨笑了笑:“没事,你接着说。”
香巧顿了顿,似乎才记起正事,就道:“这沈夫人做尽了对不起沈大人的下作之事,偏偏沈大人痴情,不仅不怪沈夫人,还待她一如往昔。许是老天爷看不过去,这沈夫人自从私通之事被人发现之后就病了,直到前些日子,大约一月前,诺,去了。所以说这就是报应。”香巧摇摇头,唏嘘道:“状元郎晓得妻子去了,很是伤心,在家不吃不喝三天三夜,差点跟着去了。陛下责备他堂堂丈夫气短无状,责令他告假不上朝的事,却也感念他重情重义,听老爷说,沈大人大约又要晋升了吧。”
说了长长一段话,香巧没听到姜梨说话,抬起头一看,姜梨嘴角的微笑瞧着有些僵硬。不过片刻,姜梨就笑着端起茶来喝了一口,道:“这沈大人还真是个长情之人呢。”
“确实如此。”香巧点头,心里嘀咕着,可不是么,哪个男人会不介意自己妻子给自己戴了绿帽子,偏偏这位状元郎就不在意。还好那位沈夫人死得早,否则状元郎要是一辈子顶着这顶绿帽子,享受众人异样的眼光,且不说同僚如何,光是在百姓间都要贻笑大方了。
所以说,老天终究还是有眼的。
姜梨掩嘴,轻轻的打了个呵欠,道:“行吧,今日你们陪我也乏了,我也准备早些休息,这里有桐儿伺候就行了,你先下去吧。”
香巧是季淑然的人,本该寸步不离的守着姜梨,不过今日她急于回去欣赏姜梨赏的这支宝石发钗,便立刻欢欢喜喜的应了,退了下去。
等香巧走后,桐儿才将门关上,着急的道:“姑娘,那香巧不是个好的,是看您人好欺负,哄您银子呢。”
“她哄我,焉知我不是哄她?”姜梨微笑道,随手从季淑然送来的一匣子首饰中捞了两把,都是华贵的首饰,想来虽然比不上姜幼瑶的那些,至少对一个在山里呆了八年的人来说,足够晃花人的眼睛了。
只是认真去看,姜二小姐的眼眸中映着这些珠宝发钗,熠熠发光,却平静的出奇。
燕京城的人都晓得薛芳菲死了,燕京城的人都晓得沈玉容为了薛芳菲差点殉情,一个有才、有貌还有情的男人,在世人的眼中,是毫无瑕疵的。在上位者眼中,在皇帝眼中,臣子有情,也是可用之才。
沈玉容和永宁公主狼狈为奸,奸夫淫妇,害死了原配薛芳菲,却成全了自己的长情之名,以长情之名为由,还要博一个好名声,借机步步青云。
可这个长情之人,内心有多寡廉鲜耻,薄情寡义,就只有天知道。老天若真的有眼,就不该如此不公。
好一个长情之人!
如今的沈玉容,已经站到了一个足够高的高度,甚至因为身后有了永宁公主的支持,就算薛芳菲死而复生,与他也是云泥之别,无法伸手将他从云端拽下来。而一旦失去先机,沈玉容只会越走越高,越走越远,远到一个她无法触碰的位置。
幸而,如今她是姜二小姐,姜家在燕京城的官家里,地位不菲,背靠大树好乘凉,这是一个捷径。
只是,她必须想想办法,奠定自己在姜家的地位了。一个说话有分量的姜二小姐,做一些事情,总比一个无人问津的姜二小姐来的容易。
且不提心怀鬼胎的继母一家,也不提并不熟稔的二房三房,就连血缘关系最近的姜元柏,对她的那点感情,也不见得有多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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