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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嫁千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千山茶客
看来人笨就要多读书,叶明煜下定决心,改日一定得请个先生,多多教习一些说话的本事。
虽然讲事情推到了姜元柏的头上,姜梨还得给叶家人解释一遍薛怀远的案子是怎么回事。不过并没有提冯裕堂的上头还有主子的事。因此听在叶家人耳中,是冯裕堂陷害薛怀远,自己做县丞,无恶不作的事。
叶如风道:“冯裕堂也实在太混账了!可怜那薛县丞。”
“世上竟有如此恶徒。”叶嘉儿十分感怀,“更可怕的是这样的恶徒还能为官。”
叶明轩沉吟了一会儿,道:“这么说,姜元柏这回还是干了一件好事。”他看了一眼姜梨。
叶明轩是个聪明人,姜梨虽然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姜元柏头上,叶明轩还是察觉到一点儿不对。姜元柏处理薛家的案子能得到什么好处?姜元柏可不是什么一心为国为民的大清官,更重要的是,姜元柏和薛家也没什么关系,何必要专门让姜梨跑一趟桐乡,就是为了替薛家平反。
但怀疑归怀疑,叶明轩也没有其他的证据,只得作罢。
“既然是一件好事,那薛大人也是个可怜人。”叶老夫人道:“阿梨,你们就早些回燕京吧。官令是有时间限制的,从襄阳到燕京,还得有一些日子,你们早点出发,也能早点回到燕京。”叶老夫人是个明事理的性子,听闻来龙去脉,如此劝姜梨。
“我也是这般想的。”姜梨笑道:“我们在襄阳停留一日,明日就出发。”
“明日?”卓氏惊讶:“怎么这么急?”
“嫂嫂,咱们是去办正事,当然耽误不得。”叶明煜道。
“怎么,你也要去?”叶明轩问叶明煜。
“那当然了!这件事阿梨也说了,有我在,能把阿梨照顾的妥妥帖帖,这么多人哪,难道你要阿梨一个人带着这么多桐乡百姓进京,你想累死阿梨?我就不一样了,当初我闯荡江湖的时候,带了多少小弟?最适合做这种发号施令的位置。有我来领头,保管阿梨一路上舒舒服服,什么山贼,匪寇,强盗,没有一个敢来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俩杀一双!”他凶狠的比划了两下。
“得了吧,我看你去就是添乱。”叶明轩没好气的道。
“明轩舅舅,这一次的确多亏明煜舅舅的帮忙。”姜梨笑道:“我希望进京的时候,明煜舅舅能陪着一起,有他在,我也安心许多。”叶明煜是个很好的家人,他从不多问什么,粗枝大叶,又能最大限度的理解姜梨,有叶明煜在,办许多事情也更方便些。
叶明煜听到姜梨为他说话,立刻骄傲的挺直了身子,给了叶明轩一个“看到没有”的眼神。
叶明轩还要反驳,叶老夫人发话了,她道:“好了,既然阿梨要老三一起去,老三就跟着去吧。阿梨到底是个女孩子,虽然有护卫,我也不放心,老三,我就把阿梨交给你了,要是阿梨有个三长两短,回来我拿你是问。”
“放心吧娘,”叶明煜眉飞色舞,“我办事,您放心!”
叶老夫人又转头看向姜梨,眼里都是不舍,“阿梨,你才回襄阳不久,就要离开……不知下一次再来,是什么时候。”
姜梨的心软下来,拉着叶老夫人的手道:“外祖母,没事的,等我回襄阳办回事,会尽快再找机会回襄阳。等您身子再好一些,让舅舅舅母带着您一道来燕京,叶表哥现在也在燕京做户部员外郎,等他根扎稳了,咱们叶家在燕京立足,也是不错的。”
一句“咱们叶家”,说的叶老夫人心中熨帖极了。面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道:“好啊,好,那我就在襄阳,好好地养好身子,等能走的时候,就和你舅母舅舅们来燕京,看看世杰和你。”
叶明辉一行人在旁边皆是有些感怀,姜梨未曾回叶家的时候,叶老夫人成日病的连床都不能下,也没这般精神。姜梨回叶家也没多久,老夫人的身子,却是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
人到底还是有念想些好,有念想,一切都有希望。
又与叶家人说了些,直到天色已晚,用过饭,大家才散去。
薛怀远已经睡下了,姜梨去看了看他,嘱咐周围的护卫看护好,才回到自己屋子。没料到在屋里见到了叶嘉儿。
桐儿给叶嘉儿沏了热茶,姜梨走进去,唤她:“表姐。”
“表妹。”叶嘉儿站起身。
姜梨道:“这么晚嘉儿小姐还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叶嘉儿不好意思的指了指桌上的匣子,道:“给你的。”
姜梨打开来看,发现那是一件衣裳。大约是一件宽袖窄身长裙,温润的珍珠白,但在灯火下,发出些粼粼光彩,像是海水的波纹,闪出细小的蓝光。
“三叔那些孔雀羽,我们拿出来做了,先做样布,出了几匹料子,喏,大概就是这衣料的模样。”叶嘉儿道:“因着才在探索,所以作废了许多,到现在为止,统共成功了这么一匹,我得了父亲和大伯父的同意,将她做成衣裳,送给你。这是你出的主意,古香缎的生意做不了了,我们得做出新的可以媲美古香缎的料子……表妹,你觉得这料子,如何?”
姜梨道:“很美。”
“真的?”叶嘉儿的期待仿佛一下子成了真,看向姜梨的眼睛满是盛不住的喜悦。
“我从不说假话。”
“听见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表妹你在燕京城,见过的好东西多的是,既然你都说好,肯定不会差,我相信你。”叶嘉儿很高兴,“我们商议过了,这料子的纹路如海水一般,就叫涛水纹。”
“涛水纹……”姜梨默念了两遍,看向她:“这名字很好听。”
“是我想的。”叶嘉儿不好意思的捏了捏裙角,这向来落落大方的姑娘,显出几分害羞,她道:“我想着,表妹是首辅家的小姐,一定认识许多贵女,表妹穿这身衣服出去,旁的人若是觉得表妹穿的好看,自然会询问这衣料是什么,在哪做的,介时,便可顺势说出涛水纹的名字。”她顿了顿,才道:“表妹不要觉得咱们商户,都是这般重利。实在是如今的叶家,如果不早些做出能代替古香缎的衣料,便会一蹶不振,叶家的生意,迟早会败落。我不想让祖母和祖父一生的心血白费,既然我姓叶,必然要担起这个责任来。”
她犹犹豫豫的道:“我知道自己的要求过分……”
“不过分。”姜梨道。
叶嘉儿看着她。
“我虽然不姓叶,我娘却姓叶,我身上,也流着一半叶家的血。叶家的责任,我自然也要承担。”姜梨笑道:“并且,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好。涛水纹现在仅仅只有一批,想来要出,并不容易。物以稀为贵,涛水纹越是难得,人们对它的渴求也就越重。”
“这是叶家的机会,表姐,你抓住了它,我想,叶家的生意,不愁后继无人。”
这是姜梨的真心话,倘若叶嘉儿并不懂如何经营叶家产业,不管叶家如何家财万贯,等到上一辈人,叶家三兄弟也渐渐老去的时候,这家业迟早要散。
但叶嘉儿显然很聪明,她继承了叶家经商的头脑,在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展露出来。
“表姐将此事交给我。”姜梨抚摸着匣子里的衣裳,道:“我一定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合适时候,穿上它的。”
叶嘉儿愣愣的看着姜梨,过了一会儿,突然笑了,用力的点了点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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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阿狸,我为涛水纹带盐~(≧▽≦)/~





嫡嫁千金 第一百二十二章 驸马
第二日,姜梨就和叶明煜一行人,还有桐乡的百姓们浩浩荡荡的上了去燕京的路。
多亏了冯裕堂搜刮的这些民脂民膏,一路上的车马费倒是不愁用。就是带着这么多人,行程自然慢了些。不过出发的早,也不碍事。
叶家人依依不舍的同姜梨告别,尤其是叶老夫人,站在城门口,一直目送着姜梨的背影再也看不到的时候,才同叶家人离开。
马车上,薛怀远同姜梨坐在一起,这些日子,大家也都习惯了姜梨待薛怀远如此亲切。洗干净了的薛怀远看起来虽然消瘦,多多少少也恢复了一些从前清俊的样子。事实上,薛怀远生的一点也不差,否则薛芳菲和薛昭两姐弟的相貌也不会如此出众。
姜梨从叶家拿了许多干净的衣裳,让人给薛怀远换上。若非他总是自顾自的如孩童一般玩耍,也能依稀瞧出一些当年的模样。
叶明煜得了空也钻进马车,姜梨正用帕子耐心的拭去薛怀远弄在身上的点心渣,叶明煜瞧着瞧着,突然生出一种古怪的错觉。姜梨和薛怀远分明没有任何关系,也没有亲戚关系,论起相貌来,更没有什么相近的地方。但不知为何,或许是神态,又或许是眉目之间,竟然有那么一丝肖似。
看上去,仿佛一对父女。
意识到自己这个念头,叶明煜心中一个激灵,暗暗骂自己想得太多。姜梨怎么会和薛怀远是父女,姜梨的父亲,可是燕京城那位位高权重的首辅。这话不仅是侮辱了姜元柏,还侮辱了叶珍珍。
抛开心里这乱七八糟的念头,叶明煜问:“阿梨,咱们这路程,还要些日子。现在你爹不知道你这头做的事,等咱们回燕京了,肯定能做到的。到时候他必然让你不能出面,你不如交待交待我,接下来我该如何?或者是你拿笔写下来,我照着做。”
叶明煜多多少少也能看出一些,姜梨在桐乡的所作所为,虽然打着姜元柏的名号,姜元柏必然不知情。自己女儿在桐乡惹出这么大的事,姜元柏别的不说,姜梨作为一个千金小姐,而且身份又是首辅女儿,必然不好再出面,省的多生事端。叶明煜再横,也不能拦着姜梨回家。
可是姜梨一旦回家,未必一时之间就能出的来。
燕京不比江湖,姜家也不比叶家,叶明煜想从其中把姜梨给捞出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这样的话,倒不如做两手准备,只要姜梨暂时出不来,叶明煜拿着姜梨的指使,不需要姜梨出面,也能将事情办妥。
姜梨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行的。燕京城里,官户之间关系很复杂,叶家是商户,倘若有人要压,此事被压下去也是有可能。扯上我就不同了,因我背后是官家,自然会引起人注意。薛家一案,本就须得越闹越大才会有机会。越闹越大,对方心急,心急之下出纰漏,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可是……”叶明煜犹豫了一下,“你爹那头……”
“不必担心,我来说服他。”姜梨笑道。姜元柏是个聪明人,现在她的所作所为,叶家那头已经得罪了右相,薛家一案又得罪了永宁公主。人都已经得罪了,过去表面上的相安无事就会被打破,一旦开了个头,想要停住脚步就难了。
姜元柏明白这个道理,骑虎难下,他现在就是不想出手也不行。所以这件事,要么一直做下去,给对方重重一击,要么中途收手,让对方抢占先机。
姜元柏在仕途上,可不像他在后宅上那么糊涂,精明得很,姜梨相信他会做出和自己相同的选择。
不过……不知道燕京城的永宁得知了自己做了些什么后,是何种表情?
一定很气急败坏。
……
燕京城地处北地,冬日里,没有一日不是飘雪的。
鹅毛大雪中,穷苦人家还得迎着寒风出来卖苦力,穿着薄薄的单衣,在结了冰的街道上赚几个铜板一日的家用。
富贵人家就要好得多,地龙烧的热热的,府里也是热热的,娇小姐们还能坐在屋里,捧着丫鬟给的汤婆子,瞧着窗外的雪景吟诗作画,弹琴看书。
公主府里,更是温暖如春。
地上垫了长长的羊毛毯子,绣着繁复的花纹,赤脚踩上去也不会冷。因此高座上的妙龄女子,便是在冬日,也着薄薄的纱衣,微微露出绣着并蒂莲的肚兜一角,娇艳的如同夏日里将要盛开的荷花。
她伏在人的膝头。
那男子生的俊秀温文,微笑着看向膝头可人。
她红润的唇吐出缠绵的诗句:“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腕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说到最后一字时,声音挑逗的暗下,脖颈却扬起,红唇轻轻印在男子的薄唇之上。
殿里的下人们都低头不敢看,永宁公主和她情郎燕好的时候,没人敢多看一眼的。
“永宁……”他唇齿间逸出一声叹息。
这叹息声却让女子陷入疯狂,她看着对方的眼睛,几乎要沉醉在其中的温柔中去了,她突然道:“沈郎,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男子——如今是中书舍郎,洪孝帝面前红人的沈玉容一怔,像是从沉沦的欲望中突然清醒过来,微微仰身,避开了永宁公主亲密的搂抱。
永宁公主也感到了他的疏离,一下子从方才的沉溺中回过神来。可是下一刻,她又不依不饶的伏上去,娇嗔的道:“沈郎,你怎么不说话?”
“公主,”沈玉容不再叫她‘永宁’了,他蹙眉:“我夫人过世还不到一年……”
又是薛芳菲!永宁公主心中恨极,他总是说要为薛芳菲守孝,要让天下人看到他的痴情。可永宁心中清楚,这不过是理由。
他之所以不肯娶她,就是因为心中还有那个贱人!薛芳菲就是死了,他还念念不忘!他之所以对自己柔情蜜意,也是因为自己有个成王的哥哥,自己是公主,他为了权势富贵才会同自己在一起!
永宁公主并不是不明白,但明白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她爱他。沈玉容越是克制有礼,她越是按捺不住。他若即若离忽远忽近,对她来说就是致命的毒药。他心里有薛芳菲,她就要把薛芳菲一点点从他心上生生抠去,让她灰飞烟灭。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她越是得不到沈玉容,越是想要。不管沈玉容对她真情还是假意,她都要将沈玉容绑在身边,他这辈子,只能看着她一个女人。得不到他的心,也要得到他的人。如今看来,要得到这个男人的心还需要一段日子,她已经等不及,失去耐心了,所以她迫不及待的要得到这个人。
她要沈玉容做她的驸马。
“沈郎,”永宁公主娇声道:“我如今年纪已经到了,母妃昨日还与我说起,正在替我寻找合适的良配……身在皇家,婚姻由不得自己做主,若非我心中有你,一直周旋着,只怕如今已经成为人家妇。”
沈玉容温柔的看着她,他有时候对永宁冷漠,有时候又对她缱绻,永宁被她弄得心神不宁,欲罢不能,譬如此刻。
于是她的声音又软下来,几乎要化成一滩水,她的身子也软成一滩水,紧紧包裹着沈玉容。
“你说,要是母妃一朝真将我嫁给旁人,你伤心不伤心?后悔不后悔?”
沈玉容轻声道:“自然伤心,后悔。”
永宁公主顿时笑靥如花:“那你还等什么,只要我禀明了母妃,此事就能成。”
“可是……”
“你又要说要为薛芳菲守孝么?”三番两次,永宁公主的耐心终于告罄,她仍旧笑着,语气里却带了几分冷意,指甲红艳艳的,轻轻划过沈玉容的脸,“沈郎,世人都知道薛芳菲时怎么死的,是因为与人私通,心中羞愧郁郁寡欢而死,世人都为你鸣不平,你便是不守孝,哪怕第二日迎娶他人,天下人都不会说你一个不是。”
“薛芳菲是个死人,我却是个活生生的人。你要为一个死人守孝,难道要眼睁睁的错过我么?哥哥已经见过你几次,对你也有器重的主意,你若是因此让我伤心,哥哥也会生气……我可不愿意因为我,让你们之间产生误会。”她语焉不详。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沈玉容如今正得成王另眼相待,还没发挥出自己的长处,让成王将他视作心腹。成王迟早是要造反的,看样子,成功的可能还很大。世事浮沉,沈玉容也想干一番大事。
永宁公主能成为他的垫脚石,也能成为他的拦路石。她能在沈玉容和成王之间架起一座桥梁,也能将这座桥梁踩断。
他知道她能做到。
沈玉容瞧着她,永宁公主对他笑得缠绵,嘟嘟囔囔的道:“沈郎,你就答应我……答应我……”
他知道她惯来没耐心,当初看上了他,他有妻子,就迅速除去了薛芳菲。她在他身上花费的耐心已经是前所未有过的,或许他应该庆幸,永宁公主对他的耐心这样长,一旦她对他的耐心不再,再去找别人,他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改变命运的机会。
沈玉容轻轻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里,含了一丝奇异的讽刺,讽刺转瞬不见,又成了深刻的柔和,他道:“好。”
永宁公主的笑容顿住,看向他:“你说什么?”她已经做好再一次被对方拒绝的准备了,但她心里也同时决定,这一次,不会在退一步,无论是威逼利诱,强取豪夺,她都要成为沈夫人,不管沈玉容愿不愿意。
但他竟然说愿意。
永宁公主跳起来,一瞬间,她自来带着骄矜,很有几分刻薄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孩子般真切的欢乐,她一把抱住沈玉容的脖子,高兴地道:“沈郎,你答应了!明日我就进宫告诉母妃,让母妃与皇兄说这件事!”
沈玉容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回抱着她,下人们都低着头,永宁公主背对着他,因此,也就没有人看到,沈玉容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漠。
他知道永宁公主的底线在那里,所以他得收的恰到好处。很多时候,增一分则多,少一分则少,他要有分寸,不心急,才能慢慢的,慢慢的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走出公主府的时候,永宁公主十分不舍。
她希望沈玉容能在这里留宿,但沈玉容不肯。他说如今他的身份,朝中许多人盯着他,想要拿住他的把柄,若是被人揪住小辫子,会有麻烦的事。
永宁公主只得作罢,想着既然沈玉容已经答应,很快她就能成为对方名正言顺的妻子,牢牢地霸主沈玉容一人,便觉得这片刻的分离,也是能够忍让的。
沈玉容走出了公主府,走出了街道,一直回到了沈家。
状元府金灿灿的,崭新如同最初皇帝赐下的模样。门房同他行礼,沈玉容走到院子里,在院子里的花圃停了下来。
他一直维持着的温文笑意,突然出现裂缝,随即弯下腰去,要被什么东西恶心了似的,猛地干呕起来。
头脑发昏,胸中沉闷的时候,他似乎看到了一双脚,顺着那双脚往上看,是最熟悉的枕边人。
那女子容颜绝色,倾国倾城,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安静的看着他,一如往昔,什么都不变,然而那双清凉的眼眸里,沈玉容还是看到了嘲弄。
就如他嘲弄的看着永宁公主一般。
他伸出手,想要碰一碰那模糊的影子,那影子就碎了。
沈母的声音响了起来:“玉容,你干什么呢?”
沈玉容晃了晃,站直身子,轻声道了一句:“没什么。”就回房了。
没什么,有得必有失。他失去了一些东西,虽然偶尔也让人难过,但是,他还是得到了更多。
他终于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他不再是个那个人人都看不起的穷书生了。
和从前截然不同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
姜梨离开桐乡的十日后,回京的信终于传到了姜元柏手中。
不仅是回京的信,还有燕京城中沸沸扬扬的传言,传言姜家二小姐姜梨在襄阳桐乡,为一个罪臣案大闹,还带着乡民上京告状。
这事在燕京城引起轩然大波,燕京城从未有过这么离奇的事。一个官家千金,好端端的,不过是回乡探亲,怎么还牵扯到罪臣案中。罪臣案就罢了,还带着乡民上京,难道她想做青天大老爷,还想入朝为官么?
朝廷中的同僚看姜元柏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有成王一派的,和姜元柏不对盘的臣子还故意对姜元柏道:“真是虎父无犬女啊!令爱很有大人的风范,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是义举,义举啊!”
贵女圈们则认为姜梨是多管闲事,做这么多,不过是为了出风头,引起旁人注意,弄这么多花样,成日抛头露面,真是把官家小姐的脸都丢尽了,做的尽是出格的事。还好不是自家姐妹,否则连累自己名声。
民间对姜梨的事迹却更加好奇了,当初姜梨校验场上风光无限,早已在民间声名远播,这回又牵扯进什么罪臣案,怎么看都是一出好戏。百姓们都迫不及待的想看姜梨究竟要做什么,几乎要成了燕京城的一桩乐事,人人都翘首以待,只等着姜梨回到燕京的那一日,能带回来什么样的惊喜。
不管旁人如何看,姜元柏是很气恼的。姜梨和叶明轩是回乡看看叶老夫人,如何又惹出这么大一桩祸事?他倒是没将此事往姜梨头上想,毕竟姜梨和薛怀远连认识都谈不上,自然没有理由去插手这件案子。姜元柏怀疑此事是叶家的主意,多半是叶家借着姜梨的手来插手此案。
叶家古香缎的事情就不提了,织室令那头后来婉转的与他提了一遍此事,姜元柏才晓得姜梨以他的名义让织室令办事。这也就罢了,叶家怎么还与他有个姻亲的名头,姜梨在襄阳,替叶家解围,并没有对姜家的声誉有什么影响。就算得罪个把人,他堂堂一个首辅,还不至于在这上面害怕谁。
但薛家一案就不同,且不说姜梨还没回来就已经闹得满城风雨,那薛怀远既然是个清官,最后还能被害成如此模样。冯裕堂敢在桐乡如此横行霸道,自然背后有所依仗。姜元柏已经隐隐听到风声,说薛怀远一案的背后,还牵扯到燕京城的一位贵人。
这位贵人究竟是谁,姜元柏并不知道。如果是以前,他也未必会忌惮,但如今成王和右相对姜家虎视眈眈,一旦姜家被拿住了什么把柄,他的对头们一定会落井下石。姜元柏眼下是“求稳”,所以不愿意生出什么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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