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上大学的我只能去屠龙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宇宙无敌水哥
“其实也没必要,既然他这么不愿意醒,岂不是正在做一个舍不得醒的好梦吗?”忽然有人低笑着说道。
曼施坦因皱了皱眉毛扭头想去看看谁在说这种风凉话,但却发现说话的人根本不可能站在冷嘲热讽‘s’级的立场,因为她是林弦,林年的姐姐,此时正站在富山雅史身边盯着屏幕里自己的弟弟,脸上带着一丝奇怪的笑容...那是有些意外,但却不失富有容忍心的宠溺。
...像是看见将番茄酱涂在脸上趴在地上恶作剧的笨小孩,对此只是一笑置之。
监控屏幕里,林年静静地睡着,仿佛将一切纷扰都抛却云外了,他从这间教室,乃至这个世界里悄然独立了出去。陷入梦境的意识就像掠过湖面的一只鸟,影子在歌声的波纹里越飞越远,越飞越远,直到消失在北极灰色天空的尽头。
在那里,云层堆积如雪山一样伫立在天边,就连看着都感觉到有些冷,冻彻心扉。
没钱上大学的我只能去屠龙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葬礼
那天早上雪散了,不止是雪,也不止是早上。
1990年,北极,隆冬,以南方那个国度的日历来算,这是冬至逢壬日算起的第3个寒天,其是一年中最寒冷的一段时间。
在这三九天的严寒里,无名港口又一个孩子死掉了。
小型的雪丘在平整的冰原上,天边挂着白冷的太阳,提供不了热度,唯一的用处的那带点冷意的光线,只能将雪丘前站立的孩子们的斜斜的背影打在冰面上。雪丘前每个孩子都裹着保暖的棉衣和熊皮外套,安静地站在雪丘前,偶尔响起的两三声啜泣,为这个早晨定下了哀伤的主基调。
在雪原的空地上黑色的墓碑与白色的雪形成黑白两色的对比,突兀得就像飞鸟跃过海面时窥见透气的游鱼,在北极这个地方除了白色以外,黑色只寓意着暴风雪和墓碑,两者虽然在表现力上大相庭径,一种是自然现象,一种是人造物,但起码在今天它们都代表着相同的事物——死亡。
临时胜任牧师的护士长站在港口以东三百米的空地上手握着75卷合编圣经,念诵着父、子、圣神三位一体的天主神名,祈愿他拨开北极天空淡淡的云雾,带走雪堆中的迷途小羔羊。
蕾娜塔身高不高,但她此刻却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戴着绣着红色五角星的熊皮帽子,两耳藏在帽檐的垂挂里抱着暖,没有垫脚也没有拥挤,只是安静乖巧地站着,抱着那只布偶熊,视线从人与人胳膊之间的缝隙里穿过,看着冰雪中堆起的墓碑。
阿廖沙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据说护士是在早上发现他尸体的,他没有像往日一样在早晨的铃声中起床洗漱,被怒气冲冲的护士长打开房门时床上的阿廖沙尸体已经僵掉了,躺在冰冷的被窝中浑身僵硬,阖着的眼睛上结着淡淡的霜,睫毛被冰珠的重量挂得弯弯的,垂着一道弧线,就像他走时候蜷缩的身子。
为什么眼睛和睫毛会被冻住?可能是因为阿廖沙死之前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所以偷偷地哭了一会儿?蕾娜塔默默地猜着昨晚上可能发生过的事情,一个本来就病重的孩子,躺在床上,感受着身体一寸寸地变冷,知道自己要死了,于是忍不住哭了出来,怕吵到别人,就偷偷地哭,哭到一半眼泪居然把眼睛冻住了!然后是永恒的黑暗,睁不开眼睛,只能浑身在黑暗中冻得麻木,直到失去知觉,然后就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因为嘴唇也被冻住了,舌头在口腔里滴溜溜打转,眼珠子也转,最后转不动了,就彻底走了,消失在了黑暗里,也消失在了他们的生活里。
听说人被冻死到最后会产生温暖的错觉?阿廖沙也会那样吗?可能吧,毕竟蕾娜塔听到的版本里,护士长说他走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的,蕾娜塔没有看见过阿廖沙的尸体,尽管霍尔金娜为首的那几个孩子信誓旦旦地说他们看到过,可让他们描述得更细致一些,就都只能支支吾吾地说他浑身硬邦邦的、结着霜、很可怕,若是让他们说得在细致一些,就涨红着脸责问你是不是认为他们在说谎!
蕾娜塔不敢跟霍尔金娜呛声,港口的孩子们里也没谁敢跟霍尔金娜呛声,因为跟霍尔金娜呛声的人第二天总是鼻青脸肿的,至于谁打的他们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连护士都没有查到‘凶手’,只能恶狠狠地再三警告不能私下斗殴草草了事。
太阳爬上了天空,时间已经不早了,这场哀悼也进行得足够长了,护士长很明显有些不耐了,她开始加速讲述阿廖沙的生平,这一段很简略几乎是三言两语带过——阿廖沙本身就只有八岁,八岁的孩子能有什么生平?
每天日复一日地在港口里长大,没有经历过冒险,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走出过这片北极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所以护士长在总结时也只能称赞他是一个纯洁的孩子。因为纯洁意味着干净,意味着寡淡,像白纸一样,也像一成不变的北极冰原一样,挑不出毛病,细细看久了又觉得厌烦,就像是这场照例形式的哀悼一样。
蕾娜塔悄悄地低下头打了个哈欠,在葬礼上这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但他真的跟阿廖沙不熟,哭泣的那几个孩子里,五个是容易被情绪波动的女孩,三个才是阿廖沙平日里真正的玩伴,他们也还小,虽然不理解死亡的含义,但却知道永别的残酷——这意味着他们再也不能玩鬼抓人了,自己的同伴会一辈子躺在这个雪丘下,像是其他那些离开他们的孩子一样。
在辽远的地方,同样的几个雪丘伫立在那儿,也插着黑色的墓碑,但有些东倒西歪的,其中最新的两个是去年走掉的两个孩子,名字是格里高利和米哈伊尔,都是机灵的孩子,一个走于急性胃炎吃了厨房留下来的脏东西,一个走于重感冒最冷的几天里居然尝试洗冷水澡...昨晚走的阿廖沙好像是因为洗澡不擦头患上的脑炎,得了这种病在医疗水准本就有失祖国内陆的北极港口里无疑是要命的事儿。
近几年好像安全事故越发多了,蕾娜塔意识到了这一点,不断有孩子离开他们,阿廖沙并不是特例,也绝技不是最后一个,如果不想成为雪丘里的一员,她就得好好保护自己,光有怀里的‘佐罗’是不够,‘佐罗’只能从怪物手里拯救她,但真正带走孩子们的都是悄然入侵的病魔。
蕾娜塔发誓从今天开始以后一定要严格按照博士今早新发布的生活安全指南做,绝不给自己本就娇弱的身体半点机会生病...起码最先得戒掉尿床!听说尿床最容易得感冒,米哈伊尔就是重感冒走的,她可不想像对方一样高烧四十五度不退几乎变成了一个人形暖炉(这是蕾娜塔从霍尔金娜嘴里听说的,最初的版本是五十度,可能是后来查阅了书籍改口称了四十五度,但还是和事实存在着很大的出入)。
“光是戒掉尿床可不够,就近几年的情况来看,在这个港口里有些时候想不得病可是一件难事,并且米哈伊尔发烧最严重的时候只烧到了四十度,四十五度大概他连半个小时都挺不过去,我洗澡水烧四十五度都嫌烫了。”在蕾娜塔的身后,人群的远处忽然有一个轻灵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里带着绝不该在这个场合出现的戏谑。
可这都不是最让蕾娜塔在意的,就连她都在阿廖沙的葬礼上打了个哈欠,还有什么资格指责对方对一个已经死去半年死者的调笑呢?她真正关心的是这个声音居然说出了刚才她刹那间所想的想法,就像偷窥了她的大脑一样把她内心最深处跟自己说话的小人儿原话给搬了出来!
蕾娜塔机警地回头,后退了半步撞到了身后人群中身材纤长的雅可夫,雅可夫回头愠怒地看了蕾娜塔一眼,似乎责怪她破坏了祷告时庄严的气氛,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住口了,脸上的浅浅怒意像是融雪般消退,转而面无表情地回头继续看向了祷告的护士长。
而这个时候护士长也将手中的圣经翻页了,在里面夹着早上博士写好的悼唁已经念到了最精彩的部分,她清理嗓子想尽可能庄严神圣地讲述接下来的台词,孩子们也把脸绷紧以表对同伴的追念,而在人群最后方,蕾娜塔的注意力却完全被不远处雪地上的那个女孩吸引过去了。
女孩的头发是金色的,颜色有别于蕾娜塔枯草般的淡淡白金,也并非霍尔金娜的那种金子的质感,硬要去形容她头发的金色,蕾娜塔只能想到在教科书上看见过对于秋天麦田里随风摇曳的麦浪的那般金色,那是阳光的金,活力的金,让人用目光就能感受到温暖的金。
蕾娜塔不认识这个女孩,黑天鹅港里38个孩子里她从来没有见过她,因为如果她见过那她就不可能会忘记这么一个漂亮的孩子存在,甚至拿霍尔金娜站在她面前都会有些自惭形秽。可她就这么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了这里,融入了这场葬礼,蹲在所有人背后空无一人的雪地上,哼着没人听欣赏得来的调子,穿着跟他们别无二致的装扮,戴着个熊皮帽子和布手套愉快地堆着雪人。
“蕾娜塔,你知道吗,阿廖沙最大的愿望是看一次沙滩。”金发女孩抬起了头,跟机警的蕾娜塔自然地搭上了话,那双清澈的淡金色眼眸里倒影着北极海上的浮冰和远处冰山的影子,为她的金意里又添了一点点冻人的白,“阿廖沙向往着辽远的夏天和大海,还有那温暖绵绵的金色沙子,如果她生在内陆海边的城市那大概他会是一个绝佳的弄潮儿,所以我想他死的时候也希望被葬在大海里,就现在来看他死得其愿了。”
“可这里不是大海。”蕾娜塔迟疑了很久,发现完全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跟金发女孩在葬礼上开了小差,才逐渐大着胆子跟对方对上话了。
“这里就是大海,起码在数百年前,数千年前,我们脚下的冰原还不是冰原,而是一片海洋,直到天气变冷,海水冰封才成为了现在厚厚的冰层。所以阿廖沙是葬在海里的,就像他生前的愿望一样。”金发女孩说。
“你是阿廖沙的熟人?我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蕾娜塔忍不住低声问,更加抱紧了佐罗。
“我认识阿廖沙,但阿廖沙不认识我,但这不妨碍我很了解他。”金发女孩微笑说,“一个很优秀的孩子,活泼机灵有些好动,所以他最擅长的游戏是鬼捉人,在这个游戏中他扮演得最好的角色又是‘鬼’,因为他跑得最快,特别快,每次都能把同伴捉到手,如果他再长大一些,一定是这个港口里跑得最快的孩子没有之一!”
蕾娜塔好像听过阿廖沙以前的一些事,的确也有这个孩子生前好动坐不住的印象,但这也没消除她的疑惑心盯着金发女孩追问:“那你呢?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只是你没有见过我罢了,博士、护士长、霍尔金娜很多该认识我的都认识我,现在你也可以认识我了,你可以叫我叶列娜。”金发女孩站了起来拍了拍手,她堆的雪人完成了,蕾娜塔低头看了过去,就连寒风都没做到的事情,却让地上的那个雪人做到了。
在地上,一个雪人堆的蜷缩的小男孩静静地侧躺在地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然而在他的面前,一颗雪堆的心脏却躺在了半米外的地方,像是被人活生生抠出来了,上面插着一只鲜艳的北极罂粟,本该是白色的花却红得令人触目惊心。
金发女孩没有注意蕾娜塔的反应,只静静地看着地上蜷缩的男孩,又看了眼远处黑色的巨大港口,说了一句话。这时墓碑前的护士长也念出了悼唁中的最后一句话,蕾娜塔听得真切,无论是金发女孩还是护士长,她们似乎都说了同一句话。
她们说,“没有如期归来,正是离别的意义,每一次的不告而别,都是蓄谋已久的灵魂远游。”
没钱上大学的我只能去屠龙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玛特维
从中午起,剧烈的寒风带着稠密的雪沫在港口外的雪原上肆意飞舞,港口站岗的士兵环抱着长杆步枪缩在墙角避开风雪,室外的能见度一度跌破一米以内,在黑暗中可以做到伸手不见五指,现在在白天的北极也同样可以做到。
这大概就是维尔霍扬斯克的老人们常说的白毛风,男人们外出野外的时候遇见了这种风会失去视野迷失道路,直到第二天被人发现冻死在雪里成为冰块,通常脸上都会带着苍青色的笑意,大概是在死前冻出了幻觉,可也有人坚持说这是遇到鬼话奇谈里的“雪姑娘”了,死前有过一段美好的露水之缘,临终前走得一定很安详。
不少人也当这个传说仅仅只是传说,毕竟这种奇闻异事都是经不起推敲的,在零下四五十度的地方遇见雪姑娘并不扯淡,但在那种冰天雪地下还能跟雪姑娘露水之缘,这故事无疑就显得离谱了起来,零下四五十度,别说露水了,就算洪水泛滥那种天气也得分分钟给你冻结实了...
但就现在维尔霍扬斯克里不少老人还是笃信这个传说的存在,毕竟在以前当初那段日子里,苏联可不如现在这般景气有吃不完的土豆,那时的男人们为了生计只能冒着严寒出去打猎,棕熊、欧亚狼、麝香鹿、渡鸦都是他们的猎物。
打不到猎物全家妻女就得饿肚子,在那种天气下饿肚子可不是什么好讯号,所以就算外面天气再严酷也得硬着头皮往雪原里钻,大家都冒着冻死、饿死的决心求生机,每一次向雪原冒险都可能是最后一次,谁又不想在这种环境中抱有一些美好的期望呢?
雪姑娘也正是因为如此才饱受老人们推崇笃信的,怪谈神话这种东西存在总有一定的道理,凡是合乎理性的东西都是现实的;凡是现实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事物总在发展,又在发展中灭亡,就像现在一样,大家都不相信雪姑娘了,年轻人们谈及只会发现,看着信誓旦旦者就像是在看手持玉米棒子的赫鲁晓夫。
此刻的蕾娜塔,就正经历着这样的质疑,在草地上同伴们的注视中,她抱紧着名为‘佐罗’的小熊布偶努力辩解着,“但这是真的,我真的看到了雪姑娘,就在我们参加阿廖沙葬礼的时候。”
“那雪姑娘长什么样子?”男孩里较为高大一些的谢尔盖坐在草地上懒懒地晒着太阳,看也不看蕾娜塔随口问道。
“很漂亮,金色的头发,跟霍尔金娜一样...”
“金色的头发?雪姑娘的头发怎么可能是金色的,你不会错把霍尔金娜堪称雪姑娘了吧?毕竟霍尔金娜也很漂亮。”雅可夫抱着手挑眉说。他质疑的态度很强烈,所谓的男子气概压到蕾娜塔的身上让这个小女孩有些喘不过气。
“别打断她,让她说下去吧,继续说说雪姑娘的其他特征。”女孩子中的娜塔莎忍不住帮蕾娜塔说上了半句话,雅可夫为之翻了个白眼,毕竟娜塔莎总是站在女孩子一边,无论事情对错。
不过大家倒也没有要逼着蕾娜塔住口的意思,毕竟在港口里大家都没什么乐子可以找,平时护士们讲的故事也早都听腻了,翻来覆去都是《渔夫和金鱼的故事》、《伊万王子、火鸟和大灰狼的故事》、《魔戒指》那几个故事,但也往往是这些经典故事能深入童心,在护士讲到能实现愿望的金鱼时每个人都想养一只金鱼,讲到魔戒指的时候每个人都把草坪上的草拔下来请心灵手巧的女孩子编程戒指戴在手指上。
现在蕾娜塔提到的雪姑娘无疑正是跟故事《严寒老人》配套的角色,雪姑娘的形象不仅出现在俄罗斯民间传说中,在俄罗斯的民间童话中也有提到过:“用雪堆造,并且复活”这样的描述,往往严寒老人跟雪姑娘都是一起出现的,后者是前者的孙女,会给看到他们的人带来【礼物】和【幸福】。
那蕾娜塔看到了雪姑娘她就会收到礼物和幸福吗?不少女孩都抱着手羡慕地看着蕾娜塔,而男孩们则是不屑一顾,认为这是一个纸娃娃精心编制想要得到关注的谎言,性质就跟上次奥楚蔑洛夫那个小蠢蛋造谣自己晚上看见吃人怪物一样可笑。
“雪姑娘穿的是什么衣服?我听说雪姑娘穿的是雪做的白色连衣裙,鞋子是冰做的水晶鞋,还有凝固着雪花的耳坠和项链。”娜塔莎好奇地看向娜塔莎。
“她穿的...跟我们差不多。”蕾娜塔愣了一下后小声回答。
“你真的把霍尔金娜看成雪姑娘了吧?”地上的谢尔盖也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扭头看向了远处跳皮筋的霍尔金娜(前苏联的女孩们真的喜欢玩这种游戏)。
“差不多是指的我们现在身上的衣服吗?”娜塔莎问。
草坪上聚在蕾娜塔身前的孩子们,奔跑在边缘的男女孩们,都穿着整齐的白色棉衣,带着手套,袖口绣着不一样的编号,乍一看倒真是挺像是雪姑娘会穿的白色衣装。
“不,那个时候我们穿了外套,如果雪姑娘穿得跟我们一样那她肯定也有一件外套,甚至还有一顶熊皮帽子。”雅可夫说。
现在每个人身上都是白色的棉衣,并不像早些外出时裹得厚厚的,这得依赖于港口巧妙的设计,所有的建筑都紧挨在一起,再用厚达一米的水泥覆盖在墙上,在最中心空出一片空地来,栽种上耐寒的植株,四周锁紧就能将这块空地一直保持恒温的水准,四季常绿,孩子们也可以穿得少一些自由灵活地在草坪上玩耍。
“是的...她跟我们那时穿的一样...”蕾娜塔此时的声音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小了,似乎就连自己都对自己的话不自信。
“哈哈,雪姑娘戴着熊皮帽子...”安东笑出了声音,于是男生里笑声此起彼伏。
蕾娜塔说不出话来,只能陷入沉默,可她分明是记得的,记得那么清楚,那个金发的女孩说话的声音那么清冽,像是冰层裂开的脆响,让人印象深刻忘不了她说过的每一个字。
“对了,那个时候我发现她的时候还撞到了雅可夫。”蕾娜塔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声音如蚊般细说。
“我?”雅可夫指了指自己发现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不经挑了挑眉,“我可不记得你撞到过我啊。”
“可是你...”
“蕾娜塔...应该是你看错了吧?”娜塔莎这时脸上的表情也有些迟疑了,她虽然喜欢护着女生一方,但在明显的对错上她还是分得清的,也不希望自己成为男孩子口中的笑柄,这个时候再盲目地支持蕾娜塔似乎就显得有些脑袋不聪明了。
蕾娜塔不说话了,今天她一口气说的话实在太多了,比往日里一个星期加起来还多,她抱着自己的玩偶在同伴们略带嘲笑的目光中缩去了本该属于自己的无人角落,脸上原本因为争论的血色也渐渐淡了下去,变成了往日里那个安静的纸娃娃。
见到蕾娜塔走了,安东、谢尔盖等男生的笑声也渐渐淡了,他们很难见到纸娃娃会跟他们争论一件事情,于是才笑得那么大声,平时蕾娜塔那打不哭骂不怕的样子就像她整个人都是纸做的一样,随便人揉捏出痕迹没有任何反应,但今天久违地露出了些情绪自然要抓住机会好好调侃嘲笑一下了,就现在看来他们的目的也的确达到了。
这个年纪的男生倒也都是坏心眼儿,女生们鼓着气看了一眼蕾娜塔,似乎是不愉快她让这些男生得逞了,纷纷摇头走向了一边自个人扎堆玩耍了,只留下几个男生还待在草坪中央或站或坐着聊些其他话题,好像是在说阿廖沙死的那个早晨的一些细节,说得有些很恐怖,似乎关系到阿廖沙尸体的一些事情,以及港口里徘徊的吃人怪兽,几眼几语就把仅留下来的几个女生都吓走了。
明明人是早上走的,才中午就把人当成鬼故事讲了,也不知道是童言无忌还是没心没肺。
但这都不管蕾娜塔的事情了,她坐在墙边,双腿屈起放着佐罗,在她身边一朵北极罂粟静静地开放着,淡白里的花蕊带着一点妖艳的紫色,颜色对冲起来的显得亮眼无比。也就是这个时候,草坪上原本奔跑的孩子们忽然停下了,自发地聚集向了不远处办公室的大门。
“博士来了!”有人兴奋地喊,于是又有更多人围过去了,像是在见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大家都很兴奋和欢快,像是摇尾巴的小狗,期望着主人家给予抚摸额头的奖赏。
就连蕾娜塔也站起来了,但却没有跟着挤过去,只是远远地望着,从人群之中她轻松地看见了高出所有孩子很多的博士,贴身的呢子军服年龄压不弯的背脊笔直得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但那银色后梳的头发下那苍老的脸颊又昭示着他的确老了,但年纪却并没有只为他带来老态,而是更多地沉淀出了老人应有的英俊,眼眸里无时无刻都带着慈祥和渊博。他就像是一幅斑驳的油画,岁月只能为他带来更高的评价。
草坪边上站岗值班的护士和士兵们都向老人鞠躬,亲切地喊他“赫尔佐格博士”,而老人也淡笑着点头示意,他被孩子们簇拥着,视线却没有落到任何人的身上,一直都低着头注视着自己的身边的某个东西...或者说某个人。
当博士走到草坪中央时,蕾娜塔终于看清了,在博士的身边真的有一个人,那是一个孩子,一个陌生的男孩,起码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年纪大概在六岁到七岁,头发漆黑如墨,皮肤像是没有血色一样显出病态的白,就连那件厚实的白色棉衣都遮掩不住他那纤瘦的身躯,像是得了病的枯柴...枯柴可不会得病,但很显然这个男孩可以,脸窝都消瘦了下去,病恹恹的,时不时还轻轻咳嗽两下,让人担心他的身板子会不会因为咳嗽而散掉。
“这是你们的新朋友。”博士牵着男孩的手露出笑容,“他的名字是叫‘matвen’(玛特维)。”
护士长带头鼓掌,草坪上鼓掌声雷鸣般响起,男孩女孩们都好奇地注视着这个低着头像是怯场了的孱弱男孩,猜测他是从哪里来的,又会在这里待多久,对方也不主动跟人谈话,跟谁也没有目光交汇,胆小得让人感到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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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蕾娜塔的视线里,似乎事情并不是这么一回事的,她怔怔地盯着那个男孩目不转睛,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陌生的男孩低头并非是怯场,而是在躲避着所有人的视线悄悄寻找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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