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上大学的我只能去屠龙了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宇宙无敌水哥
酒杯重重的磕在了角落卡座区的玻璃桌上,刺耳的声音吓得周遭的人们不自主耸了一下肩膀,惊异之间向声源的地方看去,在看清卡座中坐着男人的脸的时候,每个人都像是见了鬼似的避开视线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夜总会里的霓虹灯斑斓闪烁,舞池里放着日本八十年代重金属乐队loudness的歌,大久保良一的手放在大腿上随着节奏打拍子,浑身不自主的跟着音乐抖。
而在他的对面,夜总会的店老板以及老板娘夫妇二人也在抖,只不过是不是因为激昂噪作的音乐,而是颤抖于面前这个穿着白色西装带着琥珀色眼镜的年轻男人。
“我想起了一个笑话。”大久保良一端起磕裂了玻璃桌面的酒杯,又往嘴里倒了口烈酒:“你们都知道混我们这行的人很看重地盘吧?”
夜总会店家夫妇二人没敢说话只是点头如筛糠。
大久保良衣忽然‘啪’的一下吧酒杯按在了桌上震出了更大的裂痕:“问你们话你们要给我回答啊!混账东西!”
“嗨!嗨!知道的,我们都是知道的,真是对不起。”夫妇二人心脏都猛缩了一下,要不是坐在沙发上恨不得立刻土下座赔礼。
“这不是知道的吗?下次知道就给我回答清楚啊,蠢货们,不然笑话都没有意思了!。”大久保良一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人。
“嗨!嗨!您说,您请说。”夜总会老板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家伙,面对这个年纪可以当自己儿子的男人汗水却出了一脸,没有对方的允许他甚至不敢抽出领口的手帕擦汗。
“我忽然没兴趣说了。”大久保良一淡淡地说:“有前辈告诉我,在谈正事之前讲一两个笑话放松气氛有助于接下来工作的顺利进行,但我一直都觉得干我们这行的谈正事就意味着背后裤腰带别一把刀或者上膛的枪,但很多时候笑话不能让我少跑一趟西装干洗店或者省一颗子弹。”
夜总会老板注意到了大久保良一坐姿的原因腰间突起了一块,混迹新宿街头多年的他当然知道那下面是什么,也自然明白今天的事情大概率不能善了了。
大久保良一从怀里摸了一包柔和七星出来,从里面抖了一根叼在了嘴里,夜总会老板娘手脚发抖满脸堆着勉强的笑容,捧着打火机给他点烟。
“以前我们组里有个没有眼色的家伙。”大久保良一说:“在家里藏匿了敌对组的人,在被发现之后他选择切指谢罪,组长要他的中指,他切掉了中指,包在纸巾里送给组长,组长让他重新切,因为组长想要的是他右边的中指,他切成了左手。”
卡座里的夫妇二人大气不敢出,因为在桌上的酒瓶边就正放着着把开了刃口的锋锐匕首。
“于是那个倒霉的他重新又切掉了右手的中指,送去给组长,但组长还是发怒了,一颗子弹送走了他。”大久保良一耸肩:“事后我们问组长为什么,那家伙不是两根手指都切了吗?组长说我一开始想要的中指是他的右脚中指!从来都不是手指!”
卡座里,老板和老板娘面色如土,却又不得不努力地活动肌肉发出僵硬似哭的笑声。
深吸口烟过肺、屏息、再呼出烟雾,大久保良一说:“笑话讲完了,今天我上门拜访你心里清楚是为了什么,我们这行的人很讲道理,达到目的就收手,不达目的就不择手段,我看你一把年纪了,切耳朵,剁手指多半顶不到第二轮,但没有关系,我听说你们还有一个女儿,17岁,念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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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务必不要对良子出手!”老板忽然从沙发上跪到了地上,骇人的笑话没有让他崩溃,女儿一词出来的瞬间,作为父亲的他终于被卸掉了无用的防线。
“这要看你的态度,我跟你你女儿只差了三四岁,说不定你还有机会让我恭恭敬敬叫你一声老爸。”大久保良一呼了口烟发出了冷笑:“我再说一遍,给我我想要的那个名字”
“我...我不知道。”
大久保良一丢下烟头,抄起了烟灰缸猛地砸在了玻璃桌上,烟灰缸四分五裂,巨大的声响划过整个舞池,不少客人都被吓到了,看见卡座中恶化的事态纷纷意识到了严重性,悄然无声的在音乐的掩盖下涌向大门。
“别期待着有人给警视厅打电话,今天我没有拿到名字我把你的店烧了都没有第二个会来过问。”大久保良一低头仔细地清理着手上烟灰缸留下的玻璃渣。
“我早告诉你不要招惹那些人了...你说啊,你倒是说啊!一个女人而已,她难道还没有良子重要吗?”老板娘似乎有些情绪崩溃了,坐在沙发上拍打了两下捂住了脸。
“三个月,新宿新增16起失踪案。”大久保良一给自己的酒杯里倒酒:“4起正常凶杀案,2起不明真相,5起我们自己做的,还剩下5起是特殊性质都恶性案件...而这5条不知去向的人命就是我负责追查的正事。”
“我们注意到了其中有3起案件发生在你的店里,所以我们认为你应该知道些什么,你的太太刚才也说漏嘴了,看起来犯案的人是一个女人,我要她的名字。”大久保良一喝了口酒。
“这...这种事情不该有警视厅来做吗?为什么你们这种人会...”老板垂首趴在地上失了神一般的喃喃自语着。
“警视厅能管的我们管,警视厅不能管的我们也要管。”大久保良一淡淡地说:“从我走进你的夜总会开始,你不就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吗?”
“本...本家。”老板窥见了大久保良一白西装袖口下斑斓的纹身终于舍弃掉了最后的侥幸:“我...我只是被强迫的,她察觉到了我注意到了她,所以她才威胁我不能把她的事情说出去,不然她会...”
“她会报复你,杀你全家包括你在读高中的女儿良子?”大久保良一点了点头:“看起来你跟我想找的人有过直接接触,给我描述一下她的模样。”
“瓜子脸,黑色齐肩短发,眼睛下面有颗泪痣...”老板终于认命了,开始畏畏缩缩地讲述着。
大久保良一将他说的话一一记了下来,说到最后老板顿了一下:“名字...她说她叫美惠子...如果我把她的名字说出去了她就要报复我,杀掉我全家。”
“烂大街的假名。”大久保良一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个美惠子现在疑似与五条人命有关,受害者都是出入夜总会的独居男性,她从你的夜总会里带走了三个男人,那三个男人残缺的尸体都是在工地的搅拌机里找到的,她很危险,如果再次在夜总会里见到他,不要报警,打电话给我们,我们会处理的。”
说罢,大久保良一掏出了一张名片放到了桌上,在得到想要的信息后他一改之前的暴戾和蛮不讲理,语气瞬间平静了下来:“很抱歉给你造成了财务损失,有关你女儿的话题只是必要的逼供手段,如果你想要申诉欢迎致电本家的投诉热线。”
老板战栗地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只等着大久保良一起身走向了夜总会的大门彻底离开后,他才像是一滩烂泥似的软倒在了地上,重金属音乐下只能听见卡座里的太太破口大骂和玻璃碎裂的声音。
*
大久保良一走出了夜总会,时间正是晚八点,冬天的黑夜来的很快,灯红酒绿的新宿街头早已经有了一丝朦胧醉意,街上都是提着公文包下班找乐子的上班族,灯牌的光亮由远至近晕着椭圆的白光氤氲模糊。
他点了根烟,靠在墙壁上呼着烟雾垂目等待着,街边路过的涩谷女孩们向他抛媚眼搭讪,他一言不发,直等到手里的烟抽完了才丢掉烟头从西装内摸出了手机,打出了一个电话,
几秒后电话街头,里面响起了一个老人的声音:“这里是长谷川义隆。”
“组长,是我,良一。”大久保良一说:“我找到线索了,那家夜总会的老板果然跟目标人物有过接触,我得到了目标人物的曾用假名、外貌以及性别信息...我想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动用辉夜姬调动新宿的监控大概就能顺藤摸瓜找到目标,到时候就可以...”
“有关这件事。”老人忽然打断了大久保良一的话:“上面有了新的安排,你不需要继续追查下去了。”
大久保良一愣了一下,电话那头似乎是在等待他消化信息没有出声,隔了老久,他狠狠地吸了口烟靠在了墙壁上看着街头的人来人往:“是执行局接手了案子吗?我能理解,我这就抽手把现已知的所有情报汇总交接给他们的人。”
“别闹情绪,良一,我知道你迫切的想向本家证明自己,但有些时候总有特殊情况。”老人淡淡地说。
“......”大久保良一一言不发。
“更何况...你的任务被中断的原因是因为有新任务要给你...一个比你现在调查的事情还要重要的任务。”老人说。
“比追查‘b+’级危险混血种还要重要的任务?”抽烟的大久保良一怔住了。
“由犬山家主直接下达。”
大久保良一放下了手里的烟,脸上陡然严肃了起来,这是对‘犬山家主’这个位置上坐着的那位老人的敬意,但凡在新宿这一圈内混的人听见这个名号都该流露出这种敬意,在这风尘乐土、灯红酒绿之中,那位老人无疑握着绝对的权柄,一人之下。
“具体任务是什么。”大久保良一深吸了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比追查危险混血种还要可怕的任务,在新宿寻觅本家死对头带入的脏弹?孤身潜入‘猛鬼众’内成为内应?无论是什么他都做好了为大义献身赴死的准备。
“我记得良一你今年满21岁是吧?”老人忽然问。
“准确地来说我已经21了,1月才过完生日...这个任务有年龄需求?”大久保良一挑了挑眉。
“我听说你家里有个弟弟?”老人又问。
“是...这次任务跟我弟弟有什么关系吗?”大久保良一心沉了下去。
“没有关系,只是问一问,看看你有没有带孩子的经验。”老人微笑:“毕竟我们这群人里也就只有你最合适了。”
“带孩子...?”
新宿街头上,大久保良一的表情瞬间诡异了起来。
没钱上大学的我只能去屠龙了 第一百零一章:车队
东京繁华的夜晚,黑色的奔驰车队在夜幕的保护之下从高架路下穿梭而过,数辆漆黑的摩托车如大翼一般贴在车队左右一字排开,街边的路人见到如此声势纷纷举起手机拍照。
奔驰车队刀一般切在大路上,任何奔流的车群都要为之避让,摩托车手的黑色头盔上倒影着闪光灯与一张张人脸,每隔十秒就会留意一次街头围观的人群、建筑以防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
车队第二排的奔驰轿车中,大久保良一沉默地看着防窥车窗外路人们那一片片艳羡的目光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手搭在腰间手指触碰着西装下凸出的枪柄,似乎唯有这样才能让他感受到一些安心。
“良一,今晚的你看起来很紧张。”在大久保良一的身边穿着黑色羽织的老人微笑着说。
“抱歉,只是第一次坐在这种级别的车队里,以前的我没有资格去参加这种级别的聚会。”大久保良一撤回了视线,窗外的闪光灯、喧哗声、议论声很快便在风声的喧嚣与鸣笛的嘈杂中被抛到了身后。
“这次聚会的人都是犬山家的位高权重的老人们,老人们最看重彰显地位的‘场面’,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就奢望着有朝一日也能坐在车队的首位,隔着车窗玻璃用审视的目光去挑剔这座城市的好与坏吗?”老人面上淡笑。
大久保良一沉默了一会儿开口:“组长,你也是老人中的一位,你年轻时也做着这样光辉灿烂的梦吗?”
长谷川义隆平静地望着窗外软红香土的城市说:“当然做过,并且现在也在做,我们这些老人不过只是上了年纪的年轻人,我们用大把的人生去追逐理想,现在终于做到了曾经站在路边望眼欲穿时做着的幻梦,难道不该好好的去‘场面’几把,不然拼死拼活一辈子都是为了什么呢?”
“可这不是我想要的。”大久保良一说。
“人生有梦,各自精彩,你是年轻的一代,你该做的梦当然要比我们这些老古董要大。”长谷川义隆笑着拍打组内这个自己最看好的年轻人的肩膀。
“听说聚会的地点是玉藻前俱乐部?”大久保良一扯开了话题。
“是的,每当犬山家有大事商讨时都会选择这个地方,家主会清空所有的宾客,推掉一切名流政要的预定,空出俱乐部一整天只为了晚上家族的一场聚会。”长谷川义隆颔首。
“是以防有心人设伏?”
“现在的日本不太平。”长谷川义隆轻声说:“明里暗里都藏着许多敌人,本家站在台面上,其中八位家主最为扎眼,在敌人眼中他们就是眼中钉、肉中刺,你没有发现近几年来本家的几位家长们聚集一起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吗?就算偶尔一聚也必然是在源氏大厦的醒神寺内,安保防御天衣无缝。”
“那这次的事件真的值得犬山家内的老人们齐聚一堂吗?”大久保良一顿了一下脸上露出怪异的颜色:“只为了一个远访日本的...16岁孩子?”
“不是普通的孩子。”长谷川义隆说:“这牵扯到一些事关久远的旧事,你在家族内资历太浅暂时还接触不到,只有极少数人才能从这个16岁孩子的到来后闻到更多耐人寻味的意思,犬山家主第一个察觉,所以才在今晚召开了聚会。”
“因为一个16岁的孩子,犬山家老人集体聚会商议对策,而我16岁的时候还在新宿商业街头上偷东西。”大久保良一自嘲地笑了笑。
“人和人是不能一概论之的。”长谷川义隆说:“有的人生来就是命运的孩子,背负着常人难以想象的使命,譬如那位天照命的大人。”
闻见天照命一词,大久保良一肃然起敬,眼中浮现起期望:“那位大人会在这次聚会中出现吗?”
“我想不会,这次接待外宾的事务由大家长全权下派给了我们犬山家,其他七家并不会插手,这算是犬山家的‘内部事务’。”长谷川义隆说:“同时这也是一次机会,你出人头地的机会。”
“通过带孩子的方式。”大久保良一说:“在电话里组长你告诉我这件事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在开玩笑,我想象中的出人头地应该是在街头用刀子和伤疤换来的。”
“老派的黑道作风。”长谷川义隆摇头:“现在的年头不像以前了,你在街上掏刀子,不出五分钟警视厅的人就会来找你,现在是法治社会,年轻人们甚至都不会再觉得拼勇斗狠的黑道有前途了。现在大家都普法懂法,上过大学念过书,开一家关东煮的小店一个月都能收入25万円,行情变了,年轻人都不愿意加入黑道了,新生血液变少导致很多组里都面临着无人可招无人可用的局面。”
“这么严重吗?”大久保良一有些意外。
“就连你也是我在新宿街头上捡到的,如果不是你失手偷到了犬山家干部的身上,你会踏上这条不归路吗?”长谷川义隆问。
“踏上这条路我不后悔,如果不是组长,现在我应该还在偷东西或者拉皮条。”大久保良一说。
“可别人不是这么想的,现在黑道事业日益低迷,我听说的不少黑道会社里的老人苦于招收不到年轻成员,实在没办法就去自学了电脑,戴着老花镜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戳着键盘,在招聘网上张贴会社招收新成员的帖子。”长谷川义隆苦笑。
“这可真是...”大久保良一有些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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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也仅限于本家统御的那些小型会社罢了,缺人这种事情暂时还缺不到本家头上,有大家长带领,这些年本家可一直都蒸蒸日上啊。”长谷川义隆摇头圆了一下场面:“这些丧气话还是少说的好,家族里的老人们可不爱听。”
“那说回原来的话题吧,那个本部来的16岁的孩子。”大久保良一点头。
“那个16岁的孩子,别看他比你小很多,他能在家族里引起这么大的骚动其实并不奇怪,他有这个资本和实力。”长谷川义隆说。
“一个16岁的孩子有什么实力和资本?”大久保良一不懂:“本部以前来的那些人不也照样被执行局的人虐待吗?我听说上一个来日本的本部专员还被他们拍了裸照留作纪念...”
“有这回事?”长谷川义隆挑眉:“男的女的?”
“男的。”
“哦。”长谷川义隆眉毛松了下来。
“但拍他裸照的人是女的。”
长谷川义隆又皱起了眉头,无奈地叹了口气:“看起来近年家族对本部态度的指导方针的确出了一些问题,大概这才导致了这次的外宾访问吧...”
“组长你的意思是...”大久保良一好像明白了什么。
“想到了,别问。猜到了,别说。”长谷川义隆摇头面目严肃了起来:“这些事情在一会儿的聚会上会有人主动挑出来的,现在还由不得我们私下去讨论,你的具体任务犬山家主会亲自下达。”
“嗨!”大久保良一垂首。
也正是此时,街道上奔驰车队缓缓停了下来抵达了目的地,在路边一座黑水晶似地建筑高高伫立,在所有建筑群落中别树一帜,巨大的霓虹招牌闪耀着照亮夜幕的光辉,‘玉藻前俱乐部’几个大字流光溢彩。
没钱上大学的我只能去屠龙了 第一百零二章:1946年(二合一)
仰望、惊叹、大喜。
空灵剔透,琉璃世界。
每一个第一次踏入玉藻前俱乐部的客人都会联想到敦煌壁画中的飞仙图,那些斑斓极具对比的色彩构在广阔的空间之中,琉璃般的无缝玻璃地板折射着炫目的光,朱红的走廊攀在四壁上,墙壁上**半遮的挂画让人想起暧昧暖人的荧词艳语,满目奢华,张望之间不知所以。
在今晚之前,大久保良一自诩见过世面,新宿名流女性流连忘返的高天原、政客、议员夜夜笙歌乐此不彼的红坊艺伎馆,昂贵香槟灌满的泳池,金银财帛堆积成小山,可那一切在迷离斑斓的颜色下都落了下乘。
这里无疑是娱乐至死时代的终极梦想,如果说以此前车中长谷川组长感慨过的“场面”来论,那修建这处俱乐部,拥有这处俱乐部的主人,在年少时必然做过常人难以想象的飞仙美梦。
而那人曾经年少怀梦,如今坐拥整个仙境的老人正坐在一楼大厅中的棕红矮桌的尽头,身着藏青和服,手持一把丹青折扇静待着涌入俱乐部中的人们。
犬山家家主,犬山贺。
大久保良一认出了老人,在第一时间避开了直视的眼神以示敬畏。
矮桌呈u形落在大厅之中,桌上摆放着冷食小碟与一樽清酒,一个个走进玉藻前俱乐部身着黑色羽织的老人们一言不发,垂首沉默地在矮桌左右找到自己的座位,没有摩肩接踵、也没有议论纷纷、像是拼图填合,每一个零件都高效地落在了自己的位置,只等着尽头的主家按下按钮启动这台严密缝合的机器。
“跟着我。”长谷川义隆在人流中用手轻轻款住了大久保良一的手腕,脚步轻柔的顺着人群带他走到了矮桌左列的最前端,也是最为接近尽头主座的位置旁落了座,越接近主座在犬山家中地位越高,在战国时代,莅临家主左右之位除了带刀近侍,唯有心腹可得,如此按照位置来看长谷川义隆在犬山家中无疑位高权重。
在这场聚会中大久保良一没有属于自己的座位,这是自然的事情,这张不长不短的矮桌上每一个座位都是老人们用血和汗打拼来的,只有复数次为家族献出过生命乃至整个人生的猛士忠将才有资格拥有自己的座位以及一樽清酒。
在长谷川义隆身后多留有一块蒲团,良一正坐其上垂首噤声,双手贴于大腿用余光观察整个俱乐部的布局,可藏武器之地,可架狙击之地,可有条不紊撤离之地,无疑每一个他能想到的地方早已经有了布置,黑色西装持枪的犬山家侍卫如石像般伫立着,视线森冷无情,侧面彰示出聚会主人对当下的严谨、看重。
等到人坐齐,再无脚步声与衣物摩擦声时,主座之上犬山家主放下了手中的丹青折扇,实玉扇骨在桌上一碰,清脆的响声意喻着这次聚会,亦或者说是会议的开始。
“1946年。”犬山家主说。
然后再无下文。
大久保良一以为一场会议的开场白总是以‘诸君’为头,可事实并非如此,开始一切的是一个年份,一个在现在的人听起来没有任何实感、没有任何回忆的年份。
如此开场白后大厅陷入寂静,每个老人都正坐着或沉思、或疑虑、或忧愁,包括大久保良一身前侧的长谷川义隆也顿然若有所思。
长达三分钟的冷场,犬山家主才又开口缓缓道出下言:“1946年,希尔伯特·让·昂热莅临日本,与蛇岐八家商讨欧洲秘党起立日本分部之事宜,距今已经过去63年时间了。”
希尔伯特·让·昂热?
大久保良一微微一怔,他觉得自己好像听过这个名字,细细思索又没有大体印象,只能继续垂首听下去。
“63年前,希尔伯特·让·昂热只身前来日本,用刀子和棍棒敲平了日本混血种的骄傲,欧洲的秘党就像美国的军舰,根深蒂固在了这片土地,他们说他们带来了自由和民主,人权和知识,但在离开时写在我们肌肤上的只有烙铁留下的耻辱和一堆屈指弹破的美梦泡沫。”犬山家主说:“那是一段相当不容易的时光,白色的军帽和呼啸的吉普车是许多老人挥之不去的噩梦,他们说依照人权法我们应当拥有属于自己的自由、自制权,可他们又带来枷锁和框架为我们制定‘自由’的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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