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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北游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洛水
我有一柄刀,
久蒙黑暗尘嚣。
而今映光长照,
了断前生,
把岁月斩消!”
我长吟一声,唤醒了熟睡的鸠丹媚。
“我要全力以赴,和那两个小白脸大干一场。你立即离开,远赴澜沧江。一来可以防止我被公子樱缠住,夜流冰趁机对你下手。二来可在澜沧江打探最新战况,收集消息,为我做足准备。无需多久,我就会北上澜沧,与你会合,那里才是最终一决胜负的大战场。”
鸠丹媚忧心忡忡地看着我:“你一人怎能应付他们俩个?”
“我的法术大有突破,再不济也可逃走。”我搂着她安慰道,“别忘了还有天刑,何况夜流冰不敢轻易露面。放心吧乖宝贝,能干掉老子的人还没出生哩。”
“何赛花那里呢?”
“软磨硬缠恐怕时间来不及了,只有施展霹雳手段,用刑拷问。”我冷然道。
我们厮磨缠绵了一阵,定下联络方式。鸠丹媚重新改头换面,悄悄溜出了怡春楼。
送走鸠丹媚,我心头再无挂碍,正考虑去找何赛花,门外倏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林公子在吗?”历经几十息的停顿,仿佛犹豫了又犹豫,敲门声终于轻幽响起。
我脑海中恍惚映出何赛花娇俏的脸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知北游 第二十二册 第五章 生如陌上花(上)
“进来吧。”我粗着嗓子应道,盯着那只指甲涂满艳红丹蔲的玉手缓缓推门,心里颇感意外。
像我这种身份不明又同时得罪魔刹天和清虚天的人,何赛花避之唯恐不及,怎会主动上门拜访呢?莫非是红尘盟暗中给她下达了指令?
何赛花走入厢房时,我已经换了个横刀立马的粗鲁姿势,右手拿着一壶灵芝液,仰头狂饮,左脚踩在纹金圆凳上,靴子半脱半穿,乜斜着眼,目光在何赛花纱裙里的鸳鸯戏水红肚兜上打转。“我和小娘子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哇。刚在心里想着你,美人就跑来了。”
何赛花悠悠弯腰对我一福:“林公子这样的英雄豪杰大驾光临怡春楼,妾身早该过来伺候的。本以为公子会来赛花闺房一叙,没想等了一宿一日也未见。林公子贵人事忙,妾身理当上门请安,以免您以为妾身有所怠慢。”她抬起头,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瞅着我,似乎要从我粗豪丑陋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即便是明澈的月光映照下,我脸上的表情仍旧没有露出丝毫变化。
“咱是个莽夫匪徒,可不是什么公子哥,还是叫我林爷爽快些!”何赛花口口声声的“林公子”让我觉得不太自然,我再次仔细端详着她。
一别多年,那张清水般的娇俏脸蛋早已浓妆艳抹,闪耀的珠翠替代了额角的花黄,染彩的弯曲睫毛微遮双眼,也遮住了当年那缕鲜亮的活泼。
月光被她满身的华贵罗绮一衬,犹如白惨惨的灰烬。
“妾身倒觉得林公子这个称呼更合适。黑灯瞎火的,林公子一人待在屋里不嫌闷吗?你那个同伴呢?”何赛花笑着说,唇角轻轻翘起,依稀能找到一丝熟悉的泼辣影子,只是那影子已浸了风霜。
“称呼什么的随你。”我拧紧眉头,单刀直入道,“秋轩是否有话,需要姑娘代为传达?”
何赛花娥首微摇,浓郁的脂粉气扑鼻:“林公子想得太多了,秋轩还没有资格指示妾身做什么。”
我旁敲侧击道:“原来秋兄在红尘盟的地位还不及姑娘,那你此行是代表红尘盟喽?”
“公子佳人相守,当论风花雪月,说那些争斗的勾当岂不扫兴?”何赛花取下我手中的玉壶,替我倒了一杯,又向门外呼了一声,未几便有丫鬟端着五色果盘送了进来。
丫鬟却是赤练火,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透出关切之色。
“这世上,就没有一个清净的地方。”何赛花望着赤练火袅袅离开的背影,冷冷地道,转首对我嫣然一笑,拣起一枚黄澄澄的凤杏脯送到我的唇间,“林公子走南闯北,一定不是第一次来红尘天吧?”
我心生警觉,一时搞不清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含糊应付道:“为了做没本钱的买卖,以前来过几次。反正哪里有好处,大爷就去哪里。”凤杏脯含在嘴里并不吞下。
“遇到过什么有趣的事,或是难忘的人么?”
“只记得杀人的刀剑,鲜红的血火。”
“那岂不是太无趣了?”
我哑然失笑:“其实乐在其中。兴许大爷我不适合风平浪静的生活。姑娘在怡春楼栖身,不也一样不甘寂寞吗?”
何赛花也拣了一枚凤杏脯,含在樱口细细嚼着,忽而叹息:“这枚凤杏挂在枝头时,滋味酸涩,被人酿制成了果脯才变得甘甜。然若凤杏有知,宁可高挂枯梢,也不愿盛放在精美的碟盘上吧?”
“咱是个粗人,听不懂这些风月之词。”我一口吐出凤杏脯,粗声粗气地道,“我只知道有用的东西总比没用的强。树上的凤杏有个鸟用?还不如晒干了弄成果脯,可以解馋。”
何赛花娇躯僵硬了一下,扶着桌边慢慢地坐好,去点案角的蚌壳灯,手却抖了几下,犹未点亮。
“公子眼里,只有有用的东西么?”她幽幽侧首,花容隐在了月华照不到的暗处。
我漠然道:“姑娘身为红尘盟中人,怎么还说出这么天真的话?无用的东西,谁会正眼相看?你我活在这残酷无情的世间,只有变得有用,方显生命价值。你对我有用,所以我来怡春楼;我对你有用,所以你来找我。因为各有价值所以相互利用,不是吗?”
何赛花呆呆地看着我,眼神变得空空洞洞,想要说什么,嘴唇却一个劲地颤。
我微微一愣,难不成我的话刺激了这个女人?她家破人亡这么多年,又在红尘盟里打拼,早该心如沉渊止水,喜怒不行于色,怎地如此失态?
“何姑娘,听说你曾是一派掌门千金,天之娇女,自幼享尽荣华富贵。但现在也不差啊,清虚天、魔刹天、吉祥天无不想巴结你们红尘盟,你的威风丝毫不逊往日。”我渐渐地有点不耐烦了,当年我和她一般年少无知,现今可比她长进多了。
“其实我很有诚意,想和红尘盟谈些买卖。不知姑娘可否替我引荐贵盟高层?”我掏出如意囊,抖出一大堆芬芳扑鼻的丹药,铺满整张桌子,珠玉、法宝更是闪花了厢房。“我绝不会忘记你的好处。你想要什么?哪怕是清虚天、罗生天的名门秘笈,也有的商量。红尘盟给你的好处,我可以双倍出价,事后我甚至可以安排你去吉祥天避祸。”
她定定地凝视着我,看得我差点以为她认出了我是谁。许久,何赛花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娇笑声:“我想要颠三倒四派,我想要回到过去,我只想做飘香河边那个只懂撒娇的没用千金小姐,你能给我吗?你可以吗?”她挥袖把满桌的丹药法宝一把扫落在地,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寂静中更显刺耳。
我心中不快,语声渐厉:“这些牢骚话你对大爷讲有个屁用?我也不感兴趣。我没什么时间跟姑娘绕弯子,干脆有话直说。我要你交出地脉法阵的秘密,或者帮我联络红尘盟高层。如果你做不到......”
“做不到怎样?”她花容惨淡地问。
“那就别怪我辣手摧花了。”我轻轻一按桌子,坚硬的云母桌霎时化作齑粉,簌簌飘散。“我给你一晚上考虑,鸡鸣五更天时,我会来找你,等待你最后的答复。”我重重地咬了“最后”两个字音,公子樱明晨就到,我没什么时间浪费在她身上了。
沉默良久,何赛花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起身,声音仿佛在空中恍惚飘过:“妾身明白了。好吧,等妾身想到交换的条件,会让你如愿的。”
“这才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姑娘到时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人只有一条命,须好好珍稀才是。”我目送着她娇弱的背影,忽而觉得那像是一棵本就千疮百孔的老树再遭雷击,折断倒塌,焚焦化灰。
细想了一遍她适才的异样言行,我开始觉得有些不妥,越想便越不对劲,难道她认出了我?
此时,我的心念倏然生出感应,埋在夜流冰精神世界的那点烙印起了变化。我无暇再想何赛花的事,精神的弦线顺着烙印攀射而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知北游 第二十二册 第五章 生如陌上花(中)
瞬息之间,我的弦线已探入梦潭。
五光十色的气泡在梦潭生灭幻变,夜流冰的身形也在缓缓幻化,直到变成一只黑色气泡,晃晃悠悠飘出梦潭,飞向虚无莫辨的神秘空间。
我的弦线如影随形般紧贴黑泡,沿着一条若有若无的轨道,逐渐深入。
弦线还感知到,轨道外还分布着其它密密麻麻的奇异通道,有些泾渭分明,平行隔绝,色泽暗淡如同幻影;有些环绕交错,璀璨生辉,仿佛星河光云倾泻;有些静如凝冰,似亘古不变;有些动若迸浆,弹指间不尽相同......它们共同构成一个从所未见的空间,色彩斑斓多变,无限深远广袤,似是纯精神构成的宇,实在的形体反而成为多余的累赘。
这个宇甚至独立于北境存在,或者说,北境仅仅是它其中一条轨道连通的接口。面对这片无边无际的精神海洋,我的弦线就像是不起眼的一滴水,梦也只不过是一串串汩汩冒起的水泡。
所有的阴谋利益,所有的恩怨纠缠,人事****,在这片浩瀚面前变得微不足道,甚至是可笑。
若能沉醉其间遨游,若能深入那些汹涌的暗流,若能去它的无垠处看一看......我这么想着,生平第一次,对天地生出了爱的感觉。
途中,时不时可以望见纷纷扬扬的彩泡从不可知的某处而来,又消失在渺茫的视野尽头。
有时候,夜流冰会迎上前去,像一条追食虾虫的游鱼,选择一些气泡吞噬,将那些缤纷的色彩一点点融入黑暗。我猜这是他修炼的方式,尽管看起来轻松省力,其实弊端不小。比如有的气泡形状丑陋,仿佛一颗颗肿胀发臭的脓头,夜流冰左移右闪,显然是想避开它们,可那些气泡偏偏黏上来,主动渗透进黑泡,融化得无形无迹。黑泡也会随之剧烈膨胀、收缩数次,仿佛消化不良似的。
在这种时候,我会真切感受到夜流冰精神世界中的那一丝疯狂。
当然也有几个非常奇奥深邃的彩泡,夜流冰根本难以吞噬,还未接近,就被彩泡发散的力量远远震开。
不知过了多久,远方出现了一只皎洁如玉、华灿胜霞的气泡。它就像一颗不小心从纯美光净的仙境坠落,全然不属于凡世间的露珠,片尘不沾,微瑕不染,散发出莹莹光辉。
看到它,即便我不通晓夜流冰的妖术,也敢断定那是公子樱的梦境。
只有那个人的梦境,才会美得如此清净幽玄。
夜流冰向之飞去,绕着公子樱的梦境转了几圈,黑泡慢慢放出一条精神触手,伸了进去。
我惊讶地看着触手仿佛穿过一个虚无的空洞,什么都没有碰触到,公子樱的梦境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我悄然射出弦线,竟发现那个气泡一点律动都没有。
我心头一沉,万物皆有律动,除非公子樱的梦境通过某种离奇的方式藏于此间的另一层面,才会令我无法感知,夜流冰同样触碰不到。
虽然我新创的一元弦线威力神妙,但公子樱对宇的运用已经出神入化,与他这一战的艰难,势必还超出我的想象。
夜流冰并不着急,触手在气泡周围频频震动,片刻后,公子樱的梦境似是回到这一层面,主动打开一个缺口,将触手吸进去,我也紧随夜流冰而入。
翠崖环绕,溪涧揽抱,云霞浮游,花树繁茂,一片清幽奇景在弦线的视野中展开。
这就是公子樱的梦?这一次,弦线清晰捕捉到这片天地的律动,看似生机勃勃,实则暮气沉沉。这分明是公子樱刻意用心念营造出来的梦境,而非发乎自然。
弦线渐渐指向对面一座拔地崛起的高峰,山色苍碧,云团藤萝缠绕,山顶一条玉瀑轰鸣,以匪夷所思的姿态倒挂而上天际。
弦线甫一接触瀑布,就被无数道激流或直或曲,或顺或逆地冲刷而过,险些被硬生生震散。我赶紧缩回弦线,潜伏在夜流冰身上。
便在同一刻,雪白的水瀑化成公子樱屹立山巅,衣带飞扬的模样。
“多日不见,妖王的法术倒是有所长进。”公子樱眼神奇异地望着夜流冰。
夜流冰微微一愣,漠然道:“孤王有没有长进没关系,只要魔主大人能再进一步,流冰便是身死道消,也无所撼。”
公子樱轻笑一声,缓步走下碧峰:“楚度的妖力这些日子愈发精进,极有可能迈出那传说中的最后一步,想来应是受了魔主的刺激。”
“你说什么?”夜流冰的面色忽而变得狰狞,“魔主就是楚度大人,哪还有另一个?”
公子樱不紧不慢地道:“可是最近,很多地方都在传言林飞才是天命魔主。”
“那不过是吉祥天试图动摇我等军心,刻意散布的谣言罢了。”夜流冰厉声道,冰魄花不由自主地从全身绽出,周围的梦境顷刻冻结,黑暗像墨汁一般四处流淌,沁染梦境。
“其实你明白的。我也明白,楚度自然也明白。”随着公子樱的步伐,梦境中的冰魄花纷纷融化,黑汁蒸发成一缕缕透明的气流。“无论真假,樱都很有兴趣看一看,魔主相争的最后结果。”
他抬首望着天空,眼中闪过寂寥之色:“看一看,这天是不是真的比谁都高。”
夜流冰不置一词,神色越来越阴郁。从他二人短短的言行中,我察觉出清虚天和魔刹天的合作并非亲密无间,照样掺杂暗斗。
我暗自思忖,公子樱真的期望楚度迈出那一步么?他若这么蠢,我只能说知微高手都是自虐狂。
夜流冰默然半晌,才道:“你不是来看戏的,澜沧江一役还需由你统帅。”
我听得一呆,妖军统帅不是楚度吗,怎么换成了公子樱?清虚天加入这场战役,看来已成定局?
公子樱淡然道:“我已在锦烟城三十里外,随时可以入城。等与红尘盟的人会面之后,便会赶赴澜沧。”
“今日已是月圆之日,你要尽快成行,否则魔主大人只身离去的消息难免泄露。”夜流冰忽然冷笑,“这几天,锦烟城可不太平啊,炉火峰的人刚被血洗一空。”便将我的事添油加醋地诉说一通。
两个小白脸透露的消息简直惊天动地,我差点傻眼。这一战对魔刹天何等重要,这样的关键时刻,楚度居然不在澜沧江镇守?夜流冰提到月圆之日,难道楚度竟然越过天壑,离开了红尘天?
他会去哪?还有什么地方比眼下的澜沧江更重要?
我脑中疑窦重重,一边苦思其解,一边趁双方交谈的机会,再次探出弦线,探测公子樱的梦境,从中把握他精神世界的一点脉络,为日后交战做足准备。
弦线沿着四周景物的律动而行,不断伸向渺茫远方。这片梦境似乎没有山穷水尽处,苍莽群峰绵绵,氤氲云烟浩浩,无论哪儿都是风秀景丽,气玄势幽。待久了,反倒觉得单调呆板。
“你放心,魔主大人已安排妥当,所有妖军妖将都会听你号令。”耳听夜流冰又道,“等你到了锦烟城,本王再将军中虎符交于你,便可万无一失。”
公子樱微微一笑:“你们倒是对樱信心十足。”
夜流冰阴森森地一笑:“信你倒未必,不过我们早已同坐一条船上,谁也休想独自跳下水。想想那些死去的清虚天名门掌教,想想拓跋峰那个蠢货,若我们把你安排的那些勾当抖出来,你以为你会好过?”
公子樱淡淡地看了夜流冰一眼,目光平静却如山岳重压,迫得夜流冰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
“那些道友虽死,却换得整个清虚天免遭生灵涂炭。”公子樱的语声清朗如刀鸣,“这是最正确的选择,樱从未后悔。”
夜流冰似乎对自己被迫退感到羞怒,怪笑道:“你们这些人类就是虚伪,明明是想让我们调转矛头和罗生天火拼,并趁机斩断吉祥天对你们的渗透,还偏偏说得大义凛然。要不是拓拔峰的破坏岛日益强盛,危及碧落赋的地位,你会看着他死?”
公子樱冷然道:“清虚天的家务事,就不劳妖王费心了。”
夜流冰哼道:“本王只希望你澜沧江一役不要耍滑,把我妖族当冤大头使。还有红尘盟,你若和他们谈出什么结果,别忘记魔主大人与你定下的盟约。”
此时,弦线已在梦境到处游走,渐渐发现所有的律动都来自某处源头,那里律动分外晦涩,隐隐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生机。趁着他们二人唇枪舌剑,情绪不佳的时机,弦线毅然刺入了那个点。
弦线颤动,一个灰蒙蒙的虚空展现视野。
这是个比坟场更空荒的地方,没有山水花树,没有风云流动,暗淡的灰色调凄冷而死寂,空旷而孤独,几乎爬满了整个空间。
唯有最深处,有一方灰泥塘,泥塘中盛开着雪白无瑕的莲花。
我心头骇然,这才是公子樱真正的梦境?弦线在四周来回振荡之后,径直攀向雪莲。
“夜流冰,你好大的胆子!”公子樱的怒喝声遥遥传来,刹那间,虚空咆哮,天崩地裂,弦线顷刻粉碎,我的念头和夜流冰同时被震出了公子樱的梦境。
怡春楼的厢房内,我闷哼一记,缓缓睁开眼。(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知北游 第二十二册 第五章 生如陌上花(3)
几丝鲜血顺着口鼻缓缓渗出,我的脑子近乎空白,嗡鸣声犹自不绝于耳。
弦线被公子樱震碎,直接波及魅胎和神识,连我埋在夜流冰精神世界的烙印也告毁灭。不过想到狠狠坑了夜流冰一把,些许损失也只当蚂蚁尿湿柴——不值一提了。
弦线触及雪莲时被公子樱察觉,但他一定误以为是夜流冰动的手脚。我抹去嘴角的血渍,轻笑起来,公子樱的隐私是能随便偷窥的么?等他到了锦烟城,少不得要给夜流冰一点苦头吃。
“那不是人类该有的梦。”月魂突兀地说道,它的声音像崩断的弦,清辉忽明忽暗,大起大伏。除了提及魅的灭亡,我从没见过它如此失态。
“你是说公子樱的梦?”我附和地点点头。很难想象,一个人的梦境可以那般荒,那般空,那般冷到了生无可恋,死亦无趣的地步。
没有那方雪莲,梦境便是一座坟,吞没了声音色彩,埋葬了所有****。
“那不是人类能做出来的梦。”月魂语气古怪地重复了一遍,我愣了一下,随即听出了异样。
“那也不是妖灵精怪的梦!”螭狂吼起来,激动地手舞足蹈,烈焰升腾,“那种灰蒙蒙的孤独空寂,是魂器才有的啊!”
我目瞪口呆:“开什么玩笑,你们说公子樱的本体是一件魂器?他和你们五百年前是一家?”
“不,它进化了!破壳了!蜕变了......”螭语无伦次地说道。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但这是唯一可能的答案。因为他的梦境和魂器的精神世界几乎完全一样,除了雪莲。”月魂怅然若失,“无血无肉的魂器,为什么可以脱去那身不知冷暖的躯壳,像人、妖一样修炼呢?”
我翻了个白眼:“他的梦境空虚,顶多说明这小子很无聊,不像老子活得多姿多彩,有声有色。别忘了,他还在梦里意淫我的小真真呢。”
“就因为它比我们多出了雪莲,所以进化了!”螭兴奋地直嚷嚷,“对魂器而言,尤其是我们这种顶尖魂器,这是翻天覆地的大喜讯!整个灵宝天的魂器都会疯狂的!”
“魂器的一生,好像永远被困在一座灰暗的坟墓内,再多的主人,也填不满坟墓的空洞。”月魂喃喃地道,“如果哪一天,雪莲可以开满公子樱的梦,他便会彻底摆脱魂器的宿命。”
螭抓耳挠腮了一阵,咕哝道,“难道从此,我也要加入追求小真真的行列?这种事,我真的没啥经验啊。”
听它们言之凿凿,我也开始将信将疑,公子樱绚丽出尘的风姿确实完美得离谱。“那么公子樱应该就是......”
“一点黛眉刀!”螭和月魂异口同声地叫道。
呆了半晌,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晏采子冷漠而炽烈的眼睛:“只有深悉万物,才能跳出‘小我’的局限。”
“万物”两个字像奇诡的魔咒从他唇齿吐出。
我浑身一震,差点跳起来,月魂和螭的揣测可能是真的!
公子樱是魂器一点黛眉刀,才最符合晏采子的利益!
无法化身魂器,体验其道,索性把它收入门下,教化研究。晏采子是这么想的吧。
公子樱就是晏采子的一件试验品!
也不知他用尽多少手段,才磨砺、或者说改造出今天的公子樱。甚至连甘柠真被带回碧落赋,恐怕也是试验中的一环。
那时,公子樱遇见了白衣单薄的小女孩。
或许雪莲的清幽孤苦,照亮了同样清幽孤苦的黛眉刀。
有个人可以静静地听他弹琵琶,听他的无奈,从他的荒芜里听出一点点不同的东西。
他的梦是否也有了一点点的不同?
“樱哥哥。”柠真好像是这么叫他的。
那声音一直这么叫,叫到竹马青梅,春去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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