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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北游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洛水
我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你说他在吹牛?可是刚才,时间的快慢分明改变了!”
螭不耐烦地道:“你小子实在够蠢,举一反三的道理懂不懂?既然你已经明白,旗动风动,只是你的心在动。那么所谓时间快慢的改变,不也是你自己心里的感受吗?”
犹如瑚醍灌顶,我幡然醒悟。光阴之沙,改变的只是我对快慢的感觉,并非真正改变了时间。
原来如此!我心中惧念顿消,斗志昂扬地喝道:“无颜,尽管放马过来吧!”
“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无颜左手拇指在眉心一转,随着沙漏下端的流动,时间仿佛又放慢了。
我平心静气,神识大法运转,神识超然于肉体之外,空灵地俯视一切。霎时,我仿佛生出飞升时,置于两条不同光阴河流的感觉。神识察觉的时间没有改变,不急不缓;但肉眼带来的视觉,是所有的动作都在放慢。
无颜的拇指徐徐点向我的额头,忽地,沙漏上端流转,肉眼察觉的动作骤然加快!拇指的速度也快如风驰电掣。
而在神识内,时间始终不变。无颜这一指的速度、方向、划过的轨迹,宛如一行墨水从白色的宣纸上淌过,无不被神识清晰判别。
“蓬!”我一掌迎上,蓄满胎化长生妖术的掌心和点物成沙指在额前交击。
无颜面色一变,左手拇指转动,沙漏上下两端交替流动,令时间忽快忽慢。无颜的动作也变得快慢不定,飘忽百变。
“你只会这点破烂招数吗?”在神识明镜般的察视下,我信心大增,从容挥掌,挡住无颜一波接一波的进攻。
“你太被动了!我的主人只有揍人的份,怎能老是挨揍?”螭不满地道:“仔细瞧瞧那个沙漏,破开它容易得很!”
我一阵胸闷:“不要拿你以前主人的标准来要求我,他们可全是北境第一高手啊。”运转镜瞳秘道术,细察沙漏。在沙漏上下两头,赫然有一道金色的细线贯通其间。随着沙漏两端的交替,金线也在不停地扭动。
一时福至心灵,我以神识锁住金线,慢慢控制住它的节奏。
无颜脸上闪过震惊之色,金线剧烈扭窜,像一条活蹦乱跳的鱼,要挣脱我的神识,逃窜而去。
我瞄准金线,螭枪呼啸射出,化作一道红艳的焰火,击中了金线。碎光激溅,四下里骤然一暗,“轰”,沙漏猛地炸开,化作漫天沙尘激溅。整个沙漏结界坍塌下来,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四下响起众人的惊呼声,无颜木然伫立,远远地看着我:“原来螭枪真的在你手上。”
“不错,魂器螭枪!害怕了吧?你再顽抗到底的话,我可要用螭枪来对付你了。”
无颜缓缓地道:“在前人编写的魂器谱排名中,螭枪始终高居三甲之列,今日能见识一下它的威力,也算是一桩幸事。”
我犹豫了一下,道:“我可不想要你的命。螭枪一旦射出,你连沙化的时间都没有。”
无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要不了我的命。小子,尽管放马过来吧。”一股无声的气势从他体内透出,犹如巍巍沙漠,雄盘万里。空气忽然变得干燥、闷热,压抑得使人透不过气。
此时,天色渐暗。大光明境的弟子们手执葫芦,喷出一束束明净的光华,照得四周如同白昼。
“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我瞪着无颜,螭枪倏地射出,直奔无颜左肋。
“噗”的一声,犹如击中了腐木败革。从无颜胸口,神奇地幻化出一面沙粒聚成的盾牌,挡住了螭枪。
“恒河沙数盾!”螭在神识中发出一记怒吼:“居然是它!”
沙盾线条柔和,呈完美的菱形。盾面上分布着一条条河流般的纹路,每一条河流彼此衔接,仿佛一刻不停地流动。分不清哪里是源头,哪里是源尾,似是无穷无尽。整块沙盾乍看平淡古朴,甚至有些粗糙,但反复细看,却是光华内蕴,气芒暗藏。
无颜微微一笑:“魂器恒河沙数盾——螭枪的天敌。”说话间,沙盾化作朦胧的影子,若有若无,绕着无颜转动。
月魂骇然道:“竟然是号称北境防御第一的魂器‘恒河沙数盾’!”
螭暴躁地叫道:“想不到这块破盾牌也出世了!我要把它射个稀巴烂!”
我心中好奇:“恒河沙数盾是你的天敌?”
“屁个天敌,老子是它的克星!”神识中的螭涨红了脸,激动得指手画脚。月魂忙着解释:“如果说螭枪是北境攻击力最强的魂器,利不可挡。那么恒河沙数盾就是北境防守力最强的魂器,坚不可摧。一攻一守,互为天敌。而最巧的是,每次螭枪出世,恒河沙数盾也必然出世。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了。”
我暗叫倒霉,本以为螭枪一出,可以轻松摆平无颜,谁料对方拥有足可匹敌的魂器——恒河沙数盾。这么一来,胜负又难说了。
无颜目光悠悠:“小子,发什么呆?不会是怕了我的恒河沙数盾了吧?”
“谁怕谁是孙子!”不等我答话,螭吼道。它自从见了恒河沙数盾,就像受了刺激,狂躁地不停叫嚣。有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样子。
我有心见识一下恒河沙数盾的威力,当下也不客气,螭枪喷射而出。空气嘶嘶作响,一道道灼热的焰光射向无颜,一枪接一枪,每一枪之间几乎没有半点停顿。
炼出神识大法后,用神识射出来的螭枪也水涨船高,威力大增,
“噗噗噗!”,每次螭枪射出,恒河沙数盾总能及时封挡在无颜身前,震开螭枪。枪盾交击下,强大的反震力让我气血翻涌。
围观的众人眉飞色舞地谈论:“恒河沙数盾对螭枪,千年难见的大场面啊!幸亏长春会前,我偷偷塞给首席长老一棵灵芝草,才能作为本门代表来蝴蝶岭,否则哪有热闹可瞧?”,“最好拼个你死我活,那就更热闹啦!从小我就爱看别人互掐,乐趣无穷啊。”
“继续射,射死这面破盾牌!”螭张牙舞爪地嚷道。我飞身跃起,时而在空中射出螭枪,时而在地面游走,绕着无颜疾射。双手也不闲着,施展层出不穷的法术,配合螭枪夹击。
“分!”无颜清叱一声,恒河沙数盾面上的每一条河纹异彩闪烁。刹那间,一面盾牌化作两面,两面化作四面,四面化作无数面盾牌,像密不透风的墙,挡住了我水银泻地般的攻击。飞舞的盾影中,无颜如同钻进了一个乌龟壳,无论什么法术,都会被恒河沙数盾封住,难作寸进。
“噗噗噗”,枪盾撞击声不绝于耳。半个时辰的功夫,我射出了几千次螭枪,法力急剧消耗。而神识大法也一下子难以奏效,因为每一面幻化出的盾牌节奏都不相同,想要控制数以千计的沙盾节奏,实在是太难了。
急促喘了几口粗气,我浑身被汗水湿透,射出螭枪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无颜的情形比我好多了,双方用魂器硬拼,归根结底还是比拼法力的强弱。
“继续啊。”无颜气定神闲,无数面沙盾重新化作一面。
“老来这一套多没新意,换个花样吧。”我深吸了一口气,手臂轻扬,衣衫飘动,决心施展魅舞“热爱”,和无颜一决雌雄。
螭不甘心地连连吼叫:“小子,干吗停下?继续啊!”
“够了,老螭!”月魂喝道:“林飞的法力比无颜差了一大截,再打下去也是白费力气。”
螭愤怒地道:“都是这小子没用,让我丢脸!”
月魂轻轻叹息:“以后还有机会。等林飞法力长进了,你再和恒河沙数盾斗一场吧。”
螭闷声不吭,默然了一会,垂头丧气地道:“算了,是我命不好,遇上一个法力低微的主人。”
“换花样?”无颜微微一哂:“是你的螭枪没有再战的力气了吧?”恒河沙数盾发出“嗡”的一声鸣响,余音浑厚,袅袅不散。盾面河纹闪烁着奇光异彩,似在炫耀对天敌的胜利。
神识中,螭颓然跌坐,头深深地埋下去,遍布鳞纹的尖爪微微颤抖。
我的心不由自主地一颤。和螭相遇的一幕幕,浮现脑海。
······“把龙冠还给我!“那是螭暴怒绝望的吼叫。
······“没错。那你也该知道,他们三个,都是当时名震北境的第一高手。”螭的神姿如此骄傲。
······“但我最大的愿望,是有人可以使出那传说中的一枪。那是我身为一件魂器,最大的梦想。”螭闪耀着摄人光芒的眼神,燃烧如焰,沸腾如血。
永远地争强,那便是螭追寻的道吧。
木然望着恒河沙数盾的光辉,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我心目中,始终只把螭当作了一件兵器。却忘记了,即使是冰冷的魂器,也有属于自己的梦想。
而我从不曾为它的梦想付出过。
“螭。”我一字一顿地道:“不要叫我主人。”
螭震惊地抬起头来。
“因为——我是你的伙伴啊!”厉啸声中,我再次射出了螭枪!
仿佛是一腔燃烧的热血,从神识中喷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我和螭紧密相连,神识合一。这一刻,螭的愤怒就是我的愤怒,螭的骄傲就是我的骄傲,螭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这一刻,我就是空中飞射的螭枪,发出强者的怒吼!
“噗”,螭枪击在恒河沙数盾上,盾牌微微一晃,无颜也向后退了半步。
“好小子!”螭激动地叫道:“这一枪大有水准!”
我心中一阵惊讶,就在射出螭枪的时候,神识中浮现出了无数景象:那是三个相貌不同的陌生人,施展螭枪时的雄姿。比起我单调的枪法,他们要精妙复杂得多了。随着螭枪射出,一团团光焰变幻出玄妙的轨迹,有虚有实,有直有曲,组合成变化莫测的枪击。
这三个陌生人,莫非是螭的前三代主人?不由自主地,我按照神识浮现出来的画面,再次射出螭枪。
“蓬”的一声,这一次,螭枪划过空中的不是一道焰火,而是凝聚成了一团。焰团猛烈轰击在沙盾上,沙盾“嗡”地剧晃,无颜再退半步。
在神识操控下,焰团没有返回,而是借助盾牌的反震之力,划过一道弯弯的小弧线,再次斜射无颜。这是其中一个陌生人施展螭枪的秘技,利用对手封挡螭枪的力量,借力打力,不但减低了自身法力的消耗,也使出枪的轨迹诡异多变,无迹可寻。
“蓬蓬蓬蓬”,一团团光焰在沙盾上暴炸开,无颜步履跟跄,不住地后退。我斗志如潮,把那些玄妙的枪法一一试验,枪法由生涩到纯熟,也不知射出了多少枪,只知道一枪比一枪挥洒自如,酣畅淋漓,痛快得无以伦比。
月魂惊喜交加:“你和螭完全融为一体了。只有魂器和主人心神相契,才能唤出魂器的记忆,引导出前任主人使用它的秘技。小子,你终于成为螭枪的真正主人了!”
“不是主人。”螭咧嘴狂笑,又一次撞上恒河沙数盾:“是同伴!”
“同伴。”我在心中默念,刚烈的枪法忽地变柔。这是另一个陌生人的枪法,至刚至硬的螭枪到了他手中,风格完全改变,化作至阴至柔。
“蓬!”螭枪软若灵蛇,贴住了恒河沙数盾的盾面,先以柔势颤动,再发力炸开。沙盾一阵晃抖,几乎要被甩飞出去。趁无颜心动神摇的瞬息,我全力施展神识大法,在他心中生出盾牌被击碎的错觉。
无颜下意识地看了看恒河沙数盾,一个失神,螭枪擦过盾缘,射穿了无颜的肩头,带起一蓬血雨。我如影随形般欺上,千千咒丝缠住无颜,一记魅舞,将无颜踢飞,紧接着一枪射出,焰团滴溜溜地旋转而射,在无颜左腿炸开。
“砰”,无颜“扑通”倒地,面色灰败。恒河沙数盾发出哀鸣声,颤栗不停,盾面的河纹也黯然失色。
神识中,螭枪死死锁住无颜。
全场静寂无声,无颜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许久,涩声道:“我败了。”恒河沙数盾化作一片朦胧的影子,没入他的胸膛。
螭兴奋地大呼小叫,手舞足蹈。我瞪着无颜,“扑通”一屁股坐倒在地,浑身上下像被抽空了,筋骨疲软,再无半点力气,法力耗得一滴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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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北游 第十一册 第九章 魔主再现
“姐姐,我应该赢了吧?”我气喘吁吁地道。
海妃面无表情,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海姬笑靥如花,替我擦去额角的汗水。隐无邪、慕容玉树等人争先恐后地向我道贺,花生果又蹦又跳,比他自己娶老婆还要高兴。
“恭喜林长老,苦战五场,代表影流战胜了沙盘静地的无颜。”珠穆朗玛不动声色地道,声音听起来却很愉快。利用我打击沙盘静地,对他来说再好不过。
望着转眼间,和我热乎成一团的众多名门弟子,海妃嘴角渗出一丝淡淡的冷笑:“林飞,从今以后,你就是我脉经海殿的一份子了。虽然你贵为影流长老,但也要尽心为脉经海殿出力。”
我揣摩着她的话意,隐隐觉得一丝不安。这个女人决不会这么轻易认输,一定又会想出什么毒计来阴我。
隐无邪呵呵一笑:“既然是脉经海殿的女婿,林长老为贵派出力也是义不容辞的。不过林长老苦斗五场,一定累了,海殿主也该心疼一下这个妹夫,让他喘口气,再为脉经海殿效劳吧。”
海妃道:“隐掌门多虑了。林飞和海姬既然两情相悦,自当早日成婚,以免惹人闲话。成亲一事,不算是什么苦差吧?”
我一愣,这女人怎么一下子转性了,要为我和海姬成亲?海妃又道:“海姬的出嫁是大事,理当召告北境各大门派。所以,要请林飞去红尘天的朱家走一遭,一来通告婚事;二来,我脉经海殿有一件重要物品,要由他押送,送往朱家。”
隐无邪干笑几声:“脉经海殿这么多女武神,何必要新郎官亲自跑一趟红尘天?现在红尘天里全是魔刹天的妖怪,路上怕不太安全吧。”
海妃正色道:“正因为路上不安全,才不得不委托法术高强的林长老亲自出马。我脉经海殿的女武神,可没有一个强过他的,交给别人怎能放心?再说这件东西关系重大,不容有失,原本我是要请无颜押送的。”眼神复杂地掠过我和海姬:“自然,林长老如果不敢去的话,我也不好勉强。海姬,那就只有让你去一趟红尘天了。”
就算用脚丫子想,我也知道海妃这个委托一定包藏祸心。然而众目睽睽下,我也无法示弱推搪。要是拒绝的话,这个差使就会落到海姬头上,我还得跟着。
朗笑一声,我道:“既然姐姐许了我和海姬的亲事,再称呼我林长老可就见外了,该叫一声妹夫才对。红尘天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我听姐姐的吩咐就是了。”
海妃立刻接口:“好!相信以你的实力,定能不负所托。”眼看隐无邪张口欲言,又道:“海姬,你就陪他一同去吧。朱家你去过几次,也好替林飞作个引荐。”这么一说,隐无邪只能哑口无言。
海妃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这件押送的东西价值不菲,你务必小心,定要亲手交给朱家大姐。第一次为脉经海殿办事,可别弄出什么闪失让人笑话。”袍袖一抖,向我抛出一个紫玉匣,匣口锁着连环鸳鸯金锁。握在手里,沉甸甸的,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我办事,姐姐放一百个心。”我藏好紫玉匣,搂住海姬,嘻皮笑脸地道:“姐姐还真体贴,让我们提早双宿双飞。一路游山玩水,亲亲热热,不亦乐乎。”
海妃眼角微微抽搐:“愿你早去早回,我在脉经海殿静候你的佳音。”
我笑了笑,目光一转,瞅到琅森期盼的神色,心知肚明,走到他跟前,抽出袖子里的黄巾,悄悄塞到他手中。琅森五指攥紧黄巾,如冰冷的钩,眼神燃烧着野心的热焰:“和林长老交易,真是令人愉快。”
我眨眨眼:“将来还会有机会的,大家合作发财嘛。”
长春会终于到了尾声,慕容玉树、牛郎都上前和我定约,邀请我去他们那里做客。即使是屈原、呼延重等人,也和我不冷不热地打了招呼。在海妃极为不公平的比试安排下,我依然击败了无颜,流露出的实力让任何名门都不敢再轻视我。
一时,我意气风发,左顾右盼,颇觉扬眉吐气。人群中,甘柠真清澈如冰雪的目光和我相遇,又移开了。夜色的阴影里,她眼睑低垂,柔和的耳稍闪动着乳白色的光。不知怎地,我心头浮上一阵茫然若失的感觉。
鸠丹媚挤到我身边,咬着耳朵窃语:“小色狼,这下心满意足了吧?可别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啊。”
“这话怎么听起来酸溜溜的?”我盯着她高耸的胸脯,心猿意马地道:“等你变成我的人,咱们再来讨论新人旧人吧。”话刚说完,海姬就狠狠拧了一下我的耳朵,惹得鸠丹媚一阵浪笑。
“本届长春会圆满结束。”在珠穆朗玛一番冗长晦涩的结束词里,各大门派的人互相道别,拔起帐篷,陆续离开了蝴蝶岭。夜空中,霞光蔚然,无数珍禽异兽飞腾,脉经海殿的女武神们也踏上金蛟,扬长而去。
仰头望着金蛟如流星远逝,海姬玉容闪过一丝黯然,和我在一起,她等于被脉经海殿孤立了。我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总有一天,我会让脉经海殿心甘情愿地接受我。”
海姬莞尔一笑:“是我要嫁给你,又不是脉经海殿。”
“是我要嫁给你,又不是脉经海殿。”边上响起了龙眼鸡怪声怪气的声音,他翘着红鼻子,一个劲地摇头:“肉麻,太肉麻,你们的情话不能说得高雅情趣一点嘛?我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我哈哈一笑,给了他一个暴栗:“你这个童子鸡,懂个屁啊!”
蝴蝶岭上的人越来越少,在依依惜别中,花生皮一家也告辞而去。隐无邪把我叫到一边,不安地道:“海妃让你去红尘天,着实不妥。云大郎、水六郎那些妖怪如今都在红尘天,只要海妃刻意放出风声,你此行定然危险重重。”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豪情满怀:“我林飞再不是从前任人鱼肉的小角色了。就凭水六郎那几个小妖怪,还不放在我眼里。”
隐无邪沉吟了一会,道:“朱家靠近黄泉天,那里古怪得很,你也要小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要不要我派几个影流长老,暗中跟着你?”
“多谢隐掌门关心,有甘柠真和鸠丹媚、海姬在,就算是四大妖王来了,也能应付。”我婉言谢绝了隐无邪的提议,这家伙对我也不会按什么好心,多了影流的人跟在身边,如同监视,反而不便。
隐无邪年老成精,见我这么说,也不再罗嗦,当下问道:“你打算何日启程?”
“越快越好,让海妃来不及布置什么手脚。”
“我也是这个意思。”隐无邪拍了拍我的肩,语气亲密:“你是我看好的人,一定要多保重。等你事完回来,我再为你接风洗尘,带你拜会罗生天的各大名门。”
“我一定不会辜负隐掌门的一番厚爱。”我口不对心地说了一些表忠心的话,隐无邪微微一笑,带着影流门人飘然而去。
空旷的蝴蝶岭上,只剩下我、海姬、甘柠真、鸠丹媚、绞杀、鼠公公和龙眼鸡。
“无颜好像在等你。”甘柠真淡淡地道。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在天池的另一边,立着一个寂寞的背影。
我走过去,站在他的背后,静静地呆了一会。无颜孤独的影子斜斜映在池水上,微微颤动,如同一个飘浮的孤魂。而沙盘静地的人早已走光了。
我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跨前一步,嚷嚷道:“小子,是不是不服气,还想再打一场?”
无颜凝视着池水,忽然一笑:“我正在品味失败的喜悦。”
我一愣:“你脑子没被我打坏吧?”
“这些年,习惯了被当作天之骄子,习惯了高高在上,与众不同。”无颜笑得很愉快,“当我被你击败时,才了解自己原来也是一个普通人。我和别人,没什么不同。”
他抬起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跌到了谷底,原来可以更轻松地望着天空。这次输给你,我服气得很。只是我的恒河沙数盾不服你的螭枪,一个劲地闹脾气罢了。”
我坦言道:“其实,恒河沙数盾不是输给螭枪,而是输在了你的手里。你被我的神识大法所惑,动摇了对它的信心。”拍了拍无颜,道:“把魂器当作是你的朋友,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朋友?”无颜呆了呆,“还真是一个新鲜的词呢。”
我轻轻叹息一声:“没别的事,我们就彼此道别吧。但愿来日相见,你我不会生死相拼。”
“迷空岛守护者的秘密,希望你暂时不要泄漏出去。”
“我不会让你难做的,权当是报答你救我离岛之恩吧。”
无颜踌躇了一会,道:“海妃从来没有让我去红尘天朱家的安排。”
我心头忽地生出一阵暖意:“你小子留下来,是特意告诉我,红尘天一行暗藏凶险吧?我就知道,海妃不会白要我这个便宜妹夫的。”
无颜笑得不怀好意:“你若是死了,我会替你照顾海武神的。”
我瞪了他一眼:“你要是敢对海姬动歪念,我一定扒光你的内裤。”
无颜哈哈一笑,洒然挥袖:“我走了,小子,记得以后穿内裤。” 一粒粒黄色的细沙从全身冒出,化作沙堆,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惜了。”月魂叹道:“倒是个胸怀磊落的人啊,可惜你们不能做朋友。一旦你杀了无痕,势必要和无颜反目成仇。”
我怔怔地发了一会呆,道:“我未必杀得了无痕。这个人完全摸不透,我和无颜比试的时候,至始至终,他一点不露声色,城府深得可怕。老子还从来没见过这么阴忍的家伙,也不知格格巫和他是什么关系。对付无痕,我一点没把握,搞不好还会栽在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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