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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镇国长公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赵十一月
等晚间送了陈大夫出门,哄着王望舒吃过药,宋氏这才抽出空来与谢晚春这个长媳说几句话:“此回之事有些突然,倒是连累着你们几个也跟着受了一场惊。”
谢晚春递了盏热茶给宋氏,温声安慰道:“做哥哥嫂子的,替妹妹担会儿心有有什么?妹妹无事才是最要紧的。好在,陈大夫说了,吃几服药,养几天便是了。娘也不必太焦心了,要不然三妹妹她心里怕也过意不去呢。”
宋氏点点头,接了她的茶,这才徐徐道:“你放心,我都明白的。”她顿了顿,才接着道,“酒宴上已经查过了,望舒那碟菊花糕里搁了许多碎花生,就连她那一壶菊花酒里也掺了些柿子汁——这些都与螃蟹相克,可不是招招都冲着望舒?厨房里的丫头早早的就已自尽了,什么也没留下。可要说是谁动的手脚,我便是闭着眼睛也能猜出来。”
谢晚春心里头亦是有了几分怀疑,试探着问道:“听说安乐公主后日摆了宴席,邀各家女眷赏看菊花?”
宋氏一张端庄静美的脸庞凝着冷冷的颜色,微微颔首:“说是赏菊,不过是要替皇帝相看罢了。”她看了眼谢晚春,压低声音,徐徐解释道,“你们去江南之前,萧家不是送了个旁支的女孩儿去宫里吗?也不知怎地就投了皇帝的喜好,一脸几次晋升,还未有子嗣便已封作了萧妃。你也知道,后宫本就是容贵妃一人独大,她那般的性子又哪里容得萧妃这般异军突起的?也不知是容贵妃边上哪个人的主意,她心里起了点想法,就和皇帝提起了立后的事情......”
说来也是可笑,皇帝登基至今,除了在他为太子居东宫时便已经早逝的太子妃被他追封了一个纯孝皇后外,后宫里头一直没有皇后。皇帝初登基的时候,先出了个深得帝心的萧淑妃,因着对方姓萧,乃是世家嫡女,谢池春生怕萧淑妃这般的若得封后,本就偏向世家的皇帝会彻底倒在世家那一边,便死死压着不愿叫皇帝立萧淑妃为后,最后没法子还把人给弄死了。后来又来了个容贵妃,也是后宫独宠的模样,皇帝爱的很,只是有萧淑妃的例子在前头,又有镇国长公主谢池春压着倒也没有轻易提起立后的事情。
谢晚春本还以为,谢池春死了,容贵妃早该忍不住了,没想到她竟也长进了许多,居然能忍到现在才提立后的事情。
宋氏见谢晚春面上神色变化便知道她也已经明白过来,微微一顿便点头道:“皇上听了容贵妃的话,便与朝臣提了一句,被朝臣劝了一通,回了后宫又听着萧妃以及安乐公主说了一通先皇后林氏的旧事,不知怎的倒是起了广选淑女、迎新后的想法。安乐公主办了个赏花宴,实际上是替皇帝相看几个世家女,也算是提前卖新皇后一个好。”
实际上,容贵妃后宫独大这么多年,在皇帝心里的地位自然是极重的。萧妃虽然瞧着正当宠,但对上容贵妃这么一个撒泼撒得理直气壮的人也颇为势弱,明里暗里吃了许多亏。
所以,萧妃自然不敢叫皇帝立了容贵妃为后,也正因如此,萧妃才会费心竭力、别出心裁的劝皇帝迎新后——新后入宫之后必然是有名而无宠,还要正面对上容贵妃这个宠妃。到时候,后宫三足鼎立,萧妃虽是弱势却有更多施为的空间,说不得还能左右逢源,坐山观虎斗。
只是,容贵妃吃了个闷亏,自然也不会轻易认输,这才给王望舒这些个最有希望的人选绊上一脚,叫安乐公主这赏花宴也开不下去。
谢晚春被宋氏这般一提点,立时就明白了过来,想着容贵妃一贯以来的做派,恶心的不行。
她是早早见过容贵妃那说歪理、痴缠的本事的,哪怕是这事情真的被揭穿到了皇帝跟前,容贵妃怕也只会拿着帕子,哭哭啼啼的说自己的‘真心’道:“妾只是一颗心念着陛下,不想叫旁人分了去,这才一时糊涂,做了错事.......还望陛下看在妾一片真心的份上,饶了妾这一回吧......”
天可怜见,天底下只有容贵妃那颗“真心”是黑的不成样子。偏皇帝口味独特,就吃她这一套。
宋氏重重的搁下茶盏,沉声道:“宫里那人既是做下了那般的事,我王家也不是好欺负的,断断不会叫她轻易得了好去。”
谢晚春瞧着宋氏那面色,明白容贵妃这回怕是真要吃个大苦头了。





重生镇国长公主 第30章 .31
宋氏要做什么谢晚春并没有多问,她死了一回,现今又换了个身份,自然也不似当初那般一心要打压世家、护着皇帝。左右,皇帝长到这般年纪也该知道些道理:哪怕是皇帝也不能想什么就是什么。
故而,谢晚春也不过是陪着宋氏说了几句,不一会儿便告辞出去了,等出了门方才见着王恒之正等在廊下。廊下草木郁郁,参差成影,随着夜风微微晃动,透白的月光洒在王恒之的肩头,好似一瓣瓣的莲花落满一肩,令人的心也不觉跟着软了下去。
谢晚春面上的笑容不由的真切了一些,几步上前,抬目看他:“既是惦记着,怎的不进去?倒是一个人站在这里?”
王恒之神色沉静,从容的牵了她微凉的手,极自然的拢在掌心里慢慢的暖着,不答反问道:“舒姐儿怎么样了?”
谢晚春侧目瞧他一眼,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没什么,陈大夫开了药,吃上几剂便好了。”她略顿了顿,意味深长的接着道,“只可惜安乐公主那头的赏花宴却是去不了了。”
王恒之大约也明白内种关节,面色微沉,乌黑的眉睫似是染了银白的月华,一根一根的垂下来,越发显得容若冰雪,面容清俊。他很快便收敛了面上神色,轻轻颔首着:“如此也好,舒姐儿年纪还小,这些事倒是不急在一时。你若有空,陪她说几句开解开解。”
谢晚春闻言微微点头,应了一声,心里却又添了几分疑惑:王望舒可不比王若蓉,她是王家嫡女,宋氏这个主母又是个精明能干的,按理来说王望舒的亲事就算还没订下,王家这边也应该是有了几个女婿人选才对。可听王恒之这话,似乎并非如此......
谢晚春暗自记下这事,倒也没有追问,只与他说了几句闲话,正说话间,两人不知不觉便已经到了院门口。
虽说这是王恒之本人的院子,可因为王恒之成婚以来一直住书房,反倒更像是谢晚春的院子。谢晚春顿住步子,纤淡的眉尖一挑,抬眼看看他,乌黑的眸子滴溜溜的转了一转,颊边的梨涡浅浅的。她漫不经心的用指尖挠了挠王恒之的掌心,笑着开口问他道:“要进来坐一坐吗,我给你泡茶?”
王恒之本是心无杂念,可见着她这般的笑颜却又不由微微一窒,只觉得心跳忽而变得极快。他不由得吸了口气,掩饰的咳了一声,平稳了声气,重又是一贯的淡定和冷静:“天色不早了,我要回书房,你也早些休息。”
谢晚春抬眼看着王恒之,见他端出一派沉静的面容,肤如冷玉一般凝白,耳尖却微微发红,好似红梅落在细雪上。谢晚春看在眼里,心中暗笑,不免更添几分莫名的欢喜和甜蜜。
就好像小时候,她与先帝偷偷分吃了御膳房送来给先皇后用的红豆糯米糕,明明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需吩咐一声就能补上,可因为是偷吃别人的,印象十分深刻,也觉得更好吃了。这么一件小小的“坏事”,你不说我不说,就好似父女两个你知我知的小秘密,一对眼就想起来,各自偷乐。
谢晚春目光看着王恒之那张清俊的面庞,不免想得更深了一些,若有所思:所谓两情相悦,就是这样的吗?你知道他喜欢你,你猜他也知道你喜欢他,一对眼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只是谁也不愿先开了这个口,只是偷偷在心里高兴着。
也许是看错了,也许是想多了,可你偏偏愿意看错、想多——只要,自己心里觉得是这样,高兴就好......
谢晚春颇有几分复杂,看了看天色,便也松开了那只与王恒之牵着的手,立在院门口,笑盈盈的推了一把王恒之:“那你先走吧,我看着你走。”
王恒之不易察觉的瞪了她一眼,乌黑的眉睫下细细的落下来,似是藏着许多言语,最后仍旧是一言不发的转身先往书房去了。
谢晚春一直等到他身影不见了,这才转了身回房去。今日回府的时候,她已仔细梳洗过一回,只是水榭上酒宴闹过一场,后来又出了王望舒这么一桩事,兵荒马乱跟着宋氏边上跑了一通,此时颇觉得疲倦,便又叫了人来伺候沐浴。
以前谢池春在宫里的时候特别喜欢泡在浴池里头,宫里头的池子乃是从外头引了温泉水来的,分作九龙池和凤栖池,宫中无后,谢晚春也嫌弃“九龙池”里头那些宫里人都知道的“艳事”,便老大不客气的占了凤栖池。有道是“温泉水滑洗凝脂”,她又让人往池子里添一些外头上进的香料,泡完了再披上轻盈干净的纱衣,只觉得肌肤滑润生香,不仅舒服还解乏。
王家豪富,几代不衰,院里头倒也有浴池,虽不及宫里的宽大却也很能一用。
谢晚春叫人放好了水,添置好香料,备好浴具及澡豆,这便又洗了一回。她半倚着浴池泡着,琼枝则是半跪在边上伺候着,替她按了按肩头,细声道:“我来时,画衣让我问一声少奶奶,这回带来的那个小丫头可是要留在院里?月例又要如何算?”
似大户人家,丫头都是要经过几番调.教,学够了规矩才能到主子身边,不过梅香乃是谢晚春从外头带回来的,据说一路上也伺候得极得心,于是便又有一番说法了。人有人道,鼠有鼠道,做主子的有需要考量的事情,做丫头的自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琼枝与碧珠两个原就是在宫里伺候着谢晚春的,跟着嫁过来之后最是得用。只是后来谢晚春病好了,性子也略变了变,紧接着就提了画屏和画衣着几个丫头上来,如今画衣管着账目,画屏管着衣物,倒是叫碧珠和琼枝这两个大丫头手上少了些事。
而且,这一回出门,谢晚春原还说好了要从琼枝和碧珠两人里挑一个带上,结果临行匆匆也不知是忘了还是故意的,倒是把人全都给丢下了。琼枝几个好容易等到人回来了,却见谢晚春又带了个叫梅香的丫头。
碧珠心思浅,从来也不想太长远的,如今到了这个年纪倒也没什么雄心壮志,只筹划着要嫁个好人家,谋个安稳的未来。但琼枝心思细腻,颇有些想法,眼见着后来人越来越多,越想越是害怕起来,不免起了些心思。她这两句话一是要问梅香如何安置,二则是要问梅香是按一等的例还是二等的例。
谢晚春看了她一眼,自是明白琼枝的意思,挑了挑眉少,笑着道:“她年纪小,也没见过什么,便先叫她跟在画屏画衣那头学一学规矩吧。”沉吟了一会儿又笑着玩笑道,“我原还想着要给她改个名字,叫画眉,后来一想又觉得梅香两字虽俗却耐听,也就罢了。”
琼枝垂下眼,低低应了,心中已是明白了:这就是要拿二等丫头来对待了,日后碧珠去了,画屏、画衣或是梅香这几个二等丫头里头必要有一个提上来顶着,这梅香怕是......
谢晚春泡了一会儿便觉得够了,慢慢起了身,由着琼枝轻手轻脚的替她擦了擦身子,披了件干净的衣服回房安置。
谢晚春一夜好眠,便是第二日起来了也不过是翻几页闲书,调一调琴音罢了。容家的事还是过了好些日才传到了谢晚春的耳里。
容家乃是容贵妃的娘家,比不得上头大世家清贵,原也称得上是书香传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早些时候,容贵妃入宫时也曾得意过一段时间,只是后来容贵妃被镇国长公主谢池春压着,容家也受了不少打压,只得安静如鸡的缩着。好容易等到谢池春死了,容贵妃吐了一口恶气,对着娘家自是加倍的歉疚和补偿,容家许也是压得狠了,越发趾高气扬起来,一时间人见人厌,只是碍着皇帝和贵妃的面子不说罢了。
开始的时候,是御史台的一个姓杜的言官上折子弹劾容贵妃之父容斌霸占百姓田产,纵容家奴放利钱等等六桩大罪。
皇帝偏心容贵妃,想着容家这些年也不容易,故而这折子看也不曾一看就被丢开了,或是被垫了桌角也未可知。
这杜言官却是越发得劲,堵着一口气又上了一道折子,把容斌骂得狗血淋头,还发挥言官特有的想象力与口才,说:年前时,皇帝大病,容斌居然把衙门里的东西搬回家,这是暗地里准备“另起炉灶”啊。
这“另起炉灶”的控诉虽然显得无理无据,但比起前面的霸占田产什么的就显得比较严重和恶毒了,就差没指着容斌的鼻子说他盼着皇帝早死想着另寻新君讨好。
容斌气得不行,据说在家把姓杜的狠狠骂了一通,问候了杜家几辈子的祖宗。因着此事事关重要,外头议论纷纷,容斌思虑再三,只得把自家夫人叫来嘱咐了几句,让去宫里给容贵妃通个气也好在皇帝面前先打个底儿。
容贵妃乃是贵妃之尊又手掌内宫大权,容夫人想入宫只需递个话进去便是了,还算是方便的。容夫人一入宫,见着女儿便红了眼睛,谁劝也不听,垂着头低低的哭了一场,嘴里念着:“娘娘怕是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们家可是被那些子人给欺负惨了!你父亲头发白了一大半,睡也睡不好,怕都要熬出病了......还有你几个妹妹,那回牡丹宴后,原也有人来问,亲事也差不多有影子了,如今一个个又转了话风。可不就是瞧着我们家好欺负吗?我这做母亲的,这心就跟黄莲似的,苦啊......”
这模样,倒是又勾起了容贵妃的些许旧日的情绪来——容夫人以前也常来宫里,日日哭诉家中艰难,容贵妃那时候正咬着牙咒镇国长公主呢,哪里敢管外头的事,不过劝母亲几句罢了,每每说到最后,母女都要抱头哭上一场,第二日还得给谢池春冷嘲热讽一番。
如今瞧着容夫人这模样,容贵妃旧日里憋着的那口气忽而窜了起来,一颗心烧得极热,不由得仰起下巴,眸光如刀:“事情到底是如何的?母亲且收了泪,和我说个清楚吧?我倒是要看看:时至今日,还有哪个敢来与我容家作对。”
镇国长公主都死了,有皇帝在,还有什么可怕的?
容夫人这才拿着帕子擦了眼泪,期期艾艾的把杜言官的事情给说了,嘴里念叨了几句:“也不知是倒了什么霉,竟是招惹上姓杜的这么一个煞神来,我正想着要去哪儿烧烧香呢。你父亲一贯忠心,娘娘可一定要和陛下说上几句才好,莫要叫那等子小人得逞了......”
“好个刚正不阿的杜大人!”容贵妃听完了事情,面上怒气勃然,哼了一声,“不过是个小言官,倒是真敢欺到我容家头上!”
她面色一凛,问了左右:“陛下现在何处?”
左右宫人不由屏息垂首,皆是恭敬的应道:“陛下此时应是在东暖阁。”
容贵妃冷笑几声,神容甚冷,抓了容夫人的手起来,扬头道:“母亲且留着眼泪,迟些在再哭吧......先与我去见过陛下,说个明白!”
言辞之间,已见雪亮的刀锋。




重生镇国长公主 57| 30.31
这是防盗章,明天晚上八点,准时更换,字数一定比现在的多,总之买了不亏。
——
宋天河(上)
宋天河总是觉得自己倒霉,大概就是那种“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不过他家军师郑达可不怎么想,他听着宋天河的抱怨,额角突突突的跳了一下,忍不住就与他抬起了杠:“你要是倒霉,那全天下的人还不得都不活了!你算算,打了这么多年战,可有落下半点旧伤?不还活蹦乱跳着?官位倒是一年一升,”说罢,他还故意肉麻兮兮的叫了一声,“你说是不是啊,宋大将军。”
宋天河直接就把木案上的几道圣旨给丢徐达脸上了,可怜郑达一个文弱书生只会耍嘴皮子,被宋大将军这么忽然一砸,险些没摔了个五体投地,只能嘴上逞能,恨声嚷嚷着:“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又不是君子,”宋天河哈哈一声,伸手拎起架子上挂着的披风,大步往外头去,嘴上却还是有条不乱的交代了一句,“你收拾收拾,这个月,我们就回去吧。”
“回哪儿?”郑达差点没反应过来。
宋天河头也不回,沉声应道:“自然是回京,圣旨上的话你不也瞧见了?”
自宋天河官拜大将军,执掌三军之后,做皇帝的就总想着要把人拐回京看一看,收拢收拢人心或是敲打一番。故而,京里头的圣旨也是常来常往。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宋天河总也能想到七八十个借口给推开,久了之后郑达都险些要以为宋天河对京城是有什么阴影不成。
所以,这还是宋天河第一回开口应下圣旨要回京。郑达忽然听得这话,险些以为自家将军被人换了呢,看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不过宋天河过日子从来就是随心所欲,他高兴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来也不管郑达那些“读书人的小心思”。所以,他自顾自的定了日子回京,自顾自的入宫去给皇子皇女做骑射老师,自顾自的给自己收了一个女弟子。
其实,要收弟子,谢池春并不是最好的人选——若论根骨心性,西南王世子齐天乐自是最好不过;若论身份地位,三皇子和七皇子也都是极好不过的,可宋天河偏偏挑了谢池春。
事后,宋天河想了好几天,总算想到一个不算原因的原因:谢池春看着最顺眼,摆在跟前瞧着也不错。他躺在自家的床上,手枕着头,想起初见那日进宫教授骑射,初见时候的情景,少见的扬了扬唇角,笑了一笑。
那天正好是午后,阳光极盛,烧得地皮都快要卷起来了。他故意去得晚,想要叫那些皇子皇女们先晒一晒太阳。等他慢悠悠的渡着步子过去的时候,体弱的七皇子和八皇子都已经撑不住了,由宫人服侍着坐在树荫下面休息。三皇子和五皇子亦是一脸难看的站在树荫底下,正交头接耳的说着话。只有谢池春和齐天乐两人肩并肩的站着,依旧在原处等着他。
按理,齐天乐那时候已十二岁,身量比谢晚春更好,形容亦是英俊尊贵,自也十分显眼。但宋天河一眼望去,第一眼看见的却还是谢池春。
谢池春才十岁,因是帝后的嫡长女,受尽了宠爱,乃是金尊玉贵的养出来的。她的皮肤就跟奶油一样白而软,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来。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阳光之下,乍一眼看去就恍若一尊羊脂美玉雕出的玉娃娃,莹莹生光,毫无半点瑕疵。
宋天河远远瞧了几眼,只觉得心中一动,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走进了些,才发现那尊玉娃娃也并非毫无瑕疵——她额上还有晒出来的细汗呢,一滴一滴,晶莹剔透的好似花叶上的小露珠,折射出微微的光。
不过,离得近了也能瞧清她的五官,雪肤花貌,精致华美,已是可见未来的绝色之姿。倒是叫宋天河不知不觉间想起一句前人的来:“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就像一朵小小的白牡丹花,宋天河细细的瞧了那模样,心里又咂摸出了点可爱的感觉,颇有几分意动,想要松一松土,把花移到自家院子,花开了只给他一人看。
这念头虽是荒唐无稽,但心里这般一转儿,宋天河嘴里那句“你可愿拜我为师?”不由自主说了出去,稀里糊涂的收了个女弟子。
既是收了女弟子,也不能反悔,骑射课后宋天河往往多便留了谢池春几回。
宋天河的脾气一贯不大好,甚至称得上是古怪,便是在他身边待久了的郑达往往也都摸不透他的性子。三皇子和五皇子因为他收谢池春为徒而记恨在心的事情,宋天河这般的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来,可他偏偏不点明反倒火上浇点油,偶尔还推波助澜一番,推着那两位皇子暗下手脚。
他本就没安好心,甚至还私底下等着看热闹,想着至少也要看看那朵小牡丹花哭出来的模样才好。
只是,哪怕是宋天河,也没想到事情真的就这么发生在了他眼皮底下。
那匹白马虽是宋天河送入宫的,但也是郑达提前替他准备好的,故而宋天河也不过是看了几眼,并不怎么上心。那日宋天河照例扶了谢池春上马,在边上指导着她挥鞭策马,等白马忽而发起狂来的时候,谢池春离他足有两百多米的距离。
白马嘶鸣了一身,前蹄一蹬,扬身跃起,先是要把马背上的谢池春给摔下去。谢池春似是呆了一瞬,随即很快便抓住缰绳,抱住马脖子,竭力稳住身子。可谢池春到底年纪尚小又刚刚开始学武不久,自是禁不住发狂的马匹这般摇晃甩摆,不一会儿就要开始晃晃的了。
宋天河此时才用轻功拔足跑到她身边,看着马背上的人,抬声唤她:“松手,往这里跳。”
谢池春性子果决,闻声往下看来,不一会儿就松开缰绳,往他怀里跳去。
只刹那的功夫,那匹白马已经犹如脱弦的箭一般飞步而去。
宋天河抬了手,把那朵从天而降的“小牡丹花”接了个满怀,怀里一时间又香又暖。他回忆了一下自家军师给爱猫顺毛的动作,生疏又小心的抚了抚谢池春的头发,问她道:“可有吓着了?”
谢池春乌鸦鸦的眼睫又长又卷,轻轻的搭在奶白色的皮肤上,闻言颤了颤,就像是蝶翼一般轻盈美丽。她摇了摇头,这才抬眼去看宋天河,软软的说道:“没。我没怕,我知道先生你在呢,你不会让我有事的。”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惯会撒娇,嘴里都和抹了蜜似的。谢池春连皇帝和皇后都能哄,一个宋天河自然也不在话下。
宋天河这颗战场上滚了半斤铁砂的老心肝都跟着软了软。他抱着人,想:这个徒弟倒是收的挺值的,又乖又软,摸着也挺舒服,怪不得郑达这么喜欢养他家的猫呢。
因此,瞧了眼谢池春抓着衣襟的小手,宋天河没拆穿她的甜言蜜语,亲自把怀里头“受了惊”的谢池春抱紧了些。他受圣命教授皇子皇女骑射,自然也得了进出内宫的特权。于是,他也没叫步辇,反而抱着自家的小弟子,一步一步给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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