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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镇国长公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赵十一月
谢晚春了然的点了点头并不怎么意外:宋氏素来便周全宽和,不是那等要非要儿媳站着伺候的婆婆,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还是很体谅人、很好说话的。
漫不经心的看了镜子一眼,谢晚春不觉暗叹了一声:真要说起来,堂姐妹之间,自是有几分相似,最像的便是那双眼睛。只是谢晚春秀鼻樱唇,看着便显得灵秀纤弱;谢池春则是微翘的菱唇,欲语先笑,柔媚动人。
故而,旁人一眼看来,一般都不会把这风格各异的堂姐妹联想到一起。
谢晚春很快便收回了目光,思忖片刻便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今日我要出门,你们派个人去安排下马车。”
后头的琼枝利落的应了一声,侧头点了两个小丫头去,然后又问谢晚春:“少奶奶是要去哪儿,可要备什么东西?”
“不必,就是去外头逛一逛,顺便去珠光阁里订几件首饰。”谢晚春随手捡起妆匣里一支赤金宝石簪子,簪头是一朵展开的牡丹花,红宝石雕出的花瓣,或卷或舒,中间则是蜜蜡做的花蕊,娇蕊轻颤,精美非常。
碧珠会意的接过簪子插到发髻左边,在左下方又插了一支蝶恋花点翠挂珠钗,发髻右边则是用一支云脚珍珠卷须簪固定。
谢晚春心中已有计较,也不急,等到装扮整齐方才徐徐然的起身走到外间去用早膳。
因她昨日里晚膳没吃,今日的早膳也比往常更丰富些:一笼刚刚端出来的小笼包;几样奶油炸的各色小面果;一碟奶香饽饽;一碟翠玉豆糕;一碟牡丹糕;还有一碟一寸大的兰花饺......另有几样粥点,燕窝粥、牛乳粥还有鸡丝粥皆是备齐了。
谢晚春想了想便叫人端了碗鸡丝粥来,吃药似的喝了一碗,又拿了块翠玉豆糕吃了半块只觉得腻味,瞧了桌上的点心不免说一句:“都是甜腻腻的,谁吃这个!”
这倒是冤枉厨子了,谢晚春嗜甜的事情满府都知道,故而厨子自然也多拿甜的端上来,哪里知道谢晚春这时候倒是嫌弃甜腻了。
琼枝正在边上伺候,不免低声劝一句;“昨夜里就没用晚膳,今日早膳还是多用些吧?”看了几眼,又道,“这兰花饺共用了四种馅——肉馅、火腿馅、蛋黄馅、香菇青菜馅;都是咸的,您要不尝一尝?”
这兰花饺确实做得精致,上面捏成四角形,下面则是剪成兰叶状,上面分为四角,各填了四种不同的馅料,就连馅料的颜色都不一样:棕色的是肉馅、红色的是火腿、黄色的蛋黄、青色的是香菇青菜。
谢晚春瞧着也觉得有些胃口了,便拿起象牙镶金的筷子吃了几个,吃了半碟子这才点点头:“确实是不错。”又转头吩咐道,“替我赏厨子一两银,叫他用心当差——我是喜欢吃甜的,但一桌子都是甜的,未免腻味了些,日后还得费心。”
后头的丫头诚惶诚恐的应了下来,见谢晚春搁下筷子便殷勤的服侍着她漱口擦嘴,起了身往外去。
马车早已备好,谢晚春今日另有打算,只带了个嘴紧细心的琼枝,直接便叫人往珠光阁去。
珠光阁乃是京城首屈一指的首饰店,它后头的东家不是旁人,乃是大熙首富胡三通。
当然,胡三通能攒下这般家财不仅仅是因为胡家几代经商、他本人头脑灵活、手段出众,最关键的是他背后靠山很是给力。
真要说起来,他最亲近的莫过两个姐姐、一个堂兄:长姐嫁去周家,生了庶子便早早过世,偏偏那庶子才干卓越,青云而上,乃是当朝首辅周云;次姐被皇帝的亲叔叔蜀王纳为侧妃,虽说未有子嗣但因着资历和品性,正妃过世之后便帮着管起了蜀王府中的内务;堂兄胡应白则是早早从军,如今已是军中一方大员,正镇守北面的嘉平关。
有这三座靠山在,胡三通自然能左右逢源、财源广进。





重生镇国长公主 第二十二章
虽是雨天,但是珠光阁这样的地方,生意仍旧很是不错,掀开内中的珠帘,迎面便能见衣香鬓影,更胜春风繁花。
当然,似谢晚春这般身份,大可不必亲自登门,直接就能让珠光阁的掌柜把首饰送到王家由着她挑选。只是今日她另有打算,这才冒着雨出了一趟门。她是女客更是贵客,入了门便有专门的女管事特意上前来,引了她入二楼雅间。
二楼的雅间本是专门为贵女或是贵妇专门布置过的,分作梅兰竹菊四间,谢晚春入得乃是兰字间,内中摆设清雅别致,从桌椅古董到茗碗痰盂都备齐了,另有几盆名贵的兰草摆在木架上,花娇叶嫩,添了几分活气。
因外头下雨,湿寒交加,今日雅间里面摆了个小小的熏笼,热气蒸腾而上,使得屋内幽淡的兰香也显得甜暖起来,萦绕鼻尖。
负责招待的女管事乃是个面容温婉亲切的中年女人,亲自端着海棠花样式雕漆填金五福迎春的小茶盘端了一盖茶递给谢晚春,温声道:“店里进了新进了几样头面,大多都是京里独一份的,郡主可要看看?”说罢,往后一伸手,便从身后的青衣丫头手里接过图册递了过去。
谢晚春在屋内的木椅上坐下,接了茶碗喝了一口。她也没看那图册,淡淡的扫了那个女管事一眼便道:“看图又能看出什么?你派个人,去挑几件好的拿上来我瞧瞧吧。”
那个女管事自也是个能言善道的精明人,闻言连忙笑了几声,轻轻的拍了下自己嘴巴,笑着道:“我真是糊涂了!既然是郡主来了,自当要把压箱底的东西拿上来由您挑才是呢。”
谢晚春又叫了琼枝跟过去先挑一挑,嘴上道:“你是知道我的喜好的,过去看看,可别叫她们那些旧货敷衍我。”
那女管事本还觉得谢晚春有些麻烦,可她转念一想便明白过来了:谢晚春这是故意支开人呢。于是女管事也只是微笑的站在一边,一边点头一边开口应道:“是了,郡主挑首饰,自然是要仔细些。”
琼枝瞧了谢晚春一眼,心下多少也有几分了然,没说什么便跟着那几个青衣丫头出门取首饰了,雅间里一时只剩下谢晚春和那个女管事。
谢晚春搁下手中的盖碗,将自己放在香囊中的那张宣纸取出来放到案上,面上笑意盈盈,唯有眼中透出几分深意来:“我今日来,是有事要寻你们胡三爷。你派个人去请他过来吧——就说,有位故人在他那里寄存了件东西,我今日是来取东西的。”
这位女管事能在珠光阁里招待贵客,自也是胡家三爷胡三通的心腹,她听到这话冷不丁就变了神色,又惊又疑的抬眼打量了一下谢晚春。片刻之后,她便起了身,郑重礼了礼:“还请郡主稍候,我这就派人去通报三爷一声。”
谢晚春没说话,重又端起茶碗,低了头慢慢的喝了一口。
这是静候的意思。
******
半个时辰不到,胡三通就从外头赶来了。
雅间的木门被人推开,扑面而来道便是一阵湿冷之气。这样的雨天,这位名闻天下的首富居然只带了一顶竹笠,入了门抖落一声雨水,方才把身上的竹笠取下放到门边,朗声一笑,颇有分自嘲之色:“适才在家中品酒观雨,听闻郡主之言方才驾马赶来,不知可有叫郡主久等?”
谢晚春看了一眼手中已然喝了半碗的茶水,露出一丝笑来:“这儿的茶水倒也合口,也算不得久等。再说,”她眼珠子一转儿,将目光投向门口处,唇边笑意复杂,“比起我来,胡三爷等得怕是更久吧。”
胡三通从门口进来,步履虽然沉稳但也显出几分罕见的紧张来,他走得极快,不一会儿就到了谢晚春的跟前。
他已然年过三十,双鬓微微发白,高瘦挺拔,面容平平却颇有几分洒脱自在之色。他身上的青色直裰边角已被雨水打湿,倒也不甚在意,甚至还很是从容的对着坐在椅子上的谢晚春一笑:“是啊,我已足足等了七年。”
他言语坦率,眼中神色更是真诚认真。
谢晚春闻言也微微一怔,不觉叹了口气:“已经七年了...”她不愿在旁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情绪,很快便收敛起面上神色,意有所指的道,“镇国长公主已死,我本以为胡三爷是不打算等下去了。”
胡三通闻言一怔,不由苦笑,自嘲道:“商人重利轻义,自来便是如此。但那位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人微言轻也帮不上他什么忙,这点小事,还是能守住自己承诺的。”
说罢,胡三通伸手自怀中取出一个金丝楠木的匣子还有谢晚春适才递给女管事的那张纸,直截了当的道:“郡主递来的诗句一字不错,印记也合得上。这匣子我就带来了。”
谢晚春怔怔的看着那个木匣,眼中闪过什么,忽而开口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原本是不打算来取这东西的。”她说完这话便抿住了唇,不再开口,接过那个木匣子,取出自己之前带上的玉扳指扣在木匣上面空出的锁孔来,用特殊的手法转了几圈,听到里头“啪嗒”的声音便知道这匣子是打开了。
边上的胡三通为了避嫌走到后头的屏风边去看兰花,由着谢晚春清点匣子里的东西。
谢晚春缓缓的抬手打开匣子,里头只有四样东西:
一本极厚的小册子,一块玄铁令牌,一个羊脂玉雕成的药瓶,一块旧铁片。
她先拿起那个羊脂药瓶,打开塞子往手心一倒便见着里头滚出三颗莹白的丹药来,她低头嗅了一下,心中了然:的确是雪莲丹没错。
雪莲丹极难制成,不仅是因为它需要无数珍奇药材,更是因为它以玉山雪莲为药引——此花数百年难得一开,开花一日便会枯萎,世所罕见。
所以,雪莲丹号称可解百毒、起死回生,每一颗都是一条人命,价值连城,能叫无数人为之疯狂。而这药瓶子里居然不止一颗而是三颗!
谢晚春确认之后却并不马上吞服,反倒是将药瓶重又放回去,拿起匣子里那块旧铁片,用指腹在上面摩挲了一下。
只见铁片正面刻了一行字:天下之大,故土之遥,甚憾之!
骨力遒劲,气势巍然,思乡之情和黯然憾色跃然于上。
谢晚春凝神翻看起背面,上面刻着一行字,字迹比正面的新一些:若得卿心,白首不离。
虽是铁笔银钩但收笔转折却更见温和,如铁血柔情,不禁叫人心头酸软起来。




重生镇国长公主 第二十三章
谢晚春看到那行字,指尖轻轻一颤,不由自主的便闭上了眼睛。
她适才并没有说谎,若非此回身中七月青之毒,她是绝不会来取这东西的。
因为她不配。
当年谢池春当庭许婚,那个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面上虽是不显但心里却着实受用。
入夜屏退众人后,他便把谢池春抱到膝上,摘下拇指上的玉扳指扣到她的手上,柔声和她道:“你今日中午说的话真是好听,这个给你做聘礼好不好?”他弓马半生,指腹上总带了些厚茧,磨在娇嫩的皮肤上,总能磨得人心头微痒。
偏谢池春那时候心中需要思量的事情极多,所谓的许婚也不过是应急之策——不仅能够使人无法拿她和齐天乐未成的婚事做文章,还能借势而为。她闻言也不在意,随口便道:“谁稀罕你的破扳指!?”
那人不以为忤,哈哈笑了两声:“我是寒门出身,确实家无余财,这玉扳指更是不值一提。只是,我这半生转战天下,踏遍山海,倒是颇有几件珍奇,便用玉扳指做信物存在了他处,下次带你去看?”
谢池春这才有点好奇,偏还不肯低头,仰着下巴故作矜持傲慢的道:“谁稀罕!”
见她这般模样,他反倒喜欢得很,伸手替她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鬓角,嗅着那如云绿鬓上的一缕幽香,笑哄着道:“还有三颗雪莲丹呢,你素来惜命,一定会很喜欢,对不对?”
他本是不必如此低头迁就的,他虽寒门出身,但十四岁从军,十七岁一战成名,二十岁时天下闻名,待他二十二岁奉诏回京,已是赫赫有名的当朝第一名将,被称军神,风光无限。这样的人是在累累白骨中杀出威名,是乱世之枭雄,治世之能臣。彼时皇帝有疾,储位未定,西南乱起,该是谢池春这个公主来讨好他才是。
谢池春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眼睫轻盈盈的染着一层薄薄的灯光,乌溜溜的眼珠子跟着一转,眸光似水,顾盼流波,足以叫铁石开花。她展颜一笑,忽的一派欢喜的转身抱住那人的脖颈,抓着他一缕落下的乌发,仰头在他额头落下一吻:“很对很对,我很喜欢!我就知道你待我最好了,宋大将军,宋大驸马~”
最后那声“宋大驸马”总算是把宋天河逗笑了。他低了头,温存的吻了吻谢池春的眉心,指尖勾着她一缕发丝,竟也生出几分柔肠百转的感觉:“可惜聘礼是送去了,人却还得再等好几年......”他垂眸望来,素来深沉的黑眸里含了极其少见的温柔,好似银白的月光落在暗夜的溪流间,淌出一条熠熠生辉的长河,“你才十四呢,至少得等四年。”
最凶恶、最可怕的猛兽或许也是如此呵护怀中的蔷薇,轻轻的搂着,细细的嗅着,温温的吻着,只是不忍轻易攀折。
“啪嗒”谢晚春闭着眼睛,直接就把手上的东西重新丢回匣中,利落的合上了木匣重新锁上。
“没有错,一件不少。”谢晚春深吸了口气,只是面上仍旧稍显苍白,“多谢胡三爷了。”
胡三通这才从屏风那头转回来,手上拿着一柄不知从何处取来的折扇,扇柄在手上轻轻的敲了一下:“那便是了,也算是去了一桩心事。”说到这,他又自嘲一笑,“说句不好听的,幸亏今日来得是郡主,倘若是镇国长公主亲至,我这心里怕也不好过。”
“也是,”谢晚春抿了抿唇,笑意温柔却又复杂,“杀了人却还要登门来拿他的遗物,当真是无耻之极。”
这是宋天河提前送她的聘礼,她当初既已反悔并且痛下杀手,自是没脸来取。只是,对她而言最要紧的便是自己的性命,事到如今也只得再无耻一回了。
胡三通想来也不知谢晚春竟有这般胆子竟敢直接当着人骂起镇国长公主,先是一怔然后抚掌一笑道:“倒不知郡主竟是这般妙人。”
谢晚春斜斜的瞥他一眼,眸光一动,总算及时止住了话,拿起木匣便起了身,嘴上却没一句好话:“我是不是妙人也与胡三爷你无关。今日之事,来日必有所酬,我便先告辞了。”要是放在以前,她说不得还要说几句话笼络一下胡三通,毕竟胡家财势颇有可图之处。可是如今谢晚春却没了这份心力,只想安安分分过日子,也就干脆了当的把话说开了。
胡三通反倒更觉好笑,也不敢冲突贵人,便忍了笑亲自送了谢晚春出门,自个儿则是回雅间倒茶观雨。
谢晚春独自出了兰字间的大门,正要找人寻琼枝一同回去,目光轻飘飘的左右上下掠过,忽而眸光一凝,落到一楼处一个女人的身上。
那女人虽是带了面纱,但举止之间文雅有礼,气质过人。若只看身形做派,当是个罕见的美人。她从柜台拿了包东西后便行色匆匆的走开了。
谢晚春紧紧盯着那人,目中似要生出火来,握在木梯扶栏上的手指已然不觉收紧,十指纤细,骨节发青。见那人离开,她也顾不得去寻琼枝,快步下了楼,追着那女人的步子走了出去,可那女人上了一辆青顶马车后很快就混入了车流之中,追之不及。
谢晚春犹豫片刻,很快便找了珠光阁的管事交代了几句,独自上了自家等在后头的马车,开口吩咐道:“去靖平侯府。”
那赶车的吓了一跳,忐忑的道:“......少奶奶,这......?”
谢晚春扫了他一眼,目光犹如寒泉一般冷彻透骨,只把人看得浑身一颤,再不敢多话。
因有谢晚春在后面催着,那赶车的也不敢耽搁,只得动作快些,大约半个时辰,便到了靖平侯陆平川的府上。
陆平川乃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手下鹰犬暗卫甚多,现在这种时候若要在城里寻人,找陆平川帮忙最是简单直接。所以,谢晚春虽然之前骂得痛快,可这种时候还是死不要脸的找上门去。
镇国长公主语录:脸皮是样好东西,确实是要有,可关键时候也不必太过计较。




重生镇国长公主 第二十四章
虽然说出“最好这一辈子都别出现在我面前”这种狠话的谢晚春死不要脸的主动上门,但是陆平川还是很有自尊、很要脸的,不仅推说自己身体不适还特意派了管家来拦人。
谢晚春嘴里嚼着“身体不适”这听上去就是托词的四个字,忽然觉得有些头疼。
就算知道陆平川是只会咬人的小狼犬、是个没心没肺的王八蛋,可是前后待遇一联系对比简直叫人无比头疼。
记得当初刚把人从宋天河手里救出来的时候,瘦伶伶的男孩披着一头汗湿的乌发,乖乖的跪在地上,小兔子似的红着眼睛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从今以后,我的命就是公主的了。”
那双漂亮的凤眼含着眼泪,眼眸似秋日里被雨水洗过的明净长空,眼角则是慢慢的晕染开来胭脂似的嫣红,欲语还休,带着无限的风情。
谢晚春从小就是颜控,被那一眼的风情看得心里痒痒,顶着宋天河的反对把人留到了身边,后来又把人丢到弟弟身边陪着一起学文习武,也算是给弟弟培养些班底......
所以,这么一只萌萌的小白兔究竟是怎么被养成会咬人的小狼狗?
谢晚春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教育方式,坚决不承认是自己的错,一定是陆平川自己长歪了!她一边想一边慢悠悠得踱着步子在厅中打转,大有要把靖平侯府的厅堂地面踩平的意思。
陆府的管家犹豫再三,只得低着头开口提醒了一句:“郡主......”
谢晚春这才反应过来,挑了挑眉,歉疚一笑,忽而眼珠子一转,嘴上道:“你去和你家侯爷说,倘若今日他不见我。我就把他三月三日在城外做的事情都抖出去。”
三月三日陆平川做了什么,谢晚春还真不知道。只不过,她记得她初初醒来的时候,曾经听王恒之说过两句话——“我今日在城外见到靖平侯了”、“侯爷身子好了许多,精神也不错,你不必担心。”
这两句话非常普通,本就是王恒之用来安慰暗恋陆平川的小堂妹的,谢晚春也因此知道了暗恋的事情。但是联系下前后文,很快就能猜到一些事:年初的时候,陆平川病过,而且一定病得很重,否则不可能连缠绵病榻的小堂妹都听到消息;而三月三日兰水节那天,陆平川出城了。
也正因为如此,虽然她怀疑过自己的死里面可能有陆平川的手笔,但是联系现实一想便觉得陆平川的嫌疑低了很多。毕竟三月三日兰水节换言之便是招魂节,陆平川如果真是下了手肯定多少有些心虚,哪里敢出城吊念?
当然,谢晚春此言多是诈人,毕竟她确实不知道陆平川三月三日出城做了什么。
陆府的管家闻言面色却微微一变,下意识的抬眼去看谢晚春。
谢晚春端出一幅高深莫测的模样,扬了扬唇,朝他笑了一下。她生得秀鼻樱唇,笑起来的时候颊边显出梨涡,好似三月春风化开薄冰一般的柔软温暖。
那管家慌忙低了头掩饰面上异色,嘴上应道:“还请郡主稍候,小人这就去禀告我家侯爷。”
谢晚春现今倒也不急了,目送着那个着陆府管家急忙忙的离开,随意在厅堂中寻了个位置坐下。左右服侍的丫头这才反应过来,端着茶盘来上茶,还上了几碟点心。只可惜今日在珠光阁喝了好些茶水,谢晚春也没什么胃口,想了想便捏起案几上的一块红豆糕,就这茶水慢慢的吃了起来。
没等她吃完一块红豆糕,陆平川便已经从后头出来了。他今日一身红色锦缎袍子,上面绣着流云瑞兽的纹路,边沿处则是一寸宽的暗金色滚边,似火一般极艳极烈,烧得看客眼中生疼。
他虽生得面如好女但是一贯冷厉犹如刀剑,好似曼陀罗花,妙曼中暗藏杀机,使人不得不胆战心惊。如今他的神色亦是不大好看,皱着眉一步一步走过来,脚下的玄色短靴好似踩在人的心头。胆子小些的,大约就要吓得站不住了。
不过谢晚春是不吃他这套的,慢条斯理的把手上没吃完的红豆糕解决了,然后再端起边上的盖碗,喝了几口茶润口。她纤长莹白的指尖轻轻的搭在薄如蝉翼的碗壁上,抬眼去看陆平川,语调轻慢:“陆侯爷好大威风,可我又不是你诏狱里头的犯人,用得着摆出这幅模样吗?”
陆平川嗤笑一声,看着她的目光却冷得很,似乎能抖出簌簌的冰粒子来,半点也不客气:“谢晚春,你除了拿长公主来威胁我还会什么?!”他简直恨不能直接把谢晚春掐死算了,“如今长公主已死,你竟然还敢来说这些!”
这话信息量有些大,谢晚春只得又端着盖碗抿了口茶,缓和一下这气氛。她也没有深究陆平川和小堂妹这段孽缘的心思,思忖片刻,直截了当的道:“你误会我了,我今日来寻你,就是为了大堂姐的事情。”
陆平川大约早已不信她,冷冷一笑,半字不出。
谢晚春这时候方才郑重其事的抬眼看她:“你真的相信大堂姐是病死的?!”她顿了顿,环视一周,看着左右侍立的人,淡淡道,“还是说,你打算要和我在在这地方说这些事情?”
陆平川被她这盛气凌人的态度气得不行,只是听到她前半句话,念及事关镇国长公主到底还是强自忍了下来,挥手叫左右退下,咬着牙道:“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可以说了?”他已许久未曾这般憋屈,偏偏对方还是自己最厌恶最看不起的女人,每说一句话都觉得恶心。
谢晚春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轻声道:“你猜我今日在珠光阁见到了谁?”她看了看陆平川不耐厌烦的神色,只得长话短说,“我看见了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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