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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嫡女复仇实录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陈云深
只见陈氏又道:“郑家娘子,我记得你家姑娘如今也将满十四,并没说亲。你既然心觉宋家的哥儿是位好女婿,何不说与自家姑娘?难不成这胳膊肘竟是朝外拐的?便宜事自家不沾,倒让与旁人?”陈氏本就是个泼辣直爽的性子,又多吃了几杯酒,在旁坐着听见郑氏要为傅月明说亲。傅月明是她瞧中的儿媳妇,焉能容他人觊觎?酒劲儿发作起来,登时就倒了这番话出来。不独宋氏脸上挂不住,就连郑氏也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那宋氏听闻陈氏当面折辱自家儿子,哪还忍得下去,冷哼了一声,白着脸笑道:“傅家的千金,那都是拿真金白银包着的,我们穷官儿人家哪敢高攀?宋家的孩子,虽不成器,也还没到了这般地步。郑娘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样的好姑娘,我家孩儿可不敢消受!”说毕,连声招呼丫头拿衣裳,就要下席离去。那郑三娘也讨了个没趣儿,正在讪讪,眼看她恼了要去,慌忙拦住。陈杏娘也上来赔礼,众人七嘴八舌终将她扶上席去。
宋氏坐下,兀自气恼不休,脸儿拉的长长的。陈氏却不以为意,趁着酒兴还待再说,那坐在她身侧的陈秋华却忽然张口道:“母亲今日想是吃多了几杯,便这样饶舌起来。这里是姑母家,今日是姑母做东道,咱们是客人,怎好喧宾夺主起来?扰了人家的酒席,岂不惹得姑母见怪?”此话一言点醒了陈氏,她只图嘴上痛快,却不想搅了陈杏娘的酒席,心中颇为懊悔。待要说些什么开解开解,却一时寻不到话来。
正在尴尬之际,傅月明忽从花丛后头走了出来,行至桌畔,自夏荷手里接过执壶,将宋氏与郑三娘面前那小金杯斟满,望着她微微一福,便温言笑道:“宋家伯母不要生气,月明蒲柳弱质,难奉君子,宋伯母瞧不上眼也是情理之中。舅母原不过心疼月明,说了几句气话,还望宋伯母见谅。”说毕,又向郑三娘说道:“月明谢过郑伯母垂爱,然而一则月明如今年岁尚小,二来还想在父母跟前多孝敬几年,不忍一时远去,抛离双亲。于郑伯母的好意,月明只有心领了。”
言毕,又向着三人笑道:“诸位伯母、婶婶素日里都是极要好的,今日不过一时被酒盖了脸,说重了几句话,就急赤白脸的。听侄女儿说句不知轻重的话,莫不是往后就此不再走动了不成?都是一座城里住着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便如张家、李家、王家这三户人家要好,忽然一日,张家与李家斗了气,不再往来。那王家逢上红白喜事,是请张家的是呢,还是请李家的好?两家都请,又恐他们坐在一处吵闹。仔细想想,也好没意思的。诸位可思量思量,侄女儿这话有没道理?若觉有理呢,还请诸位都看在侄女这点点薄面皮上,饮了这杯酒,笑开罢了。”
原来她在花丛后头,瞧见席上闹了起来。心中虽然气恼,却也不得不顾忌自家脸面,又想着父亲在外头生意往来,委实不易,只得出来周旋一二。
她一席话毕,说得众人都笑了。宋氏、陈氏并郑三娘三个,也自觉在人家酒宴上如此嘶闹,实在有**份,便借着傅月明的话,一笑了之。陈氏就扯着宋氏的手,连声道:“宋家大姐,我原吃多了酒,说话不防头的,得罪了你。你大人大量,莫与我这上不得高台盘的人一般见识。”宋氏也连连讪笑,陈氏又忙向郑三娘告罪,郑三娘心里虽不痛快,嘴上也少不得虚应一番,就此揭了过去。
席间众妇人眼看傅月明年纪小小,言谈举止倒很是大方,三言两语便消弭了一场事端,足见这段聪明,又以退为进,甚是谦逊,不由心里都暗暗赞叹。
陈杏娘原本看着陈氏说话夹枪带棒,几句话过竟是一棒打伤了两个,偏这两人家中的汉子又都做着官。俗话说,不怕官,就怕管。傅家虽然有些闲钱,却也常要官家行些方便,不然生意哪好这般容易做得!正是巴结尚且不及,如今倒上赶着把人得罪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幸得傅月明出来,一番话伶伶俐俐的就化解了开去,心里甚是喜欢,连忙叫那唱曲儿的女先生上来,吩咐道:“你有什么时新小曲儿,唱两个与诸位娘子下酒!”又向宋氏说道:“宋夫人,你喜欢听什么,让她唱来。别瞧这先生年岁小,肚子里的曲儿可有不少哩。”
那李大姐闻说,就搁了琵琶上来,与众娘子磕头。宋氏见她大约十八|九的年纪,皮色白净,描眉画眼,打扮的甚是妖艳,便随口问道:“你姓什么?哪里人士?今年多大了?”那李氏甚是伶俐,见问忙回说道:“小的姓李,是杭州人,今年十八岁。因小的不幸,家中败落,爹死娘嫁人,小的没处儿投奔,只好来此靠到姑母家里。姑母家贫,逐日靠着小的出来供唱赚钱。今日蒙傅家太太不弃,叫了小的来伺候众位娘子,小的甚觉有幸。夫人想听什么,只管吩咐,小的会的,无不孝敬。”
宋氏听她口齿伶俐,说话甜净,就有几分喜欢,遂说道:“那你可记得‘糊涂了西子妆梳’?”李大姐说道:“此是,小的有。”言毕,就抱了琵琶,回归座位,拨弄冰弦,顿开喉管,唱。果然清歌响彻,遏止行云。宋氏听得高兴,就打赏了一钱银子,又送了她一方手帕子。李大姐千恩万谢的收了。
陈杏娘在旁冷眼看着,见宋氏笑逐颜开,一颗悬在腔子口的心才放了下来。
一时,众人用过酒饭,散了宴席。陈杏娘吩咐丫头收拾了桌子,重新换了香茶果点上来,大伙都在园里坐着赏花。因众人皆知傅家花园里有几样名种好花,诸如葛巾紫、御衣黄、洛阳红等,正是牡丹花开的时节,皆灼灼怒放,争妍斗艳,端的是春光明媚,花娇人艳。这起妇人酒足饭饱,闲坐无事,便三两结伴,走到园中游玩。
傅月明坐在一旁,见陈杏娘同着几位娘子说笑不绝,因记挂着前番的布置,心里不安宁,便起身说去四处走走,众人也都不理会。她便带了桃红下来,顺着园子那青石子路面,慢慢走着。桃红跟在后面,笑着问道:“姑娘从哪里知道那些菜肴的?叫我在边儿听着,好稀罕的。原来花儿也是能吃的么?”
傅月明听问,步子微微一缓,那些法子都是上辈子里,季先生自书中看来,说与她听的。那时候,她只当趣事,听过一笑就罢了,不想竟用在了今日。便随口说道:“花儿自然是能吃的,但不是所有的花都能吃。若是有些天然就带毒的,那就不能吃了。只可惜咱们园子里没有槐树,不然采些槐花,炒了鸡蛋或炖个汤,那才是清香满口呢。”
桃红笑道:“姑娘说的,我都要流口水了。记得白云观那边就有好几株老槐树。姑娘生病的时候,太太许了愿心,姑娘好了定是要过去上香还愿的。到了那边,咱们摘些槐花回来炒鸡蛋吃。姑娘说好不好?”傅月明微笑道:“你真是个馋嘴的!才说一句,就惦记上了。”
两人一路说笑,不觉行至一处太湖山石边,傅月明忽闻得那山子后头有些微人语,听那话语声儿竟是宋氏并一个年轻媳妇,正在言说适才之事。她便停住了步子,侧耳细听。
但听那媳妇说道:“……却才郑三娘子说的这门亲事,我瞧着倒是极好的。傅家有钱,那月姑娘生得水灵灵的,又十分的聪明,到明日定成一个好妇人。宋大姐,你倒怎么不愿意呢?”宋氏说道:“若不是,我也就应了。然而我就那么一个儿子,这亲事不好乱来的。傅家虽有这么个家世,却是一介白衣。我们家现居着这个官,若结了亲,到明日亲戚朋友坐在一起,不好看的。那月姑娘,给我家孩子做房姨娘还使得。要说旁的,那也未免太自不量力了。”
傅月明听至此处,心头怒起,粉面微红,待要过去同她理论争执,那自己先前那番言辞岂不白费?但若说装作没听见,又实在含忍不过。略略思想了片刻,她咳嗽了一声,果然那山石后头人声立止。她微微冷笑,快步走至一株桂树后头,隐了身子望去。只见宋氏同那说话的媳妇鬼鬼祟祟的自山石后头探头张望,看四下无人,忙走了出来,脚不沾地儿的去了。
眼看她们走远,傅月明方自桂树后头出来,默然不语。桃红跟在后头,禁不住说道:“姑娘也别生气,咱们犯不着跟这样的人一般见识。她们是狗眼看人低,不知道姑娘的好。这是宋家的公子没造化,将来还不知道哪个有眼力见儿的,把姑娘娶了去受用,那才是真正有福气的呢。”傅月明听了这话,不觉双颊绯红,连声斥道:“死蹄子,快住嘴!疯了你的,浑说起来了。”正自笑骂着,忽见绿柳打从宁馨堂处走来。
绿柳走上前来,脸上红红的,压低了声音说道:“姑娘,事儿成了。”





重生之嫡女复仇实录 第13章宴后失窃
傅月明听说,便拉了她走到路边,低声询问道:“怎样?可有人瞧见?”绿柳红着脸摇头道:“为着酒宴上忙碌,人都出来了,她屋里没人。我去时,并没人瞧见,姑娘放心。”傅月明微微颔首,又问道:“放在何处了?好找么?”绿柳说道:“就在内室床底下,一翻就出来了。”傅月明听过,便不再言语,只顺着路走了回去。
回至席上,却见宋氏立着,与陈杏娘手挽着手说话,她那丫头抱着衣裳包,站在一边。原来,她自山石后头与人私话,走漏了行藏,心里不知为谁听了去,就很有些不自在。又为着前番酒席上的事,坐不下去。又恰逢前头打发人来说,宋提刑已起身家去了,她便也忙自告辞。
陈杏娘心中虽甚是恼她,嘴里却也免不得客套挽留几句,待说了些“今日多有打搅”“常走动”之类的言语,便同傅月明一道亲身送至二门上,看她去了。那郑三娘也因着适才陈氏的话冲了她的肺腑,心里很有些不痛快,便借此时机,也说家中无人要去。众人乱着又送了一回,好容易才消停下来,回园中坐着吃茶闲话,听李大姐弹琴唱曲儿。
傅月明眼看此间无事,便拉扯着陈秋华到房里去坐。陈秋华本性厌恶喧闹,听闻表姊相邀,是极愿去的。当下,这表姊妹二人便携手同入楼内,归到月明房里。
傅月明让陈秋华在窗前的桃花椅上坐了,她自家坐在床畔相陪,又吩咐桃红自拣妆里取了六安茶炖来二人吃,好去去油腻,她二人便坐着说话。
陈秋华坐在窗前,那窗边种着一株石榴,约有一人多高,正是花开的时节,那石榴花灼灼怒放,红若朝霞,艳丽无匹。陈秋华看了一回,嘴里喃喃道:“这花儿如今看着好,不过转眼的功夫,就要‘绿叶成阴子满枝’了。再一瞬,就要落霜下雪,更是连叶儿也要不见了呢。”
傅月明听她话语幽怨哀怜,心内也知她家境不裕,生父早亡,兄长未及弱冠,家中只靠寡母支撑,一介女子,终身不知倚在何处,故而才会时常生出些自伤之态。又想及她上一世的姻缘命数,心中也生出些感叹,便向她笑道:“妹妹也不必发此伤春之叹,花儿今年谢了,明年还能再开。一时凋零,不过是暂且养精蓄锐,好图以后。人也是一样,总在幽闺自怜有何用处?不若好生筹划一番,将己身命运握在手中,才见道理。”
陈秋华冷笑道:“表姐真是好志向,表姐今儿在荼蘼架子后头,同我母亲说的那一番话,就是表姐的筹谋了?我瞧也未必有什么高明。”傅月明见被她识破机关,不觉双颊微红,低声说道:“表妹都听见了什么?”
陈秋华抬手理了理头上的发簪,借着镜子瞅见上头一朵海棠垂了头,就摘了下来放在手里j□j不已,嘴里就说道:“表姐以为这事儿做的够机密么?我见母亲出去,久久不回,就出去找寻,走到酴醾架子边就听见你们的说话声儿。你们在架子后头,外人看不见你们,你们自然也看不见外人。表姐说的那番话,我是都听见了。若说表姐全是为我家的心思,那我是不信的。倒不知表姐如此作为,有何好处?”
傅月明见事情已被她撞破,索性也不再相瞒,就说道:“表妹既然这般问,那我就直说了。好处自然是有的,我生病之前一直随在女学里读书,这个表妹是知道的。自我病倒,就再不曾去。如今虽已病愈,却因着爹娘忧心,不能够再出门去。再者,我年岁渐长,日日出门似乎也不大便宜。然而我母亲那段心病,表妹心里也明白。倘或只这么拖下去,我倒恐她日日忧心,再弄出什么病来,故而才一力搓成此事。我的私心,也就在于此了。但今日我在架子后头,说与舅母听的那些话,表妹也细细想想,可有道理没有?表妹是个聪明人,自然见得透彻,那也无需我再说了。”
陈秋华闻言,垂首默然,心里默默思忖,想及那番话里涉及自身前程姻缘之语,也颇觉有理,半日才抬头说道:“表姐说的,我都记下了。表姐放心,回家之后,我自会尽力说和。”
傅月明心中疑惑:分明舅母已然应允回去就请外祖前来说项,为何她又会发此言语?
陈秋华瞧出她心中所想,淡淡说道:“祖父是个积年举人,姑母所虑,他老人家焉能不忌?表姐只想着请我母亲去说,祖父虽则疼爱昭仁,却也未必肯坏了外孙女的清誉。”傅月明听了,忙笑道:“这点我倒不曾想到,那表妹可有什么好法子?”陈秋华却浅浅一笑,说道:“我自有法子,表姐也不必再问,只在家里坐等消息便是。”
两人说着话,桃红炖了茶上来。二人接了过去,见那白瓷盏内碧浪翻滚,轻啜一口,清香满颊。
吃毕了茶,陈氏的丫头纂儿进来,说道:“姑娘,太太起身要走了,让我来请姑娘。”二人听说,忙自起身。陈秋华借着傅月明的镜子重新匀了一回脸,傅月明又自盆内剪了一支杜鹃,替她插在鬓上,才送了她出去。
走到园内,果见一众妇人已尽数起身,正同陈杏娘说些辞别之语。陈秋华快步走至陈氏身侧,傅月明也走上前来,同陈杏娘一道送了众人出去。
前头宴席也散了,傅沐槐今日吃多了酒,由人扶着踉踉跄跄归到后边。陈杏娘瞧见,忙叫家人将其扶入内室,旋即就熬了醒酒汤上去。然而傅沐槐醉得狠了,栽在床上倒头就睡。陈杏娘无法,只得替他脱了靴袜,又拉过被子替他盖了,才又出来。
外间,田姨娘同傅薇仙也过来了,两人为着今日的事儿,满腹的牢骚,坐在一边都拉着脸不言语。李大姐并那两个叫来陪酒的j□j,一道进来给陈杏娘磕头告去。陈杏娘每人打赏了一两银子,并一方熟罗手帕,又对李大姐说道:“李大姐,你今儿唱的不错。但凡往后我家年节生日,摆酒席请客,还请你来走走。”那李大姐慌忙说道:“小的蒙太太抬举,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往后但有传唤,小的立时就至。”言毕,就去了。陈杏娘又开发了那两个厨子的工钱,令小厮拿去与他们。
待打发了外人离去,陈杏娘便同田姨娘一道核算账目,今日这两桌酒席,一共花销了五十二两四钱银子。那田姨娘就怪叫道:“为着大姑娘病愈,请这两桌酒就花了这么多钱。倘或以后大姑娘生一场病,就闹上这么一出,花这么多银子,家里就是王十万,使得使不得?”一旁傅薇仙也笑道:“姐姐还是不要再生病的好,不然爹爹挣下的那点点家底,哪里禁得住这样消耗?”
傅月明听这娘女两个一唱一和讥讽于己,正待开口反击,却忽听得外间廊上一阵吵闹。陈杏娘就皱眉道:“这些家下人是越发的不成体统了,上房外头这样吵闹成什么样子!”
话才说毕,夏荷就打外头进来,慌慌张张的说道:“太太,管器皿的赵三家媳妇说,点收物件儿的时候,少了一把金执壶。一地里都寻不出来,问着谁,谁都说不知,大伙就嚷起来了。”话才说完,她的脸就白了。原来,今日酒宴之上,这些房里服侍的大丫头们都打扮了上去捧壶斟酒。如今丢了金壶,谁也脱不得干系,众人你推我,我咬你,就吵闹起来。
听了夏荷的话,田姨娘与傅薇仙相视一眼,皆暗自偷笑。她二人今日都没在后头很坐,那田姨娘更是没得上桌,现下丢了东西,自然寻不着她们。傅月明今日在酒席上大出风头,又随着陈杏娘料理宴席,出了这样的偷盗事,倒要看她如何收拾。
陈杏娘一听此言,登时恼了,叫她出去把今日在后头席上伺候的全叫进来跪下。
一时,夏荷、冬梅、傅月明的丫头桃红、绿柳、傅薇仙的丫头蕙兰、香云都走进屋内,呼啦啦跪了一地。陈杏娘坐在椅上,看着她们,张口斥道:“一个个都吃昏了头了!你们管着哪一头,就丢了壶了!还不仔细回想,今日若寻不出来,你们管情一人一顿板子没跑!”因又问道:“那壶是谁抱着的?”
这些丫头们平日里常在一处说笑嬉闹,今虽眼见有难,却又怎肯供了旁人出来,一时都不出声儿。陈杏娘怒气上头,便向外头喝道:“去叫小厮拿荆条来,把这些没王法的小娼|妇们一个个抽起来!待打得烂烂的,我再瞧她们说不说!”原来,这陈杏娘平日里本是个温和敦厚之人,今日却是迭遭不顺,平白受了宋氏一顿闷气,吃多了几杯酒,又遇上家声内贼,酒劲儿发作,几番怒气凑在一处,登时就发作起来,才会有此言语。
一旁田姨娘与傅薇仙母女二人见上房的恼了,忙躲得远远的,一声儿都不敢出,唯恐惹火上身。傅月明眼瞧母亲在气头上,亦不好硬劝,只在椅上坐着。
那起丫头们,听闻要让小厮拿荆条来抽,个个都慌了。就有蕙兰吓瘫了身子,连连叩头,嘴里说道:“求太太饶恕,那壶、那壶是绿柳抱着的。”她一声落地,众人便齐齐看向绿柳。绿柳亦唬得魂不附体,和衣而抖,颤着声说道:“太太明鉴,那壶我确是抱着的。然而中途我走去净手,就放在桌上了,再回来时便不见了,我还道是别的姐妹拿去了。余下的,我并不知情。”
她此言一落,还不待陈杏娘发话,傅薇仙便插口冷笑道:“这话真是糊弄鬼呢,敢情那壶是长翅膀飞了!你是姐姐的丫头,你不干净姐姐也脱不得干系。你还趁早认了罢,免得皮肉受苦,还拖累旁人。”
傅月明闻言,当即说道:“妹妹这话的意思,是我心里要这把壶,叫绿柳瞒昧了壶不成?!”傅薇仙鼻子里哼了一声,说道:“我可不敢这样说,然而姐姐手里使出来的丫头,姐姐心里清楚。”傅月明浅笑道:“既如此说,没了这把壶我也脱不得干系了。横竖咱家就这么大,今日前头又都是人,绿柳出不了二门,后头各处想必家人都寻遍了的。就请母亲做主,带人到我屋子里搜上一搜,也让大伙除除疑。”




重生之嫡女复仇实录 第14章旗开小胜
她此言说毕,众人皆有些面面相觑。丢失物件,以往也曾有过几次,然而搜主子们的屋子,倒还是头一遭。陈杏娘兀自犹疑不定,傅薇仙隐约觉得有些不好,便急忙说道:“这也是荒唐,丢了一把壶,就要搜姐姐的屋子,哪有这样的道理!倘或开了这个先例,往后任丢些什么,都要搜屋,长此以往岂不家反宅乱!依我说,还是好生打着问这些丫头们。所谓监守自盗,我看还是绿柳的手脚!”
傅月明微微冷笑,开口说道:“依着妹妹前头的话,绿柳是我的丫头,她不干净便是我也脱不得干系。何况如今绿柳并不肯说,你就是打死了她,不过烂臭了这块地,能得个好处也怎的?还是把那壶寻出来才是正理,一昧滥施刑罚,狠毒不说,还于事无补。”说毕,便向陈杏娘道:“还请母亲做主,女儿身正不怕影子歪,以此证个清白也好。”
其时,堂上鸦雀无声,众人皆屏气凝神,齐齐的望着陈杏娘。陈杏娘扫了地下众人一眼,心中也觉只这么乱着不是个事,便道:“月丫头说得有理,然而不独她的屋子要去,这些丫头们所到之处、个人的屋子皆要细细的搜过。待有了壶,再说别的。”言毕,吩咐管家媳妇冯氏在堂上看住众丫头,她便亲自率了几个家人仆妇往园子里去,傅月明赶忙上前扶了。田姨娘与傅薇仙对视了一眼,心怀鬼胎,也紧随其后。
众人先到园中,几个仆妇将地上、花丛中、山石洞子里等各处角落一一寻了一遍,却哪里得那壶的影子?便直奔傅月明的住处、爱月楼而去。
进得楼内,陈杏娘倒有些束手束脚,不知说什么为好。傅月明却先行笑道:“虽则这儿是我的屋子,但为搜查起见,请母亲不必顾忌,只要见个分明才好。所谓拿贼拿赃,也不要白白冤了绿柳,倘或并非她所为,薇仙妹妹可要去给她陪个不是才是。”傅薇仙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这个,不用姐姐说。”
陈杏娘见她如此说来,便叫众媳妇们穿堂入室,将妆奁箱笼尽数打开,仔细翻找。折腾了半个时辰,连个金渣滓也没瞧见,哪里有那壶?傅月明便笑睨着傅薇仙,一字儿也不言语。傅薇仙脸上也挂不住了,强说道:“绿柳盗了壶也未必就放在屋里,或许藏在别处也说不准的。”陈杏娘早已存了些气恼在心里,登时便冲她喝道:“后头就这么大的地方,园子里已是找遍了的,连根针儿也寻得出来了,还能往哪里去!恁大点儿的小孩儿,这样的不晓事,在旁戳嘴戳舌的,就会生是非!”说着,又瞟了田姨娘一眼,说道:“田姨娘也不好生管教管教,看看这两日薇仙可还有半丝儿规矩么?成什么样子!”
一席话说得这娘女两个粉面发红,羞愧难当。那田姨娘眼见正房发怒,连忙上去拿甜话抚慰。傅月明冷眼旁观,见田姨娘又要打诨,旋即说道:“适才母亲说过,但凡今日在后头宴席上伺候的丫头所在的屋子,都要仔细搜过。如今我屋子里没有,园子里没有,这后头就只剩薇仙妹妹那宁馨堂了。咱们去瞧瞧?”
傅薇仙面上青一阵白一阵,原先蕙兰散席之后悄悄告与她,曾见绿柳在席间往后头去了一遭。今番丢了壶,她只认作是绿柳偷盗家财,藏在傅月明的屋里。她本性急躁,近来又连番失利,眼瞧傅月明风头日盛,满心只要打压,今日遇上这样的大好时机,不及细思就当面发难。她本意是要令傅月明落个督下不严之罪,一个丫头尚且管教不好,又怎有颜面执掌家务,再往后她说出话来也没了力道。熟料,这次她竟是走了眼,那金执壶并不在此处,让太太当面斥责不说,还引得众人要搜自己的屋子,真正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那宁馨堂里,还收着些不及料理的东西,让人去搜,难免见光。当下,傅薇仙走到陈杏娘身畔,倚仗年小,撒娇卖痴,扭股糖一般黏着陈杏娘,只求不要去。奈何陈杏娘今日迭遭不顺,又为着傅薇仙先前一番言语来搜了自己亲姑娘的屋子,正在窝火,今又见她来撒娇意图混赖过去,哪里容得,当即劈头说道:“你姐姐的屋子已然搜过了,你却不叫搜,成什么道理?!今日寻不着这把壶,我定是不罢休的!”说毕,便斥退了傅薇仙,迈步出门,直奔宁馨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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