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圈养这个大夫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四月流春
“嘿嘿嘿、我就好奇的问一句么,六哥……你上来啊,我是真的有话跟你说!”沈季从出发后不知道第几次开口,要求他六哥上马车来,嬉皮笑脸的跟滚刀肉似的缠着人不放。
叹了一口气、吴悠终于勒马,将缰绳随手拴在马车棱子上,越过正在赶车的一名侍卫跨进马车——蒋锋几个老江湖都被安排打头阵去了,交代几个小的安份在后面跟上就行。
“呐、我如今上来了,你小子最好说清楚,一路上不停地叫我上来究竟是有什么事!”吴悠坐在沈季旁边,拿手指点着他的鼻子恶声恶气地威胁。
沈季一点也不怕,献宝似的从壁柜中掏出几块棉布包着的莲子白糖糕,递给吴悠:“早上我看你就没怎么吃东西,风寒还未痊愈,估计也是没有胃口,喏,这个好吃又不腻,六哥快吃吧!”
“唉、算你有良心,六哥没白疼你。”吴悠这几天病没好全就接连的赶路,确实饭量没有以前大了,此时这清香容易消化的米糕还是不错的饱腹点心。
吃完后,吴悠想下去骑马,可沈季瞧着他那黑眼圈憔悴样子,死活拉着人不放,一会儿说自己想问几个贺州城的事情、一会儿跟他打听自己的哥哥穆东、最后干脆说下雪了天冷,干脆咱们靠着取暖吧!
吴悠其实特别吃沈季依赖和耍无赖这一套,这都满足了他作为小哥哥的心情,最后俩人并排躺在褥子上盖着毛毯,咬了半天耳朵,还真是挨着一块儿睡着了。
孙志海时不时就往马车木窗里扫一眼,可那窗就开着小小的一条缝,支起了耳朵全神贯注也只能听到那沈季时不时压低的笑声,而那吴悠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让他气闷又失望。
安州距离贺州也不远了,五日过后,一行人就出现在了厚重古朴高大的贺州城门处,风雪猫冬的天儿,门口却站了一溜的人,城内各级官员只要排得上号的都来了,穿着最正式的品级服饰、恭恭敬敬地迎接两位王爷大驾。
而蒋锋已经在前一天晚上告诉了沈季,关于李翼和李效的真实身份,原以为他会大惊失色、可想不到沈季居然平静地接受了,这倒让蒋锋自己觉得有些惊奇。
其实关于李翼和他兄长的身份,沈季从一开始就没停止过揣测,无论多么离谱多么荒唐的都猜测过,如今好了,原来他们都是王爷、今上的第四哥和第七个儿子,非常尊贵非常有钱的人——总算是有了个结论,自己终于可以歇下来,用不着胡思乱想的。
贺州知府满脸堆满谦卑的笑容跟在老将军孙仲涛后面,在王爷车架前面跪下接驾、唯恐自己不够热情不够恭敬,惹得京都来的大贵人不满,知府已经是五旬有余、姓郑名策字自清,贺州本地人,除了二十多年前高中到过京都之外,之后的日子都在塞北苦寒地区任职,一直都是李翼跟前溜须拍马的好手,现在好了,又来了个皇子中炙手可热的四皇子庆王爷,简直让他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在城门口逗留片刻,马车并没有按照郑知府的期望般去了自己订好的四海楼接风筵,而是去了将军府——算了,山不来就我、那就我去就山吧!几位心思活络的官员厚着脸皮去了将军府,反正孙将军也不能把人赶走吧。
蒋锋匆忙交代吴悠先把人送到自家开的客栈去,其他的等他安置好王爷回来再说。吴悠依言把人送到了永安客栈,交代了管事几句也就离开了,毕竟他还得赶回去,这是去将军府呢,被严厉的老将军抓到自己当值不认真,那肯定要挨罚的。
而沈季此时的心思都放在了早日见到穆东身上,客栈管事热情地给他安排了一间上等的客房,言语间殷勤表示是否还需要其他什么尽管开口,沈季谢过之后就关上房门,静静地开始盘算打点自己手头的行李。这间客栈他准备住两天就走,既然决定在这里好好住上几年,也得尽快联系上哥哥,看看他是个什么意思,是租个小院子呢、还是怎么样方便又划算些。
将军府里热热闹闹地摆了几桌接风宴,下午就重新恢复了冷清严肃的气氛,孙仲涛须发皆白、已不可避免的出现了老态,可他头脑非常清醒:面对这突然到来的庆王爷,此人的热络拉拢之意再明显不过了,可老人家毕竟要为自己的亲外孙打算!
将军府守卫森严的重地书房中,孙仲涛威严地坐在上首,底下是他一手从京都接过来悉心教导快十年的外孙李翼,老人极为不满地说:“这次去丹州本就不是什么好差事,皇上偏偏点名要你去,这会子还把七皇子也弄了过来,老夫也不知道这是何意!王爷可有什么想法?”
自从五年前李翼有了封号之后,老将军勒令将军府上下立刻改口、必须遵循礼数,不可因为此处远离京都就怠慢了李翼、有损他的皇家威严贵气,他更是以身作则、私下里也绝不唤回从前的旧称——李翼字铭端。
李翼十分敬重这位外祖,如果不是有他,可能自己还不知道能不能在京都活到现在,更别提建立了战功获得封王封赏了,他此时因为伤口撕裂的腰肌尚未长好、只能斜靠着垫子歪着回话,“将军,四皇兄坦言是朝中势力多方牵扯倾覆,他在京都接连失利、父皇大怒之下把他打发到了咱们这儿,至于更多的……唉,即使是兄弟,他也不可能跟铭端明说。”
——孙仲涛戎马一生,做事雷厉风行、手段强硬,既然他已经决定称呼李翼为王爷,那他同时就不允许李翼再唤自己一声外祖父,郑重要求他人前人后都得称呼自己一声将军!
“王爷万万不可再存了从前的兄弟之情,自古皇家无手足,王爷早言明对那位子无心,老夫不敢逼迫,然请王爷千万打起精神、莫教那有些人算计了去,老夫一把年纪了,唯恐随时先走一步、照看不周!”孙仲涛说到激动处忍不住眼眶泛红、他万分不乐意看到有人把手伸到贺州来,本来他已经为李翼做好了打算:保持中立、只拥立皇上,永不回京都、为契国守国门!
“将军且宽心,铭端会小心应对。料想四皇兄也是急得很、不会在贺州久留,必定会想尽法子早日回京都的,那才是他的势力所在。”
“……”祖孙两人商议良久,才从书房出来,老将军本来还想责罚一下周波等人——他们几个护卫好好的回来了、倒让王爷受了伤,这像什么话?李翼赶紧找了理由拦下,毕竟如果他外祖真追究起来,他那几个亲卫顶多挨顿板子,可沈季连带着他兄长穆东都得遭殃受罪。
“王爷长大了、有自己的注意,老夫也不是有心干涉,只是这贴身跟着的人,必须得赏罚分明、不可心慈手软,任意姑息可得出大事啊!”
李翼连忙应下,“将军说得是,铭端记下了。”恭送老人回房休息之后,他转身往自己院子里走,挥手拒绝了小厮意欲搀扶的手,捂着伤口侧身缓行,在穿过中庭的花园时,几个等候多时的千娇百媚、妆容精致的美人巧笑倩兮着地迎了上来。
“妾身给王爷请安,王爷千岁。”这道温柔端庄的嗓音就是领头的女人,李翼从京都府里带过来的肖兰,跟随他多年,是服侍他的女人中唯一正经开过脸的侍妾。
“婢妾给王爷请安,王爷千岁!”接下来这三个就是李翼到了贺州之后,在酒席或者应酬时,数年间收进房里的美人。其中一个还是他母妃那边的远房表妹,姓段闺名淑荟,此女当年决意跟着李翼、多方哀求之下,终于得偿所愿,两年间因着她年轻貌美又性子活泼,颇为受宠。
李翼淡淡受礼、挥手叫她们起身,肖兰和段淑荟几下子巧妙挤开李翼周围的小厮,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李翼往前走,剩下几个美人恨恨地拧着帕子,紧紧跟随在旁,一众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表达了对端王爷的慰问和心疼之意、重点是提到皆用心准备了各自房里的接风宴,李翼也不推开搭话,任由她们之间绵里藏针地你来我往,最后他表示自己累了,让美人们先回去,有机会再召见她们。
打发走了这几个女人,旁边的小厮机灵地上来搀着李翼快速回房,他们这些惯常当差的都明白,王爷此时怕是有些烦了。
坐在自己屋中,看着桌子上满满摆了一桌子的精致菜肴,李翼没有一点胃口,恹恹地用了几口就叫人撤了——沈季那小子溜得真快,果然只是顺路么?到了地方就跑得人影都见不着了,一点规矩也没有……





圈养这个大夫 第46章 雏鹰展翅(上)
贺州城内的镇北将军府虽然占地颇广,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也建造得相当有水准,可里头已经容纳了老将军孙仲涛一家老小、他还把三分之一的院子划给了外孙端王爷李翼,那庆王爷李效嘛——孙将军真诚地表示寒舍简陋,唯恐招待不周、怠慢了王爷千金贵体,不过请王爷放心,贺州知府已经给您找到了舒适的住处了。
李效优雅从容在首位坐下,慢条斯理、极为宽容地说:“孙将军客气了,孙家世代镇守贺州,你本人也在这儿一守就是三十多年,劳苦功高啊!小王惭愧,眼下一时半会的也是帮不上什么忙,至于这住处区区小事,就别这么麻烦了,小王与皇弟明端多时未见、彼此甚是思念,左右带的人也不多,就去他那处挤一挤就是了!”
孙仲涛花白的胡子不自觉抖动了几下,但既然人家庆王爷明确表示不嫌弃这“窄小清贫”的将军府了,那总不能再三开口把人赶走,那也做得忒明显了些,落人话柄!最后他只得表示,如果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地方,请随时开口,将军府会尽力让庆王爷过得舒适些。
远离了京都日日夜夜的算计、筹谋的日子,李效倒好像是真的享受起悠闲的日子来。要么在屋子里研读诗书、挥毫练字,要么找上李翼闲谈、对弈,对他兄弟的伤时时有关爱、担忧,十足一副兄友弟恭的典范。
而此时蒋锋负责把庆王爷带来的几十人手都妥善安置到了侍卫房中,事后几日,兄弟几个又暗中被孙仲涛叫过去训话,斥责他们当差不用心,居然让王爷受伤!
“王爷体恤,不忍责罚你们,老夫也不想去干涉他的决定,但你们必须记着,没有下一次,如若再犯,双倍的惩罚!”
周波等人浑身的本事都是将军府一手教出来的,其中几个的父辈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对这位积威深重的老将军不敢有丝毫的忤逆!他们不敢说话,只跪下听训,而后自觉去武堂领罚,好不容易风头过去了,蒋锋也终于有了些自己的时间,赶紧抽了个空出去寻沈季。
快马前行至永安客栈,眼尖的管事早就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亲自将他的马儿栓好,吩咐伙计给悉心照料着,他自己赶忙上前,想跟这东家三爷好好接近一番,让自己的管事位子更加稳固。“三爷、您坐,尝尝这新进的大红袍,您可好久没过来坐了啊,我准备过两天将上月的账册给您送去呢!”
蒋锋心里着急,实在没心思喝茶,勉强应付着管事:“还跟从前一样,账册送给我二哥过目就行。这客栈还得麻烦王伯多用心照看着,好生经营才是!对了,前几天我六弟送过来的人现在何处?”
管事王权愣了一下,“您是说?”
“沈季!”蒋锋开口指明,心想看来吴悠那小子又没把事情给交代清楚了,也不知道沈季过得顺不顺心。
“您是说要沈季沈公子是么?自从六爷把人给送过来,我给安排到天字号上房去了。可能小公子一个人觉得无聊,前几日我还叫伙计陪他在城里转了几圈,最近他不愿意有人跟着他,小公子跟往常一样,一大早就出去了还没有回来呢!”王权心里擦了擦汗,那天是东家六爷急匆匆送来个人,直说给好声照顾着就走了,看着来人是个胳膊受伤、年轻俊俏的少年,他也吃不准这是吴悠的什么人,不过出于对东家的尊重,还是好好招待了沈季。
——今日看三爷难得着急上心的样子,王权心里忍不住庆幸自己的英明决定,如果把那沈季当成上门打秋风的给随意处置了,今日恐怕就没有好过关了啊。
蒋锋皱起眉头,心里非常不赞同不满意,勉强平静心神交代王权:“他刚来贺州,人生地不熟,王伯下次别让他一个人跑出去,叫一个机灵些的伙计陪着去吧!”
“是是、我记下了,那现在是要……?”王权面对着这个高大俊朗却极为冷漠的三爷一向都吃不准,尽管他是五旬开外的社会阅历丰富的人。永安客栈是几个军爷合伙开设的,这个他上任管事后不久就知道了,可其他那几个军爷可没蒋三爷这么难讨好,软硬不吃、铁腕无情。
“往常他都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回来?”
“回三爷的话,沈公子近几日一般是早起吃过早饭后出去,一般……是傍晚日落时分才回来……”说出这话王权有些忐忑,偷偷从眼帘中查探蒋锋的表情。
“那他中午哪里吃的饭?”蒋锋心里慢慢开始生气,他以为不过把沈季放到客栈几日,等他腾出手来再妥善安置他,可没想到这还没有养熟的家猫、居然这么快变成敢到处乱跑的野猫!真该拿绳子把他拴起来才对。
王权头垂得更低了,慌乱又懊悔,他今日明明看着那沈季神采飞扬地从他眼皮底下出门了,还跟他打了招呼,怎么自己就没有问问他这是要上哪儿去呢?唉……
不过他还是得硬着头皮回答:“嗯……这个,沈公子为人乖巧又进退有度,中午应该是外边自己吃了,可能是咱们这儿的饭菜不合他胃口……三爷放心,这贺州城内您是知道的,没人敢乱来……这个——”
蒋锋听到这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看来这王权确实没有怎么上心,他直接打断了对方的推脱安慰之词:“行了,沈季他住哪个屋子,带我去瞧瞧!”
“嗳行,三爷请跟我来,既然是六爷亲自送来的人,那肯定是贵客啊,我给安排在了东边的天字号房,沈公子表示住得很满意,真的,这个是他亲口对我说的呀……”明白此事就算揭过了,王权知道接下来就是自己将功补过的好时机,赶紧殷勤地领着人往楼上走。
推门进去后,蒋锋先四处打量了一番:这间房采光很好,空气也流通,里面的摆设、家具的整洁、还有好几个冬天取暖用的铜炉,这些总算让蒋锋觉得比较心安了。王权识相地告辞带上门出去,手拢在灰鼠袖筒里,笑得跟只老狐狸似的,放轻脚步快速离开——看来这沈季以后还真的得好好拉拢讨好着,怪不得来的是个如此俊俏秀气的小公子呢,要是个模样丑的三爷能看得上么……
嗯、收拾得不错!蒋锋在房内转了一圈之后在心里表扬了沈季一句,这小子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之前还在青城县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他家里就他一个人,可也收拾得特别干净。不像自己六弟吴悠,被兄弟几个惯着一直没能真正成熟起来,不过这次带着他出了一趟远门,倒是觉得有了很大的进步,眉眼间的冲动意气淡了许多。
沈季此时正在贺州城北一家名叫仁济堂的医馆后院中,穿着天青棉袄,头戴学徒方巾,和几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正在卖力地用铡刀切碎黄芪和甘草,俩人一组,一人收拾药材、一人使铡刀,沈季手没好全,只能帮忙放甘草,再用小扫帚把切碎的甘草拨拉出来扫到簸箕里头去。大冬天忙忙碌碌,几人都浑身冒汗,年轻人聚在一起话特别多,尤其是新来个外地小伙伴的情况下。
“所以你就在永安客栈住着啦?”跟沈季一组的孙安总结了一句。
旁边使铡刀的冯远山喘气抽空感慨了一句:“你这个认的兄长可真不错,挺仗义的了!永安客栈住着也要费不少银子呢!”
“唉,你不明白,贺州的军户特别多,前些年不太平,好多人到别的地方讨生活去了,不少叔伯那辈儿的投军的回乡都讨不着媳妇成不了家呢!一到冬天啊、那些老毛病都出来了,风湿骨痛、刀伤剑伤,唉,只得上咱们这儿躺着呗!”说这话的是帮忙放黄芪的陈理。
沈季颔首表示同意,“唉,我没来这儿之前真的不知道,原来投军的后遗症竟然这么多,我早起时去看张老伯,真的不忍心,少了条胳膊,身边又没有亲人照顾,我实在是……”幸好穆东还有自己这个弟弟,等他从军营里回来了,沈季决定一定要帮他寻个最有名气的媒婆,娶个贤惠勤快的嫂子,让他随时都有亲人陪伴照料着。
“沈季,你也别太担心了,听你说起来你哥哥还挺厉害的,也不是所有人从战场上下来都是这样儿的,吉人自有天相呢!”孙安他们几个一致认为沈季人彪呼呼的,有问必答,一次不回答多问几次也就回答了。
“真想快点见到他,可军营我又进不去,你们说,镇北军营里头真的是有旬休可以出来的么?”沈季担忧地问,他特别想突然出现在穆东面前,看看他现在的身体状况。
冯远山肯定地说:“肯定有的,具体什么时候难说,可每个月我都能看到有穿着军服、拎着长枪的军爷来咱们堂里抓药呢,如果我不是学徒我就可以去前堂帮忙,那就能多打听出来好多事情。这样吧,等哪天又看到有军爷来了,我就告诉你,你记得悄悄地从后门出去,托他给你哥捎个口信不就行啦!”
这时通往前堂的大门被打开,聊得热络地几个小子立刻闭嘴低头,埋头做事。来人是仁济堂的厨娘刘婶儿,四十出头,高大泼辣的北方女人,她站在门口大声招呼:“猴儿们,过来吃午饭啦,这天这么冷,不抓紧饭菜就凉了啊!”
沈季他们干了一上午的活,早就饿了,听到喊开饭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四人欢呼簇拥着往偏堂走去。




圈养这个大夫 第47章 雏鹰展翅(中)
原来沈季一个人呆在永安客栈里,刚开始一两天还耐着性子、只敢在周围街道闲逛,后来熟悉后胆子就大了,也不想再麻烦客栈的管事王掌柜——自己只是借了三哥他们的光住着,本来就挺不好意思的,人家掌柜的还这么热心给自己安排了房间,哪里还好再去麻烦人呢?
吴悠当时把他送过来,只交代他好好待着等着,有空就来看他,可一走就好几天都没有踪影啊。沈季自己熟悉了以后本来想去将军府看看受伤的李翼——毕竟那是他的恩人。
可当他站在守卫森严的将军府大门前时,门房有个小厮模样的人见他衣着普通、首先就轻视了几分,小厮抬高下巴点点沈季问:“喂、干什么的?这可是将军府,没事别来门口瞎晃悠!”
“这位小哥好,我想见见端王爷,不知现在方便不方便?”沈季到底想得太简单了些、老老实实就回答了。
小厮轻蔑地扫视了一眼沈季嗤笑道:“哟呵、好大的脸啊,你当王爷是什么人都能见的?我告诉你像你这样攀关系打秋风的多啦,王爷吩咐过了、一个也不见!走走走、赶紧走!”还边说边上手,推推搡搡把沈季从台阶上撵到了路中间。
沈季狼狈地护着自己的胳膊、忍受着周围指指点点的行人,无奈之下飞快离开了。
——唉、也是,七爷毕竟是个王爷,以后想见他一面都难啦……
他沮丧地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慢慢注意到他前面有个头发发白、佝偻着身子走得特别慢的老人,最重要的的是,这个老人只有左边的一条胳膊,右边的袖子居然是空荡荡的、飘荡在北方的朔风之中,看起来格外的心酸。
沈季不由自主地跟在他后面,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嘛,也许是想着上前搀扶一把吧……谁知道跟了两条街后老人倏然站定,转身、眼神倒是锐利逼人的。
“小伙子,你从西二街一路跟着我老头子到东一街,究竟是想干什么呢?”
“呃、没有,我没有想干什么……嗯,这位老伯,您的腿不灵便,出门用拐杖好一些。”他早就看到了,这老者的右腿有些变形、走起路来偏得厉害、一摇一摆的。
“不过,老伯真厉害,街上这么多人,您怎么知道我跟着你呢?”沈季顿了一下,又崇拜地补充了一句。
老者眯眼得意地笑着回答,“嘿、你个小子动静这么大跟得这么明显,我张年要是连这都发现不了,哪里还能活着从战场上回来呢!”
战场?该不会是镇北军吧?
沈季立刻热切了许多,他此时也不避讳了,上前帮忙搀扶着老者的一边臂膀,开口道:“老伯想上哪儿呢?我送您吧,横竖我也无事。”
张年有些感慨地笑了,“唉、难得碰上像你这样热心肠的年轻人啦,都嫌弃我老家伙一身病痛、拖累人呢。你这胳膊怎么啦?”
“张伯说笑了,人都会老的,您只需要时时保重自己的身体,长命百岁才能见到更多的人和事呢。我这胳膊是折了,还没有好。”
“……”
俩人一路说笑,最后张年带着沈季到了仁济堂,原来这老者是镇北大军退下来的兵,因着失去了右胳膊,成亲时也只能找了一个体弱多病的离异寡妇,无儿无女,他妻子也已经逝去多年了,如今他是跟着自己大嫂一家生活,寄人篱下、年老多病、积蓄也越来越少,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冬季雨雪天气,他腿上的风湿又犯了,痛得不行,也只能一瘸一拐地自己上医馆找大夫帮他针灸,如果大夫出诊的话费用肯定更高,为了节俭,还是上门求医能少花些钱。
沈季帮忙搀着人进了仁济堂,一进到医馆他忍不住觉得亲切、欣喜。陪着张年针灸时,恰好他们闲聊的那时候大夫提到了,最近天冷,来医馆里求医问药的人越来越多了,竟有些忙不过来,掌柜的放出风声说要找些学徒来,帮忙照看后堂诸多的病人,可怎么还没找来呢,几个大夫忙得团团转、实在是太累了……
呀、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沈季来的时候就想着自己先找个医馆,既能学到些东西、也能让自己别一个劲儿的花钱——就算学徒没有月钱,那食宿总能帮忙解决的!
“这位老伯,我想应征当仁济堂的学徒。之前在家里时,基本的医理药理、常见药草的培植、管理、炮制都基本熟练,您看我行不行?”沈季扬起十二分真诚恳切的笑容上前毛遂自荐。
正给张年针灸的是大夫东方延,他听到沈季开口,抬眼仔细打量他好一会,觉得这年轻人五官端正、态度和善、眼神清明无浊念——看起来倒是个挺机灵勤快的样子,只是他这吊着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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