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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下臣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梦筱二
蒋城聿抬眸,“你怎么不早说?”
他知道储肖悦要来, 之前在肖家庄园的家宴上,她提过。
“储肖悦不让说,不想小婶有心理负担。”
蒋城聿剥好了一点果仁,她拿过来吃,“周末录节目,我跟储肖悦都在现场,不过小婶没看到我们,我们俩坐在后排。”
她嚼着果仁,‘咯吱咯吱’。
“储肖悦白天跟我待一块儿,我采访还带着她去的呢,她晚上住储冉那里,说是这次来正好替她妈妈办件事。”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她不好追根究底去问。
吃完手里的坚果仁,黎筝躺平在沙发里,长长叹口气。
蒋城聿瞧着她,“刚才不是还好端端的,又怎么了?”
“没什么,在想工作上的事。”
黎筝敷衍两句,拿小风扇对着脑门吹。
前几天她带储肖悦去采访,储肖悦说,她有一个梦,希望有天能喊沈棠一声姐,还调侃道,要是她喊沈棠姐姐了,以后她得喊她小姨。
小叔的孩子喊储肖悦小姨,她跟小叔的孩子是姐妹或是姐弟。
辈分上,是要喊小姨的。
储肖悦后来又说,这个白日梦,做得有点美。
傍晚送储肖悦到机场,临别时,储肖悦拜托她好好照顾沈棠,说沈棠比较敏感,也不会跟人相处,要是以后在蒋家说话有不周到的地方,让她帮忙打圆场。
她跟储肖悦打包票,肯定会好好照顾沈棠,她还给储肖悦宽心,她跟奶奶都是沈棠的粉丝,知道她直来直去的脾气。
再说,有小叔在,他怎么可能让小婶受丁点委屈。
旁边的手机震动,黎筝回神,点开手机,储肖悦发来消息:【我到上海咯,有时间到我家来玩儿。】
黎筝在发消息,顾不上吃东西。
蒋城聿把剥好的坚果仁找个小号的自封袋装起来,带回去给沈棠吃。
——
沈棠和温笛约在了sz餐厅见面,这家餐厅蒋城聿常带她过来,菜品不错,还能看夜景。
她比温笛提前十分钟到,给温笛先点了一份甜品。
等温笛时,沈棠从包里拿出那个相册翻看。
可能是受蒋城聿影响,她现在没事也不自觉会想,要是生了女儿,女儿会长什么样,像她还是像蒋城聿。
“宝贝儿,我来了。”温笛愉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沈棠收了相册,看着温笛身上的衣服,“这条裙子好看。”
“刚入手不久,专门穿了来赴约。”
温笛闭关在家一个月,终于把手头这个剧本润色好。
在家懒得收拾自己,邋里邋遢,不修边幅。
今天出门打扮一番,换上最新款的裙子,心情那个美。
温笛品着甜点,把热量暂时抛一边去。
她瞅瞅沈棠无名指,“你戒指呢?不是说蒋城聿求婚了嘛。”
沈棠抓住重点,“你听谁说的?”
温笛对沈棠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严贺禹。一周前他就发了邮件给我,我今天才有空看,来的路上一直在想要送什么礼物给你。”
到现在也没想好。
既然她主动提到严贺禹,沈棠便问她,跟严贺禹现在怎么样。
温笛:“我天天忙着赚钱,哪有空搭理他。不过马上可能要用到他,我最近不是着手要创作个渣男剧本吗,该怎么虐那个渣男才爽,一时把握不好,也没经验,想从他身上找点灵感。”
沈棠:“......”
“不说他了。”温笛把自己知道的圈子里的事跟她说了说。
樊玉公司正在拍的那部剧因为资金问题暂停,四处找投资无果后,樊玉迫不得已,决定把自己名下的那两套房子卖掉。
昨天晚上,樊玉跟朋友约了饭,喝多了后在朋友面前破口大骂陈南劲,说他丧心病狂,竟让她去求沈棠帮忙。
温笛提醒她:“万一到时樊玉的资金还不宽裕,去找你拉投资,你要慎重考虑。她那个人吧,怎么说呢,偏执的阴暗。”
沈棠:“我不可能给她投资,我不是什么人的钱都赚。”
温笛放心了,“那就好。”
陈南劲也是有意思,现在开始立沈棠的好父亲人设。不过跟樊玉算是般配,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现在想来肖真还算幸运,早早脱离苦海,嫁给了储岳礼这样的好男人。
只是苦了沈棠。
“我手上这个剧本交过去后又有一笔钱到账,马上秋拍会,想要什么姐都给你拍下来。”
沈棠一点不客气:“你拍的我都要。”
两人说笑着,钱还没到账,开始计划怎么花钱。
温笛不经意转头时,看到不远处有两人在朝她们这桌看,与她们隔了两张餐桌。
两人都是男人里的极品,眉眼间跟沈棠还有点像。
一个温文尔雅,一个斯文败类。
“诶,棠棠,那两人是不是你家亲戚?”
沈棠顺着方向看过去,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之前她跟秦醒来这吃饭时,肖冬凯和肖冬翰也是坐在那个位子。
肖冬翰还像上次那样,举起红酒杯隔空敬酒。
沈棠用水杯象征性示意了一下,随后收回目光。
温笛:“是肖家的人?”
沈棠点头,“肖董的孙子。”
难怪。
到底是有那层血缘关系,不仅形似还神似。
温笛不了解沈棠这段时间经历的股权之争,沈棠也从不跟她倒苦水,偶尔严贺禹会在邮件里没话找话说跟她提几句。
“那个戴金边眼镜的斯文败类是肖冬翰吧?”
“嗯,对面是肖冬凯。”
“你跟肖冬翰现在算是握手言和了吗?”
沈棠:“言和倒不会,不过他也闹不起大动静,他七寸在我这。”
温笛撑着脑袋,考虑之后,“我决定在下个剧本里加商战元素,肯定带劲儿,要在生意上再虐渣男一遍,让他哭着求饶。”
“......”
——
十一点钟时,蒋城聿才从老宅出来。
吃过晚饭陪父亲下了几盘棋,把时间给忘了。
回到别墅,沈棠已经睡着,卧室只有一盏壁灯亮着。
她一个人睡觉还是没安全感,被子又蒙到了头顶。
蒋城聿轻声走过去,床头柜上放了一个相册,相册下还压着两张精美的礼物包装纸。
相册上面是沈棠留给他的字条:【肖女士给我的,送给我蒋总了。】
蒋城聿垂眸看包装纸,这个风格是储肖悦那个年纪的女孩子喜欢的,黎筝说储肖悦过来帮母亲办件事,应该就是把这个相册带给沈棠。
他拿起相册翻开,是沈棠小时候的照片。
他想象中的女儿就长她这样。
每张照片他都认真看着,翻完一整本相册,蒋城聿才去洗澡。
沈棠睡得熟,始终没醒。
蒋城聿从浴室出来,她还是窝在被子里,两只脚露在外面。
他关了壁灯,小心翼翼拽开被子,怕吓醒她,“沈棠,是我。”他在她耳边小声说着。
眼皮太沉,沈棠想睁眼看看,努力了也没睁开。
蒋城聿把她半抱在怀里,吻深入时,沈棠终于清醒,别开头,“回来啦。”
“嗯。”他的唇又覆上来。
沈棠环住他后背,蒋城聿翻身,她在下面。
从早上分开到现在,其实也才十几个小时,身体便迫不及待想要在一起。
沈棠两腿盘住他的腰,上半身也尽量去贴合他,“要是我们没复合,现在会是什么样。”
“温笛跟严贺禹那样。”
沈棠:“那你不是威胁我,你会再找。”
“再找也是找你。”
他用力要着她,“我没别人。”
沈棠亲他,主动深吻他。
——
周二那天中午,他们到了海棠村。
看到客厅那架钢琴时,蒋城聿又改变主意,原本是想把钢琴运到北京他们的别墅里,方便她闲下来时弹弹,现在决定还是把钢琴留在这,钢琴要是搬走了,客厅就空了一角,再也不是原来那个感觉。
沈哥跟他们说,北京那边的公司已经决定开发海棠村的旅游,新上的项目都很不错,以后来这里旅游的人会越来越多。
到时他的民宿,肯定一间空房也没有。
翌日清早,沈棠早早起床,换了方便出行的运动装,买了一束鲜花,跟蒋城聿去看爷爷。
走着走着她就不由难过,要是爷爷还活着该多好呢。在门口等着她跟蒋城聿回家,给他们煮一杯花茶,然后说着,小蒋你过来坐。
忽然蒋城聿定住脚步,握了握她的手,让她看前面。
沈棠刚才别过脸擦眼泪,一直没抬头。
远远地,她看到了陈南劲的身影。
蒋城聿松开她的手,“你先过去,我等等再去看爷爷。”
陈南劲转身时也看到了沈棠。
沈棠走过来,没看他。
在爷爷这儿,她不会说任何气话,就当他是个路人。
墓前放了两束鲜花,她不知道那一束是谁的,或许是沈哥一大早就来看过爷爷。
“爷爷,我现在也当老板咯。不用担心我,我现在可好了。”沈棠原先准备了很多很多话想跟爷爷说,还想跟爷爷分享她和蒋城聿的日常,现在没法说。
等她从小岛旅游回来,再来跟爷爷好好说说家长里短。
没多会儿,蒋城聿也过来。
“爷爷,小蒋也来看你了。”
又站了会儿,沈棠牵着蒋城聿往回走。
陈南劲走在他们身后,一直跟到了民宿门口的那条路上。
“棠棠。”沈棠愣了下,身后竟然是肖真的声音。
她跟蒋城聿齐齐转身。
还真是肖真,从路边一辆轿车里下来。
蒋城聿:“我去排队给你买早饭。”
这是他们一家三口时隔那么多年第一次碰到一起,他轻轻抱了抱她,“我就在隔壁那家早餐店,离你没有五十米远。”
陈南劲并不奇怪在这看到肖真,之前肖真联系过他,说要来看看老爷子,她只是礼貌性的告知,其他没多说什么。
他去看父亲时,已经有一束鲜花放在墓前,应该是肖真看过了父亲。
沈棠突然觉得很讽刺,她小时候天天盼着怎么也盼不来的父母,在多年后她什么都不需要时,他们全都来了。
肖真戴了墨镜,她跟沈棠和陈南劲之间都隔着两三米,形成了一个三角,那是怎么都消不掉的距离。
“我今天来,家里都是知道的。”她想表达的是,她不是偷偷来看她,储岳礼和其他人都知道。
“中午我们一起吃顿饭吧,我和你爸在你有记忆后,从来没陪过你一天。”
她突然哽咽了,用力抓着车门的把手。
“棠棠,不管你信不信,妈妈离开你的二十六年里,没有哪天过得好的。跟你说这个不是让你原谅我。”
一时间,她语无伦次。
太阳光刺眼,沈棠也戴着遮阳镜,她看向陈南劲:“陈导,你要不要也来一番追悔?你台词功底深厚,应该不会像肖女士这样,突然卡顿。”
“棠棠——”女儿嘲讽的语气让陈南劲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你们想要叙旧吃饭,你们自己去,我跟你们实在没什么可叙的,太陌生,坐在一起也可笑,实在没必要。你们在我这里以前只是个符号而已,现在连符号都不是了。我执念里想念的是我臆想中的父母,不是肖真,也不是陈南劲。”
安静了两秒,她转身往前走。
远处的海,那样平静。
海岸线突然变得好长好长,怎么也看不到尽头。
而她那样渺小。
她一步步往前走着,身后的一切仿佛退了色,她没再回头。
家门口,蒋城聿在等她。





裙下臣 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四章
目送沈棠走进民宿院子, 肖真才依依不舍收回视线。
路过的行人不由侧目看陈南劲,有认出他的游客拿出手机偷偷拍两张, 在陈南劲老家遇到陈南劲, 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还听说海棠村很快要上新的游玩项目,投资人之一就是陈南劲。
肖真和陈南劲相顾无言。
两人都戴着墨镜,谁也不知道彼此在看什么, 在想什么。
墨镜真是个好东西, 把心里头所有的自私与虚伪给遮得严严实实。
肖真扶着车门,长发被海风卷起、吹乱。
她跟陈南劲离婚后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 有两次都是在海棠村。站在女儿长大的地方, 所有的恩恩怨怨, 不值一提。
跟储岳礼结婚的这些年, 她没有一日不过的惶恐。储岳礼对她太好了, 好到她想拿一切来抹去那段荒唐的人生。
甚至不惜伤害棠棠。
这些年她不止千万遍后悔过, 她怎么就把孩子给丢下了呢。可踏上了这条不归路,没有机会再回头。
如果当初父亲不曾反对拆散她跟陈南劲。
如果当年陈南劲没有婚内出轨。
如果陈南劲在离婚后不是很快就跟樊玉奉子成婚。
如果陈南劲不在大众面前高调秀婚后的一家幸福。
如果她没跟父亲闹崩。
如果她当时能有勇气面对支离破碎的被背叛的婚姻。
如果她能收拾好心态再继续学业。
如果她能调整好心情,不在乎身边那个圈子里的人背后看她笑话。
如果她在棠棠两三岁还没有记忆的时候把她接回身边。
那么, 一切是不是就都不一样了呢。
肖真看着民宿的院门口, 想象着女儿小时候在那玩耍时的样子。
“你说你当年天天在媒体跟前秀你跟樊玉的孩子, 你心里到底怎样想的?考虑过棠棠吗?”
她问出了二十多年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
“还是说, 你对棠棠一丁点感情都没有。”
陈南劲看着水雾茫茫的海面, “哪还去想那么多,你就当我丧心病狂了。当时我也才二十五六岁, 把自尊虚荣看的比命都重要, 只想让你父亲看看, 我不是一无是处,我也有能力让自己的妻女过得好。”
哪怕那种幸福只是假象, 他也不遗余力地去表演。
那时肖真跟储岳礼结婚有了孩子,感情如漆似胶。他就更不甘心,他嫉妒着储岳礼。
仅仅因为储岳礼出生在储家,便被肖真父亲认可,便能和肖真举办一场隆重的世纪婚礼,那是他求而不得的。
那对龙凤胎从一出生就能被肖老爷子捧在手心里。
可棠棠呢。
肖老爷子看都不看一眼。
于是他更渴望金钱,地位。
后来,在这条执迷不悟的路上越走越远,随着他到了名利场的顶端,想回头时,根本就回不去了。
他知道,棠棠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
而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肖真半晌没再说话。
她知道父亲是怎样的人,当初把陈南劲作为男人的自尊都踩在了脚下,还又狠狠地搓碾。
一切都已经时过境迁,却历久弥新。
海棠村真是个神奇的地方,能把他们内心最丑陋卑劣的东西给剖开来。
陈南劲望着海水带着泡沫袭来,“不管棠棠认不认我,原不原谅我,我还是会继续弥补她。”
反正他下半辈子也是一个人过,有的是时间。
他转头瞥她一眼,“你那边要是情况允许,往后每年这一天,你都来这儿一趟,我们陪着棠棠看看我父亲。”
肖真回神,这一刻,过去所有的怨恨都释然。
“没什么不允许的。”她拉开车门坐上去。
如果下一个二十六年,能把女儿的心给焐热一点点,做什么都可以。
海风肆意吹着,肖真的汽车消失在这条路的尽头。
陈南劲双手抄兜,沿着海岸线往前走。
想着父亲。
想着棠棠小时候。
——
“在想什么。”蒋城聿打破短暂的沉默。
沈棠趴在民宿三楼观景露台上,远眺海岸线。
“在想我自己。”她视线回来,落在他脸上,笑着问他:“你信不信我现在是个善良的孩子?”
“不是很相信。”
沈棠笑,“真不信?”
“你这表情就是此地无银,我总不能睁着眼说瞎话。”蒋城聿拧开牛奶盒上的盖子,把牛奶递给她,他转身下楼。
“你干嘛去?”沈棠喝着牛奶,看着他挺阔的背影问道。
“去你房间拿个东西,马上就来。”说话间,他人已经拐到二楼楼梯上。
蒋城聿不在这,几平米的露台上显得空荡。
海边嬉笑声不绝于耳,沈棠再次望向那边。今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但丝毫不影响游客的心情。
多云的夏天似乎更适宜在海边嬉戏。
沙滩上,或是年轻情侣,或是亲子出游。没心没肺一惊一乍大叫大笑的,无外乎是跟朋友出来狂嗨。
海滩上也不乏独自落寞的身影。
离得远,分不清谁跟谁。
身后有脚步声,沈棠回头,蒋城聿拿了她的瑜伽砖过来。
“我现在不练瑜伽,刚吃过早饭。”
“没让你练。”
蒋城聿弯腰放好瑜伽砖,之后把她拉到身前。
他背靠露台栏杆,让她面对大海,“你踩到瑜伽砖上,这样我就挡不住你。”
沈棠脱了鞋,踩在瑜伽砖上,跟他的身高差瞬间缩小,她下巴抵着他肩头,懒懒地贴在他身上看海。
蒋城聿轻轻扣着她的腰,把她圈在怀里。
“我还没谢你。”蒋城聿把她脖间的长发拢到身后。
沈棠:“谢什么?”
“相册。”收到过的最珍贵的一份礼物。
“我是借花献佛。喜欢就好。”沈棠说起礼物的包装纸,“那个不是给你的,我自己收着。”
那是储肖悦选的包装纸,选了她喜欢的摩天轮系列,她以前在节目上说过,她喜欢摩天轮。
他们就这样抱着,一直到中午时沈哥喊他们下楼吃饭。
午后,蒋城聿冲了澡打算午睡,沈棠不困,她收到了温笛给她刚发来的渣男剧本前几万字。
“你睡吧,我看剧本。”
屋里温度低,蒋城聿怕她一会儿看着看着就睡着,拿了空调被把她裹起来,让她枕在抱枕上。
“不能看时间长,眼睛疼。”
沈棠心不在焉道:“好。”
她眼睛一刻不离手机屏幕。
蒋城聿从衣帽间拿出一条新被子,回到床上。
沈棠把短短几万字看了两遍,只可惜字数太少,不够看。
她回温笛:【到时你要拍剧的话,我投资。】
放下手机,沈棠看床上的人,蒋城聿侧躺着,已然熟睡。
她翻身,趴在沙发上看他。
他们离得这么近,身心都是。
沈棠掀了被子,蹑手蹑脚走出去。
民宿大堂里,沈哥正在看着儿子写作业。
男孩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跟外面被太阳灼晒的黄瓜叶子一样,蔫儿吧唧的。
临近暑假的尾巴,孩子的暑假作业一个字没着落。
沈棠那时天天盼着能像别人家的孩子那样,有爸妈陪着写作业,所以对这个小侄子排斥抵触沈哥在旁边看着,无法感同身受。
她问小侄子借了一支铅笔一块橡皮,还有一张白纸。
回到房间,沈棠在茶几上摊开白纸,拿铅笔来回扫着下巴,盯着午睡的蒋城聿观察半刻。
在脑海里用只无形的笔勾勒眼前的场景时,易如反掌。然而当画功落实到笔头,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画了擦,擦了画。
怎么看都不像蒋城聿。
一张白纸快被她给擦皱巴,满茶几都是橡皮屑。
半小时后,沈棠放弃高难度的挑战。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总不能一点成果没有,她决定用她擅长的手法作画,大笔一挥,几笔勾出一个简单的人。
在右下角写到:
《午睡中的小蒋》——by抽象派画家沈棠
于海棠村
下午一点三十五分
沈棠把画压在蒋城聿手机下,她爬上床,躺在蒋城聿边上。
生怕吵醒他,没拉他被子盖。
像有感应,蒋城聿半醒,抬手把她揽过去,扯了被子给她盖好。
沈棠窝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呼吸,闻着他身上的气息。
不知不觉,踏实入睡。
——
在海棠村待了三天,蒋城聿和沈棠周五那天启程去海岛。
他们先到曼哈顿,再换乘谢昀呈的直升机,之后又换乘游轮,于二十一个小时后到达日思夜念的小岛。
环岛音响里播放的依旧是谢昀呈喜欢的那首曲子,《美丽的夜晚》。
海风没有方向地吹着,空气里烧烤味弥漫。
半年没来,海岛变了样。
多了几栋木结构的度假别墅,岛上的植被更茂密,她的那片玉米地被挡在了别墅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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