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咸话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尘外楼主
巫琦儿愤怒得想要上去踹他,努力忍住了,怒道:“你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唐颖笑道:“这么说吧,在玉姬,骆贞,柳绍岩三个人住在一起之后,我扮作柳绍岩,柳绍岩扮作骆贞,骆贞扮作玉姬。因为我们三个人里,阁主一定会怀疑不是‘黛春阁’内人的玉姬,又因为我们三个里头只有骆管事一人是女子,所以只好委屈她暂时扮作玉姬,这样,阁主以孙凝君的身份亲自来试探的时候,骆管事故意让她割破衣衫,打消阁主的怀疑,这样,我们三个才可以整天在一起商量怎样识破阁主的诡计。”顿了一顿,微微瞠目,“啊,你们不信,现在骆管事胸前一定还有被孙凝君剑刃划破的伤口,是证据来的。”
骆贞不悦瞪了他一眼,道:“我是问你什么时候扮作的玉姬?”
唐颖眯眼笑道:“就是今早我叫你换回自己去了花房之后呀。”
骆贞讶道:“为什么?!”
唐颖不悦撅了撅嘴巴,“难道你想我像柳绍岩那样被人没轻没重一闷棍打在脖子后面,痛到要命,又被人丢出去喂蛇么?”
骆贞冷眼道:“你直接说你为了亲自拆穿阁主不就好了?”
唐颖笑嘻嘻道:“你不是知道嘛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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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 第三五零章 面具如画皮(二)
“所以说,”童冉忽然有些恍然大悟,又蹙眉道:“这么说,叫小馥她们四个把柳绍岩丢出去的孙凝君也是阁主扮的了?”
唐颖点一点头。“没错。”
童冉又道:“那么说在你临走之前引诱你的孙凝君也是阁主所扮了?”
“唔。”唐颖应了一声,道:“我进阁这几日,孙长老单独出现在我们面前时,都是阁主本人,而每回阁主和孙长老同时出现的时候,阁主就是阁主自己,而孙凝君,恐怕都是成姑娘所扮吧?”眼望成雅,见她点一点头。
李琳道:“好像有一回是例外,”眼望众长老管事,“就是阁里起火那晚,孙凝君忽然被阁主叫进去谈话,出来时却将一切功劳推给阁主,这个时候的孙凝君应该是阁主本人,而阁主却是成雅。”也扭脸去望成雅,成雅不得不也点了点头。
童冉道:“那么我就明白了。唐公子,你记不记得你中风以后来找我闲谈,我对你说过,在起火那晚,唐公子询问不在场证明时,唯独不问琦儿妹子,大家不明所以逼问于她,你却给孙凝君使眼色不叫她说,那时我以为你是向着她,要帮她积攒人气,不希望她得罪任何一人,现在看来,你帮她积攒人气是不错,却竟不是向着她,而是要让她不停的狂妄起来,好叫你来彻底击溃她。后来我说那众望所归之人是唐公子特意推孙凝君去做,教她奇谋,叫她功高盖主,好让我们心悦诚服,当时唐公子不承认,我还不信,现在看来,那众望所归之人果然是你,而且只可能是你,绝不会是旁人。”
唐颖于是眯眼笑了起来。
骆贞冷哼道:“这么说来,你早已知道阁主的真实身份,那你又是如何确定?又是什么时候确定的?”
唐颖笑道:“进阁第一日,阁主敬酒时。”目光直直望向龚香韵,笑容渐浅渐无。“阁主,你绝对想不到,暴露你身份的证据,竟是你苦心塑造孙凝君、为叫别人区别出孙凝君与龚香韵而特意所用之物,”眼神不由迷离,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腻骨香。”
龚香韵震惊瞠目。
唐颖低声接道:“全天下唯孙凝君一人所有,以口服来散香的胭脂水粉,腻,骨,香。”
全殿人等皆惊道:“竟是腻骨香?!这本是全天下人尽知之事!”
唐颖遗憾叹了口气,眉心轻蹙,缓缓接道:“凝君,你走到今日的地步,完全是因为你的好胜之心,若是从见我第一面起,你没有这心,也不会因为我对你不假辞色而心有不甘,也不会故意用‘回天丸’和猜谜之事引起我的注意,也不会因为我对阁主的示好无动于衷而故意引诱于我,也不会因为多年的积怨而稍有机会便要扬眉吐气,一雪前耻,更不会在穷途末路之时只因我一席救命良言而重生夺权之欲,凝君,若敬酒之时你让我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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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 第三五零章 面具如画皮(三)
忽然掩口嗽了几声,眉心蹙起,把手去摸咽喉,语声更加低沉下去,接道:“若是最高礼遇阁主敬酒之时你让我一让,第一杯被我巧计哄了你自己咽下,第二杯你便放我一马,不存引诱调戏,也不因我使你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而好胜心切,必要敬我那杯,又怎会更在宿敌面前颜面尽失?被人冷嘲热讽?唉……”
深深叹过一声,低低接道:“又怎会被我一手按在你后心,用内功逼你将酒呛了出来,”说到此时,忽然忍不住蹙眉发笑,道:“我当真以为你仍会自己咽了下去,谁承想,你竟没有忍住而吐了我一脸。唉,阁主,凝君,你扮作阁主之时特意洗去一身腻骨香味,然而你那香味实是口服生香,就算同你离得近也嗅闻不到,可是那香味混在酒液当中,却令从不饮酒的我敏锐的发现有异于酒味,唉……”几次接口,几次都只能长叹摇头。
好半晌,方勉力接道:“阁主,你记得当日我抱你进阁以后,在院内同你谈话,曾经问过当时的阁主是不是真的阁主,又因那嘴对嘴的最高礼遇而完全确认,当时的阁主一定是真的阁主,所以我立时确认了你的身份,也立时同你说,我最恨被人骗。”眼见龚香韵焦急步前,又低低接道:“更恨被朋友骗。”
龚香韵急急步下台阶,又陡然止步于阶中,右袖将阑干柱头抱住,急向下道:“唐公子,我绝不是存心骗你!”
“是么?”唐颖轻轻一哼,“我问你,你对我的心意可是真的?”
龚香韵猛然一愣,羞望众人,也只得低声道:“自然是真的。”
“骗人。”唐颖低道:“正是因为你,我才确认了蓝宝的真心。那日蓝宝送了掺有夜酣香的鸡汤来,恰逢我那朋友进阁看我,又故意淘气将我捉弄,蓝宝她信以为真,顿时愤怒难捺,几要与我反目成仇,我当时不明所以,是阁主说蓝宝见我与一男子亲密无间,甚是失望生气,我立时问你,难道你就不气?后来也曾问过,你当时是怎么回答我的?”
龚香韵两目含泪,只摇头垂首。
唐颖接道:“你说无论我怎样你都不在乎,你就是……就是如何你当时没有说出口,但是谁都明白,无论我怎样你都会爱我,可是假如你爱上的男人是个喜欢男人的人,你还会不生气?还会不失望?反而是蓝宝,正因真心爱我,所以才不能接受!我当时虽不能明白,但是越是将你与蓝宝做比,孰真孰假立辨而出!就因我进阁第一日对你示好视而不见,你好胜心起,偏要我眼里有你,心里有你!”
龚香韵泣下道:“不是的,唐公子,我……”
唐颖深深吸一口气,轻叹一声,放柔了语气,道:“我知道你虽然当时不是真心,但是要我走的时候已经变成真心,我感受得到。”
龚香韵只掩面点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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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 第三五零章 面具如画皮(四)
唐颖两眉轻蹙,语声低沉道:“阁主,你又何必这样骗我?还不如你从头就与我做对寻常朋友,与你我都有益处。 ”
龚香韵哽咽道:“唐公子不要这样说,我……我也是身不由己……我后来已是真心,真的是真心,你要相信我……”
唐颖慢慢向前行至阶前,望上道:“阁主,你也无需悲痛,若非今日我履行职责,必也不会在人前这般剖白,你是真心,或是假意,必将随日月穿梭而去,又有什么分别?”
“不是的!”龚香韵从又下阶,立在第一级上,要捉唐颖衣袖。
唐颖立时退了一步,止她道:“阁主,授受不亲。”
龚香韵掩面痛苦流涕,哽咽道:“唐公子,如今你我情意就算从此断绝了吗?”
唐颖愣了一愣。眉心蹙了半晌,终复一叹,轻道:“凝君,是你连真面目都不愿与我相见,即便我亦心有不甘,又情何以堪?”
“好,好……”龚香韵喃喃道了两声,默默背过身去,慢慢将面具揭了下来,又慢慢转回身来,泪眼与唐颖相望。
满殿人等仍是惊道:“她果然便是孙凝君!原来阁主的真实身份竟是一个长老!”
唐颖忽然冷笑一声,慢慢向后退了三步,苦笑摇了摇头。“阁主,你如今仍是怕我怨你,又不禁好胜心起,竟上了我当,绝了你自己的后路。你这般,便是承认了,‘黛春阁’第六任阁主龚香韵的真实身份就是‘黛春阁’第二十三任长老孙凝君,也是‘黛春阁’第五任阁主卫夫人的亲生女儿,卫小山的亲姐姐。”
龚香韵惊讶苦闷怨愤,直直瞪着唐颖脸容。
唐颖望她道:“你尽管恨我。既然我进阁猜谜,就不怕任何人恨我,不怕阁主恨我,不怕孙长老恨我,不怕成姑娘恨我,最最不怕你恨我。”神色淡然,不似前态,道:“既然阁主已承认你便是孙凝君,那么有件命案我倒想请教一下。”见龚香韵只是疑惑,便也疑惑道:“有关‘略通一二’阴阳春之死,不知你有何看法?”
龚香韵蹙起眉头。
巫琦儿叫道:“不会吧?!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不男不女的妖怪竟是孙凝君杀的?!”
龚香韵冷笑道:“你看,站在你那方的人都不信,你凭什么污蔑我?证据呢?”
唐颖忽然眯起眼睛,轻轻笑了起来,“阁主,天网恢恢,绝不会放过任何做坏事的人,包括我,也自然包括你。大家知不知道,阴阳春的尸体是在哪里被发现的?”望了望房梁,又自己答道:“啊,对了,柳大人曾经夜扮死人妖,站到你们面前去查找凶手,那心胸和才能也不小了,就算是四品知府必也不在话下,也不枉我一直称他为大哥,心里那般敬服他。”
顿了一顿,接道:“那日柳大哥说过,‘阴阳春已经死了,尸体在你们阁里芦苇丛中发现,如今存放在一处可靠之地’。”
江湖咸话 第三五零章 面具如画皮(五)
风可舒不由不耐道:“嗳哟,那又怎么样?他死了就死了嘛,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你竟浪费时间在这里说他?外面官府都快打进来了!”
唐颖笑道:“你莫要着急,就凭官府那几个弱兵,自然没那么容易打开‘黛春阁’的大门,你不见外面抗敌的阁众还没有进来报急么?那自然是守得好好的,再说了,恐怕阁主为了今日这场戏,早就吩咐过了,没有破阁的迹象绝不要来打扰,一切听凭处置。 ”
“哎,对了,”唐颖忽然面色一正,又眯起眼睛,道:“说起面具这件事来啊,我突然想起,那民间传说的鬼画人皮,啊,”略瞠一瞠目,抱臂指住龚香韵,“你们这些‘黛春阁’的人,岂不是就像碧脸獠牙的鬼怪画一张眉目手足具备的人皮披在身上一样?也去勾引男子,剖心而食,人家恶鬼好歹还要画全身,你们居然只画面具,说明比那恶鬼还要恶毒,手足已成,只差脸皮。”大不乐撇一撇嘴,“哼。”
全殿众女忽然间张牙舞爪,几乎立时化为碧脸獠牙,因被几十人里唯一男子,且还生得举世无双,说成恶鬼,能不愤恨?却竟也只能干瞪眼,干做鬼。
唐颖不以为然接道:“阴阳春虽然不是好人,我对他也没有好感,但是在六道轮回之中,梁武帝萧衍也曾是蚯蚓得道,所以我想,灵魂没有贵贱,何况是伤了人命呢?正因如此,人间才有杀人偿命的律法。所以继续。”
顿了一顿,道:“阴阳春的尸体在‘黛春阁’芦苇院的芦苇荡里被发现,尸身俯卧在靠近菲园那方院墙的墙下,头朝西北,脚向院墙,穿戴整齐,手握折扇,除了接触地面泥土的前身,后背其他地方几乎一尘不染,连褶皱都没有,说明他死时没有和凶手发生过打斗,或许凶手就是死者认识的人。尸身下的芦苇折断干脆,没有任何拖动和踩踏痕迹,说明芦苇荡并非死者遇害的地点。”望了望众人,“你们或许会想,阴阳春若是方从墙外翻到芦苇荡里去就被人从墙外袭击了,所以没有其他痕迹,但是现场的情况是,所有被折断的芦苇都只断过一回,压痕也相同,若是先被人踩又被尸身压的话,芦苇的形态必然会呈现颜色深浅不同的两种,但是没有。”
斜眼望了望仍旧难以置信般望着自己的骆贞,眨了眨眼睛,接道:“所以说,阴阳春是被人在别的地方弄死又弃尸在芦苇荡里的,加上没有打斗痕迹,这就说明,阴阳春的死不是一般仇杀,而是他和凶手原本相识,还是盟友关系,然而凶手和他起了嫌隙,趁他发觉之前将他杀死,再秘密弃尸,弃尸地点是在大冬天少有人去的芦苇丛里,就是说凶手不想别人这么快发现尸体,更加说明阴阳春的死太过蹊跷。还有,他是吸入毒气窒息而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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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 第三五零章 面具如画皮(六)
众人愣了一愣。
风可舒皱眉道:“干嘛那么费事?直接一刀砍死不就完了?”
童冉道:“唉,都说是怕人知道的了,若是忽然拔刀,阴阳春发觉了吵嚷起来,不就被人听见了么,再说了,就算他没有发现,这一刀砍下去,他若是没及时死了,痛得大叫一声,不也被人知道了吗?”
“哦。”风可舒只得应了一声,又道:“咦?这么说,难不成他是死在阁里的吗?”
李琳点点头道:“很有可能。一个是怕吵嚷起来被人发觉,若是在荒郊野外也就不用怕了,再一个,唐公子说阴阳春的尸身上衣服比较整齐,就说明凶手杀了他以后没有走很远的路弃尸,不然,衣裳一定是要散开的。”
唐颖忽然抿着嘴笑了起来,嘴角高高翘着。
骆贞道:“你做什么?”
“啊?没有,”唐颖微笑接道:“还有呢,就是阴阳春的大带,前面非常紧,后面却有些松了,我还在他的腰带里面找到一根细小的竹丝,我猜,是凶手将阴阳春的尸体搬到芦苇院的院墙外面之后,用长长的韧性很好的竹竿穿过他的腰带,将他丢到院墙里面,是以尸身头朝西北,脚冲院墙,凶手只要收回竹竿,就可以形成完全没有人踩过的现场,案情也就更加扑朔迷离了。”望众人道:“你们都住在阁里很多年了,知不知道哪里可以找得到又长又有韧性的竹竿?”
风可舒立时道:“我知道,就在阁外西南,那片竹林里的竹竿都是又长又有韧性的,绝对可以用来挑起尸体而不会折断。”
童冉道:“唐公子,你说的这些也只有弃尸用的竹竿和凶手与死者相识又将死者秘密杀死两个有用的证据和动机,可是阁外竹林谁都可以去,和死者相识成为盟友的人也可以是阁里任何一人,你到底还有没有其他证据?”
唐颖笑道:“证据嘛,一定会有,但是童管事好像还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疑点。”
童冉蹙眉道:“什么疑点?”
唐颖笑道:“就是风管事方才听完阴阳春死状之后,方才推理出来的重大疑点,那就是阴阳春是死在阁内的。”
巫琦儿立时不耐道:“那又怎么样?你到底有没有决定性的证据啊?!”
“我有啊。”唐颖笑嘻嘻的,望向面色转白的龚香韵,略敛容道:“阁主,其实我早就知道凶手是谁。”
黛春阁正门前喊杀不断,撞门声越来越大,就是在紧闭大门的殿内,也几乎能够听闻。官兵受命攻阁,却因正门难破而雄心渐起,偶有一二人千辛万苦被同伴送上墙头,竟被拉拽入阁内,阁众乱刀卸其手足,令疼痛而死,呻吟不绝,血流成河。官兵于是愤怒无以复加,誓要攻破此阁,以正法纪。然而实力悬殊太甚,徒增单方伤亡,黛春阁内人人完好,更添得意,防守全不用心,反而耍弄官兵,如同刀俎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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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 第三五一章 不可能团结?(一)
唐颖忽然叹了一声,方蹙眉道:“其实要说动机,好像丽华管事更有想弄死他的理由。”见丽华一惊,又微微笑道:“因为江湖盛传,阴阳春好像特别喜欢丽华管事啊?”
丽华哼道:“江湖盛传,阴阳春好像更喜欢方外楼公子爷。”
唐颖于是立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但是上回邪道攻阁比武的时候,可是阴阳春的徒弟将丽华管事园里小馥重伤,现在她还未痊愈,”抬手将小馥一指,接道:“可是都这样了,还拿刀指着咱们呢。”挑一挑眉梢,目视前方道:“不过照丽华管事和阴阳春的关系……”
丽华忙道:“我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唐颖似笑非笑望了她一眼,道:“丽华管事和阴阳春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啊,我知道他一直想法设法讨你欢心,可是你一直不喜欢他嘛。”
丽华道:“不是不喜欢,而是讨厌,讨厌死了!”
“所以嘛,”唐颖笑嘻嘻的,“你总是不让我把话说完,若是丽华管事想要杀他,干什么怕人发现?还恨不得要天下人都知道,那死人妖终于死在了你的手里,所以说,按阴阳春的死状,凶手一定不是丽华管事,何况江湖皆知,丽华管事只是手上兵刃厉害,却对毒药之类毫不擅长,阴阳春是被人毒死,凶手也一定不是丽华管事。我说的对不对,丽华管事?”
半晌未听答言,也不回头,又笑嘻嘻道:“不说话就是说我说的全中全对真是太聪明了对吧?所以说,凶手想要嫁祸给丽华管事也就不成立了?”
“凶手想要嫁祸给我?”丽华终于忍不住开口。
“对呀,”唐颖仍未回头,“前面说了那么多阴阳春和你的没有关系的关系,没有瓜葛的瓜葛,那么些深仇大恨,岂不都是凶手想让别人认为丽华管事拥有最想杀他的动机?而且呀,都说了那弃尸地点是在靠近菲园那面的院墙下了?若是那竹竿够长,说不定站在菲园里,稍微使点劲,不用出门就能把尸体甩到对面去呢。”
丽华蹙眉道:“我看你倒像跟我有深仇大恨。”
“呵怎么会呢?”唐颖笑起来,“我一直在帮你洗脱嫌疑啊。”
丽华道:“你不为帮我洗脱嫌疑,只为抓到真凶。”
唐颖便不再辩驳,接道:“所以说嫁祸丽华管事的证供全都不成立,就是说凶手另有其人……”
话音未落,猛听殿外远远发一声喊,喊声有男有女,殿内人等不辨其意。
唐颖愣了一愣,双目微瞠,全不给人反应时候,语速甚快道:“阴阳春的尸身上有一种烟火气,若说熏衣香又不是太香,反有一股辛辣气味,然而我在烟火气和辛辣味中又发现了另一种极其独特的味道,全天下只可能有一种的味道,也是决定性的证据,就是孙凝君的腻骨香,想来定是你与死者相会时将毒药掺入香料点燃将他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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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 第三五一章 不可能团结?(二)
众人方自一愕,唐颖立时便道:“听我说完不要打断我……”
巫琦儿立时便道:“你不说这句才不会有人打断!”
唐颖道:“阴阳春乃是邪道攻阁之日初更到二更之间遇害,而那日初更时,冬宜楼的丫头亲见孙长老登楼,并吩咐不用伺候,不许任何人打扰,三更时分,冬宜楼更换上夜之人,巡查之下不见旁人踪迹,问起时竟没有人知道孙长老是何时离去,只闻到冬宜楼上有残留腻骨香同烟火之气,便以为是孙长老在此静坐熏香,此乃常事,也不怀疑,只这二人从下了冬宜楼之后,便觉头沉气滞,以为是感染风寒之故,持续至近几日方慢慢痊愈,却不知腻骨香从不烟熏,而是口服,风寒亦不是风寒,而是闻到残留毒烟中毒的症状,又因中毒不深,是以症状慢慢消褪。 ”
转向小馥,问道:“孙长老待你好不好?”
小馥一愣,唐颖已道:“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你们丽华管事待你好不好?”不等回答,立时道:“这和本案没有关系。”忽向蓝宝内务小芽发问道:“小馥是不是曾与孙凝君过从甚密?”
小芽也自发愣,唐颖道:“是还是不是?回答我!”
小芽道:“虽然不是甚密,但也……”
唐颖道:“比旁人亲密?”
小芽道:“是!”
唐颖道:“所以……”方说两字,大殿大门忽被猛烈敲响,有阁众在外惊声喊道:“阁主不好了!阁主快开门!阁主!救命!”
殿内人等忙开大门,龚香韵迎上前来,阁众裙乱发散,面无人色,方一张口,唐颖大声道:“且慢!我还有最后一句!所以说,我有理由相信,那日邪道攻阁,小馥是受了孙凝君命令才与阴阳春之徒比武传信,要阴阳春帮忙哄骗邪道进阁一网打尽,事后孙凝君知道阴阳春不会再信任自己,于是见面之时便燃起了毒烟,等阴阳春发觉时中毒已深,一命呜呼,而孙凝君与阴阳春联手之事不能被外人所知,是以孙凝君弃尸嫁祸,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凶手不问而知!尚有柳大哥假扮阴阳春夜探之时,孙凝君已亲口承认,阴阳春乃是她杀!风管事同众位管事乃是听完所有案情才推演出阴阳春死在阁内的结果,那日柳大哥不过说了阴阳春的尸身在阁内芦苇丛中发现,为何孙凝君当时便说‘我们并不知道阴阳春为何会死在阁里,他本非阁内人,现今我们也没有心思理会,你若要查尽管去查好了’?凶手若不是你,你如何那般肯定,阴阳春是在阁里死的?!”
义正言辞,句句铿锵,咄咄逼人,说到最后几已叫嚷起来,热汗顺颊而下,龚香韵听得面色煞白,冷汗亦是涔涔而下,罪行终以盖棺定论。
众长老管事与各内外务管事,连同小屏等阁主近婢,满殿的人皆震惊愕住,鸦雀无声,唯听那阁众吁吁气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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