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婚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薛湘灵
“坐着说话,看你站着怪累的。”皇帝摆摆手:“这儿没外人,不用那些劳什子的规矩。”
“谢皇上。”捋衣在一旁坐下,汪灏捧来两盏热气腾腾的参茶后退出了书房,只剩下两人在里头对坐。
皇帝坐在书案后,不住打量着管隽筠:“方才在皇太后那儿,连杯茶只怕都来不及喝。朕这儿没有计较,先把参茶喝了定定神。”
“是。”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皇上这些日子好?”
“好,只是不见你想得紧。”皇帝难得地一笑:“倒是听诸葛宸说起你,越发的能干了。朕跟你的事儿,他倒是能释怀了?怎么还会在朕面前说起你,如今不给你为难了?”
“皇上体恤丞相,丞相感恩戴德。待臣妾又如同亲手足一般,丞相岂有不知情的?”不喜欢皇帝用这种口吻说话,好像是真的跟皇帝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居然还能说出这些被人听见是没了王法的事情。传出去。不知道要把自己当什么人。
皇帝笑起来:“朕在你这儿,总是讨不到半点好处,只是朕偏喜欢跟你说这些,也知道说了都是白说。”
“臣妾不敢。”管隽筠捂着热腾腾的茶盏:“臣妾只是实话实说而已,绝不敢有半点不敬,若有言语不到之处,还求皇上见谅。”
“朕每次看到岫筠就会想起你,姐妹两个生得一样。可是在朕看来却实在是不一样。朕总是想,要是她嫁给了诸葛宸。而你嫁给了朕。朕就跟诸葛宸一样,一辈子只要你一个。这岂不是比什么都好?”皇帝弹着手里的茶盅:“这话,朕还是第一次跟你说。当初先帝就有这个心思,只是很多事情都不由人心想。若是真应验了这件事,岂不是好?”
“皇后跟贵妃原就比臣妾好得多,姐姐嫁给南王,也是一桩好姻缘。臣妾倒是委屈了丞相了,皇上如此说,臣妾无立足之地。”听到这些话。管隽筠起身侍立,脸上全是惶恐之色。
“朕只是跟你说说闲话,哪里就说起什么有没有立足之地的份上!”皇帝笑着摆手:“你要是还跟小时候一样,见了朕亲亲热热叫朕一声大哥哥,只怕朕比什么都高兴。只是再也回不去了。想想若是二叔尚在,先帝便不用顾虑没有外家以为援助。若是那时候昕昀就能独挡一面。不像张家那样执掌兵权的话,什么都不一样了。”
管隽筠盯着茶杯中氤氲的茶雾,这话要是给皇后姐妹任何一人听了去,恐怕自己都不会有太好的结果。尤其是张薇那个脾气,岂是眼睛里揉得进沙子的?
“朕知道你的心思,朕也不想你为难。以后这样子朕跟你说话的时候,不会有了。”皇帝意有所指:“筠儿,朕只是叮嘱你一件事。万事小心,千万等到朕回来。”
这话跟诸葛宸那天说的话如出一辙,好像是事先商量好了才说出来的。管隽筠不自觉起身:“臣妾谢皇上。”
“好端端的谢朕做什么?”皇帝看着她,淡淡笑道。
“谢皇上一份体恤关爱之心。”管隽筠福了一福:“恭祝皇上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万岁?”皇帝挑起一侧眉头:“这话你是第一次说,朕听着很舒服。也罢了,你府里事儿多,一路上小心。”
“是,臣妾告退。”
张莲从太监口中得知皇帝再次把管隽筠召到御书房的消息,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每次只要是管隽筠入宫。皇帝一定会把她召到御书房,然后会说很久的话,紧接着就会有最上等的贡物送到丞相府。
如果是换了别人,张莲不敢保证皇帝跟那个人没有什么纠葛,只是对于管隽筠,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敢有这个保证,说是皇帝跟她清清白白。或者最多皇帝对她有些许言语上的冒犯,至于别的,绝不会有。
“启禀娘娘,长公主前来给娘娘请安。”香儿撩起一侧珠帘,张莲斜倚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
“嗯,请她进来。”这时候过来,除非是因为知道午后的事情,多少都是要来这儿献媚。这件事听妹妹提过,也不知道这姐妹之间究竟是结下了什么样的仇恨,居然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
只是管岫筠不知道,要是管隽筠有丝毫不妥,只怕第一个不会放过她的就是皇帝。没有皇帝的容忍,南王对她又是可有可无,只怕真的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因为诸葛宸对于管隽筠的信任已经超越了任何东西,有人告诉诸葛宸,皇帝跟管隽筠之间有什么,最后不都是付诸于一笑。
真的不明白,就是自己所有的莫名自信来自何处都不知道,只是听凭自己心里的那一点直觉告诉自己,皇帝跟她之间一直都是清白的,管隽筠绝不会做出叫人说不出口的事情来。哪怕不信皇帝,都会信了她。
“岫筠给皇后请安。”管岫筠很规矩地给张莲行礼,看到张莲一副养尊处优的形容,忽然想起要是在南中,自己甚至可以比她更雍容。可是那个南蛮子还有那些妖精们,没有一个让自己舒心,而这一切都是管隽筠造成的。要不是她被人护着,绝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境地。
“起来说话吧,不用这么多礼。”张莲摆摆手,让她在一边坐下:“这么大雪,不在母后身边,怎么到昭阳宫来了?”
“有件事岫筠不敢瞒着皇后,午后筠儿入宫给母后请安以后,被皇上召去了御书房。这是不合礼制的,不能因为是自己的妹妹就有所偏袒。否则长此以往,岂不是要坏了宫中规矩,让皇后生气?”说这话的时候,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没有任何人可以说这件事自己错了。就算是最平和安详的皇后也挑不出自己的不是。
“嗯,哀家知道了。”张莲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什么是不合规矩礼制?皇帝一言九鼎,难道他要见什么人,在哪里见是旁人能够左右的?如果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管岫筠就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皇帝要治她的罪不需任何人置喙,何况很多事情都是她上串下跳惹出来的,若是认真追究,恐怕皇太后也救不了:“这原不是什么大事,皇上跟筠儿名为君臣,实为兄妹,难道兄妹叙旧也有所妨碍,岂不是太有悖人情了?”
管岫筠兴兴头头来说这件事,就是想要激怒皇后,然后跟张薇一样索性拉下脸跟管隽筠为敌,可是这番话分明是在说自己不该疑神疑鬼。切记不能给皇后留下这样的印象,否则日后想要说什么,做什么就麻烦了。皇后没有异宠却是中宫嫡后,又是太子生母。皇帝对她还有夫妻之情,不说事事依从,可是皇后的意见还有无可取代的地位。
“是。皇后说的是,我不过是想着男女大防,偏生就忘了这兄妹之情。就仿佛在家的时候,筠儿只要是回了家,二哥不也是时时处处都替她想着盘算着?”管岫筠前思后想,总要搜罗出两条对管隽筠不利的事儿出来,只怕真的可以激怒皇后,到时候就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方才过来的时候,听母后说起,说是筠儿今儿进宫请安,母后说日后给皇太子进学挑选太子太傅,只怕就挑选到丞相身上。当年老丞相辅佐了当今皇上,日后自然是丞相辅佐皇太子。只是不知道筠儿是怎么回复的母后,原本好好的一件事就被弄得母后心中不悦,老大的不高兴,哎,筠儿这个性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改。”皇后可以不在乎皇帝的心思,但是皇太子是她全部的倚靠,说什么都会答应。所以说这番话的时候,神情异样凝重。仿佛这件事如同千钧巨石一般,不可丝毫小觑。
张莲果然被这番话说得动容,若是诸葛宸成为儿子的太傅,就是辅佐新君的大功臣,而且管隽筠跟诸葛宸的长子说不准就是儿子将来的伴读,这样看来自己还真是不能跟管隽筠闹崩,儿子的将来都在诸葛氏的身上,能不能正位东宫,而后君临天下,都要看诸葛宸这个太子太傅是不是真心教导儿子。(未完待续)
代婚 第三卷风起云涌 第三十五章 心事叵测
因为诸葛宸不是别人,不像那些寒门出生的读书人,没见过大富贵,所以会异常尽心辅佐。诸葛宸身为宰相,管隽筠又是王府千金,寻常的东西是入不了眼的,只有让他们安享这份平安富贵,继而终其一生不变,才是最要紧的。
“这话倒是提醒了哀家,筠儿那个性子自来就这样。也不论别人高兴不高兴,只要是她自己欢喜就成了。”皇后不愿管岫筠看出自己的心思,淡淡说笑着:“也只有你们嫡亲的姐妹,才能是知之甚深。母后那边总是要你多多宽慰才是,等哀家明儿大祭的时候见了筠儿,自然有话问她。”
管岫筠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便没有多做停留:“岫筠不敢打扰皇后休息,岫筠告退。”
“嗯。”张莲微微一笑:“我这儿有南中刚送来的时鲜果品,味儿不赖。想着你在南中住了那么些日子,俨然就是南中人了。只怕见了这些还有些图不得,索性叫人拿些回去,只当是现回去了一趟。”
“谢娘娘。”犹如在吃了一个吞不进去又吐不出来的苍蝇一样,管岫筠挤出一缕笑容:明知道自己最厌恶的就是南中的东西,只要是有南中的东西在,就会想到那个南蛮子给自己的多少不痛快,也就会想到带给自己这么多不痛快的人,全都是管隽筠一手造成,如果没有她,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看来皇后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如今的一切都是管隽筠种下的,所以绝不会放过她。
隐隐看见管岫筠出去,张莲来了些精神:“香儿。”
“奴婢在。”香儿从偏殿过来:“娘娘有什么吩咐?”
“你叫人把方才赏给长公主的东西,同样送一份给丞相夫人。”张莲看着香儿:“余下什么话都不用说。”
“娘娘,奴婢听说方才丞相夫人回去的时候。皇上叫人赏赐了好多东西。还有上次娘娘也欢喜的那套暹罗进贡的锦缎,是汪总管带着人送出去的。丞相夫人在皇上面前好大的体面,不论是说什么皇上都会答允。奴婢就不明白了,怎么娘娘也要赏赐她这么些好东西?若是丞相夫人果然是个好的,怎么一母所生的亲姐姐都没说过她半分的好处?”香儿扶着张莲起来:“娘娘也用不着处处都敷衍着她,论理也该是她来娘娘这边朝贺才是。”
“这件事我有分寸。”张莲踱步到了窗下,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只怕不到夜里就会有了半寸深,管岫筠一心想要置人于死地。自己不想插手去过问,而妹妹那边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的。这不正是她们姐妹之间最好的写照?只能说是自己不出手而已,至于妹妹要如何处置这件事,那就不由人说了算了。
“奴婢这就去。”香儿见说不动皇后,赶紧领命出去。
看着堆在紫檀几案上的两大捧盒,比之于早间进献给皇太后的贡物还要矜贵,也要多得多。简直是啼笑皆非,皇帝所赐的是暹罗进贡的年贺之物。各色首饰锦缎,无一不是大内珍品。而皇后送来的,固然不如皇帝所赐珍贵。可是其间不乏可陈之物。真不知道帝后二人不约而同做出这样的举动是为了什么。
“夫人,赵王府的老王妃遣人来问,夫人什么时候得空,还等着夫人回去呢。”贞娘手里拿着一领丝绵褂子给她披上:“夫人,丞相命人回来传话。说是带着小公子在果儿小姐家吃年酒,只怕要晚些回来。”
“嗯。稚儿现在只要有好玩的,一定是少不了他的。”对于儿子,每次提起来夫妻两个都是掩饰不住的自豪:“去了姑姑家,越发是什么都顺着他了。”
“夫人。方才乡下有人来回话,说是老夫人病了。”毕竟是跟随多年的老主子,明知道王夫人曾经是个刻薄寡恩的人,贞娘还是忍不住把话说了出来:“请了大夫看过,或者是乡下的药不好,老夫人的身子也没见好。”
“看看库房里有什么好的药材,送点回去好了。”管隽筠摆手,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用当做一件正经事来办:“我有些乏了,既然是城乡跟稚儿都不在府里,也不用预备太多的东西。只是几样小菜就行,等会叫人送来就行了。”
“是,奴婢就去。”贞娘答应着退了出去。
歪在榻上,管隽筠眼睛始终停留在帝后两人赐下来的各色贡物上。这倒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怀疑的,而皇后为什么要做这些?这里面又是些什么东西?
“如意。”想了想,管隽筠朗声吩咐道:“看看皇后命人送来的是些什么。”
“是。”如意答应着进来,轻轻开启了里面的锦盒。琳琅满目的首饰还有锦缎,看看都像是南中那边的贡物:“夫人您看看,这上面的花纹奴婢都没见过。”
管隽筠拈起一副耳坠看了看:“这个是南中进贡的岁贡,应该是今年的新贡。”
“怪道呢,奴婢都没见过这些东西。”如意笑着接过她手里的耳坠子,放进匣子里:“还是夫人见得多,要是换个人只怕就认不得了。”
“我以前也不认得。”管隽筠笑起来:“这是从前管岫筠嫁到南中的时候,还有两件算是聘礼的首饰,落在我们家。南中最常见的首饰花样,叫做忍冬缠枝莲。忍冬就是咱们这儿清火败毒的金银花。”
“怎么还有用金银花做花样子的?”如意笑起来:“要是放在咱们这儿,谁用这个呀。”
管隽筠笑起来:“就是这个忍冬还不是人人都能用的,上次管岫筠到家里来,衣裳绣着的全是忍冬纹。当然她是嫡妃的身份,这个忍冬能用各式各样的。别人只怕都没有用这个的份例。”
如意回想了一下,还真是这样子。管隽筠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这些东西先别动,皇上赐下来的首饰还是跟以前的贡品放到一起,钥匙就放在我这儿。”
“是。”如意当着管隽筠的面,把两个硕大的锦盒收进了后面的紫檀大柜里,钥匙转手交到管隽筠手里:“夫人,东西都收拾好了。”
“搁那边,别挪远了。”躺在贵妃榻上翻了个身,管隽筠转过脸缓缓合上眼睛。如意见状,悄悄退了出去。
诸葛宸推开门,看到女人安稳地睡在窗下的贵妃榻上。微微隆起的腹部,随着她均匀平稳的呼吸,看到这样子似乎都让人变得异常安心。有人送来一封手启,说是丞相夫人从皇太后宫里辞行之后,被皇帝召进了御书房。怎么会有人这么清楚她的一举一动?至于她去御书房的事情,应该是皇宫中的人才能了解得清清楚楚。
“谁?”手指掠了掠鬓边散落的青丝,安睡中的女人睁开惺忪的睡眼:“回来了,稚儿呢?”
“稚儿在果儿那边,一定要跟姑姑在一起。还说姑姑姑丈过几日也要回来,到时候再和姑姑姑丈一起回来。”诸葛宸笑起来:“睡醒了?要不要吃点什么?”
“我不饿。”管隽筠缓缓坐起来:“赶着回来的?”
“没有赶着,只是马车赶得很快。”诸葛宸看她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今儿进宫去,有什么新奇事儿?”
“没有,只是皇上皇后都有赏赐,皇后赏下来的还是南中今年的岁贡。”管隽筠任凭他给自己披上厚厚的裘衣:“想看看是什么吗?”
诸葛宸摇头:“这些东西难道还少了,咱们什么时候认真检视过?总不过是拿回来就放在那儿了,要是一件件的看,还不是要把人累坏了。”端起手边的梅子茶喝了一口:“好酸,又凉。幸好不是你在喝。”
“仔细酸了牙。”管隽筠看他皱着眉头:“马车走得快,别是又有什么人给丞相送来了什么信儿,做了丞相的耳报神,说我又跟谁谁谁在一处呢。”
“这世上就没有事儿能够瞒得过你。”诸葛宸笑着从袖袋里拿出那封信笺:“瞧瞧这个,怎么会有人知道你从长信宫出来,就去了御书房?”
“是丞相的耳报神,还是有人甘心要替丞相做这个耳报神?”管隽筠轻轻推开:“如今但凡是我到了哪儿,都会有人说我在哪儿。这也好,省得咱们相符再弄一帮子人天天跟在我后头,担心我在哪儿磕了碰了,岂不是省事省心?!”
“这话说得,好像还真是我派出去的人。”诸葛宸啼笑皆非,管隽筠扭头看着他:“难道丞相不是因为得了信儿,才紧赶慢赶回来。看看我到底是在家里,还是滞留宫中。这也是人之常情,丞相不放心原是有的。”
“听听,又来了。这个丞相丞相的,你就先搁着成不成?”诸葛宸把信放到她手边:“要真是我派出去的,只怕你还好受些,是不是?”
管隽筠摇头:“你要是真派人跟着我,我就要想想这人是怎么进了禁宫去的,可见里头还是有内应的。说不准里面那个就是听了丞相什么话,所以才会不遗余力帮着丞相的。我的一举一动都有人事无巨细回禀丞相了。”(未完待续)
代婚 第三卷 风起云涌 第三十六章 家
“好了,我先要给自己去去疑,要不还真成了我叫人做的了。”诸葛宸按着她靠在榻上,起身到了门边:“夫人还没用饭,看有和夫人口味的拿来就是。”
看着他的背影,一股莫名的酸意涌上心头,等他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恢复了常态:“去去疑,也成。稚儿怎么会又要在果儿那边,果儿好些了?”孕妇不相见,已经是好些时候没有见过诸葛果跟绮媗了,也不知道这两个月份比自己小得多的人,在家里都做些什么。
“吃得多睡得好,比之前长好些了。”诸葛宸点头:“顺路带去的东西,正是她想吃的。都说是你想得周全,怎么你就有这么多事儿要劳心费神?一日不想都不行。”
“没有,哪有那么多要我想的事儿。”如意看着小丫鬟把精致小食放到桌上:“丞相,夫人,可以用饭了。”
诸葛宸扶着她到了桌边:“先好好吃点东西,要是过会儿吃了心里还是不痛快,再来说我不好。我看到诸葛果那样子吃东西,再看看你,真是叫人担心。”
“我可没那么好的精神,再来问丞相的不是。”管隽筠在桌前坐下:“看样子还不赖,索性咱们一处吃好了。”
“乐意之至。”诸葛宸笑着坐下,有时候能够看着她津津有味地吃东西,真的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比如说这时候,少见的好胃口比什么都让人放心。
皇帝背着手立在御书房,还没过正月半是不用召见大臣的,但是这件事异常棘手,就算是违背祖制也莫可奈何。
“微臣参见皇上。”皇帝不召见大臣不代表诸葛宸就闲着没事,往往这时候他这个身为百官之首的宰相比任何人都要忙碌,匆匆换了朝服到了御书房。
“坐着说话吧,兵部呈上来的折子丞相看过了?”皇帝扬了扬手里的奏本:“要不是百般要紧。恐怕管昕昀也不会这时候送来这道折子。朕实在是没想到,会有这样惨烈的战事。满朝中这么多带兵打仗的人,朕最放心的人就是他。没想到他都是束手无策,怎么叫人不担心?”
“是,臣在大年初三已经跟兵部诸位同僚商议过前线之事,当时管将军送来的军报还没有如此变故,或者是西羌自认为是我朝满朝上下都在新春之时,疏于防备才骤然间增大了军力。故而给管将军的回文中。将方才之思同样转述给管将军。半月之中,我朝兵力有增无减。西羌就是十倍兵力与我朝。也无大碍。没想到年后西羌与南中联手,两下夹攻。”诸葛宸停顿了一下:“实在是臣不曾预料到的。”
“甭说是你,谁都没想到南中会与西羌联手。当年二叔就是在这上头出的事情,要不是二叔出事,先帝也不会那么弃天下而去。”皇帝背着手在书房内缓缓踱步,这件事仿佛一个留存在帝国肌体上的毒瘤,当年那一役不止是管家大败,管王夫妇丧命。
先帝过早弃世,帝国疆土和兵力受损也是由此而来。至于皇帝自己也有莫可奈何的苦衷在里面:倘或管王不死。管家就是朝中最大的功臣,甚至可以跟诸葛家相抗衡。不像后来,还要多加倚重皇后娘家跟诸葛家,也不会让皇帝有终身无法弥补的遗憾。只要先帝提出把管隽筠立为太子妃,管王断无不从之理。那样就是天下最称心如意的事情。也就是这样一桩战事,由此而带来的种种不测。焉是人能想到的。
就算是为了解这心头遗恨,也不能轻易放过这次跟西羌交战,一雪前耻的机会。管昕昀当初请旨,必然要决一死战的因由也是因为这个。之所以让管岫筠远嫁南中。就是想着万一有一天两国交兵之时。她在南中能够牵制南王,不让西羌以为援助。没想到就是她到了南中,才弄出这个尴尬的境地:南王一面照常纳贡,向中原示好。另一面却又跟西羌联手,双双出兵夹攻中原,若是管岫筠能够收拢南王的心思,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不自觉地,皇帝的手攒成拳头重重砸在书案上。诸葛宸刚好想起早间新来的军报上,管昕昀再三提到的事情。一声重响,惹得他猛抬头四顾看去,皇帝也是惊愕地看着他:“还真是太平宰相的心思,要是换了别人早就坐不住了。”
“臣今早接到的军报,管昕昀也是如此说。倘或西羌不曾跟南中相厚,便不会有后续如此多的麻烦。可见如何平定南中才是第一要务,只是南中之事远不是用重兵压境就能轻易缓和。”诸葛宸抬起头:“此事还要斟酌一二,量力而行才最紧要。朝中已无剩余兵力再往南中退敌。”
“估计昕昀还不知道这件事除了谁的头上吧!”皇帝冷哼了一声,言语中已经是十二分的不耐烦:“要不是念在是她姐姐的份上,朕早就严办了。打断骨头连着筋,朕今儿算是体味到是什么滋味了。”
诸葛宸沉默了一下:“皇上,此事虽为国事也是管王家事。管王血脉原就单薄,纵有不是也该有家规惩治。管昕昀明辨是非,若知晓其中缘故也必然会有个说法以谢天下。”
皇帝看了他一眼,转过身:“你是管家的女婿,故而为她求情?”
“不,臣为宰相,身兼调和鼎鼐之责。明知此时罪责其人不止是于事无补,还会招来物议。尤其是南王孟优与长公主为结发夫妻,出嫁从夫。长公主固然是夫妻不睦,南中风俗又与中原迥异。但是好歹是夫妻,皇上君临天下却不能插手他夫妻间的事情。唯有等管昕昀回朝,长兄之责责备于她,才是正理。”诸葛宸娓娓道来:“微臣愚见,皇上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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