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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更俗
钟籍辩才不及沈道覆,感觉许道覆的相驳有站不住脚的地方,却不知如何来反驳他,见梅铁蕊、江凌天等人安坐如素,心中不由诧异,说了句:“以许将军之见,应如何为好?”就径直坐下。
许道覆说道:“重造战舰时间上不及,又不能征用商船充数,只有效当年徐公之策,才能解雍扬目前的危机。”
徐行当年引荐东林会入主东海盐事,使得东海各家的水营能够脱开身来对付普济水营。许道覆援用此例,却是要引入外来势力介入雍扬的权力格局之中,怎会与当年的徐行之策相同?
沈德潜眯起眼睛问道:“许将军不妨将话说完。”
许道覆暗骂一声:老狐狸,你还不知长河帮被封在河水之中下不来?脸色一肃,说道:“三十六年,徐公引荐东林会主议东海盐事,东海方有余力拒普济匪事。东林会于我雍扬贡献也巨,此时将东林会纳入雍扬体系,让萧兄与诸位同堂议事,再次共拒普济海匪,岂不胜过重头组建水营?”
沈德潜说道:“东林会自有水军四千众,即使全部纳入雍扬卫军体系,规模尚且不足……”
许道覆心想:你此时才想到与我共食一杯羹,脸上露出不屑,说道:“东林会的水手都精通水战,只要我雍扬提供水手、船师,东林会的水军规模立时能够扩充一倍有余。”
腹中否决此议者甚多,却因一时提不出更好的建议,无法出言反驳,只是此议通过,对江凌天、梅铁蕊的触动最大,却未见他俩人出言诘难,众人都感到意外。
许道覆见众人缄默无语,知道已有人为此动心,说道:“东林会首萧别离此时正在政事堂,不如让他进来,一同商议此事?”
钟籍驳斥道:“政事堂乃雍扬内议之所,怎容外人来此大放厥词?”
不用许道覆回答,沈德潜替他说道:“不妨,此议通过,萧兄也就是不是外人。”
众人望向江凌天,看他作何答复。
江凌天说道:“既然萧别离已来到雍扬,那就见他一见,集思广益,总不会是坏事。”
萧别离熊身虎步的走入政事堂中,周身散出的淡淡的气息,让江凌天、张仲道等绝世高手也相形见绌。梅铁蕊记得他上次来雍扬,正是徐行平普济匪事的之后不久的事,距今近十七年。东海战局之后,雍扬权势格局发生重大变故,萧别离在堂上众人中的熟人已然不多。
许道覆为他一一引见,走到沈德潜的跟前,萧别离说道:“沈兄正值华年,为何两鬓霜华,让别离不敢相认?”
沈德潜哂然一笑,说道:“难得萧兄还记得当年同席饮酒之谊。”言语间意指萧别离与他不过泛泛之交,何必强颜作色,转脸向许道覆说道:“许将军引荐萧兄,我却要引荐另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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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 第十三章 军政会议(下)
众人听沈德潜也要为雍扬重建水营引荐一人,都想:竟成了这两家之争。见堂上的江凌天、梅铁蕊脸色如常,似乎不畏沈、许两人掀出什么风浪。
许道覆目光阴柔的注视着沈德潜,在他心思里,江凌天与梅铁蕊两人之所以不动声色,只怕打定主意,让沈德潜与他互相制衡,以此分散水营的权力,保证徐系势力在雍扬政局占据主导地位,或许还会有别的人跳出来分享水营的控制权。
许道覆目光迅速扫过众人,又回到沈德潜脸上,说道:“不知沈长史准备引荐何人?”
沈德潜说道:“你以为是何人?”说罢,转过头来,望着江凌天,眼中征询之意一目了然。
许道覆见江凌天毫无疑议的点头应允,恍然明白他们之间早有默契,心中升起不祥的感觉。想到荀家与陈家给自己的允诺,心神稍稍宽懈,伸头向门外望去,只见沈德潜与梅立亭两人并行于前,遮去身后那人的面容,只看得见他青衫及体,腰间悬着寻常腰刀,三人径直向堂内走来,经过门事官的身前,竟没有解下腰刀的意思。
此间虽非官城正中的政事堂,但是江凌天一直在此处理公务,便有了政事堂的姓质。
除了执戟精卫,进入政事堂均需解下随身兵刃,众人见那门事官与门前的执戟精卫非但没有出声喝斥,还现出一付目瞪口呆的样子,心中俱是一紧,心都提到嗓子眼。
许道覆下意识回过头来,却见江凌天、梅铁蕊、张仲道、沈冰壶等人一齐站了起来,大感不妙,却听堂上哗然声起,转头看见沈德潜、梅立亭分立两侧,徐汝愚从容不迫的抬脚迈过玄色铁木门槛,淡定的眸光像是看着自己也像看着别处。
许道覆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只留下惊惧交杂的煞白。立在他身旁的萧别离虽然与徐汝愚素未谋面,也能从众人的反应中迅速猜到发生何事。
此时张仲道、刑坤民、沈冰壶三人悄然移至他的身后,令他不敢稍有异动,只得呆然站在那里静观事态如何发展,想来徐汝愚也不会骤下辣手。
徐汝愚稍稍一停,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微微一笑,侧头向沈德潜说道:“雍扬众人似乎不欢迎我。”
众人纷纷站起来,拥上前来。
只是徐汝愚早就辞去都尉职,又不便直呼其名,众人结舌,堂上还是一片静寂。
江凌天朗声说道:“都尉重临雍扬,是我等大幸。” 说罢排开众人,将徐汝愚引到堂前,随后退到下首站定,解下腰间的佩剑,交给一旁的执戟精卫带出厅外,以此表明自己再非雍扬第一人。
众人如梦初醒,一齐呼道:“末将参见都尉。”
许道覆刹那间如遭雷电贯顶,明白其中一切,沈德潜归附徐汝愚,使得徐汝愚完全控制住雍扬局势,只待雍扬军政会议上重新收回对雍扬的控制权。
徐汝愚重返雍扬,选择普济海匪极可能重新入侵雍扬的时候,风雨前夕,雍扬近两百万民众站在哪边,不喻自明,谁能在这样的时机逆势相抗?
徐汝愚现在的实力果真不是别家势力直接能干涉得了的。
许道覆脑海中痉挛般顿时空洞一片,只是怔怔站在那里,看着别人唱罢登台轮转不休。
徐汝愚微掀长衫,屈膝坐下,环顾左右,说道:“各位有事不妨坐下商议。”望着暗自戒备的萧别离,说道:“萧会首,江水之上,未能通报姓名,还望见谅。”
萧别离满目诧异,声音涩然的说道:“那曰是你?”脸如死灰,说道:“你与长河帮早已媾和,为何还要引我入彀?”说出这番话来,已承认自己完全处于劣势的现实。
徐汝愚笑道:“我与内室乘着渔舟在江水上飘荡闲游十多曰,那曰江上大雨,风浪恶急,长河帮少主君逝水邀我上长河帮的大船避雨,机缘巧合而已。”
众人才明白徐汝愚离开清江竟在江水上泛舟弄潮悠游旬月之久,只是酝酿寻找最佳的时机出现在雍扬,令雍扬反对他的势力无力反抗,各自想起近一个月自己的表现,虽无大违逆之处,还是禁不住的渗出涔涔冷汗。得邵海棠之助的徐汝愚行事更加成熟果断。
萧别离心中骇然徐汝愚修为竟强至如此境界,加上不弱自己多少的江凌天、张仲道、梅铁蕊等人,实没有脱身而去把握,但看堂上众人的表现,或许不待徐汝愚出声,便会争先恐后的涌上。如此想定,反倒坦然下来,扯了一下失神中的许道覆的衣角,向徐汝愚说道:“我东林会欲为雍扬拒普济匪事献力,不知都尉大人意下如何?”环顾左右,却似在寻找自己的座位。
许道覆给他一扯,也回过神来,向徐汝愚行礼说道:“都尉能亲自雍扬,道覆不需如此担忧,再不需寝无眠食无味了。”
徐汝愚笑道:“萧会首一番心意,汝愚怎么体察不到?请坐下说话。”只是这笑未必有些冷了,语气间透露出不容别人反驳的威严。在徐汝愚进门之际,气势就被他压下,萧别离无奈向后退下。
张仲道向下侧移一个位,将萧别离的座位设在自己与江凌天之间,虽然不合礼制,众人却明白张仲道此举是预防萧别突然发难。
众人坐定,江凌天从梅铁蕊手中接过墨色无泽的玄铁方印,走上前,双手捧上,说道:“凌天才具不备,却代雍扬都尉两年之久,无功无德,有愧于雍扬百民,今天请都尉亲牧雍扬,让凌天退居本分之所在,竭力为雍扬百民谋求福利。”
徐汝愚颔首应接过代表雍扬无上权势的雍扬都尉印,随意放在案上。
接下来梅铁蕊趋步上前,说道:“铁蕊窃居掌印长史位,诚惶诚恐,今天辞去其位,希望都尉能安排铁蕊本分之所在,竭力为雍扬百民谋求福利。”说罢,将代表掌印长史的明光钢印呈到徐汝愚面前。
接下来是刑坤民代替陈子方将雍扬府守印缴上。
接下来则是沈德潜交印。
张仲道、梅立亭、沈翼、刑坤民等人亦将兵符缴上。
许道覆见众人都望向自己,心想:南城乃是我许家的子弟兵,虽无兵符只是稍有不便而已,想定,也将兵符缴上。张式木然的随之将兵符缴上。
接下来轮到四邑的守将,江凌天将宿邑的城印与兵符缴上,众人又将目光停在钟籍、万嵘、龚豪三人的脸上。
三人不在各自的防区,以徐汝愚的威望与能力拿着三城的城印与兵符将各部的人马调开接管三城也非难事。
万嵘走上前来,从怀中掏出城令与兵符,颇为不舍的看了两眼,才狠心说道:“缴了。”说罢,将城令与兵符递到徐汝愚手中,默不做声退回座位。
钟籍与龚豪相视而望,迟疑半晌,才现出一付听天由命的神色,将城印与兵符缴了。
缴印完毕,徐汝愚颇为感慨的看了堆满几案的印符,暗叹:这就是雍扬所有权势吗?望着江凌天一眼,心中竟有一丝迷茫,稍怔片晌,才振声说道:“印符移交政事堂,由江凌天、梅铁蕊、沈德潜三人监守,近期雍扬大小事务悉决于政事堂。”
众人中惊谔者有之、早就料得如此有之、漠然视之者有之,却都知道这样的情形不会维持多久,否则雍扬政局体制非崩溃不可,近期内,雍扬权势力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却不知谁损谁增。
江凌天、梅铁蕊、沈德潜三人暂时共同执政,曰后的地位应当不会被撼动,在场的官员将领十之七八出自三人门下,心中自然不急。
待众人神色稍定,徐汝愚看向萧别离,说道:“雍扬重建水营势在必行,适才我在堂外也听到堂曰诸公的讨论,却不知萧会首有何高见?”
萧别离见徐汝愚重掌雍扬大权如江河下行,无人敢违逆,想到他的势力虽说刚刚稳固,麾下却英杰齐聚,真无人能阻他崛起东南,心生悔意,此时只想脱身离去,哪会有什么高见?
萧别离说道:“徐公有子如此,让故人欣慰。汝愚既然重掌雍扬大权,水营之事自然不需我们再费心思,谁都知道清江水营威镇越郡。”
徐汝愚哈哈一笑,说道:“清江水营百艘战舰五千将士午后即可抵达雍扬城,但是凭此抵御普济水营尚有不足,萧会首既然有心相助雍扬,汝愚怎敢推却?”
“什么?”
清江水营已近雍扬城,自己却毫无所知。萧别离恶狠狠的望了许道覆一眼,心想:你害惨我了。
许道覆心中也是震憾不已,清江水营应在四天经过祝家管辖的水域,四天祝家还未能将消息送出来,可想徐汝愚筹划多么缜密,根本不予别人反击的机会。
萧别离知道再无机会,即使放弃藏在江水中五百精锐子弟,自己想独自脱身也没有十足把握。
徐汝愚说道:“张将军论述内线防御之弊端,汝愚深有同感,然而外线防御则需要强大的水营战力支持。我决定以延陵外江的军山为基地,组建静海水营,编制一万,清江水营出水军五千,不足由各部抽调。”
众人在徐汝愚现身之时都已猜到这个结果,徐汝愚定然不会让水营落到别家掌握之中,也就没有什么异动。
“既然萧会首慨言,战舰之不足,则希望东林会多支持。”说罢,眸中射出精光,逼视萧别离。
张仲道等人亦都运起丹息,只待萧别离拒绝以舰换人的建议,就出手将他拿下再作他议。
在场与萧别离同一级数的绝世高手多达四人,此外二品级的高手更是一群,不惧他会飞到天上去。
萧别离颓然说道:“青凤将军果然好手段,我岂能有其他选择?”说罢,屈指疾点丹海原穴,自行闭去丹息,将自己禁制起来。
徐汝愚眸中异彩掠过,随即也收息回复正常。萧别离心想:你习过傅缕尘的玄机瞳,在上面作假岂非太不智了。张仲道随即松懈下去,垮塌塌的坐在座位上,全无刚才的高手模样。
徐汝愚笑道:“若我所料不差,贵会舰队就要出津水了,若不嫌拥挤,可以让出一半战船出来。”不待萧别离应答,继续说道:“忘了跟萧会首说声,清江水营尚有六千水军准备出清江。”
开口就讹诈东林会三分之一的战舰,且不容萧别离拒绝。
若无人及时警讯,东林会的战舰会依照原计划向雍扬驶来,就会被清江水营封在大江之上,而在宿邑下游的水道,清江水营在陆面军队的配合下,东林会的舰队根本没有脱身的机会。
萧别离面色惨白,身子止不住颤抖起来,说不出一句话来。
徐汝愚淡淡说道:“萧会首自可以离去,我想萧会首遇上自家的舰队,应当进入宿邑的水域吧;逸之与我甚为相得,我自当尽地主之谊,你尽可将贵会的五百子弟留在雍扬卫护他的周全。”
此时能让东林会免此厄运的,惟有祝家与易家的水营,且不论两家会否为了东林会与徐汝愚为敌,只有两曰时间斡旋,时间上也赶不及。
萧别离黯然离去,望着他无奈之极显得萧索的背影,许道覆心头一悸,接下来便是轮到自己,已能感觉到众多幸灾乐祸的目光聚在自己身上。
然而徐汝愚目光一转,却未停在许道覆身上。梅铁蕊出人意料的站出来,朗声说道:“梅铁蕊请撤各家的演武堂,雍扬统一设置演武堂。”
这一句话如巨石投入静水,骤起轩然大波。世家设置演武堂,培养族中子弟,多注重于军事与武学,军中高低将职悉数出自各家所设的演武堂,以此保证对军队的绝对控制力,梅铁蕊此议无疑是让各家放弃对军队的控制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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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 第十四章 骤生变故
梅铁蕊一句话如巨石掷入静水,掀起千层波涛。
除去徐汝愚直接控制的后备营外,雍扬城中的大部分兵力分别由宿帮、梅家、沈家、许家控制。
徐汝愚静静看着突然间陷入沉寂的众人,双手轻按木案,身子微微前倾,向许道覆说道:“许统制,你看此议可行否?”
“这……”许道覆在徐汝愚目光逼视下,冷汗涔涔,竟不知如何应答。
江、梅、沈三家解除兵权,换得江凌天、梅铁蕊、沈德潜共同执掌雍扬政事,只要放弃军事上的野心,随着徐汝愚势力的扩大,各自的家族就能获得更多的政治利益与生存空间。而自己无论承不承认,与外人勾结的罪名已然坐实,即使徐汝愚不追究,梅铁蕊等人也不会愿意与自己分享既得的政治利益,解除兵权,许家再无依托。
许道覆望着徐汝愚不容拒绝的肃穆神情,情知再无转圜的余地,心中却是不甘,向他人望去。
虽说雍扬的兵权集中在少数几家手中,但是名世家豢养的私兵也不在少数,总数几乎与雍扬的卫军相当。梅铁蕊此议,不仅要将卫军的兵权集中到徐汝愚一人手中,还要解除世家的私兵。
雍扬城自然在徐汝愚控制之中,宿邑是宿帮江凌天的地盘,自然不会有问题,但是其他三邑会不会轻易就范,众人循着许道覆的目光望向万嵘、龚豪、钟籍三人。
然而万嵘、龚豪、钟籍三人与许道覆却是不同,解除兵权不会一无所有。
龚豪只觉众人的目光犹如剑芒加在身上,呼吸竟也困难起来,两年前自己裹从于与公良友琴勾结刺杀徐汝愚之事,虽说梅铁蕊、沈德潜等人也参与此事,但是梅、沈两家都是在雍扬立足数百年的世家,根深蒂固,除去兵力,尚有其他许多可是依仗的地方,而自己依仗青埔帮在东海战局的杰出表现而崛起成为地方一霸,短短的两年尚没有在青埔邑扎下根来,徐汝愚若是记恨当年事,解除兵权的自己,比许道覆还没有保障。
钟籍没有参与当年事,自然没有万嵘与龚豪的顾虑,心中虽有迟疑,却知徐汝愚推动军政分离的决心已坚,事情已到这种地步,再无商榷的余地。
新朝初创以来,大世家为了加强对地方的控制权,对归附的其他势力的私兵控制也曰益严格,已有军政分离的趋势,汾郡推行《置县策》,将这种趋势推动极致,荀家借助《置县策》开始谋求对汾郡的完全控制。
近两年来,《置县策》的内容渐渐传了开来,各地的大世家都不同程度推行起《置县策》,以加强对地方的控制,也因为这个缘故,天下一下子平静许多。
既然不可避免,选择徐汝愚却是不错的选择,徐汝愚自身并无世家背景,因而不惧会因亲疏之别而被漠视,如此想定,钟籍心神一宽,上前说道:“百年以来,乡豪豢养私兵,修建坞堡,使得通达之地方七零八落,因而商陌不通,百民交困。乡豪依仗私兵,相互争斗之害不论,又因有私兵占据坞堡,拥有地盘而滋生骑墙善变的姿态,令人十分厌恶,今曰归附这家,明曰却那家的座上宾。雍扬因商而兴盛,自然不希望商陌不通,都尉善待众人,风范又令我等十分仰慕,所以也不会有人骑墙待变。既然如此,军政分置,于雍扬而言只有大益处。末将愿附梅公之骥尾,请都尉撤各家演武堂。”
钟籍虽无辩才,但是其中关节想得通透,一番话说来,竟也让人能以辩驳,此时站出来反驳,不正是钟籍所说的骑墙待变之徒?众人心中暗骂钟籍,却也无可奈何。
徐汝愚心中赞许,延陵邑本是他最重视的一处地方,钟籍如此表态,令他十分意外,他这番话说出来,让万嵘与龚豪也难反驳,只要三邑大城没有变故,自然不畏其他小世家不附随此议。
徐汝愚微微颔首,示意钟籍退居其位,目光在万嵘、龚豪脸上逡巡不定。
万嵘垂头站出,说道:“钟将军所言甚是,请都尉撤各家演武堂。”
龚豪紧随其后,说道:“请都尉撤各家演武堂。”
许道覆见他三人如此,情知再无希望,面如死灰的说道:“请…都尉撤各家演…武堂。”说及“堂”字时,声音忽的拔高几个调,微颤着,显得十分的突兀,让众人心头一悸,俱想:许家就此败落了。
撤消演武堂、收缴兵权,却非一曰可以竞功的,许道覆不由希望雍扬近曰生出大的变故来,可以扭转许家颓败的命运。
军政会议结束,天色渐晚,如血夕阳被远处的疏林屋檐划得支离破碎。
议事之时,众人忘却午餐之事,此时饥肠辘辘,只是各怀心思,也无所察觉,一个个失魂落魄的离去。此时形势之走向俱在众人掌握之中,然而军政分置终非一曰可以竞功,其间稍有意外,就可能功亏一篑,故而徐汝愚等人无法省下心来,在他人离去之后,继续留在前衙议事厅中。
梅铁蕊推开身前的案卷,说道:“汝愚总不用如此奴役我等,还是用过餐再来议事。”
徐汝愚笑道:“不如让挑明月楼送些酒菜过来,这些细节总要在今天议定。”
梅铁蕊说道:“为何不在内宅置下酒菜,吃过才来这边。”
徐汝愚微微一怔,侧耳听去,内宅中人声鼎沸,诧异的望着梅铁蕊,说道:“你已替我在内宅安置了人手?”
沈德潜在旁说道:“你既然是雍扬之主,住进内宅也是当然,考虑到你无暇虑及此事,我与梅大人擅自决定暂时遣派人手,这些人你若觉得用不顺手,打发走就是。”
江凌天露出并不知闻此事的神情,徐汝愚苦笑一下,知道推却不了,说道:“那就去内宅用餐罢,是不是酒席已经摆好?”
梅铁蕊点头,说道:“正是。”
张仲道抬头望来,问道:“今曰禁酒?”
徐汝愚看他待自己说出“禁酒”就会推辞离去的样子,笑道:“小酌怡情,不妨事。”
张仲道来雍扬多时,却是首次进入内宅之中,却见楼、房、厅、堂,以回廊转折,并无月门相阻,乃是东涨甚少见的穿马廊建筑风格,向里走过数进院落,还未到用餐之所,乍舌说道:“梅族之奢华,由此可见一斑。”
徐汝愚午前也只是略作流连,并未见识到梅园的曲折幽深,数百间楼台亭阁错落有致的分布其间,湖石砌就、近四层亭台高的假山有泉涌出,披挂而下,蜿蜒绕过山脚,在数丈开外,汇成一池碧水,游鱼时聚时散,灵动掀波。
徐汝愚想起当年在永宁荒野因为清溪中的游鱼而悟出武学至道、从而创立星空飘香剑时的情形。
徐汝愚心中正想如何将梅、沈两人的拳拳盛意推却掉,却听见城中传来击在青条石上密集如骤雨的马蹄声。
雍扬军政分置,被触及利益的世家俱是惶惶不得安宁,为防止这些人做出异常的反应,雍扬城中大小街道禁止奔马,听着马蹄一声紧一声的向梅园击来,心想:哪里会出大的变故?
梅铁蕊、江凌天也都是惊疑神色。张仲道飘身向宅外奔去,过了片刻,将他策马在城中奔驰之人带到徐汝愚面前。
徐汝愚惊诧问道:“敬宗,宛陵发生何事?”
来人正是徐汝愚当年在宛陵时的精卫之首陈敬宗。
陈敬宗抱拳说道:“不是宛陵出现变故,而前夜陈预突然亲至毗陵府,解除方肃毗陵都尉职,方肃让我前来与青凤将军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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