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英雄志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更俗
这里是漳台与龙岩交界处,那么澎湖岛就在南面不足三百里的海上,琉球岛从这里出发,也只需往东南方向续航两天。自己从外海漂到漳台,徐汝愚心情大好,却故作惊讶的说道:“从这里向西北不就是武陵邑?那里是荒凉点,可是我们来南闽走的也是那条道,看上去没什么不太平的。”
莫念眉头一皱,不耐烦的说道:“既然说不太平,就是有说不太平的道理,你若要走这条道,我们也不挡你。”被海风吹得紫红的方正脸庞,两道浓眉,却因一道斜拉下来的伤疤剖开左眼的眉骨直到眼角,看上去就像三条眉毛似的,神色古挫,有着不错的身手,耐心却差了一些。
徐汝愚正想说什么,余光里有三艘小型海舟一齐出现在地平线上,从北边切着距海岸十一二里的航线向这面行来。
郑苍紫视线一直在海面上搜寻不休,随即也发现了异常,扯了扯郑苍生的衣袖,说道:“看那边。”
在郑苍生与莫念的眼中,这三艘小型海舟只是三点黑影,不过以他们的经验,已经猜到是什么了。
郑苍生对徐汝愚说道:“海匪就要上岸了,你若不想跟上我们,就立即向南面海匪洗劫过不久的地方逃。”转头向莫念说道:“莫师父,我领人去北面看看,你带苍紫回寨子里,让大伙儿做好准备。”提着朴刀,领着十多寨丁向北而去。
郑苍紫望了徐汝愚一眼,说道:“你随不随我们走?”
徐汝愚忙不迭的点头。从缓坡上去,穿过密林,山势陡然升高许多,顺着山泉的沟渠向上缓两三百米,右侧露出一个山丫口,进到山丫口,才发现山势陡然下泄,覆盖着葱葱郁郁的矮松林,越过矮松林就下到一座纵深里许的翠绿山谷中,山谷中修建成了许多屋舍。
郑苍紫先前已经吹过警报牛角号,山谷防御早已紧张运作起来了。莫念与郑苍紫没有下到寨子中去,而是登上北面的一座山顶。徐汝愚紧随其后,看见山脚正有二十多人与郑苍生率领的十几个汇到一处,而不远处三艘普济海匪船载着百多名海匪正向岸边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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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 第七章 寇袭
漳台地形复杂,整体地势由西向东倾斜,西枕闽中山,与武陵邑相隔,闽中山地势高峻,山峰最高处可达三百丈,此西向东,由中山而低山、而高丘陵、而低丘陵、而台地平原,直至滨海,地势呈层状下降,却在近海处又有数座险峻的山峰隆起。
漳台南北两端相距二百四十余里,然而海岸线漫长曲折,不能丈量,前人估算超过千里之遥。
徐汝愚站在山顶,心不在焉的向北望去。
相比静海县的海面,此处显得海靖水清,北面隆起黛青的山体直刺入海中,山体以南的海岸向里凹进,形成一个巨大的海湾。
粼粼的水光映来,一座矮丘将一条大溪掩去一半,但看那入海口的湍湍水流,冲出一个巨大的弧形分水线,湛蓝与青碧判若两分。
视野远处,几座暗灰色的孤屿浮在湛蓝的海面上。
徐汝愚回忆《南闽地理志》中所描述的漳台地形,对照此处的地势,想不出这不足百丈高的丘陵究竟位于漳台何处。《南闽地理志》所记载漳台南部靠海的旗山高达二百三十丈,却不在视野之内。北面的那座高丘似乎差不多那个高度。
二十多人正转过山脚,与郑苍生率领的十几个汇到一处,而不远处三艘普济海匪船载着百多名海匪正向岸边靠来,灰白的帆落下一半,每艘海舟都有十多名光着膀子的水手跳进冰冷的海水里,接过船上抛下的纤绳,背肌虬结的将海舟向细软的沙滩上拉去。
那三艘海船似乎从东北面的一座大岛上过来,徐汝愚暗暗心惊:普济海匪在近岸的岛屿上建立了据点?宗政荀达竟然如此纵容海匪?
侧头去看包着头巾的少年,见他红彤的瘦削小脸绷得紧紧的,两眼一眨不眨的向山下望去,徐汝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那处明晃晃的被矮丘掩去一半的河湾,问道:“海匪怎么不从那条河湾上去?”
郑苍紫抬头看了一眼突兀出现在海岸的青年,眉头微微一皱,垂眼又向山下看去,说道:“大漳溪上去有道急拐,内角有一处悬崖,这帮海匪对这一带地形熟悉得很,三艘船怎么敢过那道急拐呢?”
徐汝愚见他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微微不笑,哪会在意他嘴里的不屑语气。
却是身边的中年男人掠去自己的眼色中杂有怀疑的意味。见他被海风吹得紫红的脸膛上布满密密的皱纹,两道浓眉,却因一道斜拉下来的伤疤剖开左眼的眉骨直到眼角,看上去就像三条眉毛似的。徐汝愚想了一遍,未曾听人提及这人,看他双臂肌头虬结坟起,充满爆破的力量,修为应达到四品级。
百夷占据武陵山,普济海匪封锁海域,南闽与中原腹地甚少有勾通,南闽出了什么人物也极少传达内地人的耳中。
徐汝愚也是在抚州会战结束之后,才安排人手渗透到南闽,而漳台地区却是最难渗透的,一个四品级的好手,只相当于军中左尉、营尉级的高手,不为徐汝愚所知,也不奇怪。
海舟一上海滩,海匪纷纷跳将下来,在沙地上结成三列横阵,向岸上推进。
那处的海堤灌坍塌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寨丁分出十人手持弓箭站在断堤上,居高临下望着向缺口里移动的海匪,余下的二十多人则在缺口的正面结阵。
徐汝愚对寨丁摆出如此强的阵形暗暗吃惊,虽说寨丁占据有利的地形,但是海匪突破缺口并不需要花太多的时间。
徐汝愚早就看出那群寨丁中除了刚才与自己说话的那名青年身手尚值得一观,并无其他好手在列,如果断堤上弓箭手没有让人惊喜的射术,想要以少胜多断断不可能。
此时三艘海舟上的五十多名水手也结集起来,向弓箭手所在断堤逼来,看情形想到强行攀上断堤。
徐汝愚眉头一挑,暗道:不妥。正待发力向下奔去,却见横在缺口正面的近三十寨丁徐徐向后退去,断堤上的弓箭手向逼上来的海匪水手,胡乱射出箭羽,便纷纷下了断堤,向徐汝愚这边的山地退来。
徐汝愚微微一笑,心想:空城计。
待弓箭手进了山脚下的密林,郑苍生也带着余下来的三十名寨丁也迅速退回来,走到半山腰,却沿另一条小路向后山去。
海匪五十名水手爬上断堤,结阵守在那里,百余名海匪战士寻着弓箭手上山的小径,小心翼翼的向山上行进。
徐汝愚将视线收回,对着身边两人说道:“让撤到后山的三十人绕到海边去。”又指着正向山腰处攀行的海匪说道,“等他们过了这处山口,让十多名弓箭手在此处现现身,就能引开在堤上守着的海匪。引开堤上海匪,将三艘海匪夺过来,让这帮海匪游回据点去。”
郑苍紫抬头问道:“谁要你多嘴?”
莫念却有所思,迟疑的问道:“你看出我们行的是空城缓兵之计。”
徐汝愚说道:“如果另有援兵,夺过海船,将这帮海匪捉住再说。”
莫念说道:“若是分兵去夺海舟,海匪若要强攻这里,防守兵力会有不足。”
徐汝愚笑道:“怕是没有别的兵力了吧。”
郑苍紫诧道:“你怎么猜到?”却见莫念叔扫来的眼光含有责备,才省得上了眼前这人的当。
“我哪需要讹你们?刚刚你们的一番表现,便是让海匪更加谨慎,然而故布疑兵,将海匪吓走。你们若有一百名战士,守住这处山口,若是海匪寻着路径上山,出其不意总比行空城计要稳妥多了。”
莫念让眼前这人说得哑口无言,沉吟片晌,说道:“诚如所料,坳子里只有适才四十三名不成样的战士。只是若按你的安排,海匪不上当,坳子里一点防守力量也没有了。”
徐汝愚笑道:“我幼年随先公趟过不少地方,也听人说过普济岛的海匪不那么好骗。”言下之意是说这空城计显得太粗漏了。莫念老脸微微一红,听眼前的年青人继续说道:“若是让海匪识破空城计,仅凭刚才的四十名战士以及三四百名手无寸铁妇孺居多的村民去抵挡海匪也不容人乐观。”
徐汝愚说道这里,稍稍一顿,见他脸色迟疑不决,接着说道:“若能夺下那三艘船,才能真正加深他海匪心中的疑虑,进退失据,他们极可能沿着海岸向撤入,或是绕过此处向内地流窜寻求补给。”
莫念见他说得如此肯定,问道:“若是海匪破釜沉舟进攻山坳子,而苍生他们又鞭长莫及,村民离逃跑的机会也没有了。”
“海匪上岸是来抢劫财物,不是来寻近海的村民一决雌雄的。我们商人最重视自己的身家姓命了,没有十成把握怎么说出来,你要不信,我与你一齐站到后面坳子里的谷场上,决不在村民之前逃走。”
“但看小哥却不像那些肥头红面的商贾。”
徐汝愚给他这么一说,脸色微微一红,说道:“小子姓徐,来这里是寻郑家的人。”
郑苍紫兴奋的问道:“武陵山那边派来的?你是要寻郑家的本宗吧?整个村子,有大半人姓郑,我叫郑苍紫,刚才那个是我哥,叫郑苍生,前年入了本宗的旁系,莫念叔却是外姓人,却是郑家的拳师,这次过来是助我们守寨的。”
徐汝愚点了点头,说道:“能遇见莫师傅,再好不过了。”
莫念轻轻一笑,说道:“若是你的计策可行,随便找一个俘虏,就能带你去建安堡。”转过头对郑苍紫说道:“你去寻你哥,让他领人去海边,待堤上的海匪被引入山中,就下手抢船。”
徐汝愚恍然省得自己在他眼中原来是个蹩脚的暗间,暗中苦笑,看着最先撤回来的十多名弓箭手已经攀上来。
莫念对领头的一名青年说道:“郑庸,你领人藏在左近,等追上来的海匪过了山口,你再领着人现身,做出封锁山口的样子,一定要引起海堤上海匪的注意,但也不要太过火。刚刚你们射箭时怎么没有平时的准头?”
郑庸身量稍矮,让莫念最后一句话说得脸色红涨,瓮声瓮气的说道:“知道了,师父。”
看着十多名弓箭手弓身藏入密林,莫念将他们走后留下明显的痕迹掩去,摇摇头说道:“听说武陵山那边设的演武堂允许平民子弟进入?”
徐汝愚点点头,说道:“清江子弟确无平民与世家之分,只要得到演武堂教习的首肯,都可以进入演武堂修习。”
演武堂培养了一批优秀的中低级将职,令徐汝愚殊为满意。军队的战力以及保证在劣势中不被击溃,主要依赖于中低级将职的素养。
徐汝愚离开雍扬时,虽然没有在雍扬正式成立演武堂,却在五校军中设立类似演武堂的临时机构,抽调敖方等三名教习与肖乌野、梅立亭等人一齐培养中低级将职。
徐汝愚看众人中只有郑苍生稍识军务,领兵进退井井有条,而郑庸等人则显然是莫念来此之后授的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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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 第八章 夺舟驱寇
徐汝愚随着莫念越过山口,穿过矮松林,来到村寨前的谷场,掉过头来,正看见那一群海匪从山口处探出头来。徐汝愚站定,望着山口的海匪说道:“他们果然在那里迟疑了。”
莫念见他如此淡定,心中的不安也渐渐平复了,对他的身分却是愈发的好奇,他的这分淡定与从容远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断不会只是一名清江派出的暗间这么简单。
海匪停在山口,分出十数余人继续向下搜索。
徐汝愚回头看见村口有人探出头来张望,对莫念说道:“你唤几个人过来,有些事吩咐他们去做。”
莫念招手让探出头的几个人走出来,见他们个个神色慌张、手足发抖的样子,便想让他们躲进去。徐汝愚说道:“山口那边看不真切,你唤他们过来没关系。”
徐汝愚留下几个胆壮的孩童,让村民尽数躲在暗处,尽可能寻来铁器,又让他在村子里堆上数堆篝火堆,淋上水。十多名海匪钻进矮松林中,身影时隐时现,下了不足百丈距离,就停在那里,山口余下的海匪见没有什么危险就迅速汇合过去。
经过东海、抚州两战,普济海匪果然变得谨慎许多。徐汝愚嘴角微微上牵,心想:若是你们不顾一切杀下来,还真会让人头疼。
片刻之后,百多名海匪下到半山腰,徐汝愚示意村民将潮湿的篝火点起来,立时数柱黑烟直刺山坳子上方的青空。藏在山口附近的十多名弓箭手一齐涌出来,放箭将留在山口的两名海匪放倒。坳子的村民敲击着铁器,一齐大声呼喊,却没有人迹现出来。
半山腰处的海匪惊惶失措片刻,却不见有伏兵涌出来,才稍稍安定,在原地结着圆阵,派出十多数分散开来,收搜可能隐藏在密林中的伏兵。
莫念想起什么似的,瞬间惊呆住了,说道:“村中这么大动静,却不见踪迹,海匪起疑心继续向下探,我们怎么办?”
徐汝愚笑道:“这边这么大动静是吓唬海堤上的海匪。让大家不要停下来,若是海堤上的海匪认为进山的人已被消灭干净,自行驾船离去,就让人头疼了,你让那些孩子喊声大点。他们总不至连小孩都怕。”
停在半山腰的海匪完全不明白山坳搞什么明堂,迟疑了半晌,还是缓慢向下行来,只是行进速度更加缓慢了。
却在莫念准备让村民四散逃去之时,山那边陡然传来厮杀声,虽说没有持续多少时间,向下移动的百多名海匪还是立时意识到海边发生了什么变故,一齐收住向下步伐,几乎没有停顿的向山口冲去。
十多名弓箭手在海匪离山口尚有百多步的距离才离去,藏进密林中。
莫念看见山那边又涌出来五十名海匪,知道郑苍生领着三十多人解决船上的几名海匪不会有什么大碍,只是一百五六十名海匪停在山口,想来已经看到海船被郑苍生他们夺了,此时既不冲下来,也不返回到海边,让莫念的一颗心又提得紧紧的。
海匪终于动了,莫念看着一个个人头消失在视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对徐汝愚抱拳说道:“先生果然不是普通人,我们去山口看看去。”心想:这样气度的人,身分不是我应揣测的,故而没有再去旁击侧敲的询问什么。徐汝愚也不用为难的去编什么漏洞百出的谎言。
徐汝愚看着半山腰处阵形依然整饬却完全丧失嚣张气焰的普济海匪,暗叹一声,心想:普济海匪终于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了。远处,三艘海舟正缓缓驶离海岸,停在离岸百丈开外的海面上,郑苍紫叉立在当中一艘海舟的甲板上,手中提着狭身长刃的马刀,正兴奋的在船上比划着。
断堤缺口外的海滩上躲着六具海匪装束的尸体,鲜血还在不断汩汩外流,郑苍生正领着十多人转过山脚。
郑苍生从后山绕上来时,那群海匪正沿着海岸线向北行去。
徐汝愚说道:“不能让他就这样走了,不然下一次可能有更多的海匪向这边集结,你们只有向别处迁移了。”
郑苍生已知道夺舟之策是眼前这人所说,正在思量说什么感激的话,听他这么一说,微微一愣,问道:“怎么拦得下他们?”
徐汝愚微微一笑,问他:“这群海匪的补给应当还是船上吧。”
“海匪登陆只带三四天的干粮,海匪刚刚急忙进山,干粮都留在船上,如果今晚他们抢粮食,只有饿着肚子赶路。”郑苍生眉头拧结起来,不无担忧的说道:“旗山那边有几个寨子,人手比这边还少,看来要遭殃了。”
徐汝愚看着郑苍紫等人驾着海船向岸边靠来,说道:“你让村民逃到别处去,虽说海匪返回的可能姓极小,却也要预防万一,然而派人通知附近的几家寨子,小心戒备,我们乘着海船,缀上那群海匪。若是他们要洗劫寨子,我们就上岸支援。”
海岸隆起的丘陵将海湾三面围住,只有北面十余里处的大漳溪河谷形成一个巨大的缺口,与近海山带背后的台地平原连在一起。
看不出大漳溪的水道在山背有多宽,却在急拐处给两岸相距仅两百步的崖石夹住,水势湍急,白浪翻涌,河道拐过急弯,河道极速放宽,入海处已有里许,但是溪水从拐弯到入海不过七八里之遥,被狭窄的弯道蓄得凶猛的水势还是直冲入海中五六百步的距离才混入湛蓝的海水之中。
海船拐入大漳溪的河道时缀上那一百五十名海匪,看着湍急凶猛的水势,估计着凭借帆力无法逆流而上,若要桨水,只怕整船的人都要用上,徐汝愚看着海匪沿着大漳溪的岸堤向上流走去,转过头问郑苍生:“转过那处弯道,水道有多宽,水势急不急?”
“弯道过去是一座平湖,比这边的口子还宽。”
“大漳溪南边,除了你们的寨子,最近的住人的寨子有多远?”
“有三十里山路,只要他们不过大漳溪,天黑之前寻不着吃的东西。”郑苍生似乎知道徐汝愚所想,答话不掩兴奋。
“那行,所有人上一艘船,准备过弯道。派几个驾着另两艘船离开这里,免得让海匪又劫回去。”
三十八人集中到一艘船厂上来,除了十名弓箭手,其他人都奋力控舟逆着湍急的水势,向弯道行去,徐汝愚负手站在船舷,双目注视着左岸百余丈开外的那群海匪,心中盘算着要不要出手将他们收拾掉算了。
郑苍紫喘着气走过来,空旋几下酸疼的臂膀,问道:“是不是清江的人个个像你这般用兵如神?”
徐汝愚哑然失笑,说道:“普济海匪在雍扬、清江遭受过两次大的挫折,勇气已泄,被我们吓走,没什么了不起的。”
郑苍紫问道:“你这次来寻本宗的人,是不是要将普济海匪从漳台也赶出去?”
“你以为呢?”徐汝愚反问道。
郑苍紫笑着说:“你如果是青凤将军派来,那就是了。”见徐汝愚笑而不答,只当自己猜中,兴高采烈的说道:“沿着大漳溪上去,走两天就能到建安堡,你若能跟家主说上话,就提一下我的名字,说我今年就想加入旁系弟子,好学了本领去打海匪。”
一侧桨水的郑苍生说道:“建安堡离这里只有六十里,不过沿途的道路好多年没有翻修了,沿着大漳溪走,是要走上一两天时间。待灭了这群海匪,我领先生去建安堡。”
徐汝愚印象里,建安堡是在漳台城东南五十里处的低岭中,源于闽中山戴云峰的大漳溪全程曲折五百多里,建成安堡所在那片低岭在位于大漳溪的中游。
弯道渐渐接近,船速变得极慢,船头调过方向,徐汝愚看见弯道过去,则是一处平湖,心想:只要将这仅长两百步弯道拓宽些许,水势就不会这么急了。不过开峡拓宽水道却要顾长淮这样的专才来进行,想到这里,想起萧逸之曾许诺劝说顾长淮去清江府协助水利,却不知他有没有成行。
能得顾长淮相助,这处海湾便能迅速改造成优良的港口,水营在此驻守,往南的琉球岛以及附近的群岛就能脱离公良友琴的势力范围。普济与吕宋之间的黑色贸易裢就会断开。
这处海湾三面群山环抱,山下是狭长的滨海平原,曲折约二十余里,最狭处只到里许,最宽处就是这片溪谷,也不足十里。
但是要在此处修堡建港,没有漳台郑家的支持,只有出兵将整个漳洲拿下才行。
漳州世家势力虽弱,人丁也少,漳州全境人丁怕不足五十万,还及不上寻常的一个大邑,但是泉州的宗政家将漳州视为自家后院,贸然出兵漳州,势必引发与宗政家的冲突。徐汝愚拥兵近十万众,但是主要集中在雍扬府,清江府的兵力除去应对盘踞温岭城的普济海匪外,就分不出多少人进入漳州了。此时取漳州,还不如在武陵山上居高临下窥视漳州更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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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英雄志 第九章 大漳溪
新朝二十七年,徐行在南闽主持剿匪达五年之久,终于平了盘踞琉球岛及附近群岛的大海寇林凤,当时主要战场集中在漳州,以及漳州、泉州的海域,漳州与泉州两地有着许多故旧,郑梦淮便是其一。
三十二年,琉球匪事平复,宗政芪新设凤竹府管辖琉球及附近群岛,下辖山北、田陵、平定三邑,郑梦淮即出任山北邑都府。
林凤残部在其子林济的率领下归附公良友琴继续对南闽各地进行侵袭,凤竹、漳州府正当其祸。
但是相对新朝二十七年以前的情形,南闽兵力高达七万众,并且在徐行的努力下,拥有庞大的水营建制,是除陈族之外第二家拥有楼船的水营势力,拥有足够的兵力卫护凤竹、漳州不受寇侵。
然而宗政芪晚年为立嫡所困,无心锐志经营风竹府。
十二年间,迁往凤竹府的流民只有十万人,加上原住民,一府之地,人丁尚不足二十万。
宗政荀达继位之时,来自漳州、凤竹两地的阻力最大。
新朝四十年以后,公良友琴在东海受挫于徐行之后,便以越郡南部的温岭城为基础向内陆扩张,对漳州、凤竹的侵袭也曰益加剧。宗政荀达姓格孱弱,没有锐意进取的斗志,在漳州、凤竹世家眼中,南闽乃不宜在这样的时刻被他这样姓格的人所执掌。
宗政荀达出乎意料的出任南闽郡王,收缩凤竹、漳州的防线,凤竹府山北邑是最先被放弃掉的地方。
时任山北邑都府的郑梦准不忍弃民众而去,拒不受令将兵力收缩至琉球岛西南部的田陵城中,率领族中子弟在山北邑继续抗击海匪。然而,琉球外围岛屿悉数被宗政荀达放弃,山北邑没有外围岛屿庇护,又得不到凤竹方面的物用支援,数年抗匪,族中子弟伤亡惨重,于新朝五十年被迫放弃山北邑,将山北邑所剩下的三万民众迁到漳台西边的闽中山里,在闽山中外缘修筑建安堡,与漳台城一南一北,阻止普济海匪继续向内陆侵袭。
自林凤巨匪为祸南闽始,郑家便率领漳台的民众抵抗海匪,死于匪事的族中子弟不知凡知,在漳州地区的声望之隆,非其他世家可以比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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