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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小说家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偶米粉

    甚至连进入咸阳宫的次数都不多了,连带章台宫、兴乐宫论事,都罕见文信候的身影,此般情景令群臣诧异无比,勤政谋国的文信侯忽然如此作为,原因为何

    猜测的人很多,但却没有人说出来,自秦王政近十年前登位以来,文信候吕不韦一直摄政专权,此为君王大忌,而今秦王掌权,一切变化,倒也说得过去。

    而且昌平君熊启的崛起也在群臣的意料之中,毕竟从庄襄王以来,整个秦廷之内,赢秦宗族衰微,朝堂之上,能够势均力敌的只有楚国外戚一族和文信候一脉。

    昌平君熊启无疑是楚国外戚最为杰出的存在,数月过去,朝野议论渐渐生发,国事却依然转动在车轮之间。文信候吕不韦还是埋首学宫,开府理政的丞相府渐渐地竟是门可罗雀了。

    进入渭南之地,令蒙恬和李信在外守候,秦王政与鬼谷盖聂、周清等骑马进入文信学宫的区域,入眼处商贾云集,关东列国的口音不绝。

    兰池与渭水之间的柳林地带,便是文信学宫的所在,占地方圆十里区域,甚是辽阔,不然也容纳不下三千门客,毕竟当年文信候可以扬言门客之士要超越信陵君魏无忌的。

    文信学宫的外围区域,自成商业区域,一座座酒楼平地而起,缘由建造的主人不同,风格也是迥异,各自充满所在国度的文化风俗。

    “孝公以来,只怕也只有秦国才能够见到这般场面。”

    “玄清曾在宫廷藏书一观,昔年孝公向山东列国散发求贤令,商君闻之,谓然叹曰:秦公四海胸襟,秦人王天下小矣!”

    “而今秦国历经六代七君,独霸诸夏,一天下指日可待!”

    赢秦宗族历来偏居西陲之地,平王东迁之时,得了便利,才获取河西之地,坐拥关中,然而仍旧一而再的被魏国欺压。

    虽如此,秦国仍旧是一个距离中原甚远的大国,幅员虽辽阔,但在风俗文化、文明风华而言,从根基到形式,均远远不如山东列国,这不仅是山东列国人士的观点,同样也是老秦人的观点。

    百年前,商君变法之时,法治根基便是国无异俗,民务厚重,耕战为本,心无旁骛!如此之策,秦国虽强,但文明风华不显,故而百年来仍旧被关东列国称为虎狼之国,不复贤德之国。

    变法的一切都是为了富国强兵,所谓的诗书礼仪、兴学著书受到严格控制,耕战之国铸就百年前大秦铁血之师,战必克,攻必取。

    商君法治非但禁止老秦本土的一切风华之举,而且也防范着关东列国的浮华风习对秦人的侵扰!惟其如此,直到秦昭王之世,秦国已经拓展为五个方千里的大国,然诸般文明依然颇见萧疏,天下文明盛事一件也没有在秦国发生。

    与之相反,关东列国却是文明大兴、风华昌盛,一片的蓬勃生机,然则,在老秦人眼中看来,一切都是中看不中用,既不能够获取爵位,也不能够吃饱。

    但一切种种中,有一点却是被关东列国有才之士欣赏,那就是秦廷之内,外来之臣可以凭借能力执掌高位,无论是一开始的商君,还是后来的张仪、甘茂、孟尝君、司马错、华阳君、阳泉君、范雎、魏冉、蔡泽、吕不韦……

    此等权势尊位,是关东列国任何一国都不可能做到的,关东列国恪守宗法体系,非王公贵族难以臻至尊位,就算臻至尊位,也很快便是下去。

    孝公写就的求贤令一直在咸阳城的求贤馆中高悬,一个久居西部边陲数百年的半农半牧部族,一旦崛起,竟有如此襟怀气魄,不能不说是天下异数。

    纵观秦国百年朝政,朝野上下从来没有觉得有甚反常,更没有无端的戒惧猜忌。虽说老秦人有时也因不满某事某人而对外臣骂骂咧咧一阵,然终究从未酿成过疑外风潮。

    这便是秦国,一个令天下俊杰才子无法割舍的施展抱负之地。

    “匡诸侯,一天下易!”

    “但整治天下就难了,数年前,文信候于寡人言语,要在秦国兴办学宫,开放秦人言论自由,开放私学,寡人也是认同的。”

    “秦国偏居西陲,如今疆域虽阔,但核心之地仍旧在关中,文明风华不及山东列国多矣,数百年来,诸子百家一直敌秦,寡人自然知晓根由,但他们却愈演愈烈了!”

    对于周清之言,秦王政颔首以对,颇为认同,骑着马匹在文信学宫外的宽阔街道上行走,时值巳时刚入,一切都是欣欣然,繁华之景象丝毫不弱咸阳。

    朗声脆语,轻叹不绝,兴办学宫、兴办私学之事自然是好的,而且已经前往蜀郡执行大师之策的王绾也上书,令秦人真正的通晓法制,通晓秦风。

    百家敌




第两百五十八章 李斯(第一更)
    数年之前,上将军蒙骜、相邦吕不韦、上卿刚成君蔡泽乃是秦廷之内职位、爵位最高的权臣,几乎一览秦国内所有的实权事权。

    再加上三人无论对于赢秦宗族,还是楚国外戚一族,都相当于外来臣子,故而三人相交慎密。而今,上将军蒙骜去世已久,余下的两人私交如此,无事可忧心。

    “诸位,业经修正的秦法已发各馆议论多日,为使未来之秦法臻于完美,在座学子可各抒己见,无得顾忌。若有见解被采纳为法令者,文信侯如约重赏也!”

    立于众人围拢之高台之上,刚成君蔡泽手持一本纸质典籍,特有的呷呷之音随风荡漾,回旋四周,落入诸多门客的耳边。

    “在下有一言,修正之秦法虽增补了赈灾、兴文、重商、孝义诸节,并将所有刑罚一律宽缓三分,使商君开创的秦法成宏大完美之势。”

    “然则,商君之秦法已行百年有余,秦人似未觉不便,朝野亦无修法之呼声。我之所虑者,惟恐文信侯新法无推行之根基也,望文信侯三思而行。”

    刚成君蔡泽之语刚落,这处环境优美,四周林木而立的区域便是一人手臂高高举起,随即,拱手一礼向四方,最后看向高台之上。

    高台之上为刚成君蔡泽,在高台之侧的一处低矮平台之上,却是一张条案陈列,一位身着锦绣紫袍的老者跪坐其上,高山冠束发,一边轻抿着茶水,一边聆听纵论。

    “畏首畏尾,成何大事也!”

    “在下曾在廷尉府做执法郎,深知秦法之弊端!昔年秦法之威,正在应时顺势而生。百年以来,天下大势与庶民生计皆已大变,秦法若不及时修正,势必成秦国继续强盛之桎梏!”

    “文信侯修正秦法,正为秦国一天下做准备,并未改变既往国策,何惧之有也!”

    豁然间,紧随先前出言那人,林木之旁的草地之上,一位黑衣竹冠士子高声道,神情略有轻怒,略有不满,礼向四方,高声阔论。

    言论之间,明有不同之意见,围拢再旁的其余士子不以为意,在这里,拥有不同意见乃是常事,若是意见统一,他们今日也不会在此了。

    “我有一问!”

    “春秋战国以来,但凡变法先得明其宗旨。譬如商君变法,宗旨便是富国强兵。今日修正秦法,开首却并未阐明宗旨,而只是做律条之增补。敢问文信侯:修法宗旨究竟何在为何不能公诸于秦法篇首”

    没有意外,紧随之前那人,又一位年轻的士子手持一本《吕氏春秋》,礼向四方,眉目精光闪烁,先是看向高台之上的刚成君蔡泽,而后看向高台之侧的那位紫袍老者。

    凡修订法制,定然要有纲要,然则,今日论证的主题,却无人谈及这个话题,如此以来,就相当于天马行空,任意发挥,如何能够切中要点。

    果不其然,此人语落,整个高台四周的士子为之拍手称彩,这也是他们正在思考的,如果能够知晓修正秦法之纲要,今日的主题会更为贴切许多。

    “修正秦法之宗旨,便是屏弃对内之严刑峻法,对外之锐士暴兵,使秦国以宽刑明法立天下,以富国义兵雄天下!”

    “此间分野,便是霸道与王道之别,便是商君法与文信侯法之区别。其所以不在篇首彰明,便是不欲朝野徒然议论纷争。如此而已,岂有他哉!”

    高台四周低声私语不绝,场中一时间陷入漠然的境地,站立高台之上的刚成君蔡泽见没有人继续回应,头颅微转,对着下方一侧的紫袍老者看了一眼,轻呼一口气,轻语之。

    想不到这些士子这么快就落到核心之上!

    “刚成君此言差矣!”

    “在下乃法家申不害传人,敢问刚成君,秦乃法家圣土,摒弃王道仁义、推行耕战国策、以实力雄视天下,其来有自也!”

    “文信侯修法之宗旨,若果然是回复王道仁义之老路,缄口不言岂非欲盖弥彰与其如此,何如公然昌明,如商君一般强力变法!”

    百年前,法家三派分别在三国变法,法治一派为商君,变法在秦国,术治一派为申不害,变法在韩国,势治一派为慎到,变法在齐国。

    法家之学,乃是精干实事之学,法家三派想要分出胜负,唯有以变法国之强弱来判定,三人变法二十年后,秦国击败魏国,夺回为魏国占据的河西之地,自此商君变法大成。

    而韩国的申不害变法,缘由齐国与魏国的交战冲突,再加上桂陵之战、马陵之战的冲突,韩国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国势不存,申不害变法宣布失败。

    而慎到的齐国之行,虽有所成就,令齐国击败魏国、击败韩国、击败楚国,称雄一时,然则,数十年后,齐国险些被燕国所灭,法制根基自此不存。

    诚如是,整个战国之内,唯有秦国继续遵循法制,一时间,法家之人引以为乐土,争相来此,或为门客,或为官吏。

    若是今日论法,乃是要回归王道,岂不是走了当年的老路,削弱法家之学,引入三代之法,引入儒家精义,这是法家之士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语落,整个这处论法区域,又一次陷入沉默,秦国乃法界圣土,决不允许外来的诸子百家侵扰,王道之学绝对不可能。

    “在下李斯,以为诸公所论皆未切中要害也。据实而论,秦法当有所变。然则,昌明宗旨,强力变法,天下时势不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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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五十九章 秦川(第二更)
    儒家荀况之名,早就扬名列国,早年间在稷下学宫名噪一时,令儒家大盛,更是以其为首,儒家在桑海之地开辟小圣贤庄,作为儒家的根据地之一。

    非如此,其虽为儒家一代宗师,但遵循孔丘之言,有教无类,通晓百家,并不拘泥于儒家之学,数十年来,一直受春申君黄歇所托,担任兰陵令。

    黄歇死后,游历列国之国,闭关小圣贤庄,转眼学问,其弟子出小圣贤庄,如今竟然都隐约和秦国有所牵连,不可谓不妙。

    “李斯也是荀况门下的弟子,而今听其言,似乎也精研法家之学,有趣,荀况一代儒家先贤,教导出来的弟子,竟然会有如此结果。”

    “其人果然非凡,不愧是儒家当代的领袖!”

    数百年来,诸子百家各有其道,一开始还非常泾渭分明,但后来却是发生微微的变化,尤其是稷下学宫,百家学者汇聚,不仅有道法儒墨等显学,还有其余势力较小的百家。

    论学一起,吸收彼此之间的精华,融入己身之道,以此来更好的在乱世之中生存,而儒家荀况无疑是最为杰出的一位,身为儒家贤者,对于儒家精要不必多说。

    培养出来的弟子竟然也精通法家之学,尤其是韩国公子韩非,融贯法家与儒家大成,成就一体,理论清晰,实在是旷世大才。

    “见过仲父!”

    在天斟堂内的纵论之声逐渐散去之后,这处空旷幽寂的区域也归于平静,秦王政三人踏步其内,未几便是被文信候身侧的侍从认出,当即便是大惊。

    连忙上前一礼,领着三人匆忙绕过柳林,从后门进入天斟堂的木楼,那里是一处藏书之阁,多以竹简,纸质典籍不显,在其内没有停留太久,刚成君蔡泽与文信候吕不韦急忙赶至。

    观文信候吕不韦走在最前方,整个木楼之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未几,文信候与刚成君拱手一礼,久久无言,秦王政感此,倒是上前一步,轻轻语道。

    “老臣参见大王。”

    “我王已经冠礼亲政,早已请免仲父称谓,如此之言,老臣惶恐。”

    文信候闻声,刚挺直的身躯再次大礼一躬,神情复杂,言语夹杂深深的感叹,自从雍城加冠以后,还是秦王政第一次前来文信学宫。

    “敢情我王上座,看茶!”

    “近来之事,令我王蒙羞,老臣愧对先王!”

    整个木楼之中的气氛很是微妙,秦王政神情未改,自顾自的在木楼内行走,礼数而毕,吕不韦上前缓步数步,迎着嬴政在上首坐下,而后再次深深一叹。

    语出,整个木楼厅内再一次陷入寂静之中。

    周清夹杂其中,深深的看着文信侯吕不韦,此人以一介商贾之身,奇货可居,位列秦国右丞相,摄政秦国,权倾天下,可谓是古来未有。

    当初自己从巴郡而出,进入咸阳,一部分因果便是落在此人身上,如今大势之下,此人的用处已经不大,待时机一致,便可了解所有。

    灵觉之力扩散,这座文信学宫看似没有任何守卫,实则,一处处险要的关卡处,都有一位位先天层次的武者环绕,在这做木楼四周,更是有两位化神层次的武者。

    仅仅一个文信学宫的防御力,都远远超越新郑王宫不知几何,如此而观,韩国之弱,可见一斑。

    “哦,不知文信候所言何事令先王蒙羞”

    许久之后,端坐在上首的秦王政微眯着丹凤之眸,恍若对于吕不韦之言不清楚,单手持着茶盏,看着身前这位摄政秦国近十年的仲父,心中那原本升起的一丝丝火焰为之低迷了起来。

    “不日之后,老臣将请辞相邦之位,请我王应允!”

    吕不韦沉吟许久,苍老的面容之上多了一丝苦涩,原本将嫪毐送入太后身边,只是想要自己脱身而出,以此来避免见恶于秦王。

    但谁曾想,后来的事情竟然超出自己的掌控,那嫪毐竟然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妄想攻杀秦王,取而代之,实在是滔天大罪。

    此事一出,无论如何,自己都逃脱不了干系,数月以来,对于个中之事,以眼前秦王的能力,应该知晓,自己纵然进行辩解也是无用。

    那等此事传荡朝野,自己已经是众矢之的,相邦的位置已经不可能继续做下去了,而今,自己能够做的,就是要将自己的治国里面融入《吕氏春秋》。

    如此,纵然自己不在其位,只要《吕氏春秋》流传,身入秦吏之心,也和自己身处其位没有任何关系。

    “寡人先前在外听了许久,文信候之所言修正秦法,莫不是要取商君而代之”

    商君虽死,其法遂行,百年来,商君之名流传于秦国史册,流传于关东列国史册,并没有与文信候吕不韦在先前那件事上纠缠。

    话锋一转,便是落在今日天斟堂内的论政话题之上,欲要修正秦法,此事自然是好事,但这种事情却是一位即将退出中枢之位之人所举,其心不言自明。

    “我王明见,老臣岂敢与商君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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