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为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辞笙
“哈,”封总算坐起身来了,“居然不是给晏临的么?我还以为你好歹会想给她增加一点暗中帮助。”
“下注的标准,是我认为对方有成为王的资质。”终黎陌漫不经心地看着封,“阿临的资质不错,但是比起钟寸心差远了。”
“你的公正真令我作呕。”封毫不忌讳地嘲讽道,随即他突然手一抬,眼睛都不睁直接指向那个刚刚名次下降的那个名字,轻笑了两声,“要是阿临有一天知道,你明知她哥哥没有死,只是被卷入无域了,而你居然跟她相处那么久都没有提过,还一回来就削减了对晏钦的下注,你觉得她会怎么看你?”
那个从第八位落到第九位的名字,赫然是晏临一直以为已经死去的兄长,晏钦。
“你乱来的程度也很令我作呕。”终黎陌不咸不淡地反驳,“就我个人的标准看,晏钦的资质确实值得我下全部的注,不过钟寸心也相当不错。”
封龇牙一笑,虽然还只是地球人十五六岁的身量,然而因为容颜俊秀,这么一笑竟然在那张死气腾腾的脸上硬生生扯出一点灵气来,尽管稍纵即逝:“更改下注,呼出已下注的下注盘。”
一个圆盘孤零零地出现在他面前。封也只给一个人下了注,筹码一片一片堆得很整齐,绕着下注盘放了四叠,每一叠25个,正中间那个名字相当显眼,陆衡舟:“哎,下注带来的好处只持续到a类游戏之前,现在留着陆衡舟的注还真是浪费。”
他没伸手,而是直接开了口:“撤销所有给陆衡舟的筹码,五十个筹码转给晏临,五十个筹码给晏钦。”
然而系统没有变化,过了一会儿才有生硬的合成音:“更改失败。失败类型:更改对象为您直系血亲后代,你无权给此二人下注。”
封倏忽转过头,向着提示音传来的墙壁,略微惊讶到失态,立刻听到终黎陌大笑了两声:“哈哈,封,这两个人跟你居然有血缘关系哈哈哈哈哈!!虽然估计隔了七八十代人,不过你们也算是亲人……”
“更改下注。”封无视了终黎陌的嘲笑,继续道,“撤销所有对陆衡舟下注,一百筹码全部转给现在第六十八位的,陆衡晓。”
陆衡晓的名字一下子翻了上去,直接到了第十二位。
“陆衡晓么,你还真是不死心,”终黎陌已经从旁边的虚拟系统里成功弄出了一份精美的蛋糕,带好餐巾,斯条慢理地开始用场,“赌陆衡舟虽然胜率高赔率却很低。不过我以为你仍然会坚持赌陆衡舟。毕竟这场赌博最大的彩头可不仅仅是钱,更大的好处你我都清楚,你可谨慎思量。”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陆衡舟那个性子,我没指望他报恩。”封笑了一声,终于慢慢睁开了眼。
他的相貌是彻底地球人的相貌,黑色短发,然而那本该同样是黑色的瞳仁上却蒙着一片白色的薄膜,看起来灰蒙蒙一片,他眼睛很大,却没有丝毫神采,他只睁开了一会儿,就重新闭上了,似乎只是想单纯地睁开眼而已。
终黎陌切了一块蛋糕送进嘴里,慢慢咀嚼后咽下:“封,在嘲讽我对巧克力得心理阴影之前,麻烦你先回忆一下自己有多久没睁眼看世界了,又没有人告诉过你,通过光纤来看世界会有一点点光轴拉长而导致失真?”
封随手撤掉了额头上的一根光纤:“但是你不可能通过自己的眼睛同时看到这么多画面。陌,请对我作为一个曾经的瞎子的习惯保持尊重。”
“别把喜欢偷窥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终黎陌已经又给自己上了一杯花茶,“既然你一直在看,我倒是想一件事。虽然钟寸心口口声声他从一开始就猜到了结果,虽然有陆衡舟的情报,不过就我对人类的了解,那多半是在虚张声势。那么就你以为,钟寸心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就是王的?我究竟什么地方露出破绽了?”
“应该一开始吧。”封嘲笑了一声,“你完第二句话,钟寸心表情就变了,我当时差点没被你蠢得笑出声。”
终黎陌放下食物,摸摸鼻子,想起来自己进入游戏说的第二句话:“这玩意儿布置这么多的效果,出乎预料地华丽啊。”
“出乎预料”这个词用得真是蠢到家了,预料?什么预料?这不是摆着给钟寸心找茬儿的?
终黎陌盯着笑成一团的封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说了一句:“钟寸心那时候说的、要是陆衡舟的话会问我的那句话,看着这些人处在你曾经呆过的地方,是什么感觉?封,你的话,怎么以为?”
封挪动了一下靠在躺椅上的位置,找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哈哈,问一条因为几百年前就越过龙门、但是运气不好、抽签抽中了守龙门这个倒霉任务的龙,看着一条一条的鲤鱼被激流冲下来,迫不得已或者是野心勃勃地尝试跳龙门,最后一条一条摔死在岸上,是什么感觉?应该有什么感觉?噗,要是果真有感觉的话,那也得这条龙记得当年的事情才行吧哈哈哈……”
终黎陌稍稍掀了掀眼皮,面前已经换上了切好的水果:“封,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把这里锁住了。所以现在没有其他人,你大可以说一句实话。你记得对吧,所有事情都记得,她在离开之前打开了你的记忆锁,对吧,晏封。”
封瞬间住了嘴,原本接在背后墙壁各处的光纤一下子全都从原本插着的地方被拔了出来,调转方向,指向终黎陌。
这情形实在是有点诡异,终黎陌挑了挑眉:“你瞪人的方式还挺奇特的。”
封动了动嘴唇,总算开了口:“我不姓晏,我生前的血亲只有一个嫡姐活下去了,晏临和晏钦应该是她的直系后人。我姓沈。”
这就是承认,他确实记得了。
————
c类游戏把钟寸心弹出去的时候,顺二区的天幕像是突然间开了个口子一样,开始向下泼洒大雨。
晏临蹲在地上,透过雨幕看着远方的c-戊的字样消失,抬起头来,对自己说,等终黎陌回来,要跟他道个歉。
他一直想要帮助自己,即便是劝说自己参加游戏,也是想帮自己的,而自己居然用那么蠢的理由拒绝了对方,实在是让自己都不太能忍,虽然或许还是不能接受参加游戏,起码跟终黎陌道个歉,也道个谢。
她坐在山洞门口等终黎陌回来,山洞地势高,雨水从她面前流下山去,消失在黑夜深处。
雨势变大了,又小了些,又变大了,后来又小了一点。
晏临盯着雨幕,一直看,直到天上开始有光亮出现,昼夜的轮.盘又转过了半圈,她才骤然从发呆中清醒了过来。
天亮了,一整夜过去了,终黎陌仍旧没有回来,晏临腿有些麻木,撑着山壁站起来,想着终黎陌可能是已经回来了了,只是因为太累了,直接回了自己的山洞,她活动了一下脚踝,慢慢穿过雨幕,走到终黎陌的山洞门口。
山洞里干爽清净,食物堆了一大堆,跟晏临昨晚看到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终黎陌,并没有回来。
晏临揉了揉因为一夜没睡而有点红的双眼,也没怎么细想,直接冲了出去,向着前一天晚上c类游戏的会场奔跑过去。
终黎陌为什么没有回来呢?晏临其实没有真的在想,只是单纯地决定去找回来而已。这个决定很简单,因为她并没有别的选择。她还能怎么样呢?坐在原地等么?这是一个不需要细想的决定。
c类游戏的会场很近,十来分钟就到了。
这里是一片原始森林,晏临站在树枝上,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几只和政羊在地面上悠闲地吃草,时不时惬意地叫两声。有潺潺的流水声传来,清脆动听。
这是一个相当适合终黎陌以一个日常化的姿态出现的地方,可是这个地方唯独没有终黎陌。
晏临茫然地四处看了一眼,正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一脸嘲讽地看着她:“喂喂,捡漏的么?现在才来不是玩了点?”
“捡漏?”晏临只觉得大脑完全无法运转,那男子听着只觉得愈发瞧不上这看起来反应迟钝的货:“嘿,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就是昨天游戏全灭之后奖品……”
他话没说完,只觉得眼前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刚才那个看起来虽然眉目清秀、然而神色却有点恍惚的姑娘已经不见了。“见鬼了?”他诧异德摸了摸头。
晏临其实没听进去什么,除了那一个词——
全灭。
怎么可能呢?她恍恍惚惚地想,区区一个戊级游戏,怎么可能全灭呢?
她劳累了一个月,再加上一夜没睡,脑中很是昏昏沉沉,行动全凭着过去一个月训练的本能在树林间灵活地穿梭着,雨不知道何时变得这么大,一颗一颗砸在她身上生疼,她就像无所觉一样,继续向前跑。
就如同那个时候,在里社覆亡之后,在得知钟寸心的死讯之后,她立刻开始了长达半个月、马不停蹄地赶路。她只是需要一个目标来不断前进,她不可以停下来,因为只要她有一个目标,只要她还在前进,她就可以什么都不去思考,就不会觉得难过。
到头来,她不过是在自私地保护自己而已。
可是终黎陌,他怎么会死呢?这不过是戊级游戏而已啊?晏临心里其实根本没有接受这个事实,几乎是有一种大笑的冲动,可是理智却阻止了她,她笑不出来。什么时候开始如此理所当然地觉得终黎陌一定能在游戏里面活下来?什么时候开始忘记了游戏是多么危险的东西?可是那是终黎陌啊,那时强大到无所不能的终黎陌啊!
她还在向前跑,在树枝之间不断跳跃前进,如同终黎陌教导过无数次的那样,干脆利落地向前跑。
那个如同师长一样的人,那个如同父兄一样的人,他最后也死了。
那个曾经狡黠多智,谈笑间杀人如麻的钟寸心,也死了。
她昏昏沉沉的大脑因为雨水而愈发不清醒。要是真正厉害的人都死了,到最后,是我这样一个其实什么都不会的人活下来不是很可笑么?晏临模糊地想了想,其实又并没有在认真想什么东西。
她注意不到什么时候开始浑身发热,注意不到什么时候开始脑袋剧痛。
雨水流进眼睛,生生地疼。晏临却努力瞪大眼睛,想看清前方的路。没关系,继续走,就如同婶婶说过的那样,她生性薄凉,薄情寡义,等明天睡醒了,这一切就又都恍如隔世了,她总是会忘记,总是会看开的。
她继续这么木偶一样向前跑着。
幸存者为王 Chapter 52
钟寸心躺在地上,尚且还不太能动弹,眼睁睁地看着晏临目光涣散地从上方一跃而过。她脸色不正常地潮红,呼吸粗重,又在这么大的雨里,在这初春的寒冷温度里,赤着脚疾奔。
这是已经发烧得不轻了啊!钟寸心龇牙咧嘴地撑着地面想爬起来去追,才跑了两步又一个跟头栽下来,挣扎了两下才有力气继续爬起来:“畜生!你要走也跟阿临说一声啊……”
墨微追了两步没追上,转头看着钟寸心,钟寸心龇牙咧嘴地盯着远处,咬牙:“这里离她住的很地方很近,追不上的话只能等她回来了。”
天空中骤然响起一声霹雳,直接落在晏临前面不远处。
这是进入无域以来,晏临第一次听到雷声,第一次看到一道霹雳有如实质般地劈开天空,巨大的光亮带着无与伦比的震慑力,让她浑浑噩噩的大脑陡然之间清醒了三分。
脚下的动作一顿,她扶着树枝稳了稳,扶住脑袋,脑袋很烫,也很疼,浑身都湿着,却只觉得烫,不觉得冷。
————
苍穹之上,封笑眯眯地特地睁开那双无神的眼,看着眼前若无其事、从容镇定过头的人:“非游戏需要、未经监察同意、擅自改变天气,这可是重大违规,五十天禁闭哦。不过我这么良善,当然不忍心,所以啊,要不要我好心帮你个忙,就说是我同意的?”
终黎陌盯着自己的右手看了一会儿,稍微顿了一下,继续吃东西:“放心吧,五十天禁闭比欠你一个人情轻松多了。”
封:“哈,确实,刚刚还在想怎么让你还这个人情比较划算,看来没机会了。”
终黎陌呛了一口:“想早了。”
————
这是哪里了?晏临扶着树干,努力抬头看,好不容易聚焦了眼神,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后背。
与这巨大的原始森林里巨大的树木几乎差不多高的巨大背影,要是晏临再晚一会儿停下来,大概就会撞上去了。
尽管是食草动物,却是一种强大的、暴躁易怒的食草动物。无论是钟寸心,还是终黎陌,都曾经在出行的时候无意中带着心有余悸的口吻提到过的巨大生物,大地獭。
面前这是一只成年的大地獭,可能有八米高,正背对着晏临,悠悠闲闲地生出巨大的爪子,从树上扯下来一大把树叶,温吞地塞到嘴里,看起来心情不错,不过要是刚才撞上去,大概这会儿就不是这个情况了。
太好了,尚且还安全,晏临一颗心还没来得及塞回肚子里,一道土灰色猛地闪过她的视线。
袋狼!
晏临就算病得昏昏沉沉,在看见冲着大地獭扑过去的袋狼的一瞬间,也能立刻凭着本能也迅速转身跳了七八棵树那么远,再回头看的时候,随着巨大的破坏声,五头袋狼和那只大地獭已经打成一团,她刚才呆的那一棵树,已经被愤怒的大地獭随手打成了几段。
晏临被这突发状况惊得清醒了一点,努力眯起眼睛看过去,确实是只有五只袋狼。然而袋狼是群居动物,不可能只有这么几只,晏临这么想着,背靠在树干上,努力平复呼吸,把身形隐没入树冠之中。四周一定还有其他袋狼,而袋狼是一种很记仇的动物,要是现在被袋狼盯上,估计接下来十天以上都不要想下树,袋狼会轮班在树下蹲着守。
不出所料,没过多久,从周围灌木的阴影中慢慢出现了矫健的身影,无声无息地靠近那只已经受了伤得大地獭。晏临屏气凝神,低头专注地看着那无声前进的背脊在树林的暗影中一闪一闪的,晏临再向树干贴紧了两分,尽量不想引起袋狼的注意。
“吱——”
一声不算很大的叫声,听起来像是某种知了,晏临本来就紧绷着精神,这时候被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却发觉是自己背靠树干的动作不小心压死了一只不算大的灰色虫子,没想到这虫子居然会叫,料想大概是胸前长着发生的器官,是跟知了差不多的动物。
虽然有点恶心,不过所幸声音不大,应该没有引起袋狼的注意,晏临正在这么庆幸着,却看见树干的一个蛀洞里,忽地钻出一只形状与刚才那只一模一样、然而颜色鲜亮、体型要大两圈的虫子来。
晏临烧地昏昏沉沉,呆呆地盯着那虫子看了好几秒,反应实在迟钝得很,居然没能反应过来应该立刻把这只虫子也打死。
尖锐得几乎要震破耳膜的叫声立刻响了起来,晏临这才大惊失色,顾不上先看下面袋狼群骤然听到这个叫声的反应,第一反应就是立刻伸手去拍那只虫子。
那虫子一边昂着头,看见一巴掌拍过来,居然也不躲不闪,震动胸口的发声器官持续发出高分贝高频率的尖叫,一边正面对着晏临,猛地把粗大的尾巴翘了起来。
一股带着强烈恶心的酸味的液体从它尾部喷射出来,晏临离得太近,躲闪不及,从左侧的额头上一直到胸前,一下子被毒液浇了一头。
“啊!!!!”
脸上到胸口的剧痛,左边眼睛瞬间失明的震惊,还有皮肉被腐蚀的恶臭,几乎在瞬间把她本来就不算清明的神智统统毁了个干净。
水!水!水!晏临胡乱地试图拿被雨淋湿的衣服擦脸,偏偏这个时候,雨势小了。
她自然看不到,遥远的苍穹之上,刚刚把终黎陌送进禁闭室的封少有地一脸无奈地转头:“暖,把控制连接断开,谁许你随便减小雨势的?!你也五十天禁闭。”
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达出来的暖嘻嘻笑着:“嘿,跟陌就卖个人情好商量,难不成我的人情就不值钱么?还是说你其实蛮在乎你这个后辈的?你看,你这个后辈应该也差不多瞎了,不是刚好更加像你了么?”
“暖。”封面无表情地说着,身后另一间禁闭室随着他的话无声无息地开了门,“进去。自从c、d、e类游戏结束、你们晃荡回来之后就没消停过!真是受够了!”
暖也不反抗,自觉地往禁闭室里走,一边好奇道:“喂喂,既然c、d、e类游戏都结束了,为什么还没有补充通告?”
封翻了翻眼皮,很快就合上:“这种小事,没必要。”
——
水水水!!
已经完全乱成一锅浆糊的大脑里,再也顾不上考虑那群因为这动静而开始穷追不舍的袋狼,晏临手脚并用,向着隐约能听到的流水声的方向不顾一切地飞奔。
水!水!水!
其他地方的剧痛慢慢地减轻了,并不是伤害不在了,只是眼球被灼烧殆尽的痛苦远远压过了一切,她毫不怀疑,再找不到水源,这毒液腐蚀完一颗眼球之后会直接开始腐蚀大脑。
疼!疼!疼!
晏临满脑子都无法思考别的事情,脚步都开始有些踉跄了。袋狼群被她的动作惊吓到了,不少袋狼都转移了攻击对象,开始跟在晏临身后狂奔。然而它们嘶吼的声音根本没能进入她的耳朵,晏临的耳朵里听得鲜明的,只剩下那越来越近的流水声。
“扑通——”
袋狼群不死心地在河边徘徊了两圈,各自嘶吼了两句,最后大概是觉得晏临一定是已经淹死了,这才各自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开了。
这是顺二区十九度和顺二区二十度的分割溪流,晏临运气还不错,流水还算得上是清澈。一片一片的血红色慢慢地浸染出来,晏临等袋狼群走了,这才从溪流中央爬起来,伸手捂住还在流血的左眼,努力用右眼观察附近的地势。身上真正被毒液喷到的面积其实并不算大,只是血流止不住。左眼是彻底瞎了,左边半个脸大概是全毁了,不过这种时候命都不一定有,也顾不上这个了。
晏临拖着几乎虚软到迈不动的步子向岸上走,心里默默地想着需要尽快找到能止血的东西,然而刚刚上岸没走两步,一个跟头就栽了下去。
不行!不能昏迷!晏临撑着地面开始向岸上爬,血还没有止住,现在要是昏过去,就醒不过来了。
求生本能支撑着她拼命地向前爬了两步,有几声急促的脚步声,一双伤痕累累的赤脚在她近乎涣散的视线中出现。
“漆雕先生,”一个女性温柔好听的声音传来,“这里有一个受重伤的女孩子,我知道我们现在很急,但是请您等我一会儿,起码让我给她包扎一下。”
有人要救我?晏临模模糊糊地想着,这应该算是……运气好么?
漆雕简的声音平和中正:“没关系,不差这一会儿,不过陆小姐,你应该考虑一下是救一个不相干的路人重要,还是尽快找到你的弟弟更重要。”
陆衡晓低声笑了一声,既没有停下手上包扎的动作,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晏临像是临死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不知抓住了什么布料,费力地收缩瞳孔聚焦,却看不清面前人的脸:“你……你是谁……为什么……”
那个女人的手温暖,稍微有些茧子:“你别用力,用力太多还会流血。”
“你……是谁……”晏临已经无法持续思考了,混乱的意识开始胡乱旋转,“是……微微么?你……是墨微么……”
“我?”女人明显有点困惑,“我叫陆衡晓,不叫墨微。”
尽管她这么说了,晏临的意识却已经在问完之后就彻底涣散了,根本没能听见这一句。
“微微?”漆雕简下意识地开口接了一句,眼神复杂地盯着已经昏迷过去的晏临看了一会儿,在陆衡晓察觉有异之前飞快地掩饰掉脸上不对劲的神色,转头对陆衡晓说:“你动作太慢了,让我来包扎。”
幸存者为王 Chapter 53
阴冷而潮湿的触感透过指尖慢慢传来,昏暗而狭窄的视野里空无一物,的*的气味萦绕在鼻尖迟迟没有散去,还有那如同潮水一样的疼痛,时而骤然强烈、时而又莫名消退。
思考,比感官的复苏晚来了好几步,就仿佛那毒液真的已经腐蚀了大脑一样,剧烈的头痛缓慢而持续地凌迟着她的神经。
不过那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和强烈的发烧带来的痛苦。周身滚烫滚烫的,是在发高烧。发烧是身体的本能反应,是为了杀死侵入身体的细菌。这很清楚地在向晏临咆哮着,起码她自己的身体还没有放弃求生本能。
不知道在黑暗中昏昏沉沉度过了多久,晏临才终于清楚地确信了自己还活着的事实,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意识到这里并不是自己居住的山洞,或者可以称呼那里为,家。
下意识地想要回忆昏迷前最后的印象,却如同被水氲湿的纸片,怎么也看不清楚。她记得是是有人救了她,似乎是一男一女,只是名字、身份一概不清楚,或许对方其实是表明过身份的吧?只是自己那会儿没有精力听进去罢了。
晏临费力地从地面上抬起头,用仅剩的一只眼睛四处打量了一遍。果然并没有其他人在,那两人应该是给她包扎完、找了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让她呆着之后,他们就已经离开了。看不清什么东西,只能闻得出来树木*的气味浓烈的很,大概是一个蛀空的树洞吧?
洞口被好几层树枝堵着,透过树枝的缝隙,隐约有算是光透进来。
虽然地面尚且还湿润,但是雨已经停了。天还没有黑,晏临默默地思量着,用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力气爬了起来。
这里没有硫磺浆果,自己身上又有伤,血腥味浓重。要是等天黑了,这无异于一块肥肉暴露在野兽群面前。必须在天黑之前回到家里去,她这么想着,用力站直,一阵眩晕立刻侵袭了上来,晏临捂住头,稍微清醒了一会,慢慢动手推开洞口的枯树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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