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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爱细腰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陆戚月
“芷婵所言,确是有理。此事不过是宣仁宫宫女画烟所为,便是闹开来,刘贵嫔也大可推到她身上去。况且,对方是有意还是无心,也纯看旁人如何判定。”
苏沁琬轻笑一声,的确如此。你说她是有意推你,可她硬说是无心也可,御膳房那些滑头难不成还会站出来指证?所以,这个哑巴亏她不吃也得吃。
“刘贵嫔乃启元四年进的宫,初封为婉仪。但因性情……故并不为皇上所喜,近些年并无甚圣宠。可她毕竟有些资历,又是出自振威将军府,其父本为燕国公副将……”顿了一下,柳霜轻声道。
苏沁琬定定地凝望着她,片刻才微笑颔首,“多谢姑姑提醒。”
柳霜连道几声不敢,这才行礼告退。
苏沁琬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宣仁宫中,画烟眉飞色舞地将今日所做得意事告知刘贵嫔,“娘娘没瞧见她们的样子,愣是吭都不敢吭一声,灰溜溜地便回去了。奴婢猜啊,怡祥宫那位肯定气得不轻。”
“你做得极好,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根本无需给她脸面。”刘贵嫔冷笑一声,端起冒着热气的茶轻轻吹了吹。
苏沁琬连续数日承宠,宫里早就颇多怨气,往日也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向燕徐二妃告状,可两人却恍如老僧入定一般,毫无反应。
这一晚,赵弘佑依旧是摆驾怡祥宫。自苏沁琬搬至怡祥宫后,便一直不曾再往华恩殿侍过寝,均是赵弘佑驾临。对此,她还是十分庆幸的,至少不用再在腰酸背痛的情况下,硬撑着离开华恩殿,而是可以舒舒服服地倒头就睡。当然,前提是食髓知味、不知疲倦的皇帝能轻易放过她。
云收雨歇,稍净过身后,苏沁琬伏在赵弘佑身上,纤细的手指在他胸膛上一下又一下地打着圈。赵弘佑抓住她使坏的手,声音犹带着几丝餍足后的沙哑。
“小狐狸又想要了?”
苏沁琬一下便老实了下来,一动也不敢动。开玩笑,再来一回她怕是连命都没了。
赵弘佑低低地笑出声来,搂住那纤细的柳腰,用上几分力将她往上抱了抱,一口便咬在她的唇上,引来女子娇娇的不满。
这人铁定是属狗的,总这般爱咬她!
苏沁琬捂着嘴自以为很凶地瞪他。赵弘佑笑得更大声了,这哪是瞪人啊?分明是在勾.人,媚眼如丝,满脸春.色,让他又有些蠢蠢欲动了。
感觉‘小皇帝’又要站起来了,苏沁琬吓得‘咚’的一下从他怀里跳开,扯过一旁的长袍披在身上,撒娇地拉着他的手道,“今晚月色正好,皇上可赏脸与嫔妾月下对饮一番?”
赵弘佑一怔,片刻之后,眼神有几分意味深长地落到她身上,苏沁琬无辜地朝他眨眨水汪汪的大眼,小手拉着他的不停地摇啊摇。
“如卿所愿!”他翻身下床,长臂一伸,理所当然地吩咐,“替朕穿衣!”
“嫔妾遵旨!”苏沁琬欢呼一声,也顾不得满身酸痛,欢欢喜喜地侍候他穿戴妥当,再细细地换上衣裙,确认再无不妥后,回过头来冲端坐软榻目光灼灼的男子妩媚一笑。





吾皇爱细腰 第十一章
赵弘佑下腹一紧,随即又暗暗气恼,果然是只撩.人的小狐狸!
苏沁琬可不知自己这么轻易便撩拨了对方,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她虽清楚眼前之人并不如传闻中那般清心寡欲,但也不是不可克制的。否则无论她怎样撒娇耍赖,若对方硬要,她也只有认命的份。
其实,对赵弘佑来说,在苏沁琬身上的不知节制也是让他困惑不已。只后来稍一深思,认为大抵是她的身世让他少了几分防备,加上在床上苏沁琬又是那么撩人,时而妩媚,时而娇憨,时而无赖,让他又爱又气又恨。后宫女子中,比她清丽的没有她灵动,比她柔媚的没有她慧黠。这样的女子,让他食髓知味好像也可以理解了。
“八月桂花香,如今正是桂花绽放时节,今夜便只饮些桂花酒应景可好?”苏沁琬挨到他身边软软柔柔地请求道。
若是到了这一步他还不清楚这小狐狸打的是什么主意,那也太愚蠢了些,敢情这只小狐狸是拐着弯要告状呢!
怡祥宫内今日发生的事,早就有人一五一十报到他这边来了,他不过是想看看苏沁琬会怎样做。是听从芷婵的意见息事宁人呢,还是借此机会扬一扬得宠的威风。如今看来,小狐狸是打算选择第二条路了。
宠她本就是计划当中,便是顺她的意又何妨?
“爱嫔所言极是。郭富贵!”他含笑点头,旋即扬声唤了一句。
一直努力将自己缩成隐形人的郭公公十分有眼色地躬了躬身子,“奴才这便去让人准备。”
皇上与愉婉仪独处时,他们还是稍离得远些比较好,要是坏了皇上的兴致,那可是罪该万死之事。可是又不能离得太远,万一皇上有事吩咐,那便是失职之罪。所以说这贴身侍候的活也不容易干啊!
见他这般顺自己意,苏沁琬高兴地‘吧唧’一口亲到他脸上,娇娇憨憨地道,“皇上对嫔妾真好!”
赵弘佑有几分失神,左手不自觉地抚在被她亲得有几丝暖暖湿湿之处,不过半晌便长臂一展,箍住她几乎一手便可圈住的柳腰,隐隐带有几分威胁地道,“敢撩.拨朕,又欠收拾了?嗯?”
苏沁琬低眉顺眼,“嫔妾知错了!”
赵弘佑瞪她,用力瞪她,实在气不过便以牙还牙,在她脸蛋上咬了一口,满意地见她捂着脸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心情蓦地大好,用上几分力在她细滑柔腻的脸蛋上掐了一把,“小笨蛋,记吃不记打!”
没那个体力偏又爱撩.拨他,不是笨蛋是什么?
苏沁琬脑中却宛如炸开一般,记忆深处那慈爱的音容笑貌又浮现脑海。曾经有那么一个人,也是用着这般充满怜爱的语气骂她‘小笨蛋,记吃不记打’。
赵弘佑见她突然间泪眼朦胧,浑身竟然似是萦绕着一缕浓浓的悲伤,心中一紧,忙道,“这是怎么了?说你两句便要掉金豆豆了?”话音刚落,便见女子偎进他怀里,纤手紧紧搂住他的腰肢,闷闷地道,“嫔妾的爹爹也曾说过这番话。”
赵弘佑怔住了,低头望着她的发顶,久久无言……
他知晓她曾有一个很幸福的家,江闽总督苏铭韬待夫人情深意重,宠爱独女如珠如宝,这在江闽已经成为一段佳话。十岁的小姑娘乍然失了疼爱她的双亲,孤身一人离乡背井投靠舅舅,这当中的心酸,纵是他不曾经历,亦能想像得到。心中蓦地升起浓浓的怜惜,他忍不住轻柔地拍着怀中女子瘦弱的肩膀,满腹怜爱地道,“如今你有朕了!”
怀中娇躯似是一僵,紧接着将他抱得更紧,片刻功夫,他便感觉胸膛上一片湿润。
赵弘佑只觉胸口像被什么撞了一下一般,那片湿润触动了他心底某根弦,一股奇怪的感觉充斥心房。怀中女子对他的依赖是那么的显然易见,他静默片刻,手臂轻轻环住她……
脉脉的温情萦绕屋里,直到不识时务的声音落下,“皇上,都准确妥当了!”
一道冰冰冷冷的视线射过来,郭富贵打了寒颤,只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声音传进来那一刻,苏沁琬便从赵弘佑怀里挣脱开来,细细拭去眼角泪水,抬眸冲他笑得若无其事,仿佛方才那悲伤落泪的女子不存在一般。
赵弘佑定定地凝望着她的笑靥,甜甜的、娇娇的、柔柔的,一如相处的这段日子中她每一回的笑容。
“笑得真难看!”他嫌弃地别过脸去。
苏沁琬的笑脸一下便垮了下来,委屈地绞着手指,不时用那双水雾迷朦的大眼偷看他。
赵弘佑眼尾处瞄到她的模样,心中一片柔软,可嘴上依然不留情面,“笑不出来偏又装模作样,不是难看是什么?”
苏沁琬呆愣着望向他,竟是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半晌,她才喃喃地道,“嫔妾、嫔妾怕哭哭啼啼的惹皇上讨厌啊……”
她越说越小声,到最后脑袋几乎垂到胸口处了。
赵弘佑一怔,深深地凝视她片刻,才执起她柔软的手温声道,“朕宁愿看你真实地哭,也不愿看你虚伪地笑。就这般真真实实的不要变……”
最后一句若有似无,飘散在荡着浅浅叹息的空中。
“不是要与朕月下对酌么?来吧,到赏芳亭去!”良久,他牵着依旧低着脑袋不作声的苏沁琬移步赏芳亭。
赏芳亭里已经摆好了各式茶点,半菱及绣裳二人一左一右站在角边,见二人携手过来,连忙上前见礼。赵弘佑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苏沁琬早就从满怀复杂情绪中回复了过来,欢欢喜喜地上前拿过酒壶,亲自倒了两杯酒,笑吟吟地举杯道,“嫔妾先敬皇上一杯!”
柔和的月光洒落她身上,似是给她蒙上一层轻纱,如梦似幻。赵弘佑仅是怔忪一会,便扬起轻浅笑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两人轻声细语闲话间,苏沁琬已经连灌了好几杯酒,脸上浮现一抹酡红,眼神也开始迷离。赵弘佑好笑地摇摇头,酒量这般浅……
“这白玉桂花酒原来是这般味道,可总算是尝到了。”她打了个酒嗝,憨憨地笑着道。
“若喜欢,朕便让他们送些来,只一条,只许在朕面前饮!”见她这副娇娇憨憨的模样实在可人,他忍不住笑道。
“好。把全部的白玉桂花酒都搬来怡、怡祥宫!”她歪歪扭扭地凑到他身边,又是撒娇又是恳求地道。
小心眼的小狐狸!
赵弘佑心中好笑,可也难得好心情地哄她,“好,都搬来!”
“君、君无戏言,可不许以酒后戏言这话哄、哄我。”晕头转向的女子伸着纤纤玉指轻戳他的胸膛,醉眼迷蒙地确认。
“不哄,不哄。”赵弘佑搂着她东倒西歪的身子,噙笑道。
苏沁琬干脆赖到他怀中,顺手拉着他的大掌交叉叠在小腹处,心满意足地轻舒一口气,脑袋往他颈窝处蹭了蹭,似求怜的小动物一般。
赵弘佑失笑,果真是个胆子大的,活至如今这般年岁,也只有怀中人敢这般放肆待他,偏他心中竟是无半分恼意,不但如此,竟还觉得颇为受用。
感觉怀中女子小脑袋一点一点,他心中也清楚今晚她被自己折腾了几回,估计若不是还打着小主意,这会早就沉沉睡去。正想轻声唤她,却见对方猛地抬眸,如星空般澄净的秋水眸闪闪亮地望着他,说出的话语却让他好气又好笑。
“宣仁宫的刘姐姐也好此酒,明日嫔妾匀几壶给她可好?”
听听,说她小心眼没错吧?都迷迷糊糊也还记得报复,偏又报复得光明正大!
他笑叹一声,“既是赏了你,自是由你处置!”
半梦半醉的苏姑娘终于满意了,脑袋一歪,直接伏进宽厚温暖的怀抱中,只片刻功夫,一阵均匀平和的清浅呼吸声便从天底下最尊贵的胸膛中传出。
赵弘佑气结,垂首瞪着怀中红扑扑的娇美睡颜,暗自磨牙。
过河拆桥这一招,小狐狸玩得真是愈发娴熟了!
夜风拂过,苏沁琬怕冷地往他怀中缩了缩,浑然不觉身边人满腹不平。赵弘佑瞪了她半晌,见睡梦中的女子眉眼如画,丹唇微翘,似是引人采撷一般,眼神渐渐复杂。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不远处的郭富贵忍不住要提醒他时辰不早了,却见年轻的皇帝伏下身子,似是低头在好梦正酣的女子耳畔说了什么,紧接着起身,抱着女子往屋里走去……
他不敢耽搁,连忙小步跟上……
***
“唔……”一声呢喃从纱帐内传出,惊动了屋内的淳芊。
“婉仪,你醒了?皇上有命,让你好生歇着。”淳芊麻利地扶着她坐了起来。
正揉着额角的苏沁琬动作一顿,往屋里的沙漏望去……
请安时辰已过,难怪……
“陈公公已将余下的白玉桂花酒送了过来,有二十余壶之多,这得喝到什么时候啊?”淳芊一边服侍她梳洗,一边咂舌。
苏沁琬一怔,昨夜种种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她脑中闪现。
她垂眸静默。
柳霜是皇上指过来的人,又是宫中侍候贵人多年的,能平安活至如今,还被能皇上亲自指派给自己当掌事宫女,她的能力,她从不曾怀疑过。从昨日她那番话当中,她得到两个信息——刘贵嫔不为皇上所喜,其父与燕国公府关系匪浅。
恰恰又是柳霜这番话让她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似是鼓励她无需顾忌刘贵嫔,毕竟对方不为皇上所喜。可又像是提醒她对方不容小觑,因为刘府与燕国公府有关联。
诚如芷婵所说那般,不过一桩小事,她也并没有想过因此事而与刘贵嫔闹僵。可柳霜补充的那番话却让她脑中一闪,一个想法油然而生,对皇上将柳霜指过来的用意有了新的猜测,亦让她对自己的盛宠多了几分清醒。
她并不相信父亲口中有明君风范的皇帝会是个沉迷女色之人,也相信色令智昏不会出现在当今天子身上。可昨日他却偏偏允了她那等打脸做法。前脚宣仁宫夺了她的酒,后脚皇上便将酒全赐给了她,若这般做法是为了安抚她,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可她提出要匀一半给刘贵嫔,皇帝竟也应允了,这可是明晃晃的打刘贵嫔的脸啊!
秀眉轻颦,纤指无意识地绞着,须臾,她终是三分认命七分无奈地轻吁口气,“将酒匀一半送至宣仁宫……”




吾皇爱细腰 第十二章
将床铺整理妥当,正掀开帘子进来的芷婵听到她这话,动作一顿,嘴巴张了张,可终是没有多话。
透过铜镜察觉她的迟疑,苏沁琬也只当无知无觉,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淳芊讨论着挽个什么样的发髻更好。
纵是集千般怨万般恨于一身,她也只能牢牢抓住皇上的宠爱。所以,便是在试探、在耍小手段的同时,她也得一点一点争取他的怜惜。
身后的淳芊轻柔地为她梳着满头如锦锻般柔滑的长发,望着镜中的自己,她突然有几分茫然,父亲生前慈爱话语犹在耳畔响起——
“阿宝的眼泪是这世间上最珍贵的明珠,只能在疼你宠你的家人面前掉落……”
爹爹,女儿还是没听您的话,用了自己的眼泪去谋取男人的怜惜……
十年娇宠,四年冷待,她早就不是总督府那万千宠爱于一身、不知人间愁滋味的大小姐。孙府的妻妾相争让她明白,世间上的女子,并不是每一位都会如她娘亲那般幸运,不必争、不必抢,夫君自会将她放在心坎上,倾心以待。
她,亦然……
有一必有二,有二定有三,她完全可以想像,未来的自己,定会一点一点辜负父母的殷殷嘱咐、循循教诲。
***
怡祥宫宫人捧着白瓷酒壶,绕过亭台楼阁,穿过曲径回廊,一路招摇到了宣仁宫。
在宣仁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旁人自然不晓得,六宫众人也只是听闻怡祥宫的人走后,刘贵嫔砸烂了宫中不少瓷器,心中开始隐隐猜测内情。
无论内情是怎样的,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那便是怡祥宫的愉婉仪已经得了皇上的宠爱,甚至比清妃还要受宠。不仅如此,这位愉婉仪还是位有仇必报、行事全无顾忌之人。一个新晋宫嫔受了小委屈不是想着息事宁人,反而大张旗鼓以牙还牙,这般针锋相对,实不是易相处之人,往日倒是小瞧了她去。
嫉恨也好,不甘也罢,对方连素有霸道之名的刘贵嫔都不放在眼内,她们这些小虾小鱼就更不必说。
“果真是个蠢货,两个蠢货撞到一块,本宫纯当是瞧乐子!”徐淑妃轻嗤一声,须臾之间,眉心微蹙,盯着宫女捧进来的药碗,满脸烦燥,“不喝了不喝了,全给本宫倒掉、倒掉!”
小宫女吓得身子不住颤抖,几乎要把药洒了出来,还是素桐眼明手快地接了过去,暗地朝她使个眼色,小宫女如蒙大赦地躬身退了出去。
素桐将药碗放于桌上,移步徐淑妃身畔,轻声安慰道,“娘娘这又是何苦来?这药方是夫人千托万托才寻来的,据说已有至少三名女子用过后便怀上了。娘娘再坚持一阵子,将来必能生个健康聪明的小皇子。”
“这么多年了,你数数本宫用了多少药方,可又有哪一个有效的?”徐淑妃满目凄苦。纵是身处高位又如何,连个孩子都生不出,将来又用什么与别人争?或许,她唯一庆幸的便是燕碧如似她这般,亦是膝下无子。可亦恰恰这样,她才更不能让对方抢在她的前头。
“娘娘莫要灰心,那几个还是成亲十余载都未曾传过喜讯的,如今不也怀上了?说明这方子多少是有些用处的。况且,太医也说了,娘娘身子康健,并无半分不妥。既是如此,怀上也不过是迟早问题。”
“果真如此?”徐淑妃半信半疑地望向她。
“娘娘便是不相信奴婢,总该相信夫人吧?这方子若是无用,夫人又怎会再三叮嘱要按时服用?”
徐淑妃沉默不语。母亲因她多年无子之故,心中焦急难安并不亚于她。若非本朝有规定,后宫无一家之女,父亲定是会将庶妹送进宫来了。
想到每每给母亲添堵的高姨娘母女,她心中暗恨。
终有一日,定教徐韵芳那小贱人死在她手上!
对心高气傲的刘贵嫔来说,怡祥宫送来的那十来壶酒,简直是狠狠地抽了她一记耳光,只恨对方气焰甚高,又有皇上宠着,她也只能将这口恶气暂咽回肚子里去。
再遇到刘贵嫔会是什么情况,苏沁琬也早做了心理准备。无论她因何得宠,只要入了皇上的眼,那便得承受宫中各种妒恨,又要得宠又想平静,世间上哪有这般两全其美之事!
“嫔妾见过刘贵嫔!”狭路相逢,苏沁琬依礼请安。
刘贵嫔狠狠地瞪着她,只恨不得冲上前抓花对方那张狐媚脸,可周围已有不少嫔妃停下了脚步,视线频频投过来,让她不得不憋出一句,“免礼!”
想了想,终觉不甘,又皮笑肉不笑地道,“秋之时序,满地落叶,恰恰应了某句俗语,怎么说来着?哦,想起来了,花无百日红!愉婉仪觉得此话可对?”
苏沁琬眸光灿灿,仿佛听不出她话中深意一般,连连点头,嗓声清甜,“老祖宗说的话总是对的。只是,嫔妾倒是觉得,以其如路边野草一般不入人眼默默生长,倒不如炫丽绽放一回,也算是不辜负美好春.光。”
刘贵嫔心口一窒,眼中闪现一丝狠辣,可终是心有顾忌,只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愉婉仪真真是个伶牙俐齿的。”
苏沁琬冲她笑得毫无芥蒂,“在贵嫔面前,嫔妾万万不敢当此夸赞!”
后宫中苏刘二人各不相让,前朝上燕徐两派针锋相对。
“贵妃娘娘品行贵重,贤淑端方,柔嘉表范,宜昭女教于六宫,理应母仪天下!”
“淑妃娘娘温惠宅心,端良著德,赋姿淑慧,风昭令誉于宫庭,当为中宫之主!”
赵弘佑面无表情地望着下方两派争得面红耳赤,这样的争论,自贤敏皇后殡天后,几乎每隔十天半月便会上演一次。
良久,他清咳一声,争执中的众人立即便安静了下来,垂首等待皇上那句老话——立后一事,容后再议。
“几位爱卿言之有理,二妃性秉温庄,毓自名门。内治为人伦之本,今中宫无主……”说到此处,他扫了一眼众人,见他们俱是屏声息气,心中冷笑。
“然……”他长长地叹息一声,清俊的脸庞上满是抉择不下的为难,似是无论哪一个都舍不下一般,微微侧脸瞅了一眼侍立身后不远的郭富贵,仿佛全然不知这番话会给朝臣带来多少遐想。
郭富贵心神领会,立即扯起尖锐的嗓门唱喏,“退朝!”
年轻的帝王扔下这番似是而非的话,拍拍屁股施施然便离开了,浑然不觉身后那一*的汹涌澎湃。
中秋将至,各宫一派喜气,闲来无事,苏沁琬干脆带着淳芊及芷婵往御花园处去,一路赏玩,倒也自得其乐。
中秋时分的御花园,虽不及春的盎然生机,但亦别有一番风味。秋菊正艳,青松仍翠,秋风拂过,送来满园的芳香涌动。涓涓流水绕过假山石洞,蜿蜒注入园中碧湖,‘滴滴答答’的声音仿如奏着的一曲关于秋的旋律。
自经了与刘贵嫔的冲突后,宫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盛宠的愉婉仪是个有仇必报的,加之燕徐二妃待她亦颇为礼遇,自然无人会不知死活明着找她不痛快。
欺软怕硬,从来便是不分尊卑贵贱的。
“前方那是何人?”苏沁琬目光落在不远处跟在太监身后,一身妇人打扮的陌生女子身上,微微侧头问。
芷婵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回婉仪,那是太傅府的大少夫人,清妃娘娘娘家嫂子,每年中秋时节,她都会进宫来。”
苏沁琬了然。入了宫廷的女子,生死均是皇家人,若是贵为皇后,逢重大节日还能在接受命妇朝拜时见一见娘家亲人。其余嫔妃,除非另有恩典,否则终其一生也妄想得见娘家至亲。
而启元帝,每年中秋均会准燕国公府、徐丞相府及夏太傅府府中女眷进宫。
“为何不见夏家其他夫人?”与另一条道上老中青三代女眷齐齐往景和宫去的浩荡相比,这往蕴梅宫的实在是冷清了些。
“据奴婢所知,夏老夫人早些年便过世了,而夏大夫人自贤敏皇后殡天后身子便一直不大好,估计如此,才每年只夏大少夫人进宫来。”芷婵想了想,才轻声回道。
夏老夫人,指的是夏太傅原配妻子,清妃的嫡亲祖母。清妃出自太傅府长房,夏大夫人自然是她的生母。
“皇后殡天后,夏大夫人便一直不曾进过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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