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太太悠闲生活
作者:瓜扯扯
老人都说傻人有傻福,奸商林小福不信
直到有一天,当林小福成了杀猪大佬家里那个傻了吧唧的大闺女林福儿……
什么?!知县大人竟然要娶她?!
望着未来相公隽秀清逸的面庞,林福儿擦擦鼻血,眉开眼笑跳进火坑(^o^)/
只不过——笑里藏刀坑死人不偿命的白莲花婆婆,心怀不轨求上位求包养的小白花情敌(们?),傲娇毒舌各种别扭的腹黑相公,以及腹黑男手底下那一大波前赴后继的玻璃心脑残粉……
嗷嗷嗷~~小官太太的日常真特么坑爹啊!
福太太悠闲生活 第一章 傻福
城西杀猪林家那两个遭采/花贼掳走的闺女让衙差给送回来了。
消息在很快便在城西炸开,街头巷尾的三姑六婆那饶舌的天性也仿佛被激发,纷纷对着杀猪林家紧闭的大门指指点点。
“听说……那杀猪林的俩闺女都是被那起子丧尽天良的采/花大盗给抓去的,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又生得花骨朵儿一般,平白摊上了这事儿,着实可怜见儿的。”一位年长的婆婆叹道。
“哼,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不是林家那小丫头成日间妖妖调调的,不成体统,又怎么会招惹了采/花贼来!”年轻的妇人刻薄地看了看林家大门,说话间无不轻蔑。
人群中一个猥琐的汉子突然嘿嘿地笑了笑,舔舔嘴唇道:“也不知道这两姐妹失了清白没……”
在场的人闻言皆沉默了下来。他们都知道,无论林家这两姐妹是否真的被强人玷污,今后她们嫁到好人家的机会都已经微乎其微。
虽然这话残酷了些,可却是世间的真理。
一些精明的妇人也赶紧将林家闺女的名字从儿媳妇名单上剔除。
“我可怜的闺女哎,”郑氏在院子里揉着二闺女林禄儿的脑袋心肝儿肉地哭了起来,自家闺女就这样坏了名声,也不知道今后还嫁不嫁得出去,“杀千刀的采/花贼,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
“娘……”,林禄儿被郑氏抱在怀里揉搓,眨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楚楚可怜地望着郑氏,声音奶猫儿一般娇弱,她咬了咬红艳艳的嘴唇,“我,我并未……并未被人玷污呢。”
郑氏听禄儿这样说,便愈发觉得二丫头可怜可爱,平白没了清白名声更是不值,郑氏只觉心中一酸,直把平日里掐尖要强的性子褪了大半,将积蓄在眼眶里的眼泪俱都流了出来。
林万全作为一家之主,平日里又净做些杀猪宰羊的差事,此时,虽然心疼两个闺女无端没了好名声,却也并未将悲恸表露在脸上。
他只看着站在角落里低垂着头一声不吭的大闺女,问道:“福儿,你妹妹说的,可是真的?”
林福儿闻言抬起头,直愣愣的眼光里略带着几分茫然:“我……我……我……”
郑氏顺手抄起小杌子朝林福儿砸了过去,冲林万全吼道:“你还问她做什么!你看她,成天傻了吧唧的,吃那么多好东西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生了一身贱肉,还不长一点子心眼儿,身为姐姐不能护妹妹周全,还让我可怜的小禄儿平白没了干净名声!都是这个灾星惹得!”
郑氏是干惯了粗活儿的,准头极好,手上也有几把子力气,小杌子这般狠狠地砸了过去,只见林福儿几个趔趄便摔在了地上。
“月娘!福儿也是受害者,她不过一个小女孩儿,虽说是姐姐,也只比禄儿大三岁罢了,你又何苦这般作践于她!”林万全也火了,福儿虽然憨实了点儿,到底是自家闺女,不仅干活儿任劳任怨,还能吃苦受累,吃穿用度从来不像禄儿那样挑肥拣瘦的,这样一个好闺女,怎么能说砸就砸。
“我,唉,我这不是着急嘛!”郑氏脸色一白,知道自己方才失了轻重,又不愿拉下脸来,只得搂着她的心肝儿肉哭喊起来,“我的禄儿,我可怜的禄儿哟!我郑月娘这是造了哪门子的孽哟!”
林万全赶紧捂住了耳朵。这时,只见林福儿晃了晃身子,扶着着流血的额头,双眼发直地看着郑氏:“那个……娘……我是你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吧?”
郑氏被呛得一愣,下意识地蹙起眉头捂着胸口冲福儿吼了起来:“你你你……你这个不孝女!”
正待郑氏大发雌威,林万全却干脆将福儿架起来往屋里推,还不忘嘱咐:“赶紧回屋上药……”
林福儿被连推带赶地送回了屋,听着郑氏的叫骂声,在榻上懵懵懂懂地坐了半晌,茫然的眼神这才有了一点聚焦,只见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狭长的双眼里闪过一道清明的光。
“我这是……穿越了?”
老人说傻人有傻福。
奸商林小福不信。所以现在,老天惩罚她,从一代精明强悍的女boss变成了一个脑袋迟钝反应木讷的傻大闺女。
可悲的是,当她察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然过去了三天的辰光。
是的,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三天了,而在这三天里,她就跟个傻子一般浑浑噩噩迷迷糊糊地活着。
若不是方才郑月娘那“当头一击”,她那钝钝的脑子估计还陷在迷茫懵懂中醒不过来。
不过……虽然这副身体资质鲁钝而且天资极差,记性不好,眼神不好,耳朵不好,脑子迟钝,反应慢半拍——可至少,她还活着,不是吗?林福儿蹑手蹑脚地扒开窗户,小心翼翼地吞吐着陌生世界的空气。
第二天。
天还没亮。
可鸡叫的时候林福儿就醒了。
“你跟那儿发什么呆呢?还不快赶紧收拾起来干活了!”郑氏见林福儿坐在榻上捧着衣裳发呆,半天都没个动静,她这当娘的只觉得脑袋突突的,太阳穴快要炸开似的。
“我……”林福儿话还没说完,就被迎面而来的擀面杖给钉在了榻上。
面无表情。
半晌,林福儿才迟钝地挺了挺身子,淡定地往脸上抹匀了白花花的面粉。
准备穿衣。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里的衣裳,她不知道怎么穿。
枣红枣红的衣裳,衣领子上还绣着鲜紫色的杜鹃花,紫色花朵旁还长着绿油油的叶子,林福儿猛地一瞧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地闹腾。
再看裙子,土黄土黄的裙子上补丁盖补丁,几乎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乍眼一看,她还以为这是条围裙。
至于里衣啥的,就当浴巾裹着吧。
林福儿这边刚裹好了衣裳进了厨房,身后便传来了禄儿那甜甜糯糯的声音:“姐,我饿了,我要吃饺子!”
“饺子?!”
林福儿呆住了,神明啊,她前世就是地道的南方人,连面都没发过,吃饺子从来都买速冻的——看来这回可真要露馅了!
福太太悠闲生活 第二章 衙门
“嗯,韭菜猪肉馅儿的,娘也爱吃。”禄儿别有深意地笑着点点头。
“林禄儿,凭什么每次都得依着你?”厨房门口突然蹿出一个半大小子来,看着虎头虎脑的,却难得神采熠熠。
这是林家最小的儿子,阿寿。就这小子,与禄儿可谓是针尖麦芒般的存在。
“姐,别搭理她,矫情劲儿!”比起甜软可人的禄儿,阿寿更喜欢福儿这个大姐,倒不是因为别的,禄儿这个二姐从来都是个掐尖要强的,而福儿却要温柔敦厚得多。
在小孩子眼里,单单只凭福儿和蔼可亲宽容大度这一点,就直接甩林禄儿几条街了。
“哼!”见阿寿如此帮着大姐,禄儿心里愈发酸涩起来,撅着高高的油瓶嘴转身就跑开了,“我要告诉娘去!”
林福儿只觉得好笑。
于是早饭福儿便做了一大锅面疙瘩汤。
“你这做的是什么玩意儿?!好好的面粉,让你给糟蹋成这样,孩儿他爹,你瞅瞅,这是给人吃的吗?”郑氏发着牢骚,眼刀子哗哗儿地从林福儿脸上刮过。
林福儿只得尴尬地杵在那儿傻笑,手上还不停地搓着干硬的面粉,心中却道:这不是给人吃的,这是给你吃的。
但她真没敢告诉郑氏自己还往面疙瘩汤里打了俩鸡蛋,还滴了几滴麻油来着。
可是天生敏感的郑氏只闻了闻就开始拍桌子吼了起来:“林福儿!你居然敢在这猪狗都不吃的腌臜东西里打鸡蛋!还俩!”
“鸡蛋买来不就是吃的嘛……”林福儿扶着桌子畏畏缩缩地瞅了郑氏的黑炭脸,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终是不敢再说什么了。
郑氏心痛地砸了砸桌子,林福儿几乎都听到了桌子将要散架的喘息了,只听她一句句地数落道:“那也不是这样挥霍的!一次打俩,你以为你是贵族小姐吗?!还有,你动了老娘的镇江麻油,还用了八滴,你别以为老娘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就任由你们蒙骗!”
这下林福儿可不敢说话了,心中只想道——她真是个传奇。
“你就歇歇吧,大清早的就开始唠叨,不累呀?”林万全倒是很给面子地操起碗来往嘴里送了一大口,看着福儿赞许道,“味儿还不错。”
林福儿如蒙大赦般地坐了下来,这边刚端起碗来,就听郑氏在那儿劈里啪啦地说了起来:“哼,真是守业不知创业难,在我年轻那会儿啊……”
林福儿啥都不搀和,就只管点头。
半个时辰过后。
“对了,林福儿,等会儿你扛上半边猪给衙门送去,人家好歹也是救了你们姐妹俩的,送半边猪给官爷,咱们也不亏。”说到最后郑氏到底有些心疼。
林福儿刚想点头,等等——扛上半边猪……对她来说,这才是重点好吗?!
“咋不吭声呢?哑了呀你?”郑氏嫌弃地看了看林福儿。生了这丫头,可真是她人生中的一大败笔——瞧瞧禄儿,再瞧瞧阿寿,这俩孩子多讨人喜欢;再看看这个大的,虽然长得不丑,却着实面目可憎,尤其是那一副傻了吧唧的呆样子,郑氏每次见了都恨不得踹上几脚。
“我脑仁儿痛喂……”林福儿装模作样地扶了扶额头,还不忘猫声狗气地哼唧几声。
“扯犊子吧,就你这样的还能有脑仁儿啊?别墨迹了,吃完了赶紧送猪去!”哼,想偷懒,门儿都没有。
林福儿:“……”
饭后。
如同挑战生命极限一般,她踉踉跄跄地扛起了刚被打扫干净的半边猪。
“嘿,快看,那不是杀猪林的大闺女吗?!”
“天呢,她居然还敢出门?”摇摇头,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她有什么不敢的?!”摊子上一个年轻的俏媳妇儿嗑着瓜子儿眉飞色舞地扒拉起来。
“怎么说来着?”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你们这就不懂了吧,”俏媳妇儿看了看聋子似的林福儿,而后鸡贼地说了起来,“这丫头是个傻子,她能知道什么礼义廉耻啊?!”
在街坊四邻三姑六婆的指指点点中,林福儿只能将身子缩了又缩,来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林福儿觉得自己就像游街示众的囚犯,只差肩上那两片枷锁了——或者说,那半边猪就是她的枷锁?就这样,她缩头藏尾地,直如过街老鼠一般在街上流窜。
还好,很快便到了衙门。
“让一让,让一让……”
陈五软绵绵地将身子靠在刀上,一边流着眼泪打着哈欠,一边咂摸着昨晚万花窟里宋玉楼那磨人蚀骨的滋味儿。
恍惚间,一头猪冲进了他的视线!
陈五精神一紧,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刀,仔细一看,却见是林屠户家的傻大闺女正扛着半头猪呼哧呼哧地往这里冲。
“林大闺女!”
林福儿抬起头,见是熟人,便笑着打了个招呼:“陈叔好。”
她认识陈五,原因也只不过是这陈五家的二妞是她为数不多的小姐妹之一。
她与那陈二妞走动得多了,也难免同陈五打过几回照面。|
林福儿眨眨眼睛,差点儿就忘了,这陈五便在青陵县衙谋了一份衙役的差事。
“大闺女,叔问你,你这大清早地往衙门里跑什么?是不是走错地方了?”陈五冲福儿乐呵呵地问道。
他倒并不担心林福儿的憨傻气会把自家二妞给带傻了。
林福儿微微一愣,老老实实答道:“官爷从采/花贼手底下救了我们姐俩,娘便让我给衙门送猪来。”
采/花贼的案子,陈五也是知道的,自家二妞这几日还三番五次向他打听过她这小姐妹的事情呢,虽然捕快们破案救人是职责,然而百姓们的心意难得,遂笑道:“回去告诉你娘,这份儿心意,衙门里的弟兄们都收下了。”
“那我便送进去了!”林福儿扶了扶架在肩上的半边猪,憨实地笑了笑。
陈五笑眯眯地看着林福儿远去的身影,心中却自有一番成算:人都道这林家大闺女是个傻子,不想今日一瞧,才知原来那些个说三道四的人家才是傻的。
这是林福儿第一次来县衙。
莫说是穿越后的她,便是往日,区区傻福也没有这样的机遇参观传说中青陵县的中枢之地。
方才虽向陈五问过通往厨房的路径,但林福儿还是悲剧地迷了路。
沁芳园。
林福儿驮着半头猪,看着假山上的石刻愣了半天。
她……不认识这里的字。
可怜呐,好歹大学毕业的她到了这里居然整成个睁眼瞎了。
叹了口气,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找个人问问路吧。
福太太悠闲生活 第三章 美男县太爷
沁芳园。
王詹褪下平日所着官服,却换做青衫士子的常服,眉目倜傥磊落,神情恭敬却又疏离,恰若高山之巅的流云:“太太,青陵县穷山恶水,没有几样上台面的吃食,唯有这桂花莲子糕配枫露茶还算拿得出手,太太若不嫌弃,还请尝尝。”
薛氏刚拈起软糯的桂花莲子糕,复又摇摇头,眼底满是慈爱,叹道:“詹儿,在青陵县可住得习惯?母亲看这里似乎不大好呢,餐前小点都凑不出几个花样来,听说青陵山上还有强梁贼子,你在这里竟是要事事亲力亲为的,身边连个侍寝的姬妾通房都没有……”
“这些就不劳太太操心了。儿是来做知县的,又不是做少爷来了。”虽然言语上挑不出错处,可王詹语气里的倨傲却是显而易见的,神色间更是带着一份不容妥协的威严。
“我儿长进,母亲心里自然是欢喜的。只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詹儿,你早已过了婚龄,你的婚事也该上上心了。”薛氏笑得很温和。
她轮廓圆润,又肤白如玉,配上这婉柔动人的笑意和弯弯的眉眼便愈发显得慈眉善目。
薛氏越是慈眉善目,就愈发衬得王詹的冷漠倨傲。
王詹挑挑眉,话里很不客气:“怎么,又想把青英表妹许给我吗?太太以为,区区一个薛青英,就能将我的好二弟强娶未来嫂嫂的事情给抹过吗!”
薛氏闻言脸色有些发白,攥着素绢子的骨节也越来越紧:“你弟弟到底是年幼任性……”
“太太还是请回吧,青陵县庙小,可供不起安乐侯夫人这样的大神。”王詹冷笑着瞟了瞟躲藏在薛氏身后树影中的小身板儿。
薛氏咬紧了发白的嘴唇,眼睛里也随之闪烁起晶莹的泪光:“你……你便是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老太太着想啊!詹儿,若是你实在不喜欢青英,那,那母亲便给你寻个更好的来!”
“太太的好意,我可无福消受——还是请回吧。”
看来这一趟又是无功而返了?薛氏跺了跺脚,正欲离开,却突然瞧见身后的树影里晃动着一张肥硕的猪脸!
“吓!这是什么东西?!”
见已暴露,林福儿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嘿嘿地陪笑道:“猪。”
猪?!
薛氏又是惊又是气地揉着胸口,方才在王詹那儿受的气正愁没地儿撒呢,正巧就撞来个出气筒,遂瞪圆了眼睛骂道:“哪儿来的乡下丫头,竟敢辱骂本夫人!”
林福儿连连摆手,头摇得波浪鼓似的:“我没骂你啊,我说的都是事实!”
“你这还不是骂?!臭丫头,你可知道本夫人是谁吗?!”咬碎银牙,攥紧拳头,跺小脚。
“我说的是这头猪,并不是说的夫人你!怎么夫人偏偏要上赶着当畜生呢?至于夫人你是谁,我又何必知道!”林福儿也火了,这里的人脑袋都钻牛角尖里去了吧?!怎么思维方式跟她完全不在一个段位上?
薛氏到底官宦人家出身,从小也是娇宠着长大的,哪里见过这种市井泼妇般简单粗暴的对骂,瞬间觉得浑身都颤抖了:“你……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还不给我跪下!”
“夫人,我方才敬你是知县大人的母亲,也给你几分脸面。至于跪下,你一不是我先人二不是我爹娘公婆,凭什么要让我给你跪下?难道你想造反当女皇帝,让天下人都给你跪下不成?!”林福儿果断将猪肉重重地摔在地上,溅起一片沙土来,心道:打就打吧,老娘积了一肚子的火气正愁没地儿发呢!
薛氏见口头上对付不得林福儿,她这次来县衙,因怕王詹瞧了碍眼,便没有带上身强力壮的嬷嬷,这回势单力孤,她也只得将话头转向身边那个摸着下巴看好戏的:“詹儿,这就是你身边的丫鬟学的规矩吗?!你整日忙着外头的事情,也不管管身边的人——我的儿,可知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啊!”
一直作壁上观乐见其成的王詹扯了扯嘴角,难得地笑了起来:“太太,她不是我身边的丫鬟,况且这样呆傻蠢笨的丫鬟,我也不稀得要呢。”
林福儿气闷,这是在说谁呢!她哪里呆傻蠢笨了?
“那她……”薛氏明显地愣住了。
“大家都说太太最是个菩萨心肠的,想必是不会与这样一个鲁莽的小丫头计较的吧?”说罢,王詹冷冷地瞟了林福儿一眼,这个死笨丫头,劳累得他与薛氏周旋便罢了,居然还摆出一副压根儿不领情的模样?安乐侯夫人岂是她一个平民丫头得罪得起的!
薛氏这次来青陵县是带着任务来的,也不敢开罪了王詹,如今见王詹都这样说了,她也只能作罢了,再者说——不是还有一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她堂堂安乐侯夫人,若是想惩治一个平民丫头,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薛氏脚不沾地地走了。
王詹这才回过神来细细打量这个脑子缺根筋的死笨丫头。
好吧,绣着紫杜鹃的枣红色小衣裳,配着抹布一般脏不拉唧的土黄色大裙子——看见这高大上的格调,他突然有种自戳双眼的冲动。
不过嘛……
脸蛋儿红扑扑的看着倒也可爱,眼睛虽然瞧着不怎么有灵气,好在傻乎乎的也挺顺眼的,虽然身上有点儿肉嘟嘟的,摸着应该也不那么膈手,总之——挺好!嗯?他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真是!
“你是?”王詹板起脸语气生硬地问道。
“送猪肉的。”林福儿利落地拍了拍衣袖裤腿儿上的沙子,这都是刚才摔猪肉的时候不小心溅上去的,把她身上的衣裳都给弄脏了。
“……我是问你叫什么?”
“福儿,林福儿。”林福儿背着手,老老实实答道。
听到这个名字,王詹便想起来了。
“能从郝大粗手底下全身而退,你和你妹妹还是独一份吧。”王詹想到了这丫头被采/花贼抓了还依旧一副呆滞茫然不知所措的囧态,便忍不住笑了起来。
郝大粗便是那位采/花贼的雅号。这三个字,估摸着是在变相宣传自己在某方面的雄厚实力吧。
林福儿听着有些糊涂:“我和禄儿加一起是俩人,咋是独一份……”
“这不是重点。”王詹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呃,都是知县大人破案神速。”林福儿谄媚地笑了笑,十分狗腿地唱起了赞歌。
“这个我知道,可也不是重点,”王詹严肃地点点头,“重点是——郝大粗潜逃了!”
“哦。”林福儿跟着点点头。看上去云淡风轻,好像跟她无甚关系一般。
王詹咬牙:“你们姐妹是与郝大粗接触后唯一两个精神正常的活人了。所以我们需要你们来配合衙门抓住采/花贼,还青陵县一个朗朗乾坤!”
林福儿拍拍胸脯,严肃地点头道:“得令!”
王詹一怔,得令?
只听林福儿冲他悄声补充道:“你长得真好看,我刚差点儿流鼻血来着。”
“……”王詹顿时面黑如锅底。
好吧,他只能说她眼光还不错。
不过,林福儿说这话倒不是因为她有眼光,而是因为知县大人底子足。
他的五官,并非是张狂霸气邪魅妖孽,而是硬朗中带着一丝柔和,虽然的确是隽秀斯文,却没有一点柔弱的女子气。就宛如悬崖乱石旁的一竿野竹,生性孤高桀骜,却又闲云野鹤般恬淡悠闲。
他站着,就是一竿挺拔不屈的竹子,他卧着,便犹如积雪下覆盖的铮铮松柏。明明带着稚嫩迂阔的书生气,却依旧沾染不到一点俗世中的烟火气。
林福儿羡慕地看着知县大人远去的背影:这线条,这轮廓,这硬件条件,样样儿都是杠杠的啊。
福太太悠闲生活 第四章 麻烦
林福儿没有想到,不仅是郑氏,甚至连老爹林万全都不许她们两姐妹参与王詹的抓贼大计。
禄儿眼眶微红,躲在一旁静静地低着头,目光似乎有所意动。
“抓贼是他们衙门里的事情,跟咱们家又有何相干?何况你们姐妹才没了清白名声,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又何必再生事端!”郑氏脸涨得通红,话里明显带着几分恼怒,且听她继续道,“知县大人也真是的,这边刚收了我们家的猪肉,没想到就生出这样不要脸的想法来!居然想让我们禄儿再去跟那个什么采/花贼碰面,门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