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蓉(系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朱女
“真可怜。”阿蓉读取完剧情,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似乎也能隐约体会得到楚蓉心中的悔恨和悲愤。
楚蓉最后只希望,如果能重来一次,会有人保护好她的家人,若有余力可为她报了身死之仇,若无余力就罢了。
手指连动几下,阿蓉缓缓的睁开双眼,意识回笼的瞬间,胸口处顿时传来一股深入骨髓的剧痛。她挣扎着从血泊中爬起来,只见胸口正破了个洞,有汨汨的血从中流出,这伤口显然是被退婚的主角所刺,剧情进展到这一步,接下来就是妖潮来袭、楚家灭亡了,她有必要尽快赶回楚家,完成本身的心愿,但是眼下的伤口……
“这样会死吧?”阿蓉生活经验没那么丰富,只能一切凭感觉来,连忙从系统商城中兑换了点“外部速愈伤药”,花费了两百点声望值,伤口倒是立即止血复原了,效果倒是好得出奇。
大周朝帝后能出宫的机会少的可怜,因此宫中积累了数十年时间,也仅仅才有六百点声望值,眼下花了两百,就只剩四百了,阿蓉有点心疼,“为什么商场都没有打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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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纸笺摆在桌上, 瞧着就像废纸一般,料是阿蓉进了主家后,比原先多了一份心机,也万没有想到陈樾派来送谢礼的人, 居然还能顺手牵羊、拎了她的纸条离开。
反倒是觉得, 可能是齐家的什么人给她收走了。
究竟是什么人呢, 自小陪在她身边的都不可能, 新来的两个嬷嬷也不能。其他人也只有大房里的, 才会有意无意踏足她的偏院,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刘氏的人,得到了她的纸笺?
阿蓉心中难免出现了几分慌乱,她实在过于大意了, 自从之前成功潜藏矮山躲过青州贼匪, 又透露消息扭转了潼河决堤的后果,她就失了几分小心谨慎,甚至于将记录了未来之事的纸笺随意放置……
这东西让那姓陈的得到没什么,让齐家外头什么人得到也没什么,就算交给了齐家家主、她那几乎未曾谋面过的父亲,也不过是被喊去询问一番,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唯独放在主母刘氏的身上, 她才有可能要倒了大霉。
因为一旦让主母率先知晓她可以预知未来, 恐怕等待她的不会是什么当作宝贝供养起来的好日子,而是立即被诬为妖魔,赶出家门亦或更严厉的惩处。
阿蓉可能会看错任何人,却绝对不会看错刘氏,这位主母自始至终,都对她的存在满怀恶意,尤其是嫡姐逝去之后,对方眼神中透出的那种极度厌恶,几乎可以将她整个淹没。或者说从她出生起,她们二人的身份关系,就已经是对立的,她只能希望,纸笺最终没有落在刘氏手上,而是被当做无用信息,长埋地下。
纸条丢失的这一整天,阿蓉都处于半焦躁的状态,但后来想一想,担心也没有用,主母真要发作,她也躲不过去,好在如今距离她纸笺提及之事的真正曝光,还远得很,只要无人干扰历史发展,至少两年之内,她不会有任何性命之忧。
没过几天,阿蓉这才又恢复了活力,苍白如纸的脸蛋也由于心境的恢复,逐渐红润起来,倒叫前来的二房嫡女看了个正着。
说起来,阿蓉的娘,在齐家还是极有名气的,这份名气来自于刘氏,基本上刘氏当年被压制一次,就会去外头污她娘的名声,说什么不敬大妇,不守尊卑。但实质上,身为一名胡姬,在世家中是根本没有地位的,哪怕是有老爷照拂,底下的丫头也敢欺凌,所以阿蓉在齐家的地位,甚至比主母身边的大丫头都不如,可偏偏,她长了一张,艳若桃李的小脸。
或者说,不只是脸,不论是皮肤还是身段,在齐家同龄的这一代姑娘中,阿蓉是最出挑的。
哪怕她穿的衣裙,是乡下缝制的衣料,制作粗糙不值得人多看一眼,也一样能有牛乳般鲜嫩的皮肤,齐佳方一踏入这间院子,就忍不住晃了神,直勾勾的望着阿蓉,待见到对方那双大而澄澈,却又因为遗传轮廓而显得格外妩媚的双眼,齐佳突然觉得心中一股怒火升腾,甚至比以往更理解了大房伯母的心情,若是这张脸给了她齐佳,她又何必为将来的亲事担忧?以她嫡女的身份,再加上相衬的脸蛋,还不知多少人会趋之若鹜,要踏烂了齐家的门槛。可事实上,她却是一众姐妹中,长相最不出彩的,甚至可以说,平庸。
“这就是三妹吧,我是你大堂姐。”齐佳收回目光,牵出一个假笑,不论她多么嫉妒眼前的少女,她心中也是有那么一分骄傲的,这个妾生女就算是被封了县主,只要在齐家,也还是那个妾生女,与她的地位毫无可比性。
尤其是今日她带着目的前来,就更不能将自己对齐蓉的恶感表现出来,齐佳从侍女手中接过点心碟子,亲昵地摆在阿蓉面前,说了一番这点心如何烤制,如何难得,才状似不经意的转移了话题,叹道:“早知道三妹回了家中,一直没机会过来,今日得了闲,总算是知道是什么样的妙人了,这般好颜色……也难怪伯母会这么早就开始张罗亲事……”
阿蓉一愣。
“怎么你还不知道?”齐佳动作夸张的捂了下唇,一副十分懊恼说漏了嘴的样子,紧接着齐佳欲言又止,又仿佛在为她担忧一般,忍不住道,“听说对方是个极有身份之人,你虽然是陛下亲封的县主,恐怕是做不成正妻的,就算是个贵妾,也都难说,不知伯母究竟是怎么想的,别怪堂姐多嘴,我看伯母的信中,恐怕是不曾为你真正考虑周全的,你多少留个心,成了别人的姬妾,一辈子可就是那样了。”
“极有身份……”阿蓉喃喃道,她前世是过了十五岁才回到的齐家,没过多久便被送嫁出阁,如今她过了生日也才只有十四岁,这门亲事未免提前了太多了,难道她只要到了齐家,就根本逃脱不了尽快出嫁的命运吗,“难道是姓陈……”
齐佳怔了一下,片刻强笑道:“原来你也听到消息了,正是那位京中的洛平侯,都说京中想要嫁给他的女子,从皇城都可排到白郡,你想一想,这么多世家女想嫁的人,怎么会真心要娶我们齐家的女子?就算你将来嫁入了这座高门中,一个人势单力薄,也难免会受到府中大妇欺凌,除非咱齐家的姐妹,有人能成为洛平侯正妻,还能出力扶持你,旁人谁会有那么好的心?”齐佳蛊惑道。
不可否认,在得知伯母近来的动作后,打听出来的消息让齐佳多么震惊,刘氏不是最厌恶大房中的这个庶女吗,为何又给她如此长脸的亲事,那不过是一个庶女而已,有什么资格进入洛平侯的后院,哪怕是去做一名姬妾,也都不够身份!
可刘氏毕竟不是齐佳能够掌控的,甚至于这个亲事,还是来自刘氏那封了侯的娘家,原本该属于那位早逝的嫡堂妹,她虽然是齐家人,却根本无法在这门亲事中横插一杠,于是只能急匆匆跑到齐蓉这里,企图能插进去,得个好处。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代替阿蓉嫁入洛平侯府,以她齐家二房嫡女的身份,就算无法成为正妻,换成个平妻,也是满足的,更何况洛平侯的名声,她在白郡都有所耳闻,甚是不凡,错过了只怕会后悔终生。
阿蓉定定看了齐佳一眼,一双大眼睛里不知沁了些什么情绪,玻璃珠似的黑黝黝,忽的灿然一笑,“哎?大堂姐想嫁给洛平侯?”
紧接着,不待心魂失守的齐佳回神,她自己倒像个傻子一样乐呵呵道:“我也是不愿做人家姬妾的,不如我与母亲说一说,叫堂姐嫁过去,说不准以母亲那边的情分,堂姐过去,直接就是侯夫人了……”
齐佳顷刻间犹如待斩囚徒得了一张赦免的法旨,完全是大喜过望、兴奋过度、头脑眩着离开的,阿蓉凝望她激动的背影,实在想不出嫁给洛平侯有什么好开心的。若是堂姐知道她嫁人的当晚,就被毒死在婚房,只怕也和她一样,会唯恐避之不及吧。不过,或许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吃亏的了。
阿蓉下意识想到先前在矮山上,见到的那个高大男人,她当日……其实是有些害怕的,对方强壮的就像一头猎豹,与她在梦境中设想出来的形象截然不同,看上去更为危险,也更具夺人心智的压迫感,仿佛身处上位已久,浑然没有任何卑屈的痕迹。原来那个人,就是洛平侯么?
她回到里间,将装满了华服美衣和金银筹的包裹推得远了一点,她心知哪怕与刘氏提及大堂姐的心思,刘氏也不会如她的愿,因为那门亲事是刘氏的长辈与先帝定下的,不是大房的嫡女,侯府也不要,大堂姐身为二房嫡女,绝无可能顶替大房嫡女出嫁,年纪就不合适。阿蓉默默一叹,如今声望值也仅有40点左右,买不起解毒丸,若是很快就要去洛平侯府,她又要被毒死了。
“陛下。”大殿之外的人,轻手轻脚的踏进了殿门,徐公公慢吞吞的走在白玉铸就的地板,那纠结的动作比乌龟还慢。
那殿内之人,心情仿佛极好,手中朱笔批阅了几枚书简,见来人一直没有出声,才抬起头,嗤的一声,“你那是什么表情?”
徐公公身子抖了抖,纠结的脸上艰难挤出一个笑容,心说不知这位看了传来的消息,还能否如现在一样笑得出来,话说他是不是应该递上消息之后,往外头躲一躲,省得被圣上的怒火波及,徐公公心中唉声叹气,一边心说怎么就总遇上这糟心事呢,一边躬身呈上一封密函,“陛下,白郡那边,有回复了。”
见着高大的男人接过密函,随手一拆,徐公公隔了几个呼吸,小心翼翼拿余光向上瞧了一眼,乖乖,陛下脸黑了!
这是一间不大的厅堂,立在中央的少女十三岁左右,乌黑的头发披在背上,精致立体的五官和遗传自娘亲胡姬的那一双眼睛轮廓,足以令她在这个年纪中,就展现出一抹娇艳的神采。
“……庄里没有擅长打猎的,肉食就不要想了,干粮备足以防后患……”少女不断在房间中穿梭,小嘴还在不停的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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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购买30%以上直接看新章,低于则3小时替换 小姑娘胆子大得很, 在这宫宴之上也敢伸出手,就要去拿桌上那一壶酒……她看的也清楚, 徐公公给圣上斟酒用的, 正是眼下这一小壶。
“那个不给你。”陈樾眸色一深, 反应极快的一把捏了她的小手,口中饮了自己杯中半满的酒,便就是低头一哺。
那个洛平侯,可没有表现上无害, 就算长了一副时下女子偏爱的容貌,看多了也是无趣。陈樾心中冷冷的想。
冰凉的液体从口唇相接的地方渗入,那种独属于醇酒的辛辣滑过舌尖, 阿蓉的双眼蓦地睁大, 也不知是为这于想象中截然不同的、还有些古怪味道的酒水, 还是被圣上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坏了。
事实上, 就连整个宫宴之上的朝臣命妇, 都吓得懵了。
“这……”
“宫里头不是传来了消息, 齐昭仪进宫那几天,圣上一步都不曾踏入锦仪宫, 怎么如今两人的感情,好到了如此地步?”
“你这消息早过时了, 后来两人好着呢, 不得不说第一个入宫的主子, 果真是占尽了宠爱……难怪静安侯府会那般全力谋算……”
“不过可惜靖安侯府棋哪怕心有七窍、对圣上的性子算了个最准,也终究差一招,眼下的昭仪娘娘,可是招惹不得了。”
明晃晃的宫宴之中,唯独洛平侯府所在的一席,格外的安静,或者说尤其冷清。
陈岌这一晚没有再汲汲于与朝官联络关系,而是将一壶又一壶的酒水倒了出来,一杯接一杯的饮尽。
外人看他还是春风得意、风头无两,背靠陈家这颗大树,与圣上还有远亲的关系,未来的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可他自己心里清楚,近来日子不太好过了。
圣上朝政渐稳,朝野上下已经几乎没有异声,唯独有几个既惜命却又贪心,不满足于现状、欲谋取高权的还在同他保持来往。
可这些人却绝算不上真正的人才,与圣上积攒了七年的底蕴相比,洛平侯府所能掌控的力量正在以不可挽回的趋势逐年削弱……
即便是陈岌也不得不承认,陈樾真的很适合当皇帝,自他登位以来做的每一桩事,都是有深意的、且从未出错。
尤其是近一年中,潼河水患中的无一人伤亡,接连三道旨意打压五佛山和大周朝内其他教派信仰,令大周朝臣民脱离幻想、焕发出勃勃生机。
甚至于洛平侯府为了培养死士联系了十几年的人贩团伙,也被一网打尽,直接令陈岌这里伤筋动骨。
“是她。”陈岌醉眼微眯的看向首位,口中轻声呢喃,除了齐昭仪,陈岌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在齐昭仪出现之前,洛平侯府与圣上还是势均力敌,甚至于差一点就诱导了青州贼匪,在白郡城郊外将圣上斩杀。
即使圣上最终活命归来,那个时候陈岌还是信心十足,毕竟就算是他也想不到,这世上……会有齐昭仪一般神异之人:识天理、知命数、可以预知未来。
妖邪也好,神女也好,他陈岌若是得了此女,还需怕洛平侯府有朝一日没落下去?还需怕皇位、怕这大周朝万里封疆不尽得于手中?
这个女人,本该是他的,他已在做出那道令人震撼的推测后,便尽了十二分的力气、与齐父定下婚约,只差临门一脚将佳人接入府中。
只可惜他千算万算都想不到,圣上居然真肯不要脸到了极点,明知齐陈两家已有婚约、仍是横插一脚将人劫走,他也不会接连时运不济。
说到底,不论背地里的谋划,只看明面上的交手,相比皇位上那个人,他还是……狠的不够彻底。
“主子,齐昭仪看上去很小呢,原来圣上喜欢这一款……”陈岌身侧,一个体态婀娜、胸脯饱满的姬妾为他小意斟酒,素手还有意无意的滑过陈岌的手背,她看起来实在是喜欢极了洛平侯,因此注意到陈岌看向首位,便也跟着看了过去,随口一言。
陈岌嗓音极低的冷哼一声,“他可配不上她。”
这姬妾手中一顿,状似无意道:“说起来,齐昭仪也真是个美人,日后长开了,怕是如今大周朝声名在外的姜娅,也及不上的。”
“依依?”陈岌总算觉察出不对,转过头来看向那名姬妾,笑了笑,“这是醋了?何必拐弯抹角试探本侯,她已是圣上的昭仪,本侯岂敢对她有意?”
不敢有意?姬妾眼中划过一道深思,倘若没了圣上宫妃那一层顾忌,是否就可以有意了呢?
这名为依依的姬妾也并非常人。或者说,能留在陈岌身边的,不论男女,必定是有用之人,这姬妾便是其一。
早年先太后给圣上下的毒,还是出自她手,此毒十分奇诡、就算太医院也毫无头绪,只得暂时为圣上压制住,以待后续治疗。
因此她是陈岌的一张王牌,只要王牌在手,日后但凡找到机会,引发出圣上体内的余毒,都会置洛平侯府于不败之地。
“齐昭仪不过是个女子,于大局无碍、不必在意……今次本侯带你来,是为了对付圣上,”
陈岌口中的话音已经压制最低,他一把扣住姬妾的手腕,“这人在位七年,够胆也够狠,正面交锋本侯及不上他,只能靠你了。”
陈岌对齐蓉的感官其实十分复杂。
若说是喜欢,该是略有一些的,人对于美好的东西、都不会吝啬于喜爱。
但若说真正放在了心上,那也太过勉强,若非齐蓉的能力实在特殊,他绝不会注意到这个齐家庶女,大业为先、美色不过是浮云,陈岌只是不甘心罢了。
不甘心天命之女被圣上横刀夺去,打消依依对齐蓉下手的那一刻他就想过,他早晚有一日……还会将人抢夺回来!
可是但凡是人,总要有个私心的,若论洛平侯府中有谁对陈岌最为了解,也自然是他关系密切的姬妾,依依怎么会看不出陈岌话中之意?
她太明白了,陈岌怕她害了齐昭仪。
呵,多么可笑,口口声声说齐昭仪是个普通女子,那陈岌又为何在意?只因为她是圣上的昭仪,所以哪怕圣上毒发了,她也得活着?
这话莫说是毒女依依,就算陈岌本人都不会信吧?
“您亲自去齐府订了亲,莫非以为依依不知?”毒女无声看天,既然无关紧要的人,杀就杀了,“依依是恋慕您,却不是个傻子。”
几日后,洛平侯府在皇城中剩余的人脉,突然在同一时刻动了起来,这一日正好是厨娘庆姆休假,膳房中送来的点心特意捏的精致可爱,以期能取代庆姆的手艺,使昭仪娘娘见之展颜。
阿蓉的确喜欢极了膳房中送来的梅果点心,总共一块拳头大小的糕点,上头点缀着切成细丝的熟嫩笋,和花瓣一样的梅果干,像极了一幅天然的画。
她眼巴巴看了半天,竟然有点舍不得吃,思忖片刻来到止澜殿,送给了对甜食从不拒绝的圣上,再然后的一切,都仿佛是做梦一样。
阿蓉见到圣上吐出了一口血,她傻傻的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体都僵硬了起来,直到太医对她说,圣上是中毒了。
“此毒名为冰鸩,是鸩毒中的一种,见血封喉。”老太医把完脉,叹了口气,“若是寻常人服用,只怕不出一刻便七窍流血而亡,神仙也难救,可服毒的却是……”
“陛下体内原本就藏了一道慢毒,三年前老夫与诸位太医院大人合力压制,才得以令慢毒龟缩一隅,如今却因为这冰鸩之毒,再次引发出来。”老太医说的十分惊险,一时间大殿中的人有不少倒吸口气,却也不敢打断。
老太医接着恨铁不成钢道:
“两种毒都十分霸道,因此陛下虽不至于毒发身亡,却将体内的毒,混的更为复杂了,若说先前陛下体内的毒,太医院还有三分把握祛除,眼下的混毒,却一分也没有……”
“还好是朕,”龙床之上唇色青紫的圣上,倒是虚弱之余、难免觉得有些庆幸,他偷偷勾了下阿蓉的手指,像是想趁着床边那道帘子隔开外人的时候,亲一亲她的手指。
只可惜心有余力不足,外表看似强壮的圣上,在两种剧毒之下,挪动都十分艰难,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向身体低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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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她穿了件深色衣裙,由于玉容膏的效果,两三天下来肌肤比以往更为通透,整个人都被衬的如同明珠,白得发光。再加上国内民风开放,女子的衣衫从来都不是那么中规中矩,因此那神色衣裙的领口曲折交叠,也露出微微鼓起的小片胸口。
男人目光怔了一下, 大概没想到不过十三岁的少女,就已经发育的这么好了, 一时间将眼前女孩,当作小辈看待的心思,也消减了不少, 反倒是想起了岐老先前所说的:此为齐家妾生女, 又难得品貌极好,养上两年只怕就要被送去做了姬妾。
“有什么事?”不知出于何种心态, 男人跃下强壮的马匹, 独自走了过去。
“你姓陈, 可是朝中大官吗?”少女指尖揪着衣角, 歪了歪小脑袋,眼神飘忽闪烁, 但不可否认, 这样的一双眼睛, 哪怕有着强烈意图的算计,也绝不会令人讨厌。
陈樾头一次发现,他对这姑娘的印象,实在是很好,就算知道对方猜到他身份不一般,现在必有所求,也半点不觉得兴致已失,他笑了一下,“想要我做什么?”
“我……见到潼河中的水决堤了,好多田地和人,都没有了,就在今年的五月初……”
阿蓉抬起头,目光柔柔亮亮,好像初生的小兽,饱含着信任与期盼,“如果大人是朝中的官员,可不可以,救救那些人?”
她毫不避讳的说,她见到了。甚至于当得知救了某一位朝廷命官,她才终于提出了一个仿佛与救命之恩可以等同的要求,希望他能解决河水决堤之事,救下天灾中的难民。
男人站在原地,突然哑然。直到过了许久,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必不负所望。”内心之中,却是许多年来头一次,充满了懊悔和愉悦这样两种复杂交织的情绪。
永历年五月,潼河堤年久失修,且多日来匠人勘测得出难以弥补的结论,使得新调任于当地的官员,只能将堤坝附近的人口和粮食,转移到别处。结果未出两日,潼河竟然真的决堤了,水淹田庄不计其数,今年以来的头一次水灾,却也是有史以来的头一次,没有造成食粮损失和人员伤亡。
原潼河关主管官员被御史查实贪污腐败、克扣修护堤坝一案,流放千里,满朝上下人心大快,赞颂新帝的诗文一时京都纸贵,就连相距不远的诸多郡城中,也受到了影响,文人学子这两日相继外出,仿佛对新帝的这份功绩与有荣焉,大街小巷到处都少不了高谈阔论的身影。
“新帝初即位时,朝野中大多数人都在反对,认为一个只有先帝血缘、却不曾受过正统教育的皇子,不该继承皇位,可是现在呢,还不是都闭嘴了?”京都某一家茶馆中,两方学子各持己见,振振有词。
“潼水决堤一事,虽是调任官员解决,却也接到了朝廷的旨意,是新帝的功绩理应无错,我不与你争辩。可你也不能否认,自从新帝在位后,北边的反贼,动作更为嚣张了,前段时间甚至从青州偷潜到了白郡,若非是被人发现了踪迹,还不指会酿成什么祸端,白郡城可就是京都的邻城!”另一方的读书人摇了摇头,“天灾事小,反贼事大,若不能解决这一祸端,朝野上下都无法真正安稳……”
茶馆对面的阁楼之上,高大的男人立在窗边,耳中听着下方的争论不休,却出奇的,心思没有放在这些话语之上,他手指扣着桌面,忽道:“东西都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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