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王不见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渊默
“他的诅咒看上去是作用于灵魂的。”不知为什么,在波特面前斯内普不想称呼那个人为“黑魔王”,既然波特可以直呼那个人的名字。
“而现在那个灵魂已经消失了,那么从理论上来说,链接应该已经断掉。可是……”
斯内普盯着波特光洁的左前臂,黑魔标记已经消失,然而男孩前额的闪电标记仍然存在。
“啊,是啊,那个标记。”男孩心不在焉地抚摸着额头上那个刺眼的疤痕,“邓布利多用来说服那个人,说我才是救世主的重要依据。”
“你们之间的羁绊太深了。”斯内普深深叹息,“他是用你的血复活的。而众所周知,血液是承载巫师魔力的重要媒介之一。如果他还有办法链接你,我不会感到奇怪。”
男孩的脸色变得更为苍白,他背后的架子上放着几百只玻璃瓶,隐没在墙的阴影里,黏糊糊的动植物标本浮在五颜六色的药剂中。他看起来几乎象是那些动植物标本中的一个。
“我希望我不是哈利·波特。”男孩小声抱怨,可口气并不那么认真,“我希望邓布利多能找别人,随便是谁都好,只要不是我。”
斯内普盯着冒泡的坩埚无声地笑笑,没有谁比他更能理解男孩的心情,一面嘀嘀咕咕地抱怨,一面按照邓布利多指引的方向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哪怕前面就是悬崖。
他和他,从来都在霍格沃兹校长的指掌之间。
“邓布利多的主意从来称不上好。”他挥挥魔杖,熄灭了坩埚下面的火焰。“麻烦的是,我们没有人能想出比他更好的主意,所以……”
他停下来,一只铅灰色的猫头鹰从敞开的大门里俯冲进来,体态巨大如鹰,尖利的嘴和爪子有如生铁铸成。雕鸮掠过斯内普的头顶,强劲的翅膀带起一阵疾风,然后稳稳地停在波特身边的工作台上。
斯内普不得不紧急施了一个静止咒,才能保证盛满刚炼制好魔药的坩埚不至于被疾风刮翻。
这时男孩已经取下雕鸮腿上的纸条看完了,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斯内普扬起眉毛,投给男孩一个询问的眼神。
“他们邀请我参加……一个小小的纪念仪式,呃,关于‘他’的。”虽然男孩说得很含糊,但他们都知道“他”指的是谁。
“说是一次家庭聚会。”男孩顿了顿,毫无必要地补充道。
“是邓布利多?”斯内普冷笑,嘴唇扭曲,“不得不说,他最爱管这种闲事,强迫人们彼此相爱。有时候我觉得这简直比强迫人们彼此憎恨更为糟糕。”
“邀请信不是邓布利多教授送来的。”男孩注视着手中的纸条,慢慢地说:“是波特夫人。”
“她也邀请了你,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雕鸮,波特家的猫头鹰,看上去蛮漂亮威严的哈,我喜欢(*^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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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王不见王 第二十三章 指掌之间〔五〕
【第二十三章】指掌之间(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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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熟悉的流畅秀美的笔迹映入眼帘,斯内普才确信这封邀请信真的来自于她。过了这么多年,经过这么多事,他终于收到了一封她的亲笔信。
“你很残忍,你知道吗,西弗勒斯?”他看见她苍白的嘴唇,在暗淡的光线下轻微颤抖。
“道歉并不能让死人活过来!但能让你把我儿子还给我吗?”
不,他不能。
这冰冷的事实象铅一样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感觉隐匿在对面墙的阴影中那几百只玻璃瓶里死去动物的眼睛都在冷冷地注视着他。
无法呼吸……
无法思考……
那空空洞洞的胸腔中名曰为“心”的器官居然仍有感觉,象是被一只巨大的手紧紧攥住,一寸又一寸,残忍而有力地慢慢撕开。
啊,莉莉,莉莉!
我真的已经尽力,但总是差一点,总是差一点。
为什么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勇气,在现实面前永远脆弱到不堪一击?
为什么连最后一丝渴求弥补的希望,也如蛛丝般易断,当不起命运的轻轻一叹?
周遭的一切都已如幻影般逝去,他只能听到自己内心深处的呐喊,有如雷鸣般一遍又一遍地敲打着他的耳膜:
——你做不到,西弗勒斯。你总是不够强大,不够聪明,也不够走运。你总是输掉每一场战斗。
——一切无可挽回,你注定负债累累。
“我希望我能不去。”一个声音小小地说。
他不假思索地斥责道:“别蠢了!你当然得去!”
他停下来,猛然意识到那个声音并非出于自己之口。魔药炼制间里并不只有他一个人,那个男孩……正站在他面前,张大了一双大而深刻的绿眼睛,怔怔地看着他。如果不是那双眼睛里满溢的迷惘与痛苦,他几乎以为男孩又在嘲笑他。
斯内普喘了一口气,发现自己已经浑身冰凉了。
一如既往,他用尖刻来掩饰住自己的软弱:“你有什么不敢去的呢,波特?异世界的救世主,天降神人般的来拯救这个残破的世界……邓布利多还说你是道德典范,一切正确事物的支持者,从来只有别人欠你的。你大可以象英雄般的出席,顺便告诉他们,帮那个蠢蛋收拾残局是你过于好心,他们应该跪下来吻你的脚……”
男孩慢慢地吐出一口气,苍白瘦削的脸上流露出极深刻的痛苦,低声说:“不是这样的……我做过很多错事,一些非常、非常愚蠢的事……”
男孩闭了闭眼,纤长的手指痉挛似的紧紧握住,仿佛有某种力量在强迫他继续往下说:“我害死了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也许是最重要的人。他死了,一切无可挽回……而现在,我再一次让他失望。”
有那么一刻,斯内普几乎惊跳起来。过去的影子追过来,让他不能呼吸。他紧绷住背脊,瞪着那男孩。男孩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仿佛从他那里获得了一些勇气,男孩渐渐镇定下来。
“不过你说得对,先生。”男孩慢慢地说,用手耙过那头桀骜不驯的黑发,神情冷静,近乎严肃,“我必须去,这是我的责任。”
“那么你呢?”
斯内普默然半晌,在纸条上留下一行流利的字迹:“荣幸之至,定当赴约。”他把纸条系在雕鸮的腿上,喂了它一些清水和猫头鹰干粮。雕鸮心满意足地梳理了一下羽毛,振翼飞走。
斯内普望着那只铅灰色的大鸟消失于视野中,他的背脊因为过分紧绷而酸痛发僵,但自感已经能够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声音。
“有仇必报,有债必还。”他淡淡地说,“斯莱特林永不逃避。”
你总是输掉每一场战斗。他想。但你绝不能。
绝不能因此而向命运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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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周末。他们在濛濛细雨中动身,到达戈德里克山谷时已近接近正午。除了波特一家,参加者只有两位劫盗者,甚至连邓布利多和唐克斯都没有到场。天地间弥漫着雨水特有的味道。苍青色的树木被细雨所濡湿,翠绿的枝叶洗得发亮,因日照或云遮而变化着光彩。
有风吹过,墓园四周低矮的围墙上攀附的常青藤随风轻轻摇曳。潮湿的、流动的烟雾爬过一座座墓碑的基座。新启的墓碑上没有刻名字,只有一个小男孩晃着脚仰望着天空,笑容甜蜜,神情温柔。
说实话,一点也不象那小子生前的样子。斯内普挑剔地想,倒是和此刻站在自己身侧的这个男孩有几分神似。
西里斯·布莱克将一束白菊慢慢揉碎,让细小的花瓣飘落着盖满整个坟丘,轻声说道:“致荣誉。”
莉莉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下垂的黑色面纱遮住了她的眼睛,只露出苍白纤巧的下颔。她在墓碑上放了一大束香水百合:“致过去。”
亚历克斯目不斜视地从斯内普身边擦身而过,没有献花,反而倒了一整瓶黄油啤酒,面无表情地说:“致兄弟。”
卢平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在墓碑上放了一小块巧克力,嘴角牵了牵:“那么,致友谊吧。”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男孩身上。男孩眼睛湿漉漉的,那样子极为可怜。他迟疑了一下,慢慢走上去前,将一个白玫瑰编织的花环挂在墓碑顶上石刻小男孩的脖子上,鞠了一躬:“呃……致……家人?”
亚历克斯目光一凝,琥珀色的瞳孔猫一般的闪亮,淡淡地说:“请原谅,是我听错了吗?你刚才在说:家人?请问是指?”
男孩没有做声,只是脸色越发苍白。斯内普不知道亲眼目睹另一个自己死去是什么感觉,也许不比亲兄弟之间的感情淡。
“亚历克斯!”莉莉轻轻地说,“是我请他们来的。”
“我知道。”亚历克斯回过头盯着自己的母亲,“但我不明白是为什么?不是这只油腻腻的老蝙蝠,哥哥怎么会出走?不是那个人抢了他的身体,他怎么会虚弱到无法保护自己?他本来有那么强大的魔力,妈妈!”
黑纱在轻轻飘动,莉莉单薄的身影在细雨中失去了鲜明的轮廓,垂在前额的一缕红发却显得越发耀眼,象一簇跳跃的火焰。
“亚历克斯,不要为自己的过错责怪他人。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但是,妈妈!”
“你是因为哈利而丧失魔力的,那时候你并没有过多的抱怨,而哈利最后也为了救你而死。你们两兄弟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要迁怒旁人?”
亚历克斯退后一步,目不转睛地看着莉莉。细雨濡湿了他的黑发,他的脸色十分苍白。
“因为我没有抱怨,所以你就觉得我没事?就像这一次,因为我没有反对,所以你就认为我赞同?”
他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稍稍提高了一下声音:“我不说是因为我怕你担心,但你不能因为我不说就认为我没有心!”
“亚历克斯!”这次声音中的急切和担忧已经清晰可感。斯内普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亚历克斯微笑起来,眼中迸射出的光芒咄咄逼人,刺穿了弥天的雨丝:“我不再是救世主了,妈妈。我不用再担心别人怎么想、怎么看我。现在我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再为了顾虑别人的感受而压抑自己。我讨厌这样,真的、真的非常讨厌。”
他优雅地向母亲行了一礼:“所以,妈妈,请原谅此刻我不想和我厌恶的人呆在一起。”他转身飞奔出去,斯内普看到他眼里蓄满了愤怒与挫败的泪水,但强忍着没有流出来。
想哭就哭呗,反正有雨水也看不出来的。斯内普无动于衷地想。他的表情一定带到了脸上,因为布莱克立即给了他一个极不友善的眼神。话说回来,布莱克何时对他友善过?
他傲慢地自动无视,轻咳一声,随手用魔杖变了一束紫色的鸢尾,悠悠地飞到坟丘上。
“说些什么呢?”斯内普挑了挑眉,讽刺地说,“致……和平?现在最需要这个。”
布莱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莉莉说道:“我去看看他。”随即追着亚历克斯跑出去。
卢平一脸为难地看看布莱克远去的背影,又看看莉莉,还没有说话,莉莉已经先截住了他:“带他回来,他的伤还没有彻底痊愈。”
卢平点点头,扫视了一眼斯内普和他身边的男孩,目光在男孩身上停留了几秒钟,给了男孩一个堪称温暖柔和的微笑,这才起身离开。
斯内普撇了撇嘴,不得不说,狼人在这方面最善于故作姿态。
莉莉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仿佛有些支持不住。她后退了两步,她扶住墓碑,墓碑上石头男孩脖子上白玫瑰花环似乎扎到了她的手,她把受伤的手指放进嘴里吮吸。
男孩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却又站定,绿眼睛里泪光莹然,讷讷地说:“是不是……应该走的是我,对吗?”
莉莉摇了摇头,似乎疲乏得没有力气说话。她取下了帽子,让蓬松的红发暴露在雨丝之中。斯内普明白她为什么要戴这种有面纱的帽子了,她的眼睛红肿得象胡桃一样,瑟瑟发抖的长睫毛浸在水里。
“我真是个失败的母亲。”她低声叹息,“只想着维护他们的安全,却忘了照顾他们的心灵。是不是因为这样,他们有什么心事都不肯告诉我?”
男孩沉默片刻,轻轻地说:“每个人都有这个时候,觉得自己的烦恼最多,大人没有能力帮忙解决。这不是你的错。”
莉莉低着头盯着自己苍白美丽的手,以及右手无名指上朴素的结婚戒指:“也许因为他们都是男孩,男孩总是更需要父亲。”
她抬头看着男孩,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轮廓却越发鲜明而清晰。粉末般的雨丝濡湿了她的发丝和丧服,而她却凝立不动,象一尊雕刻精美的雪花石膏雕像,就是不像活人。在那张苍白憔悴的面孔上,只有一双眼睛还有一丝丝生机。
她悲哀地微笑,向男孩伸出了手:“哈利……我能叫你哈利吗?”
极度的渴望与极度的痛苦同时在男孩的脸上凝结。他像一只被小孩子欺负狠了的流浪猫,虽然已经受尽了伤害,但还是不由自主地亲近人类。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他没有握住莉莉的手。
斯内普不知道是他们的话语还是神情更让他难过,他想他应该嫉妒男孩竟然忽视了她伸来的手,但不知为什么又觉得理所当然。
他的全身心都集中在两人身上,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一只肥肥胖胖、缺了一只脚趾的灰老鼠匍匐在苍青色的大树上,水汪汪的眼睛透过繁茂的枝叶一动不动地盯着墓园中的动静。当亚历克斯奔出墓园之后,老鼠抖了抖浑身的毛,甩落了一连串细小的水珠,迅速消失在枝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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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1. 紫色鸢尾: 希腊神话中的彩虹女神与鸢尾同名,都叫爱丽丝。它的职责是将善良者死后的灵魂经天地间的彩虹带到天国去。献上紫色鸢尾,指希望逝者早日进入天堂。
2. 老鼠是能爬树的,绝不夸张。
上一章修改了最后部分,其实也只有一句话,算是点题吧。
[HP]王不见王 第二十三章 指掌之间〔六〕
【第二十三章】指掌之间(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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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目不转睛地盯着男孩,泪水再次涌上来,打湿了她长长的睫毛。她回过头来无助地看着斯内普,叫道:“西弗勒斯。”
斯内普对自己叹息一声,极度的自厌与难以言喻的疲倦席卷了全身。他所剩下的东西不多,然而傲气是其中之一。是这一点,也唯有这一点,让他挺直了背脊,平静地注视着那个他所深爱的女子:“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波特夫人。如果你想责备我,我在听。”
莉莉凄然一笑,低声道:“责备你……这不是我一直在做的事吗?但又有什么用呢?看看亚历克斯……长久以来,我是不是和他一样,在为自己的过错责怪他人?”
她用那双美丽的绿眼睛凝视着男孩,眼神是痛爱的、珍惜的:“但看看这孩子,他甚至是个孤儿……我怎么敢说我这个母亲是合格的?怎么敢迁怒于他人?佩妮甚至还不懂魔法,却可以教养出这样出色的孩子……”
男孩失声叫道:“夫人!您怎么可以……”
紧张地吞咽了一下,男孩急切地说:“我是说,您当然是最棒的!佩妮姨妈,梅林的蛋蛋,她怎么能和您比!”
“哈利?”
似乎发觉了自己的口不择言,男孩倏地涨红了脸:“抱歉,我不该说那个,梅林的那个……总之,您没有怪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为什么要怪你?”莉莉安静地说,“这孩子一直背负得太多,现在他终于可以解脱出来。他说得对,这么久以来,我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情绪爆发,真正象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而不是一个被逼着过早成熟的救世主。你是在帮他,只是他还太小,还不明白。”
她看着男孩,苍白的脸上有深切的歉疚与悲哀,低声说道:“可是你……经历了一切的你,却是明白的。这种行为……很高尚。不是所有人都肯这么做的。”
男孩避开了她的目光,盯着墓碑的基座,阴郁地低声说:“这没什么。”
莉莉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不,哈利,对我来说,这意味着一切。”
斯内普心头一紧,他怀疑莉莉是否知道这句话对男孩来说有多致命。被那双柔情无限的绿眼睛所凝视,男孩甚至会甘心喝下穿肠蚀骨的毒药。
是的,斯内普知道男孩会这样做。
——因为,他也会。
男孩的举动印证了他的想法。男孩抬头看着莉莉,一双眼睛在细雨中莹然生辉,光彩流动,宛如魔幻森林中最瑰丽的绿宝石,整个人都因为这句话而生动鲜活起来。
“真的吗?”男孩叫起来,“那……我很高兴,如果这对您有用。”
男孩那由衷的快乐感染了莉莉,她上前一步,似乎想拥抱男孩。但男孩畏缩地后退,莉莉停下来,双手无助地抓紧了帽子。
“我不知道该怎样说……” 她沉默了片刻,低声说,“我……过得不太好,在詹姆死后。”
她的声音中有一种压抑的紧绷,仿佛承认这个事实让她极为羞愧:“波特家……当时只有我一个人了。伏地魔倒台得太突然,忠心的黑巫师仍然很多,食死徒的核心圈子里知道那个预言的人很有几个。亚历克斯时时刻刻遭受着生命威胁。保护他,保护波特家族,成了我那时候的唯一考虑。”
她没有抬头看斯内普,但斯内普注意到她抓着帽子的手那么紧,以至于一些面料纤维嵌进了她指甲的缝隙里。
她不看他,是因为理智上知道不应仇恨,情绪上却无法克制心中的愤怒么?
斯内普悄然闭上了眼睛。
“波特家是很古老的巫师家族,但詹姆去得太突然,那时我正外出赴一个朋友的约会,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所以……很多东西我并不知道。”莉莉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冷淡,应和着无边的雨丝,静静地飘洒在大地上。
“要赢得这个家族的承认,获取庄园对自身血脉的庇护,对我来说并不太容易。毕竟,我对巫师社会的传统习俗不是很了解。”
她的声音渐渐低弱下去,消失在迷蒙的雨丝中。这是她第一次在斯内普面前讲述她这些年来的生活。不管是千年纯血巫师世家里的第一个麻瓜种女主人,还是救世主的母亲,带给她的都只有痛苦。
她用那双绿眼睛紧紧地盯着男孩,象是在无声地祈求着理解与宽恕,尽管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我常常在想,没有陪同詹姆一起死去是否我犯过的最大的错误,让他孤零零地等待了那么久……事实证明我活下来的价值并不大,我不够强大,总是力不从心。如果我随詹姆而死,应该会有更强大更睿智的巫师照顾好我的男孩们,给他们更合适的教育和培养,我确信会有。”
男孩的嘴唇一开一合,象失去氧气的鱼,但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细雨将他凌乱的黑发梳理成一缕一缕的,他的表情一片空白。
“永远不要怀疑这个,夫人。”男孩终于干巴巴地说道,“永远不要怀疑你自己。这是您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没有之一。”
一道可疑的闪光让斯内普疑心镜片后有泪痕,男孩停下来,似乎花了几秒钟恢复自制。当他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已经十分平静:“没有人可以代替母亲。我想,我比谁都有资格说这话。”
莉莉沉默地看着男孩,那双绿眼睛具有穿透一切的力量。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彼此对视了几秒钟。男孩首先移开了目光。
莉莉的嘴唇微微颤抖,但她什么也没有问,既然男孩什么也没有说。她只是慢慢地用手臂环拥住自己,仿佛有点冷似的。
“我想我明白的。”莉莉的声音有些异样,眼睛里浮现出一层薄薄的水雾,“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哈利。那些没有杀死我们的东西,终究会让我们更强大。”
斯内普看见她单薄的身影挺立在风雨中的墓园里,黑色的丧服似乎将她与一切欢乐隔开,而那头红发却倔强地在风雨中闪耀,象不肯熄灭的火。
她是个好女人。
这个好女人属于别人。
时隔多年,他再一次听到了心灵深处传来的那声叹息,没有不甘,只有接受。或许是时间足够漫长,让他不得不接受既成事实;或许是他对她的愧疚太深也太浓,早已经盖过了热爱。
这个曾经在夏日树荫下向他微笑的邻家女孩,这个他曾经一手带着她走进巫师界、以为会永远跟着他身后、崇拜地看着他的小女巫,终究选择了她自己的道路,她自己的人生。
——而她的人生中,没有他。
这一本应苦涩的认知因为沉淀得太久,反而生出一种神圣的平静来。这是事实,他全盘接受。
有风吹过,撩卷起他巫师长袍的下摆。轻柔、凉爽的雨丝飘落在他脸上。斯内普在灰白的天空下微微眯起了眼睛。在这一瞬间里,无数细碎的往事如流水般在他面前逝去,十几年的恩怨纠缠终于演到了最后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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