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王不见王

斯内普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此时决斗场中魔力激荡,不断攀升，已达巅峰。魔杖导出了他们所有的能力，谁敢在此时侵入一步，无疑是将自己置身于飓风的中心，承受着双方的魔力攻击。
“一……”男孩冷森森地数到最后一个字。云层中气流急速流动，阴阳两极电力相交，又一道强劲而耀眼的电光划过，天地全亮。
男孩金属面具上的狮鹫图案被暴雨冲刷得*的，嵌在面具上的那双绿眼睛冷酷无情，漠视生死，有如死神的凝眸。
那景象有如闪电般短暂。
接着一切复归黑暗。那双致命的绿眼睛和那狰狞的面具再次融入厚厚的雨帘里。斯内普只能看见他们互相举着魔杖的手，象蜕皮的蛇似的在瓢泼大雨中艰难地缓慢拉锯。
“不，哈利——你不能！”布莱克大叫。他一点一点地从泥泞里支撑起身体，面上又惊又怒，右臂以奇异的角度软软下垂，似乎已经骨折。他吃力地把魔杖换到左手，再次举起。
突然之间，斯内普觉得他再没有比现在这一刻更憎恨布莱克，那是他的哈利，这世上没有人能比他更亲密，而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孩步入死亡，因为该死的他是间谍！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所以布莱克可以毫无顾忌地出手救人，而他居然只能看着！
他也只能看着。
因为一直以自己的理智和忍耐力为傲，他就只能一直这么理智下去，忍耐下去。
当莉莉分进了格兰芬多，身边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追求者的时候，他不是不想去多找找她，和她多说说话。可理智总是止住了他，一个贫穷的混血巫师在斯莱特林立身已经不易，如果在和敌对学院的麻瓜种太过亲密，那就根本不要想呆下去了。所以他一直控制住自己，在学院同学和男子汉自尊心许可的范围内，有分有寸地和莉莉交往。
看着詹姆.波特为了吸引莉莉的注意而出尽百宝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是几分瞧不起对方的。好端端的一个人，一追女人就丑态百出，变得不再是自己。
甚至当莉莉结婚的消息传来，他伤心欲绝，但宿醉后的次日他重新清醒过来，依然感到一种扭曲的骄傲，为他伟大的理智最终战胜了情/欲，即使爱情也不能使他迷失自我，不能阻止他铸造辉煌。
他从来清醒。一直故我。永不迷航。
当然最后证明这只是一个很不好笑的冷笑话。
但即使他已经决定用尽余生去赎罪，他选择的方式依然是理智的，忍耐的，远远地观望与守护，从未去争取过什么，甚至不敢告诉她他内心的真实感受。事实上，他怕这个。
他是个只喜欢行走、从未奔跑过的人。
但在这一刻，他前所未有地羡慕起布莱克式的疯狂与情感流露。不计较后果，不计较得失，任由情感的风暴摧毁理性之柱。
为什么还要理智下去呢？当一生的情感都已成空的时候。
为什么还要忍耐下去呢？当整个世界已经轰然坍塌的时候。
“零！”当男孩冷酷的语声响起，斯内普的魔杖已经举起。两道倾注了全身心力的强大咒语同时飞出，从两个相反的角度击向防御罩。这恐怕是他这一生中第一次主动和西里斯.布莱克并肩出击，也必定是最后一次。
防御罩发出一阵极其耀眼的白色光芒，刺得人眼睛发疼，整个战场突然变得如白昼般明亮。斯内普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牵引着他，几乎要将他吸入决斗场中。卢修斯似乎在他耳边大吼，但他完全听不到，震耳欲聋的风声混合着魔力呼啸的声音充斥着他的耳膜。他拼命稳住自己，力图在魔法的旋流中找到方向。
狂风助虐下，冷雨象鞭子一般抽打着斯内普的身体。他可以地感受到四周气流的变化，他们咒语的冲击力将决斗中的两个人带动得一个趔趄，变换了位置。哈利单膝跪倒在泥泞中，伏地魔半弓着身体，他们的魔杖仍然指着对方的胸膛，极度痛苦的挣扎和狂怒凝结在他们的脸上。显然，这场灵魂之战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意志、力量、经验……太多不确定的因素让这场战争的结局变得无可预知。
也不必预知。因为他已经没有机会活着看到了。
斯内普感觉自己已经被吸进了魔法阵中，决斗场内的空气有如地狱永恒的孽火一般炙热。魔法就在他身边呼啸盘旋，象怒鹰的爪子在他身上抓出了道道血痕。就在这一瞬间，他清晰地知道自己是无力挽回局面的。他甚至根本无法接近他们身边，就会被这样强横、野蛮的魔力撕成碎片。
一次又一次，他总是失败。即使是生命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梅林还是不愿意让他最后赢一次。
深吸一口气，斯内普闭上了眼睛，将体内的魔力尽数燃烧出来。而一道灿烂之极的强光，就在那紧闭的眼睑背后，猝然划破了黑暗。
那光芒是如此强烈，即使是紧闭着眼睛也依然能感觉到刺痛。斯内普一惊之下，本能地睁开眼睛，正看见一道血红的闪电，撕碎了厚重的雨帘，有如奥丁的神枪刺入黑暗的咽喉，飞溅出浓稠的鲜血来。
天地都因这无以伦比的炫目光华而瞬息成盲。
斯内普定了定神，这才意识到那不是闪电，而是长老魔杖所迸发出来的光亮。现在那魔杖正握在阿不思.邓布利多的手中。
老巫师的面容上是前所未见的肃穆与悲伤，他上前一步，念出了一个斯内普从未听过的咒语。
天空为之裂开。
*****************************
突如其来的小型地震让人立足不稳，纷纷栽倒在地。有的虽然稳住了身形，但也恐惧地蹲伏在地，震惊地看着浓云密布的天空在咒语的力量下裂开了一道的豁口，伏地魔和哈利的魔杖双双脱手飞出，被吸进那道裂缝中。
通道随即闭合，狂云怒雨再度布满整个天空，苍穹低垂，森然可怖，那一线异度空间的出现仿佛只是幻觉。
失去了魔杖的引导，狂野而无序的魔法猝然相撞，爆炸开来。一时之间，炸裂的墓碑、断裂的树干、带着火焰的枝叶……四下散落，空气中充满了硫磺的气味，整个墓园随即夷为平地。
邓布利多的身躯微微摇晃了一下，一缕鲜血溢出唇边。
斯内普不禁僵住了，他认识邓布利多已经有二十多年了，这是第一次看到老巫师流血。邓布利多竟然会流血！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比老巫师用长老魔杖打开异度空间还要让他惊骇。
几乎就在碎石和枝叶落地的同时，哈利倒了下去。伏地魔艰难地直起身体，一秒钟也不浪费地迅速幻影移形。人们在惊慌失措地叫喊逃窜，惊呼声和风雨声混合在一起。
斯内普想起身，然而四肢百骸都像是被震断了似的暂时失去了作用。他仍然跪在泥泞中，暴雨将他浑身上下湿透。天地间弥漫着沉沉的水汽，大地迅速变为焦土，黑暗魔法的力量渗透入泥泞中，并向外蔓延。
邓布利多高高瘦瘦的身影仍然矗立于雨中一动不动，只柔声道：“亚历克斯，去看看看你哥哥怎么样了。”不待他吩咐，波特家的小男孩已经爬起来，朝哈利奔过去。
这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斯内普的肩头，耳边传来卢修斯的声音：“快走，西弗勒斯！”周围变得一片漆黑，熟悉的挤压感从四面八方压迫过来，斯内普感到自己被塞进了一个狭窄的橡皮管子里，胸膛像是被几道铁箍紧紧地勒住——
片刻之后，他们出现在马尔福庄园的门口，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脖子流下背脊。卢修斯才一放手，他便不由自主地向下滑落，卢修斯不得不找了家庭小精灵把他扶进去。施了干燥咒和保暖咒，在壁炉和热茶的帮助下，他终于渐渐地暖和起来，感觉到血液开始在血管中继续流淌。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俩一直烤着火，谁也没有说一句话。直到卢修斯打破了沉默：“那个预言……命中宿敌的那一个，我有点相信是真的了。”
斯内普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没有说话。预言的确是真实的，而且，恐怕正在应验。
“……年长者拥有力量与奥丁之枪；然年幼者方为命定之子，拥有仁心与爱的链接……”他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做哈利身边的年长者与守护者，但不是。他没有力量。
为什么没有早一些想到呢？战无不胜的奥丁之枪，可以引发闪电的奥丁之枪，当然是指，也只能是指，战无不胜的长老魔杖。
——预言中的年长者是阿不思.邓布利多。
作者有话要说：注：奥丁之枪，北欧主神奥丁的兵刃，传说可以战无不胜。当奥丁掷出这把枪的时候，会发出炫目的光亮，地上的人看到的就是闪电。
哈七《王子的故事》那一章，ss在山顶上向ad投诚，书中描述长老魔杖的光芒就是亮如闪电：
“突然，空中闪过一道刺眼的、之字形的白光，哈利以为是闪电，但斯内普扑通跪倒在地，魔杖从手里飞了出去。”
于是呢，哈利和老伏都没挂，为了让打架有意义，那就让老邓半挂不挂吧，咳咳。ss的狗血留着以后洒，总之卷二完结前他们的感情会水到渠成啦~~也就是说接下来几章的剧情会发展得很快~~
决战终于写完了，累死了，脑浆都在榨汁机里搅了几圈~~~求鼓励~~~





[HP]王不见王 第三十章 墓园决战（七）
【第三十章】墓园决战 （七）
************************************************
窗外雨仍然在不停地下,天色幽暗得像是深夜。时不时有一道惨白的闪电划过厚厚的雨云，风摇撼着窗玻璃的声音令人心惊。斯内普双手捧住茶杯，感受到从手心里传来的那一点温热。
天地间似乎也只剩下这一点温暖了。
“你在害怕，西弗勒斯。”卢修斯指出，声音平和,近乎中性。
斯内普短促地笑了一声,声音沙哑地不像是从他喉咙里发出来的：“你不害怕？”不待卢修斯回答,他直率地说了一句：“今天我差点死了。”
“贝拉这么做我可以理解。”卢修斯似乎已经恢复过来,浅灰色的眼睛里再次闪动着熟悉的、算计的光芒，“但是你，西弗勒斯……坦白说真让我吃惊。我不认为你对黑魔王的忠心已经到了为他而死的程度。看你当时的神情，我差点以为你是为了……”
“为了那个换了芯子的哈利.波特？”斯内普冷冷地截口道，“你要说是为了亚历克斯大概还有几分道理。”
卢修斯停顿了一下,忽又笑道：“我怎么想是没什么关系的……你知道我对你无害。我只是觉得，黑魔王大概也会很意外。”
“主人最近的心情不太好。我猜今晚之后他的心情会更不好。这时候他会非常，非常看重属下的忠心。”斯内普平静地说，“虽然有点冒险有点蠢，这次事件我和贝拉都过关了，不管你怎样想。老实说，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把心思放在如何平息主人的怒气上，比如想个理由说服他你仍然对他有用。”
无视年长的纯血巫师发白的面容，斯内普将茶杯里的热茶一饮而尽，站起身来:“谢了。不得不说，你这次的茶叶比上次好很多。”
***********************
“你醒了。”那宁静、沉着的语声在他耳旁响起，温暖柔和，却不容逃避，“我们都在等着你。”
哈利叹息一声，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所有人都在他身边，西里斯.布莱克，莉莉.波特和她儿子亚历克斯，还有正坐在他对面扶手椅上的阿不思.邓布利多。
“为什么这么做？”哈利说道，声音比他预想的还要尖锐，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问题。”西里斯猛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浅灰色的眼睛里喷出怒火，“你疯了吗？这样去对抗伏地魔？你会死的！”
“但是一切可以结束。”哈利毫不动容地与之对视，“你们要我做的不就是这件事吗？为什么要阻止？”
西里斯痛苦地看着他，眼中有什么东西在破碎：“你认为我们只是利用你？你认为我们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
哈利还没有来得及说话，莉莉发出一声轻叹，站起身来：“是我的问题……我……我之前那样对你，难怪你会这样想。我想，我欠你一声道歉。”
她苦笑一声，轻声道：“当然，我知道道歉远远不够。”
哈利闭了闭眼，声音干涩地说:“不，事情应该就是这样的。我不是你们的家人，这是……理所当然的。”
他避开莉莉的目光，轻声说：“我之前也立过不可破咒，发誓要维护波特家的人到底……我只是不明白，本来已经要了结的事……也许，你们已经看出了我不是伏地魔的对手”
“这就是你的想法？”西里斯声音轻柔地说道，暗藏的危险和愤怒象嘶嘶迸溅的火苗，从他沉郁的灰眼睛里迸射出来，“你认为我们只是当你是工具？”
那目光让他灼痛，让他不安。突然之间哈利只觉得难以忍耐。鼓足勇气迎接死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在他终于做好准备去死的时候，他们总是锲而不舍地拉他回来？让他继续逗留在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面对着这些似真似幻的面孔和关切？
“够了！”他低声喝道，蜷起了发抖的手，“你我都知道我不是你的教子，能否请你不要再用这种眼光看我？”
他喘了口气，快速地说下去，仿佛害怕一停下去就再也没有勇气说出口：“你是你，我是我，答应的事情我会做到，但我希望能简单一些。没有感情用事，没有虚假的幻想，彼此为了终结这场战争而尽到自己最大的努力，这难道很难做到吗？”
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他听见西里斯柔声说道：“看着我，哈利。”
“我最不想听的就是这句话。”哈利低声咕哝道，但仍然不情愿地抬起头来，看着西里斯。
“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我想今天一口气说个清楚。”西里斯沉着地说，把手放在哈利肩头，“我不否认，我确实有时候看着你会想起我的教子，我知道这让你痛苦……”
哈利张口想说什么，但西里斯阻止了他：“但现在我清清楚楚地知道，你不是他。我也不会将你当作他，这对你、对他都不公平。但我要说的是……”
他用手捧起哈利的面孔，清晰地说道：“我的的确确地爱你，就象爱我的教子一样。在经过那么多事情之后，我不可能不爱你，不可能再把你当做一个陌生人……”
那双灰眼睛里流泻出的温柔爱意令哈利全身发抖，哈利竭尽全力抑制住泪水，低声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这些……也许我也应当对你说清楚。我有我的教父……他受了很多苦……他没有你理智，没有你冷静，没有你成熟，好吧，他什么都比不上你，有时他也会对我失望……可他是我的，只是我的！”
调集全身的意志力，他猛地扳开西里斯的手，大声道：“他为了担心我逃出阿兹卡班，为了看我一路吃老鼠，最后为了救我而死……世间比他优秀的人有很多，但我的教父只有一个，就算是你，也不能代替！”
“我没有想代替他！”西里斯终于爆发，“我知道我不是你的教父，你不是我的教子，但这并不代表这些情感是假的！梅林在上，你以为遇到同样的情况，我不会像他那样做吗？”
灰眼睛里有泪光泛起，英俊的面孔因为极度的痛苦而扭曲，年长的格兰芬多颤声道：“哈利，我们爱你！请你……允许……”
心象是被一根尖锐的长针刺入，哈利凝视着西里斯、莉莉、亚历克斯、邓布利多……这一瞬间，他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对着厄里斯魔镜发呆的一年级新生。他愿意付出一切却换取镜中的影像成真，深心中却知道永不可能。
“我知道感情不是以血缘或者身份的亲疏来划分的……我唯一的血亲视我如尘土，尽管他们和我在同一个屋顶下生活了十几年，而我和我的西里斯真正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也只有几个月……”
“如果有机会，也许我也会象依赖他那样依赖你。”哈利慢慢地说，“但是没有。”
悲哀象潮水一样淹没过他心灵的沙地，没有不甘，只有失落。
“那些经历是无法复制的。”哈利闭了闭眼，尖叫棚屋里魔药教授垂死的面容和地窖中那具苍白瘦弱而遍布疤痕的身躯在他脑海中重叠交融，一闪即逝。
“因此那些情感也就无法再现。”他决然说道，刻意忽略掉心底深处那一阵阵如秋风般萦绕不去的苦涩与眷恋。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能交待一些事情，不过也许没有很清楚……汗。
嗯，字数有点少，表示在续更，这文肯定不会坑。。下一次更应该是这个周日的中午。
今后准时会在周三和周日的中午更，大概一点左右这样。更不了会通知的。




[HP]王不见王 第三十章 墓园决战（八）
【第三十章】墓园决战 （八）
************************************************
“哈利……”西里斯叫道,然而邓布利多阻止了他。老巫师叹了口气，温和地说：“让他休息吧。”
“可是……”西里斯心有不甘地叫道。
“回去吧。”邓布利多重复了一遍。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老巫师的眼神疲倦而悲伤：“你们都先回去。让我和哈利好好谈一谈。”
西里斯欲言又止，他站起身来，看着老巫师,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乞求的意思。
邓布利多默默地点了点头。
西里斯回头看了哈利一眼,长叹一声,和莉莉、亚历克斯一起离开了。房间里顿时只剩下坐在扶手椅上的邓布利多和仍在病床上的哈利。
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哈利立刻避开了他的视线。不知为什么，即使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哈利还是无法承受老人用那样温和而悲伤的眼光盯着他，就像长者看着自己不听话的小孙子。
“我有按照答应你的去做。”哈利不自禁地为自己辩护，声音有些过分大声了,“只不过也许不是按照你的步骤……但你也并没有告诉我你的计划是怎么样的，我总不能无休止地等待下去……”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宁静的蓝眼睛沉默地看着他。哈利在他的注视下说话越来越小声，但还是勉强把话说完：“……我当然有自己行动的权利……我……我认为我的做法是最好的。”
邓布利多看着他，简洁地说：“他们爱你，这你知道。”
这一句简单直白的话立即击溃了哈利的所有防卫，他失魂落魄地看着老巫师那双怜悯的眼睛，完全说不出话来。
“你始终认为他们不是你的家人。你的心和情感都在强烈地呼唤着他们，而你的理智却拒绝承认。”邓布利多轻轻地说，湛蓝色的眼睛里蓄积着越来越多的悲伤，“在这里度过的每一分钟都让你的的牵挂增长……所以你想逃避，所以你想……死。”
最后一个单词说出口，让他们都退缩了一下，脸色微微发白，随即恢复过来。
“死亡是每个人的必然归宿。”哈利平静地说，“而我只是稍微提早了一些……既然早晚要走，何必再让彼此多受些痛苦？”
“人必有死，的确。”邓布利多微微一笑，笑容有些恍惚，“但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这样重视生的甘美。你太想要一个家了，哈利，你太渴求爱……既然上天给了你机会，为什么你不……”
“多谢你的关心和指点。有些事不是你想要就能有的。”哈利尖锐地说，“你也很想念你的家人，不是吗？”
这句话他刚一说出就后悔了，但却倔强地拒绝道歉。邓布利多没有责备他，甚至脸色也看不出任何变化，半月形的镜片遮挡住他的眼镜，每一根皱纹在黯淡幽深的光线下显得更为深刻。
过了一会儿，老人轻声说道：“我只是希望你快乐，哈利。我只是希望你能有一刻享受在这里的时光，接受你早已渴求的，而他们也愿意倾心给予的，哪怕只是一个拥抱。”
窗外仍然下着雨，沙沙的雨声将他的声音点染得有些模糊。冷风从窗棂间渗透进来，夏日的风不至于奇寒彻骨，只是有丝丝凉意沁进心头。
“那太奢侈了，对我而言。”哈利疲倦地说。他顿了一顿，慢慢地说：“也许我的确是这里预言中的那个人，现在我有点相信了……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阻止。说实话，这次到最后可能我仍然不能干掉他，但我敢保证，弄死我之后他也绝对不会好过。完全可以等到两败俱伤之后轻易收拾了他。西里斯是热血过了头，但你为什么……”
“啊，为什么。”邓布利多微笑，“我能说什么呢，你真是一个求知欲旺盛的孩子。”
“就这样硬生生地闯进战场里阻止决斗是很愚蠢的行为。”哈利看着老人，迷惘地说，“这一点也不像你……好吧，也许我一直都不懂你。”
“愚蠢的行为……”邓布利多低声笑道，“我从未想过有人会把这个词用在我身上……当然，你是对的，哈利。”
他用修长的手指揉了揉被打断的鼻子，轻声说道：“为了彻底除掉伏地魔，我当然应该毫不犹豫地牺牲一个无辜的男孩，即使他正直、勇敢、仁慈……但一个人的一生难免都会做几件傻事……”
那双湛蓝色的眼睛从半月形的镜片后面直直地盯着完全惊呆的哈利，邓布利多直截了当地对他说：“我太在乎你了，哈利。如果你一定要知道，那么这就是答案。”
“正象西里斯说的，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没有人可能不爱你。”当代最伟大的白巫师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比起在不确定的未来里，也许会有若干面目模糊的我不认识的生物被杀害，我更在意此时此刻，你能健康快乐地坐在我面前。这是伏地魔所鄙视的愚人的情感，象我这种傻瓜还是会如他所愿地照做不误。”【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