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我是你的妈咪

阿来当时的回答，便是这三个字。
雷希瑞。
麦影西当时还想：这个名字真卡通。
恳而且，面前的男孩，确实是那日在墓园惊鸿一瞥的小孩，只是那日他背着书包，穿着小小的背带裤，看上去矜贵安静，与今天的活泼可爱有点出入而已，但是那张精致的脸，却相当有辨识度。
麦影西不可能认错。
“是谁带你来的？”麦影西心跳骤停，扶着他的肩膀，讷讷地问。
“是爸爸。”雷希瑞很响亮地回答了这三个字，肩膀一偏，手指向了门外。
嘈杂的大街上，一辆黑色的奥迪极低调地停在对面，车窗很黑，看不清里面，麦影西却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雷代到底找来了，即便她已经杜绝了任何与外界联系的可能性，他还是找来了。
“爸爸说，如果姐姐你喜欢这里，就在这里想呆多久就呆多久。爸爸说，只要姐姐高兴，姐姐爱干嘛就干嘛。”雷希瑞清脆的声音又响在麦影西的耳畔。
麦影西听得一头雾水。
雷代既然已经发现了她的行踪，为什么不直接将她抓回去，而是放任她继续留在这里？
而且，他把雷希瑞送到自己身边，就不怕自己拿雷希瑞当人质吗？
许多念头在麦影西的脑子里飞快地转过，还没有一个定论，雷希瑞突然跳到了旁边的一个椅子上，很乖地将书包从身后解下来。
麦影西这才注意到，雷希瑞穿着水绿色的校服，好像刚刚才下学一般。
“姐姐，你的数学是不是很厉害？”她正在天人交战中，那个小鬼头却已经从书包里掏出作业，巴巴地凑到麦影西的面前，“姐姐，这一题怎么做？那些保镖都不会数学，笨死了，爸爸又很忙，常常不理我，那个家庭教师天天只会在爸爸面前搔首弄姿，很讨厌的。我做不上作业，明天上学，会被老师罚站，希瑞很怕罚站，同学们都笑话希瑞。”雷希瑞一面说，一面嘟着嘴巴，很委屈的样子，大大的、洋娃娃一样的睫毛，眨巴眨巴，很快蒙上了一层雾气。
麦影西觉得自己的处境实在是诡异，一边被人虎视眈眈，随时都有不测之险，一边，竟然还被人请教数学怎么做。
她犹豫了一下，突然又释然了，敌不动我不动，既然雷代不采取行动，她何必要自乱分寸？
一切照常。
“希瑞啊，等我工作闲下点的时候，再教你做作业。你乖乖地在柜台上等我一会，好不好？”主意打定，麦影西索性装起傻来，指着柜台那边，招呼雷希瑞过去。
雷希瑞却很怪，拎着书包，就跑到收银台那里，对着老板娘，一声一口“大姐姐”，叫得三十多岁的老板娘脸都笑成了一朵花。
刘晓红也赶紧从厨房里出来了，一面帮忙麦影西收拾残局，一面指着雷希瑞问：“那个小孩是谁啊，好像和你很熟一样。”
“是啊，是……一个故人的儿子。”麦影西勉强笑笑，“真是好巧。”
“嗯，真巧，不过，影西，你刚才那一招太大快人心了，那种人，就该狠狠地教训……”刘晓红一想到方才那个色－狼落荒而逃的狼狈样，就觉得好笑。
麦影西微笑地应着，目光却忍不住越过刘晓红，往街道对面望过去。
那辆黑色的奥迪，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
晚饭时间，本是餐厅最忙的时候，麦影西也忙得像螺旋一样，根本没有歇息的机会，她几乎都把雷希瑞忘记了，好容易到了八点半左右，客人越来越少，麦影西洗了洗手，回头一看，发现雷希瑞还在店里呢。他和老板娘已经混得很熟络，一面趴在收银台那里写作业，一面和老板娘有一下没一下地说这话，老板娘常常被他逗得直乐呵，目光也渐渐柔和宠爱了起来。
麦影西微哂，走过去，问：“是哪一题不会做？”
雷希瑞离开拿出数学课本习题薄，书页上，很工整地写着“圣星小学三年级二班。雷希瑞”。圣星小学，麦影西也是听说过的，并不是什么贵族学校，只是一个稍微高档点的公立学校罢了，她没想到雷希瑞竟然在那里上学，不免觉得惊奇。
“这一题，小明的十二本书，比小红多了三倍，又比小兰的少了五本……”雷希瑞煞有介事地念着题目，似乎一点都不介意等了她两个小时。





臭小子我是你的妈咪 （两百四十九）软禁（2）
麦影西心底一软，也不再追究雷代让一个小孩接近她到底有什么目的了，她很耐心地教雷希瑞做题，从数学，到语文，到英语，甚至连那些音乐，美术，她都可以教得游刃有余。麦影西之前在学校做过家教，而她又是那种拿人一分钱给人做十分事的人，所以，业余时间，着实好好地研究了一下教学技巧。
雷希瑞乖乖地听她讲完，然后，抬起头，星星眼地瞧着她，“姐姐你太厉害了，我能不能每天都来这里做作业？”
麦影西一头黑线，却还是冲他笑了笑，“只要姐姐还在这里，你可以天天来啊。”
“嗯，那我明天再来，姐姐再见。”雷希瑞从椅子上一哧溜地滑下来，朝麦影西摆摆手，便往街道对面跑起，路灯下，那辆已经消失的奥迪，重新出现在那里，车门推开，一个男人的手伸了出来，握住了雷希瑞的手，将他扶进车里。
恳麦影西怔怔地看着，看着那辆绝尘而去的汽车，莫名地，又生出了逃跑的念头。不过，那念头刚刚涌进自己的脑子，又被自己打消了。
……逃不掉的，肯定逃不掉的。
麦影西正出神呢，刘晓红已经悄悄地站在了她的身后，远远地眺望了一眼，然后惊呼道：“喂，喂，影西，是奥迪a6诶。听说这车老贵了，这个小孩的家里很有钱诶，他是你的什么故人？”
让“哦，他妈妈和我在医院认识的。”麦影西似真似假的回答了一句，然后，拍了拍刘晓红好奇的脑袋，笑道：“怎么了，该不是看见有钱的就变心，打算弃旺生不顾吧。”
“当然不是。”刘晓红白了她一眼，一本正经道：“就是单纯地感叹一下，那些东西再好，都不是咱的，还是旺生让俺觉得心里踏实。影西，跟你说一句实在话，其实女孩子找男人，图个什么呢，就是图个踏实，我看那些有钱人过得也不好，刚才我还听见我一个在医院里扫地的同乡说，一个什么公司的总裁，在开会时突然晕倒，直接送进了急诊室，他未婚妻哭得那叫一个惨，可都这样了，那个总裁醒过来的第一句话，还是封锁消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还找人去应付媒体——你看，有钱也不见得幸福，又辛苦又要提防这个提防那个。还是踏踏实实过日子最好。”说完后，刘晓红又停顿了一会，看着麦影西，笑吟吟道：“当然了，影西你又有学问，脾气又好，还长得那么漂亮，以后说不定能找一个特好的，又有钱，对你也好。”
麦影西笑而不语，没有接话，反而对她刚才说的例子有那么点兴趣。
“到底是哪家公司啊？生病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何必还要封锁消息？”她信信地问。
“这俺就不知道了，俺老乡没有说，俺老乡只说，他未婚妻很漂亮，比李嘉欣不会差多少，名字也好听，他听见别人叫她……林……铃铛？哎，不知道，那些上流人的事情，和咱们没关系。”刘晓红摆摆手，就要结束这个话题。
麦影西却猛地抬起头，“琳琅？”
“诶，你怎么知道，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刘晓红眨眨眼，好奇地看着她。
麦影西的呼吸蓦地急促了，她呆了几秒，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就往店外跑去，刘晓红则留在麦影西身后，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可是，麦影西根本没来得及跑多远，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斜刺里走了出来，不偏不倚地挡在了麦影西身前。
“麦小姐，没有老板的允许，你是不能离开这家店的。”他们并不废话，开门见山道。
麦影西生生地将脚步收了回来，好像知难而退，可是，脚踝一扭，又跑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前面，却仍然出现了两个人，依旧不偏不倚地挡在她的面前。
麦影西几番尝试后，终于绝望。
——和她想象的一样，她已经被彻底软禁了。也许，上次默许她逃走，本身就是雷代的一个玩笑罢了。她始终在他的掌心里蹦跶着。
~~~~~~~~~~~~~~~~~~~~~~~~~~~~~~~~~~~~~~~~~~~~~~~~~~~~~~~~~~~~~~
见麦影西急匆匆地跑出去，又悻悻地折了回来，刘晓红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影西，发生什么事情了？”
麦影西抬起头，想解释一两句，可是，心力衰竭，泪仿佛不受控制，刷刷地流了下来。
“他生病了。怎么办，小红，他生病了，他会死吗？你说，他会不会死？”
她紧紧地抓着刘晓红的胳膊，低低地重复着这些话，越说越悲伤，几不能自已。
刘晓红被麦影西的一惊一乍弄得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怎么回事，影西，谁病了？谁要死了？”




臭小子我是你的妈咪 （两百五十）软禁（3）
刘晓红不住地追问着，麦影西却什么都不能回答，她的头抵着刘晓红的肩膀，几乎哭得一塌糊涂。
刘晓红一头雾水，只能泛泛地安慰她。
其他人更是插不上嘴了。
麦影西并没有失控太久，她很快止住了抽泣，擦干眼泪，继续干活，只是人突然沉默了下来，不像前几天那么谈笑风生，妙语连珠了。
恳好容易挨到下班，麦影西向老板好好检讨了自己方才无礼对待客人的事情，老板却根本没往心里去，反而很担忧地看着麦影西，关切地问：“影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色看上去很不好呢。”
麦影西摇头，勉强笑笑，“没事，突然发情绪，对不住大家了。”
她总是很体贴，不肯让任何人为自己操心。
让同事们也不啰嗦什么，让麦影西早早地回去休息了，从餐厅到集体宿舍，不过五分钟的路程，这条路，虽然要穿过一条幽深的小巷，可是，却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这条路，也一定被雷代他们控制了，也许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很多摄像头，很多人守着，她根本逃不掉。
——可是，她没有时间了，雷皓天入院了，琳琅之前发给她的短信，可能是真的，可能是假的，可无论是真假，她都不想冒险。冒着永远失去他的险。即便雷皓天真的选择了放弃她，她也不能就这样不闻不问。麦影西不想自己的余生都生活在悔恨与追念中。
回到宿舍后没多久，刘晓红也回来了。麦影西踌躇再三，终于还是找她借了手机，号码是熟悉的，几乎不用思考，那串号码便拨通了，她深吸一口气，静静地等着电话那头的人，将话筒拿起来。
电话终于接通了。
那个熟悉的，其实并不久违，但在这几日里，却变得分外陌生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喂。”
麦影西咽了咽口水，想开口，鼻子却率先发酸。
“影西，是你吗？”那边也是一阵沉默，然后，他问。
没有试探，这句话，分明是笃定的。
麦影西终于应了一声，“嗯，是我。”她的喉咙有点发哽，“你怎么样？”
“没什么不好，正陪琳琅吃晚饭，她去洗手间了。”那边的人平平淡淡地回答道。
麦影西愣了愣，“我听说……我听说你……”
“嗯？”电话那头，雷皓天云淡风轻，隐隐约约，还传来了悠扬的声乐，一首舒缓的钢琴曲，那是西餐厅常见的背景乐。
她几乎可以看见他此时的模样，一头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松松地搁在餐桌上，西餐厅清雅的灯光，在他俊朗的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哦，琳琅回来了，我要挂电话了。你知道——我不希望她有误会。”
他淡淡地说完这句话，电话那头，很快便传来了忙音。
麦影西呆呆地坐在床上，好半天才是有了反应，她突然笑了笑，手紧紧地握住了手机，
“大笨蛋！”
却不知是在骂雷皓天，还是在骂自己。
刘晓红在上铺担忧地看着麦影西，将手机拿回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保存了这个号码。
~~~~~~~~~~~~~~~~~~~~~~~~~~~~~~~~~~~~~~~~~~~~~~~~~~~~~~~~~~~~~~
雷皓天果断地挂完电话，然后，同样如麦影西一样，将手机紧紧地拽在了手心里。
在他的对面，琳琅有点忧心地看着他，“麦影西？”
雷皓天没有接话，他伸手，将面前的cd按了停止键。
在他面前，不是优雅的西餐厅，也没有美味芬香的食物，只有医院苍白冰冷的墙壁，以及淡淡的苏打味。
琳琅刚刚把苹果削好，她将苹果放在了桌面上，她抬头看他，目光却顿时一痛。
“又流鼻血了，我去叫医生。”她慌张地站了起来，许是动作太急，膝盖撞到了床架，琳琅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雷皓天却拉住了她的手，制止了她出门的动作，头微微仰起，苍白的脸上露出一轮淡然的笑来，“没事，不用叫医生，等一会就不流了。慢慢都会习惯的。”
琳琅只得又坐了下来，她拿出纸巾，小心地为他擦拭已经流出来的鼻血。
鲜红的血，染过白若金纸的唇，惊心动魄，却也有一种病态的美。
“你放弃你处心积虑经营的一切，换得我所剩无几的几个月，到底值不值得？”雷皓天忽而笑了起来，这样问琳琅。




臭小子我是你的妈咪 （两百五十一）软禁（4）（三百阅读币加更）
琳琅怔怔地听完，随即瞪了他一眼：“我跟你在商场混了那么多年，什么时候做过赔本的生意。相信我，你不会死，就算把地球翻一遍，我都能找到治好你的方法！”
雷皓天笑了笑，从病床上坐了起来，鼻血已经止住了，只是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出院吧，我可不想把余生都耗费在这个病床上。时间已经不多了。”他说着，就要翻身从病床上下来，琳琅连忙按住他，依旧一脸担忧，“皓天，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是不肯放弃？还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不要再想着怎么去打倒雷代了，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不是吗？你们各让一步，他不再逼你，你也不要再与他争锋相对，千方百计地去毁掉他的帝国……”
“我与他争锋相对，并不是因为他是我的父亲。”雷皓天的脸却在此时冷了下来，沉沉的，刚才还如沐春风的样子，瞬间到了三九天气，寒气渗人，“任何人，只要做了和他一样的事情，我都不想放过。训练孤儿贩毒，高利贷，走私，贩卖军火，左右政选……我不是维持正义的伪君子，但也有一些事情，是绝对不能坐视不管的。”
恳琳琅有点诧异地看着他。
她一直以为，雷皓天与雷代一直这样针尖对麦芒，只是出于父子两的心结，而今才知道，雷皓天的动机，远没有那么简单。
“……你也说了，你不是什么维持正义的超人，他犯法，他做任何事情，都有执法部门去管，你没有这个义务，就当我求你，皓天，别斗了。我们再去一次加州，再做一次手术，只要能活下来，要那么多东西干什么呢？”琳琅的声音有点凄楚。
让“我不想苟延偷生。”雷皓天淡淡地回答：“人终有一死，不是吗？死之前，总要做一些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别人也可以做错事，我也许不会管，因为别人不是我的家人，既然犯错的是我的家人，我就有义务为他弥补，将他的过错降低到最小。”
“雷代那种自我中心、唯我独尊的人，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你真的是他亲生的吗？”琳琅勉强地开了一句玩笑，脸上的忧虑却越来越深了，“可如果你执意不接受治疗，再这样晕倒几次，又拿什么去堵他们的嘴？”
“我不会再晕倒了。”雷皓天执拗地说，目光恬定，有种莫名的自信。
琳琅却皱了皱眉，“你不会是……打算吃那个药吧。”
雷皓天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并不回答，可是，不否认，便代表默认了。
“你疯了，你知道那种药有什么副作用！你这是饮鸩止渴！”琳琅激动地冲了过去，翻找着雷皓天的枕头和柜子，她要把那些药品全部找出来，然后，全部丢出去。可是，找不到，无论她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些一面压制病情，一面又将身体彻底毁掉的“灵药”！
她几乎恨起叶枫了，因为这些药，是叶枫授意小白开发的。
“……琳琅，你说你会帮我的。”雷皓天静等着她发泄完，手撑着床沿，低低地问了一句。
琳琅突然泄气，全身发软，她扑在床上，咬着下唇，低泣道：“你知道我会帮你，我比这世上任何人都爱你，可是，皓天，我不要让你死，与其看着你死在我面前，我宁愿你在别的女人怀中。”
雷皓天的目光渐渐变得怜惜起来，那天，当琳琅带着来自加州的病例找他的时候，她威胁他放弃麦影西的时候，雷皓天心中不是不恼怒的。
然而现在，他觉得她很可怜，琳琅，那么能干那么优秀，分明是天之骄女的琳琅，本可以有一个更意气风发的人生。
遇到他，是她的倒霉，而爱上他，更是她的劫数。
雷皓天终于不能再无动于衷地站在一边，他走过去，扶着琳琅的肩膀，微笑，“你干什么，你可是林氏堂堂的继承人，这件事结束后，我会把承诺给你的股份全部给你，到时候，全天下的男人都会抢破脑袋想讨好你……”
“麦影西呢？你这样做，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麦影西知道真相了，她会怎么想？”琳琅霍地转身，打断他，盯着雷皓天问：“你现在这样破釜沉舟，要与雷代决一胜负，扪心自问，难道没有一点麦影西的因素吗？你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你不想冒险再做手术，就是怕手术失败，会突然丢下她一个人，被雷代利用，拿她去要挟她的母亲，对不对！”琳琅的眼中再次滑过嫉恨，“雷皓天，你就那么喜欢她，喜欢到愿意为她去死吗？”




臭小子我是你的妈咪 （两百五十二）学校（1）
雷皓天没有回答琳琅的质问，那双黑色如曜石的眼睛，却在那一刻，变得异常深沉。
“她永远不会知道真相，终有一日，她会忘记我，还会有她自己的人生。影西……不是那可以被轻易打倒的人。”
麦影西不是藤蔓，不是娇花，她是旷野里生长的野草，有着让他心动的坚韧与生命力。她可以离开他，她拥有离开他独自生活的力量。
琳琅闻言，沉默。
恳~~~~~~~~~~~~~~~~~~~~~~~~~~~~~~~~~~~~~~~~~~~~~~~~~~~~~~~~~~~~~~
麦影西仍然留在那间餐厅，那次被雷皓天挂了电话后，她反而安心了。
雷代既然不让她出这家餐厅，她便不出去，先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至于那天她为什么会突然哭泣，刘晓红后来也追问过了，麦影西却不肯解释只言片语，刘晓红自觉地认为是她与正在吵架中的男友又吵架了，渐渐也不再问了。
让日子这样平静地过了将近半月，雷希瑞还是每晚都会来，拿着各式各样的作业来请教她，渐渐的，希瑞与她身边的人都熟悉了，连刘晓红都把他喜欢到了骨子里，不住地和旺生唏嘘：哎哎，如果我们以后的儿子这么乖，这么漂亮，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麦影西在旁边微哂。
人和人之间的追求确实不一样啊，雷代已经有四个又漂亮又乖巧的儿子了，他还是不知足。
——刘晓红和旺生的恋情也渐渐公开了，旺生是一个厚道的男孩，有一手好厨艺，重要的是，愿意养刘晓红，两人很快变得如胶似漆，当刘晓红前几天织的毛衣终于出现在旺生的身上时，麦影西笑了，打趣她道：“什么时候结婚？我给你们准备一份大礼吧。”
“切，你一个月五百块，加上奖金八百，比旺生的还少，不指望，你的人能到场就好。”刘晓红对她表示了赤－裸裸的鄙视。麦影西过来投奔他们的时候，是身无分文的，现在全靠着这一月八百生活，不过，她几乎没有任何花费，除了在地摊上买的鞋和袜子之外，其他的钱，仍然放在老板那里存着。
麦影西笑了笑，不死心道：“我可以送你们其他礼物啊，譬如，为你们装修新房。”
她好歹是建筑系的高材生吧，而且，又属于全才，难道真的一无是处？
“我们哪里有新房？”刘晓红哈哈大笑道：“就俺老家那套房子，还装修啥。得了，你来吃个喜糖，就算是好姐妹了。”
“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愿望不成？”从麦影西来到这里之后，刘晓红一直对她很友善，也帮了她很多，麦影西总希望自己能为她做点什么。
“有啊，我希望婚礼当天，伽夜亲自来给我送花篮，握着我的手，说，亲爱的，我真舍不得你嫁人啊，可是，既然你已经有了良人，我只能祝福你了。”刘晓红闪着星星眼，特花－痴地回味了一番，不等麦影西答话，她已经自己笑开了，“好了，你忙完了就下班吧，希瑞又来了。”
麦影西笑了笑，转过身，那辆黑色的奥迪，果然带着雷希瑞，停在了马路对面。
不过，这次希瑞不是来找她辅导家庭祖业了，他仰着那张可爱的小脸，很殷勤地看着麦影西道：“姐姐，可以可以代我参加家长会？他们都没时间呢，爸爸说，让我请你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