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路

罗子良只好摸了摸鼻子，“妈，有了媳妇不要儿子了是吧？”
罗妈妈笑道，“要你有什么用？每次回家都不和我说两句话，不是看书，就是皱眉苦脸的。”
罗子良默然，觉得母亲说的话是大实话，自己亏欠父母太多。从上初中以后，就进了城很少回家，寒暑假回来，不是练武，就是躺在床上看书，很少和父母说话了。这里面除了有代沟，没有共同语言以外，都在忙着事情。养儿防老，在很大程度上只是个概念了。
“我今天晚上就是回家陪您说话的。”罗子良只好说。
“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也好，咱娘儿俩就说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让我抱上孙子吧。”罗妈妈也坐了下来。
“哎呀，妈，您怎么老是提这件事情呢？说说别的事情不行吗？没结婚的时候催我结婚，结婚了又催要孙子，没完没了都。”罗子良很无奈。
“别的事情？什么事情？”罗妈妈不解地问。
“家里的垃圾是怎么处理的？”罗子良问。
“垃圾？你一个堂堂市长，去管垃圾做什么？”罗妈妈很惊呀。
“别说垃圾了，厕所都要管，吃喝拉撒嘛。你儿子也没什么大本事，只好管这些小事情了。”罗子良说。
“不会吧？你是不是又被降职去当环卫局长了？”罗妈妈怔怔地问。
“妈，我真没事，您就回答我的话吧。”罗子良说。
“垃圾还能怎么样，倒呗。”罗妈妈说。
“倒哪里了？”罗子良追问。
在罗子良的印象中，以前在小的时候，家里的垃圾都扔进煮饭的火灶里，即便是骨头，烧着烧着也就成灰了，然后拿到地里种辣椒或者其他作物了。那时候，虽然都很穷，缺衣少食，但是，乡村道路上，田野中，都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天空也很蓝。为了种出庄稼，村里有些老人还上山去捡牛粪，甚至有婆媳为了争厕所里的粪便而打骂的。
但现在没有人愿意去做这些事情了，村里各家各户煮饭炒菜的时候也都不用火灶了，垃圾就无法焚烧，怎么处理还真是个迷。
“你这孩子，当了几年官就变成了城里人了吗？”罗妈妈笑骂道，“当然哪里好倒就倒哪里了……河里，坑里，山上。有些人更省事，倒在路边，扫出门就不管了，大雨一下，冲哪里算哪里……”
罗子良不再问，终于知道了一个事实：现在的生活水平上去了，可有些配套设施没有跟上去，农村垃圾的处理，都采用原始的方式。从小农思想的角度来看，就是自扫家中垃圾，出了自家门，就不是自己的事情了。
第二天罗子良开车到县城接上秘书孟恩龙，一起回了市里。
回到市里的时候，各位市领导也都知道了此事，因为省电视台的报道昨天晚上已经播出来了。这个事情，已经不仅仅是罗子良一个人的责任，福台市各级政府领导都觉得脸上无光。
随后，市委召开了常委扩大会议，接连讨论了两天，最后形成一个决议：
一，各村乱扔的垃圾实行突击清理，由包村干部会同该村民委员会组织群众搬到乡村路上指定地点，然后由各乡镇政府请车运到垃圾填埋场；
二，在各村盖一个简易垃圾房，村里的人只能把垃圾放入垃圾房中，乱扔垃圾的，由村里开罚单，没钱交的，清理一天的垃圾；
三，在乡镇一级设立环卫所，每天负责清运各村垃圾房里的垃圾。环卫所的人员由各部门抽调，不增加编制，原则上让犯过错误而又达不到刑事制裁的干部进入环卫所。表现良好的，再回原单位工作。清运垃圾所需要的电动三轮车由市县财政拨款购买。
四，县、乡（镇）、村层层签订环境卫生责任状，实在一票否决权，只要环境卫生这项工作不过关，其他工作再好，都不得评优。
决议一出，全市范围内都动了起来……
那些犯错误被撤职降职的官员们，一个个被调入了乡镇环卫所工作。不论年纪大小，电动三轮车总会骑吧？
凡进入环卫所工作的干部，无不骂骂咧咧，说什么难听的话都有，但谁也不敢不听，一个月几千块钱的工资谁也不想被扣除掉。
半个月以后，先是县里下到各村检查，然后市里进行抽查。最后还进行了汇报和总结。
市电视台也没有闲着，每天都安排记者下去追踪报道。
福台市大规模的乡村环境治理，引起了中央一级媒体的关注，他们派出大量记者也来采访，看到这么良好的效果，不吝溢美之词，说这里的做法很有创意，值得借鉴，很有推广价值……
温副省长无意之间的找茬行为，倒是让整个福台市和市长罗子良让全国电视观众都记住了！这个结果，是温副省长极其不愿意看到的。





天路 第984章 名单
正所谓有钱好办事，高田区的土地经过几轮拍卖，市政府获得了大笔资金。一段时间以后，高田区安置房已经建得七七八八，按照这个速度，比罗子良当初承诺的两年内让拆迁户入住的时间还要早。
这天下午，罗子良坐车去看望商人邵思国的锦绣橡胶厂的建设情况。
新建的锦绣橡胶厂和尚司村隔路相望，占地面积大，按照规划，全部投产以后能解决几千人的就业问题。左右两边是一模一样的安置房，如众星拱月。
正在工地监督的邵思国看到罗子良从车子上走下，有些惊喜地迎上来，“罗市长，哎呀，您怎么来了？”
罗子良伸手和他握了握，笑道，“邵老板，我心里比你急呀，很多拆迁户都饿肚子了，等着你的工厂开工呢。”
“多谢罗市长的关心。工厂的建设正在加班加点地进行。”邵思国很感激，一直以来，这个市长都在帮他解决各种问题，让他少跑了许多弯路。
“工厂还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吗？”罗子良一边看着初具规模的厂房，一边问。
“基本上没有了。因为有了罗市长您的关照，在很多部门办事都很顺利。如果单凭我去跑，没有一年半载办不下来。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您好了。”邵思国感激地说。
“你想感谢我很简单呀，我虽然不是商人，但也是无利不起早，关照你，我也是讲究回报的。”罗子良笑了笑。
“哦？罗市长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如果我能办到的，一定办，办不到的，想办法也要办。”邵思国认真地说。
“事情也不难，邵厂长一定办得到。等你的厂子开工以后，我希望你尽量招收安置区里的市民进厂工作。要求不高，一户人家保证一个名额就行，还有，尚司村的失地村民，也尽量照顾到。”罗子良说。
“问题不大。如果全部投产，需要大量一线工人，招收附近的人，对我们来说，也是大好事，不用建那么多员工宿舍。”邵思国说。
“说得没错，我当初把你的工厂放在安置区中间，也是这么考虑的。”罗子良点了点头。
“罗市长做事情有大局观，高屋建瓴，有超前意识，让我很是敬佩。”邵思国由衷地说。
“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深远，我只是想解决广大拆迁户和失地村民的温饱问题而已。”罗子良笑了起来。
“罗市长放一万个心，这个要求我一定会办到的，别说一个，两个名额问题都不算大。说真的，我手里都有不少被推荐进来的名单了呢。”邵思国说。
“什么名单？”罗子良马上问。
“这个……”邵思国有些吞吞吐吐。知道刚才说话的时候漏嘴了。
“是不是什么商业秘密呀？如果是什么不能说的，那我也就不听了。”罗子良也不强求。
“也不是什么商业秘密，只是辖区内各部门的干部想给自己的亲属安排个工作罢了。”邵思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打招呼让七大姑八大姨进你的工厂？”罗子良皱了皱眉。
“是，不过，都是些不要紧的工种，影响不大。”邵思国苦笑着解释。
“我要是没听错的话，刚才你说有个什么名单，看起来人不少，能否给我一观，让我也增长下见识。”罗子良说。
“罗市长呀，您就甭操心了，这点事情不算什么，我能消化得了。”邵思国急忙摇手。
邵思国却不想让正直不阿的罗市长看到这份名单，他老于世故，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太过较真。本领很大的齐天大圣孙悟空西天取经都还要依仗土地神呢。他在这里办厂，以后难免也会和各路神仙打交道，如果把关系都搞僵了，以后很难办事呀。那些官老爷们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使坏，但光是‘拖’字决就能把人拖死。
“邵厂长，本来你的私事我不想干涉，但如果里面涉及到政府官员，还请你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虽然你说一些职位不要紧，然而，你别忘了，这些打招呼进来的人都是关系户，一旦进了你的工厂，到时候拖家带口，招朋唤友，你想拦都拦不住了。他们就算是一群蚂蚁，也能把你这棵大树啃光。”罗子良真诚地说道。
“哎……罗市长您稍等，我这就去拿。”邵思国说着就进了他的临时办公室，里面乱七八糟的，也没有地方坐。
几分钟以后，邵思国把一份自己写的名单拿过来递给了罗子良。
这份名单是用信纸写的，有好几份，罗子良扫了一眼，发现有那么多部门人员涉及，惊呀之色很盛。这都是什么事情呀？现在还要打土豪分田地么？
名单上第一页信纸上记着，高田区地税分局覃副局长想安排一名老家侄子进入橡胶厂，希望能担任采购一职；供电所张所长想安排老婆的小姨夫进厂承包食堂；关岭派出所李枝伟所长想安排老家表弟进厂当保安队长；区委娄书记想安排家中保姆的女儿进厂做人事工作……
翻开第二页，上面有高田区城管局的，卫生局的，自来水公司的，工商局的……凡是能和建设工厂沾上边的单位的官员都为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等亲属预定了工作，这些也就算了，毕竟还得服务到邵思国的锦绣橡胶鞋厂，能有讨价还价的资本。但最后一排清清楚楚写着畜牲兽医局办公室李主任为自己的表姐讨了个清洁组长的职位。
罗子良看着这些匪夷所思的单位都在伸手，觉得还真是增长了见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邵厂长，你还真想答应这些官员们的要求呀？”罗子良拍着名单问邵思国。
“不答应又怎么办？我现在只能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了，如果较真下去，倒霉的还不是我吗？”邵思国叹道。
“我有一个办法能让这些人知难而退，你想不想试试？”罗子良说。
“罗市长，您有什么好办法？”邵思国有些好奇。




天路 第985章 怀疑人生
“你的临时办公室昨天晚上被小偷光顾了，带走了很多自以为值钱的东西，然后小偷被安置区警务室的警察抓住了，这份名单搜了出来，刚好又被市电视台的于慧娟记者看到了……”罗子良说着就把名单递给了身边的秘书。
孟恩龙的女朋友吴海霞是安置区警务室的警长，他又听到自己的领导提到电视台的于慧娟，知道怎么做了。
“罗市长，这么做能行么？”邵思国却犹豫了起来。
“不是行不行的问题，是不可抗力，你也是受害者，你也没想到小偷会偷东西对不对？”罗子良说。
政府工作人员帮亲戚找工作，这种事情还真不好处理。从道理上来说，官员的家人也需要工作赚钱生活，知道工厂准备要人，提前打个招呼，安排个人员也无可厚非。但这种不参加面试、明着要职务的事情有点要挟的意思。但这个‘意思’却不能作为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
然而这种不正之风必须得刹住，不管是什么工作，都得按照流程来，不能因为有权力就抢占资源，得给广大市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所以，罗子良也只好剑走偏锋，不得不采用一点歪门邪道的方式方法。
“对，小偷偷走了我办公室里的东西，这份名单也丢掉了，我什么也不知道。”邵思国认同了这种处理方式。
接下来，罗子良又看了其他基础设备建设，不久以后自己开车回了市政府，秘书孟恩龙则留在了安置区，去陪他的女朋友了。
他到安置区警务室没多久，市电视台的见习记者于慧娟也兴冲冲地带着一个摄像助手到了。
“于记者，我听说警务室抓了个小偷，这个小偷偷到了点东西很特别，觉得很有新闻价值，就给你打了电话。具体情况你就问这位吴警官吧。”孟恩龙说。
“多谢孟秘书，太感谢了！今晚上我请你吃晚饭怎么样？”于慧娟真的很感激，打电话给她的可是市长秘书哟，一般人能有这待遇么？
孟恩龙看了一眼吴海霞，有些尴尬地说，“哦，实在不好意思，我晚上没空，还得陪老婆呢。”
“啊？孟秘书结婚了吗？”于慧娟一怔。
“差不多吧，只差一本证件了……”孟恩龙看到吴海霞向他翻白眼，急忙住嘴不说了。
于慧娟心思灵巧，看到孟秘书和吴警官的神色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了，就说，“哎呀，原来孟秘书和吴所长是一对呢，要不，我请你们俩？”
吴海霞如今的职务是关岭派出所副所长兼安置区警务室警长。
“多谢于记者，我今晚上还要值班呢，吃饭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吴海霞急忙转移话题。
“好好好，请问吴所长手上有什么新闻线索？”于慧娟问。
“你先看看这个吧。”吴海霞把孟恩龙交给她的那份名单递了过去。
于慧娟接过来看，看了几行，眼睛亮了，马上激动地问，“请问吴所长，这份名单是从哪里得到的？”
吴海霞就说，“昨天晚上我去巡逻，发现一个少年鬼头鬼脑的，就上前去问他，你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干什么？没想他不回答，反而一溜烟跑走了，从他身上掉下了一包东西，其中就有这份名单……”
“原来是小偷偷出来的？”于慧娟恍然大悟，然后又问，“看样子，这份名单是从锦绣橡胶厂的工地上偷的，你问过邵厂长了吗？这份名单是不是真的？”
“已经问过了，确实出自邵厂长之手，真实性不用怀疑。”吴海霞肯定地说。
“那能把这份名单借给我用一用么？明天再还你。”于慧娟要拿名单去打印出来，在电视上进行解说。
“没问题，你拿去用吧，反正这东西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了，小偷已经跑了，你用完以后直接还给邵厂长吧。”吴海霞说。
“好的，正好我还要去采访一下邵厂长呢。”于慧娟就放入了夹子里。
晚上六点半，福台市新闻联播开始。
播放了两条三农新闻以后，主持人冯玉秀清脆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各位电视观众，据我台记者于慧娟报道，高田安置区警务室干警昨天晚上在巡逻的过程中，发现一个疑似小偷的人，在盘问的过程中，小偷趁着黑夜仓皇逃跑，从小偷身上掉落一包东西，其中就有这份名单……”
随着冯玉秀的点击，电视墙面上的字体放大，看电视的市民看得一清二楚。
“这份名单显示，高田区内各职能部门的领导都在往还在建设中的锦绣橡胶厂里塞人，还明确了要哪种职务。这算什么呢？明着打秋风吗？还是吃大锅饭？……”冯玉秀接着说。
关岭派出所所长李枝伟正在家里一个人喝着酒，他老婆在厨房洗碗，电视正在放着，没有人看。但随着电视台里念到了他的名字，起初他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呢，但侧耳听到电视内容，吓了一跳，急忙端着酒杯过去坐到沙发上看。
他盯了几眼，傻了。手中的酒杯从手中滑落，直接打碎在了地上……
高田区委书记娄义恢的家里，只有保姆一个人在家看电视。这名中年保姆看到这则新闻时，也知道自己高中毕业的女儿想进锦绣橡胶厂的事情泡汤了！
当娄义恢一家三口从外面吃饭回来后，保姆就跟娄义恢说了此事。
娄义恢听保姆这么说，有些难以置信，就走进书房打开电脑，搜出晚上的新闻来。看着看着，他额头上的冷汗冒了出来，擦也擦不完。
“为什么会这样？”娄义恢喃喃自语，紧张不安了起来。
他家的保姆这段时间有情绪，嚷着要辞工，他为了让这名保姆死心踏地的在他家做事，就向她承诺，一定帮她女儿找个好工作。于是，就想到了辖区内的锦绣橡胶鞋厂。没想到刚打过招呼没多久，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还上了电视，这个严重后果，吓得他都有点怀疑人生了。




天路 第986章 无妄之灾
利用手中的权力往企业塞人的事情，经电视台一播出，影响范围广，尤其是棚户区改造涉及到的拆迁户们，他们从城里搬到效区去，最希望能有工作的机会，没想到这些机会却被有权有势的人提前瓜分了一些，照此势头下去，以后还会有属于他们的工作吗？一时间，大家都议论纷纷，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市政府的罗子良也很生气，他在全市干部会议上说，“各级领导干部一定要管好自己手中的权力，不能成为谋取私利的工具，不管你是上班下班，你的言行举止代表的还是单位，大家要从这件事情中吸取教训，引以为戒，不能搞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那种事情出来……”
随后，在市长办公公议上，他又安排办公室人员把那份名单打印成一幅大广告，张贴在锦绣橡胶鞋厂工地的大门口。
常务副市长莫晓兵就说，“罗市长，这么做的话，我个人觉得有些不太妥当。”
罗子良就问，“没有什么不妥当的，你是说侵犯人权吗？”
莫晓兵说，“侵犯人权倒不至于，只不过名单里面涉及到很多单位的领导官员，这么一贴，让群众都看着，指指点点，被人戳脊梁骨，这些人不但名誉扫地，还影响到其背后单位的威信，以后的工作不好开展呀。尤其还涉及到高田区委的娄书记，他以后肯定会有情绪有想法的，不得不慎重考虑。”
“包庇就能出威信吗？家丑不外扬是不是？如果他们怕丢脸，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把这些人的脸打疼了，他们就不长记性。至于娄书记，他是市里的高级领导干部，不以身作则，不作表率，我不在会上点他的名进行批评，已经很给他面子了。”罗子良说。
当天下午，市委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就把名单打印在一张一米多长的大白纸上，贴在了锦绣橡胶厂工地的大门口。
当地的群众闻讯后，纷纷前往围观。新闻嘛，毕竟很短，也很快，有不少市民只知道有这么个事情，具体涉及到的官员和要的职位还不太明白，现在，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了……
关岭派出所的所长李枝伟听手下一名辅警说起这件事情，有些吃惊，就问，“是谁贴的？”
那名辅警说，“好像是市政府的人贴的。”
“好像？为什么不调查清楚？”李枝伟不爽地说。
“我经过那里的时候就贴在那里了，一问，不少群众都说是市政府的人贴的，我又没看到人。”那名辅警感到很冤枉。
李枝伟从办公桌后站起来，点了一支烟，皱着眉来回走动。在他看来，在这份名单中，影响最大的就是他了，锦绣鞋厂就在他的辖区内，他每天面对的也都是附近的群众，如果大家都知道了他以权谋私的事情，那，以后他还怎么抬起头做人？
良久，他才又说道，“找个人，把它撕了！”
“撕了？那可是市政府的人贴的，到时候追查下来，这个责任能承担得了么？”那名辅警惊呆了。
“你是猪脑子吗？谁让你亲自去撕了？到街上找个小混混，给他一包烟，让他晚上去办不就行了。黑灯瞎火的，到时谁知道是哪个干的？”李枝伟骂道。
“是，所长，我马上去办，今晚上一定处理好。”那名辅警就领命而去。
派出所的人想要找个小混混办事，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当天晚上，那张白纸果然被撕掉了。
邵思国现在几乎每天都到工地来看看，他发现那份名单不见了，就打电话向市长秘书孟恩龙说了这件事情。
不到一小时，市政府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又拿一份新的来贴上。并给关岭派出所打电话，让他们派人来守，如果再被撕，拿他们派出所是问！
这下子，李枝伟无计可施，只好去追查这个新闻是怎么来的。
他把安置区几个干警找来问，他们都说这件事情不清楚，都是吴所长经手的。
吴海霞的关系李枝伟也清楚，再说人家现在是副所长，他也不好当面责问。但李枝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找不到发泄口以后，又把矛头指向了市电视台的见习记者于慧娟。
于慧娟的家也不是市区的，她在市电视台上班以后，就在附近的城中村租了一个单间。城中村嘛，都是握手楼，小巷纵横交错，光线也很阴暗，到这里租房住的人三教九流，成份比较复杂，都是社会低层讨生活的人。
在电视台做记者其实也挺辛苦，在外面跑得腿抽筋不说，下班还很晚，等到别人吃饱喝足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她们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家。
于慧娟就常常这样子。这天晚上九点过钟的时候，她才从电视台大楼出来，顺路去菜市场买了点菜，才走向她租住的楼房。
穿过几幢民房，正准备转弯的时候，她发现迎面过来三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这几个年轻人都是一脸痞相，抽着烟，走路的幅度很大，就连看人的目光都是斜视的。于慧娟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这种人经常看到，也不在意，就往墙脚一站，让他们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