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良婿

严恺之顿时心情愉悦，“这么来，夫人对我的表现还满意的？”敢不满意试试，她明日就别想见到中午以前的太阳。
韶华气得牙痒痒的，又找不到话反驳，只好赌气地扭头走开。
严恺之没再逗她，跟着走过去，伸手拉她入怀，道：“我这几日可能都会晚归，你不必等我，累就早点歇息，千万别受凉了。”
听着他窝心的叮嘱，韶华一肚子火也顿时泄了气，“最近很多事吗？”
韶华也不清严恺之到底在忙些什么，听底下的人，成亲之前严恺之就经常不在府里，如今成亲后至少在家里看到他的时间还比较多。
“嗯，公主大婚时间定在下月初，许多事都在准备。”严恺之道。
难怪感觉最近街上都喜气洋洋的，她倒也没细想，被严恺之这么一，韶华忽然惊呼了一声：“那咱们也得备贺礼吧？你怎么不早，我什么都没准备。”
严恺之笑看她急得团团转，安抚道：“这个你无需担心，贺礼早就准备好了，不过到时你可能要去送嫁倒真的。”见她疑惑，他轻声答：“严格算起来，你柔婉的表嫂，你去送嫁有什么奇怪吗。”兰芝还挂名的公主，韶华这娘家长辈的身份坐定了。
韶华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身份，可这皇室送嫁怎么回事她完全不懂。
“你别担心，总之到时我陪你进宫，只要出了宫门就没有你的事了。”严恺之安慰了她一句，让她感慨庆幸。
公主大婚，那驸马不就徐子昂了吗？
想到除夕夜里偷听到的话，还有徐子昂那狂狷邪魅的眼神，韶华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锦华对他倒一片痴情，若知道他马上要成亲，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但愿不要闹出什么岔子才好。
韶华有些烦躁，对于锦华她本可以不再去管，可徐子昂和柔婉的婚事在即，若锦华真折腾出什么乱子，只怕李家都要跟着遭殃。思前想后觉得不稳妥，还得回去找凌氏商量，看能不能早点把她嫁出去，越远越好，要能嫁回闾阳老家就更好。正好她和苏氏能作伴，省得让人挂心。
严恺之以为韶华在为进宫担心，不由得笑道：“别想太多了，你又不正经的嫂子，也就凑数而已。”贺宛如才正主儿，不过人家如今母仪天下，这点小事根本不放眼里。“我得出门了，再晚一点就要迟了。”
临到严恺之踏出大门，韶华忽然想到一事，急忙道：“恺之，我之前让你问三姐夫的事，你可问过了？”
严恺之顿下步子，回头看着她，“我尽量。”完便大步流星地离开。
韶华也拿不准“尽量”到底成还不成，自藩二郎考上进士以后，似乎一切就这么停止了。明明成绩不算差，可好似被人刻意遗忘一般，若不英华郡主使钱走了门路，如今都还赋闲在家。想必之下，藩大郎在京里混得倒有声有色，只可惜成亲多年都未有一子。
或许这就各人个人的命，有些人命中无财，有些注定无子。
韶华回娘家找凌氏，没想却扑了个空，听她去看外孙了，这让韶华无可奈何。知道煦园如今门禁森严，韶华也不想去给辛子萱添麻烦，只好折去焘园找周嫣。
没想到，一进焘园的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中药味，韶华掩了掩鼻子，皱起了眉头。
“谁生病了吗？这么重一股药味。”韶华走进去，丫鬟们连忙急得去找周嫣出来，看着周嫣脸色尚可，不像重病的人。“三婶婶怎么了，又生病了吗？”
周嫣没有像平时那样和韶华勾肩搭背地调侃，只叹了口气，耸耸肩：“最近又咳了，大夫瞧了几次，都不见好。”
“要差什么药材，我差人送来。”韶华关切的。
周嫣感激笑笑：“你把你家当仓库，动不动就送东西来，就算他不什么，你就不怕你大家生气？”
韶华撇了撇嘴，“她都不管家，自己都躲在屋子里念经，才不会在意这些。”韶华从不知道严夫人对念经这般执著，早起睡前总都要颂上一遍才能做事，比她这做媳妇的晨昏定省还积极。她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每每都在旁听着她诵经，可次数多了，她听得也头晕，严夫人索性把她赶走，她在旁扰神。
韶华乐得轻松，她也不爱听这催眠的经文声，可她追问严恺之时，他却表示严夫人诵经这件事已经坚持了十几年。自从严素过身，她从每一天落下，大抵为了替他超度吧。韶华这才心有戚戚焉，对她的敬畏也更深了。
“这么来，你拿到大权了？怎么样，当家做主的感觉很好吧？”周嫣扯起笑容，恢复那没心没肺的模样。
“一点都不好，每天累到要死。”韶华垂头丧气地。
家里稍有丁大点的事都会找她汇报，虽然庞丁被严恺之训过以后，也老实了许多，而且有徐泽在压着家生子这边，韶华在侯府话的分量确实重了不少。可动辄大小事情全数都来和她汇报一遍，这让韶华一个头两个大，要知道如今侯府上下这么多人，所有事都要她亲自过问。
以前看绾华在帮凌氏管教下人，看账理事时，她总觉得事情挺轻松的。可等她自己接手后才知道，以前她在李家学的都皮毛，而且有凌氏在背后撑着，不管怎么做都不会出错。现在好了，所有事都要她事无巨细地考虑，她恨不得长多几个脑袋，几双手出来用。
周嫣听了咯咯咯地笑起来，“哪有那么夸张，你不过不习惯，以前我未出门也帮我阿娘理过事，可没你的这么可怕。”
韶华夸张地瞪大眼睛，“那能一样吗，我以前不也帮过忙，可想着全部得自己做。”虽然她以前只能算帮忙打下手。
周嫣摇了摇头，“你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要知道你已经天底下最幸运的人了。嫁了自己喜欢的人不，郎君又前途无量，大家不管事，也妯娌姑嫂找麻烦。你只差生多个儿子，就阿弥陀佛，功德圆满了。”周嫣边边比划着双手，虔诚合十。
韶华被得不好意思，撇嘴回话：“你自己不也还没生。”
周嫣睁开眼，挑起眼皮，显得不悦，“你以为想生就生啊，险些没把我的老腰，可它就不争气，我能怎么办。”
被周嫣毫不掩饰的口气呛得咳了几声，韶华促狭道：“要不，找个大夫瞧瞧？”
“瞧了，没用，我阿娘连满京城的菩萨都拜过了，时运未到，让我等。”周嫣耷拉着脑袋，显得很无奈。
庞氏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差，每次都摸着她的肚子，一声不吭看得她心里发虚。然后就吧嗒地掉眼泪，哀声自己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周嫣被她哭得头皮发麻，好似自己世界上最不孝的媳妇，不肯给她生孙子似的。
“既然菩萨都这么，那就等吧。”韶华没敢绾华的妯娌过门多年都没消息。
周嫣咬了咬唇，忍了好久才道：“你，不我不好，要不我去替他寻两个姨娘。”
韶华被她的话吓到，连忙阻止，“二嫂，你傻了啊，好端端地这个做什么！”他们还年轻，而且李斯年又洁身自好的好青年，周嫣干嘛给自己找事添堵。
“可我看她每次都在我面前掉眼泪，我心里也不好受。”周嫣被庞氏的眼泪闹得心烦意乱。
“三婶婶的性子你又不不知道，她自己无出，心里本就惦挂，你要不好对付，就让二哥哥去。”韶华有些同情庞氏，但更同情周嫣。“若让二哥哥知道你存了这心思，指不定他得恼你。”
到丈夫，周嫣倒欣慰了不少，“我和他提过，他整整跟我念了一夜，让我不许再提这事。”为此，李斯年还特意请假陪她回娘家一趟，让她散散心，这点让周嫣觉得自己还没看错人。
韶华松了一口气，笑着安慰道：“那就对了，二哥哥都这么了，你也就别烦了。你想想，你再烦也不济三姐姐的烦恼大吧。”韶华偷偷把绾华的事告诉了周嫣。
绾华个雷厉风行的人，从她那里离开后就寻了个道人，隔天就有人上门去。至于找的什么借口，韶华并不知道，只知道藩家一番热闹后，连续请了几个大夫到府上。果然不出韶华所料，藩大郎确实某方面不好，至于怎么个不好法，因为绾华送来的书信，所以也没细。





名门良婿 第226章 争执
周嫣个三分钟情绪的人，一听到八卦，立刻就活泛起来。
“天啊，她怎么敢假孕，我可听郡主到处和别人，藩家又要添丁，这下子可让郡主怎么收场。”周嫣还记得她在娘家遇到英华郡主的时候，她那种脸笑得眼睛都要长成一条线，个个都因为准备要生了，纷纷给她道喜。如今，过了那么久，忽然就没怀孕，这出去，英华郡主可不单只脸上无光了。
韶华觉得好笑，怀孕那么久，竟然没人找大夫，也没人质疑，非得得了三五月不见肚皮起色才请大夫。绾华她那几个月没少伺候长嫂喝安胎药，好好一个人为了一个空肚子活受罪，还真报应。
“不过，三姐姐的面子还做得好，这个时候还能客客气气地安慰他们。要我，没奚落就算我厚道了。”韶华觉得凌氏把绾华培养得最大的失败就体面，自己又不长媳，照顾得了那么多体面吗。
想到身为长媳的辛子萱，韶华不禁担忧道：“大嫂这边可有什么消息？”
上次听周嫣刘氏竟然不肯让辛子萱再生孩子，气得她就像跳脚，非周嫣拦着，才没扯破面子。
“都没消息。”周嫣一个都字用得极好，这没消息里包括燕绥的肚皮。不过来也正常，斯晏如今拼了命想要给家里长脸，对于佳人在旁根本心神不乱，甚至还被刘氏数落他们不够亲密。一个连儿子媳妇房事都要干涉的大家，燕绥的日子也不好过。
韶华叹了叹气，李斯晋又不比藩二郎，他李家长子长孙，而且好不容易从京外调了回来，根本不可能搬走。至于燕绥和斯晏，他们走不走对辛子萱的影响都不大，因为最大的源头刘氏。
“也不知道伯姆怎么总偏心四哥哥，明明大哥哥也她的儿子啊。”刘氏对妾侍的管教手段还不错，根本不存在争宠的事情，况且李良勋和李勋卓一样都重感情，只不过一个的初恋妻子，一个的初恋妾侍。“就算偏心也不这么个偏法的。”
“隔房如隔山，大嫂不开腔，咱们也插不了手。”这种事只能自己解决，别人帮不上忙的。
韶华陪着周嫣坐了一会儿，就听到丫鬟庞氏咳得厉害，韶华本想去看看，可周嫣不肯。“你要去了，她还不得急急忙忙起来给你行礼，那你的一片好心不就白费了。得了，我会替你转达的，她也不这么小气的人，你还回去吧。”
韶华听了也觉得有道理，庞氏对礼节咬得很死，哪怕她还晚辈，可碍着身份不同。韶华这样过去看望她，免不了庞氏要起身给韶华过礼的，韶华把这当做庞氏自卑的掩饰。
从焘园出来，正准备回家，没想到忆柳就候在半路。
“五娘子，我家娘子请您到屋子坐一坐。”忆柳给韶华欠了欠身。
幼菡见韶华蹙眉不语，立刻站了出来，怒斥一句，“放肆，你忘了我家夫人的身份了吧。”在李家谁都可以不理会韶华的身份，就锦华不可以，特别忆柳，幼菡恨不得冲过去像扇侯府丫鬟一般扇她几巴掌。自从韶华给她们机会立威以后，幼菡在侯府都仰着下巴走路，被初荷取笑不怕摔坑了。
莫名被幼菡吼了一句，忆柳还没来得及回话，看到幼菡一身打扮，显然跟着韶华在侯府里吃香，早不和她一般等级的丫鬟。
见韶华转身要走，她咬了咬牙，冲到韶华面前跪了下去，扇了自己一巴掌，“请侯夫人留步，刚刚奴婢失礼，求夫人大人大量不要和奴婢一般计较。我家娘子真的有事找您商量，求夫人见她一面吧。”
韶华看着忆柳脸上红肿的那一巴掌，心想锦华收买人心的手段还挺厉害的。横竖她这次过来也为了锦华的事，既然凌氏不在，那就见一见当事人好了。
看到韶华表情松动，忆柳立刻磕了个响头，连忙起身带路。幼菡见不惯忆柳这狗腿势利的性子，奈何韶华已经跟上她的步伐，也只好紧随其后。
没有韶华和绾华的碧梧轩，相对冷清了许多，仆人们对于一个庶出又不受宠的娘子，根本不在意。等她们过去的时候，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韶华临到门口，皱了下眉，犹豫了一下才进去。尽管院子还打扫得很干净，但挥散不去的一种浓浓的抑郁，在韶华的记忆里，锦华的院子虽不比绾华的端正大气，但也精雕细琢的一处院子。
如今看来，有些门前冷落凋零凄凉的感觉，还好这在娘家，否则她路过这样的地方绝对不敢进去。
“五姐姐，好久不见。”锦华的消瘦让韶华有些吃惊，以为凌氏虐待她，还没等她开口，锦华已经扯开微笑，“不被我这样子吓着了？”
“你生病了？”韶华皱了眉头，现在的锦华看上去憔悴，却别有一番西子模样。忽然明白苏氏怎么虏获李勋卓的心，若换了她个郎君，看到这样病娇的佳人在眼前，总免不了要起恻隐之心。
“没什么，不妨事。”锦华笑得很轻很浅，好像在旁人的事。
“你找我有什么事？”韶华没有忘记自己来的目的，所以进门之前，已经把丫鬟她们留在门口。
锦华就这么看着她，虽然韶华今日出来并没有特意打扮，但从衣裳首饰看来，在侯府的时候定然极为奢华。“自五姐姐出门后，咱们就没再见过了，难道见姐姐一面这么难吗？”
韶华冷笑了一下，“我不记得咱们的关系有那么好，若没有当初那件事，或许我还可以和你姐妹相称。”她没能整垮她，因为锦华也李家娘子，她还得顾着李阁老和李勋卓的脸面。
“原来五姐姐还记恨那件事。”锦华垂下眼帘，阳光在她脸上画出了忧伤的阴影。
“你觉得我不应该恨吗？”她差点就因为此而丧命，难道她还得笑着继续称姐道妹不成。“你若没事，我就回去了。”
韶华着，转身就要走，锦华连忙走上几步，扯住她的袖子。韶华回头，嫌恶地扫开，没想到竟把锦华扫退了两步。韶华回望着她，见她有些错愕，然后很快低头咬唇的模样，心想她有这么病弱，还故意在她面前装可怜。
“五姐姐，我也不求你原谅，但求你看在姐妹这么多年的份上，你就帮我一件事吧。”锦华抬起眼眸，脸上无尽的哀伤。
“如果你想让你去见徐子昂，那我劝你还死心吧，他下个月就要和公主成亲。”韶华定定地看着她瞬间刷白的脸，不掩饰露出一丝讥讽。“完了，我走了。”
“为什么！”锦华忽然喊了一声，韶华顿住脚步，没有回头。“为什么你们都可以得到最好的，我却不行！为什么你们可以嫁给喜欢的人，为什么我就不行！就因为庶出吗？我可以不做他的妻。”
韶华冷冷地转过身，回头看着梨花带泪的锦华，实在提不出任何一丝同情。“这句话你应该问你自己。”
“问自己？”锦华抬起朦胧泪眼，看着韶华的身影，显得十分高大。
“你自己心术不正，连害人的心都起了，你凭什么能得到幸福。”韶华一步一步地走向她，眼眸迸出厌恶的神色，“你你庶出，可你自己想想这个家曾几何时把你当成庶出看待。供你吃好，给你穿好，还让你和我们一起读书识字，就连三姐姐都眼红爹爹疼你多过疼我们。可你呢，你一直都觉得自己庶出，自己差人一等，样样与我们争不，还要越过我们。七娘，你既然知道自己庶出，你就该知足，你最不该的就总做不适合自己身份的事。”
韶华第一次发现自己可以和她这么多话，一直以为自己连见她都觉得恶心，可现在想想，她在乎的其实不锦华，而李勋卓夫妇。若锦华不好过，李勋卓心中会有遗憾，而凌氏也不会开心。
看着她沮丧的模样，韶华最后还软下心，“徐子昂尚了公主，这辈子只怕连个姨娘都不会有的。你和他本就不同一个世界的人，好好养身体，回头我让阿娘给你寻个好夫家，或者让你回闾阳和你姨娘在一起，在闾阳总不会亏着你的。”或许去了闾阳，她还可以嫁给以琛，这样的话日子可能还会好一点。
以琛就眼高手低了点，其实人还不错的。
可锦华怎么可能会同意韶华的话，她的心早就悬在徐子昂身上，她扑通一声跪在韶华面前，把韶华吓了一跳，“五姐姐，我求你了，让我见一见他，我只要见他一面就够了。”
“不可能！”韶华当下就拒绝，她就怕锦华在这个节骨眼出事才来的，怎么可能还会帮她这个忙。
锦华一咬牙，“要你不肯，我立刻死给你看。”着，起身准备冲向一旁的柱子。
“那你最好死得彻底一点，要一下子撞不死，把自己装傻了或者装毁容了，还不如死了干净。”韶华看准了锦华不会真的寻死，果然话一出，她整个人都定住了。
不可思议地瞪着眼看着韶华，锦华哆嗦着嘴唇，“五姐姐，你好狠的心！”
“再狠也比不过你。”韶华觉得自己已经言尽于此，再也无意义，“若你还不肯死心的话，痛苦的只会你自己，你好好想想吧。”罢，甩袖大步走出屋子。




名门良婿 第227章 情敌
从李家回来后，韶华总觉得精神恍惚不安，连着好几日的噩梦都梦见自己在一片黑暗中徘徊。依稀看到一个模糊人影，那身影模样应该个妙龄少女，可不知道为何对于她的存在，韶华有种控制不住的恐惧。但每次醒来的时候，什么都记不住，只记住那种不安的恐慌。
严恺之见她总无精打采的，以为因为让她进宫送嫁的事让她觉得压力太大，正想替她回绝了，可韶华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虽然她不喜欢这种浮夸俗套的礼节，可却不每个人都有机会的，就像周嫣和她的，她现在的身份不只自己，还严恺之的脸面，以及整个兴勇侯府。
从来没没想过嫁给严恺之原来会有这么多附带的麻烦和责任，但总她力不从心的时候，转头就能看到与她齐肩并立的严恺之平静的侧脸，还有他温暖的手心传来的安心。
韶华决定扫开一切的阴霾情绪，给自己找点事分散一下注意力。
“夫人，侯爷吩咐过，他不在的时候，书房不能让人进去。”一个看上去憨厚老实的丫鬟走过来拦住韶华的去路，尽管她知道眼前人这个府里的女主人，可侯爷的话她又不能不听。
幼菡有些不满她的态度，正要开声，被韶华挥手喝止了。她打量着丫鬟的模样，看她朴实的模样，顶多算清秀，但眼神却意外的坚定。“我只进去写个字，不会翻动任何东西，侯爷他知道的，你要不放心可以跟进来看。”韶华明白严恺之的用意，让这么个死脑筋模样又不漂亮的丫鬟守着书房，他放心，也让韶华放心。
听韶华这么，丫鬟放到不好意思，连忙低头，“奴婢不敢，那夫人进去吧，千万不要动其他东西，否则侯爷会骂我的。”侯爷和夫人的关系好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可惜为人奴婢，她也只从命而已。
韶华点点头，让幼菡不必跟她进去，既然严恺之不希望别人进来，那她也不会为难丫鬟。
她不爱读书，严恺之又个武夫，书房本就没什么特别多的书籍。换做以往，她心情烦躁时更多出去骑马，疯跑一圈。后来在李家的时候，容嬷嬷曾告诫她不要在太多人面前显露她的云卷体，也为了再人前装装深闺淑女，她只能偶尔拨拨琴弦，做个样子。
上次看到严恺之书房里这一方书案，韶华几乎让一眼就爱上了，油亮光滑，让人特别有种想在书案上挥斥方遒的感觉。所以想到先前那副背着严恺之偷偷画的那副画像还没完成，便打算把画画完，但没想到严恺之竟然让人守着书房不让进。
心想大概他最近出入宫里多，怕走漏了什么风声吧。
都侯门深似海，那宫门更不可捉摸，韶华想着自己连着两次有幸进宫都把她吓得不轻，心想若可以，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进宫。哪怕世人将皇宫比喻得如此风光华丽，可在她看来，始终不过一个好看一点的金丝笼罢了。就如同贺太后，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如何，偌大的寝宫，冰冷的窗扉，也不知道夜半梦醒会不会吓到。
韶华一边找着自己藏起来的画像，一边觉得自己的想法可笑，个人的追求不同，她竟然替贺太后担心。
终于摸到花瓶里的一卷画纸，她轻轻地抽出来，为了不让严恺之发现她在偷偷画他，这个地方可她想了好久才想到的绝佳藏匿之处。可没想到，她伸手探入花瓶里，摸出来的竟然两卷画纸。
她记得自己之后放一卷进去，怎么会出现两卷，难道严恺之也藏了什么东西不成？
韶华对照了两卷画纸，很明显有一卷的颜色已泛黄，她偷偷打量了门外，看到幼菡正和那守书房的丫鬟在聊天。于，悄悄扯开系带，打开那卷泛黄的画卷，可映在眼帘的人像把她吓了一跳。
若画像中人真的，那该怎样一副倾城绝色，浅棕略带但暗金色的发丝，仅用一条丝带束起，齐腰的长发仿佛无风自动。一双琥珀色的眼眸流转如寒星，眼角的飞扬好似倾诉万般风情，一身红色的天缃纱将她白皙如玉的皮肤衬得更加晶莹剔透，那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犹如春光柔柳，又好像灵蛇妖娆。美人姿态婀娜，动作灵巧，好似正在翩翩起舞，红裙下偷偷露出半截玉足，泄露了她妩媚下的活泼灵动。
都美人眉眼如画，可这画中人却仿佛要从卷轴中走出，让人恨不得入画与她共生。
若换做别人，一定会为这画中人惊艳不已，可韶华却只轻轻扬起嘴角，似欣慰，又似苦楚。她伸手抚上画卷美人的脸庞，这张脸她熟到不能再熟了，她至少顶着它活过了十七个年头。画卷被摩挲得有些光滑，看得出经常被打开，想起曾听旁人严恺之的心上人个有夫之妇。
再看看画卷中的人，韶华竟然有些酸楚，就算画卷的人她自己，却她回不去的曾经。本该暗自开心严恺之这么多年来对她未曾放下的感情，可一想到自己已不那般绝色佳人，又忍不住怀疑严恺之心里到底喜欢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