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霸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寒臻
他从来没像现在这么紧张过,夏遥大吃一惊,急忙问:“怎么,有人出卖你?”
这不是一两句话能清楚的问题,章程深吸了一口气,凝重地道:“柏林墙被推倒的一个月后,东德埃尔福特市的一栋政府办公大楼楼顶冒出了阵阵黑烟。那栋大楼属于‘斯塔西’,‘斯塔西’你肯定听过。东德秘密警察。正式名称‘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国家安全部’。号称‘无所不在’,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无所不在’。
这个恶名昭彰的机构,自1950年成立以来,一直是统一社会党对内进行言论压制和政权维持的有力武器。然而当东德政权开始崩溃时,这个庞大的机构逐渐感到他们正成为民愤的替罪羊,于是慌忙决定销毁总部和地方各局的秘密档案。”
他在前东德科学院呆了两年,亲眼见证了东德社会主义征求垮台和两德统一,甚至收藏了一仓库的柏林墙。
现在又起“斯塔西”。夏遥意识到决不是什么事,立马提醒道:“用普通话。”
“嗯。”
章程微微点了下头,继续道:“然而,埃尔福特的火光引起了一名正经过的女医生注意。她立刻意识到这异样的情形意味着什么,为不让统一社会党政府压迫人民40年的罪恶记录旦夕之间被毁掉,凭着勇气和正义感,与市民们一起赤手空拳地冲进大楼,强行接管了正在被销毁的秘密档案。
紧接着,抢救‘斯塔西’档案的行动蔓延至首都柏林及全国各地,当90年1月15日那天。成千上万的人冲进了‘斯塔西’总部大楼时,他们看见的是推积如山的碎纸——那些来不及焚烧或者投入粉碎机的海量档案仅凭人手被撕成碎片。足足装满了一万六千多个大麻袋。
以至于大楼内所有的碎纸机,都因为超负荷工作而统统陷入故障。除此之外,仍有3900多万张档案卡片和排起来长达180公里长的文件来不及销毁,被市民完整接收。”
夏遥糊涂了,百思不得其解地问:“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章程一边掐着鼻梁,一边低声道:“在过去几十年里,东德政府一方面鼓励人们大义灭亲,对身边的亲人、朋友、熟人‘打报告’,公开招募‘告密者’;另一方面制造惊恐不安的恐怖氛围,迫使人们向强大的专政机关靠拢,把社会划分成‘专政者’和‘被专政者’,划分为盯梢者、窃听者、告密者的线人和被监视者。
妻子监视丈夫,学生监视教授,儿女监视父母,情人相互监视……在那个氛围下,人人自危,甚至很多人认为只要自愿告密,充当政府的眼线,最起码可以保障自身安全。孰不知线人背后又有线人,盯梢者背后又有盯梢者,所有人都生活在一种不可知的恐惧当中,每一人都可能成为装在档案卷宗里的黑材料。
总之,告密文化像毒素一样传染,人们彼此毒害。所以我刚才你没有经历过,无法想象那是一个什么样的道德彻底崩溃的末日景象,人人都深陷自保的泥淖中,到处都可以见到人性的挣扎和自甘堕落的博弈。
而‘斯塔西’的那些档案卷宗,则记录着成千上万的‘线人’被招募、领取薪酬、跟踪、窃听、汇报的详细过程。那些幸存的文件一旦公开,必然会对东德社会产生巨大冲击。将会导致一些家庭婚姻破裂,导致许多友谊将会在一夜间走到尽头!”
夏遥猛然反应过来,惊呼道:“柏林nb实验室?”
“不仅柏林nb实验室,还有博士的朋友协会,nb工程师协会,nb工业制造、nb仪表、nb电机以及柏林垃圾焚烧厂在内的,所有我们在东德投资或资助的公司、工厂和研究机构。”
章程顿了顿,忧心忡忡地继续道:“如何面对‘背叛’这一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包括我和博士在内的所有人都没做好心理准备。而德国联邦安全档案委员会下个月就会接受申请,让人们查阅自己的档案。”
“斯塔西”曾把东德1800万人口中的600万纳入了秘密监视之列,占总人口的三分之一!那些秘密档案一旦供人们查阅,沉痛的真相无疑会成为人性难以承受之重。
前东德科学院无疑是“斯塔西”监视的重点,线人、告密者肯定少不了,一旦档案公开。导致友谊走到尽头。“克林斯曼的朋友”必然会分崩离析。
一夜之间。反目成仇的科学家和科研人员们,也不可能会像现在这样和睦共事。“nb工程师协会”如此,nb工业制造和nb仪表等在东德投资的公司同样如此。
夏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前天那个电话是安格拉亲自打的,自从她从政后我们极少联系,没有特别重要事,我不会联系她,她也不会联系我。可见这件事有多么重要。”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章程摇摇头,不无沮丧地道:“其实我早该想到有这么一天,可这么重要的事竟然偏偏没想起来,以至于造成现在这被动局面。”
夏遥彻底懵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地:“德国也真是的,好不容易统一了还揭自己的伤疤,这不会激化社会矛盾吗?”
尽管德国联邦安全档案委员会即将提供申请人查阅的举措,严重危及到nb电气在东德的投资,但章程却并没有感觉这有什么不对,更不认为这是在激化社会矛盾。
想了想之后。轻声道:“东欧剧变前,罗马尼亚警察局、内务部和情报局的档案资料。被最高机关授意的便衣烧毁。因为那样既可以使过去罪恶的历史无据可查,又可以嫁祸上街示威的学生,给镇压制造借口。其它一些东欧国家也都存在大量销毁档案的现象,但东德民众从剧变一开始对保护档案就有一种自觉的意识。
同时,在如何对待那个时代的秘密警察和告密行为上,这些东欧国家也存在着很大分歧。一些国家考虑到秘密警察的活动范围涉及的人群广博,唯恐档案公布以后导致社会波动、人际关系要重新洗牌,所以销毁、封存档案,试图既往不咎。
但也有一些国家主张清算此种行为。比如波兰,新总统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令审查秘密警察和告密者。发誓要清除前制度的残余,要求公务员、大学教师、媒体人员公开声明是否与秘密警察合作过,并促使议会通过《清查法》,据牵扯到70万多人,在波兰乃至整个东欧引起了巨大震动。”
“德国也快了。”
“是啊,所以我必须去一趟柏林,看能不能做点什么。”
机舱里的灯灭了,飞机开始起飞。
黑暗中,夏遥不由地想起扬-约瑟夫和亲如姐妹的马格达雷娜,他们曾隶属于“斯塔西”,暗想不带他俩回柏林是对的。如果真去了,他俩肯定会非常尴尬。
飞机改平之后,她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老公,在东德时,你有没有被监视?”
章程暗叹了一口气,淡淡地道:“安格拉我也可以提交申请。”
毫无疑问,他也是被监视者之一,而监视他的很可能就是柏林nb实验室的那些朋友。夏遥能理解他此时此刻的感受,沉默了一会儿,心翼翼地问道:“那你会去查阅吗?”
“不会。”
他的态度让夏遥眼前一亮,不无兴奋地:“老公,你不想失去朋友,别人同样不想,如果大家都不提交申请,都不去查阅,那所有的问题不都解决了吗?”
“老婆,我知道你意思,但查不查阅档案不是担心会不会失去朋友那么简单。为什么一个民主国家,在前**政权消亡之后,依然愿意花那么大力气去挖掘自己那段黑暗的历史?而且保护档案和要求公开档案的又大多是东德人,因为对他们而言只有更好地了解**,才能更好地建造民主。”
章程喝了一口果汁,继续道:“还有人想知道‘斯塔西’是如何控制或打乱了他们生活的,想知道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遭遇困难,比如在求学和工作期间。
另外,成千上万人也需要文件为自己平反。比如在监狱呆过的人,需要证明自己因政治原因而入狱的。比如一些受到不公正对待的人,需要档案证明他们与‘斯塔西’没任何关系,这对他们的就业和退休福利都很重要。”
德国人敢面对敢反思,可中国呢?想到自然灾害,想到wg,想到自己经历过的大学生闹事,夏遥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去德国是“红眼航班”,飞机降落在莱比锡国际机场跑道上已是凌晨一点。
想在天亮前赶到柏林、莱比锡或德累斯顿等大城市的乘客,可以乘nb航空家属们经营的豪华大巴;需要休息的乘客,则可以乘摆渡车去内场的“莱比锡假日酒店”。
时间太紧,事情太重要,章程一刻都不敢耽误,跟接机的谢静雯寒暄了一会儿,连招呼都顾不上跟nb航空和莱比锡机场的高管们打,便搭乘大巴马不停蹄赶往柏林。
出发前联系过,bnb新闻总裁丹尼尔、欧洲公司总裁弗朗索瓦、柏林nb实验室主任克林斯曼博士以及nb工业制造总裁施泰尔,一直守候在卡尔-马克思大街的总部。
随着集团在欧洲的业务越来越多,办公面积越来越紧张,三层和四层相继被改造成办公室,丹尼尔夫妇和章琳也随之而搬到了离柏林电视塔不远的一个住宅区。
“先吃饭,吃完早餐再。”
巨大的危机,让克林斯曼博士一下子老了许多,朝他身后的夏遥微微点下头,同意道:“好吧,对面有个餐厅,这会儿应该开始营业了。”
丹尼尔放下帮他俩刚提下来的行李,故作轻松地笑道:“那家味道不错,章、夏,稍等一下,我去开车。”
章程一边握着施泰尔总裁的手,一边回头道:“又不远,步行吧。”
丹尼尔把钥匙往口袋里一塞,笑道:“清晨散步,好主意。”
柏林毕竟是经历过纳粹和东德两个**政权的城市,稍稍留意,还是能看到很多痕迹。
餐厅在柏林墙的东边,墙早被拆没影儿了,要么去未婚夫的仓库,要么要坐地铁跑老远才能看到,但通过周围那熟悉的苏式灰色水泥楼,可以肯定这里是以前的东柏林。那样的楼在中国城市里长大的人都住过,五六层高,每层两到三户,实用,但谈不上美观。
餐厅对面是二战前的犹太人聚居区,晨曦中能看见街对面的犹太教堂,几个警察正在教堂外来回巡逻。夏遥第一次来柏林,也是第一次见到犹太教堂,对周围的一切非常好奇,情不自禁地放缓了脚步。
丹尼尔当仁不让地当起了导游,回过头来用英语介绍道:“警察昼夜巡逻,并非真会有什么反犹活动,而是为了向犹太人表示欢迎他们回来定居的决心。”
“谢谢。”夏遥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快步跟了上去,(未完待续。。)
电霸 第二百四十三章 长痛不如短痛
“一路上还顺利吗”
话题太凝重,太敏感,吃完早餐回到欧洲公司总部会议室谁也不愿意先开口。
章程托着下巴,若无其事地笑道:“还行,就是出境时挺麻烦,俄罗斯海关官员几乎每个箱子都要打开看,对食品和艺术品等控制很严,想给你带几幅沙皇时期的画都带不了。”
丹尼尔耸了耸肩,故作夸张地说道:“真遗憾,我还想收藏几幅呢,看来只能打消这一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克林斯曼博士再也忍不住了,一脸沮丧地说:“章,事情比你想象中还要糟糕,截止昨天下班时,已经有12个人向我提交了辞职报告。理由五花八门,拙劣得不能再拙劣,没一个能站得住脚,而且据我所知,他们并没有找到更好的工作。”
nb工业制造总裁施泰尔同样忧心忡忡,接口道:“很多同事提交了申请,这是他们的权力,董事会和监事会无权干涉。更可怕的是,随着申请的人越来越多,那些没申请的就很容易被视作为告密者。相互之间会猜忌,本来很和睦的人际关系面临着严峻挑战,可我们却对此无能为力,只能任由事态变得越来越糟糕。”
见章程朝自己看来,弗朗索瓦连忙说道:“总部东德员工不多,而且在加入nb电气前,他们极少是同事,所以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到自己了,丹尼尔轻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奈地苦笑道:“章,你知道,传媒的圈子很小,新闻网的很多记者和编导,又大多来自前统一社会党政府各新闻机构。他们不仅是同事,还有很多人是朋友。”
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章程微微点了下头,略作沉思了片刻。低声道:“或许应该请几位心理医生,毕竟真相太可怕了,我不认为他们做好了心理准备。”
真是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提议,克林斯曼博士被搞的哭笑不得。直言不讳地说道:“章,我亲爱的小资本家,心理问题的确需要疏导,但对我们来说,怎么才能确保实验室和公司正常运作,怎么才能确保人员不会外流,才是迫在眉睫的问题。”
申请一雕得通过,昔日的同事很可能会成为告密者,最好的朋友居然是“斯塔西”线人,对好不容易才把柏林nb实验室搞起来的克林斯曼博士而言。那简直是一场灾难。
章程能够理解他焦虑的心情,但还是摇头道:“博士,正如施泰尔先生所说的那样,申请查阅‘斯塔西’档案是他们的自由,我们无权干涉。现在所能做的只是把影响降到最低,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有,就看你愿不愿意牵头。”
“什么办法”
“章,我想由你发出一个倡议,倡议nb电气职员和nb实验室同事暂不申请查阅档案,为了我们的友谊。也为了我们的事业。”
“在飞机上,夏遥提出过同样的建议,可就算我们的朋友和同事不查阅,别人同样会去查阅。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社交圈子,圈子与圈子还会有重合,那些我们不想知道。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的事情,迟早会通过其他渠道获悉,所以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从不抽烟的章程,一反常态地管丹尼尔要了一根烟,猛吸了一口。接着说道:“况且我是一个中国人,不是德国人,更不是东德人,由我发出倡议并不合适。”
克林斯曼博士可不这么认为,立即说道:“至少可以把影响降到最低,章,我亲爱的小资本家,你虽然不是东德人,但你同样是被监视者,这一点已经获得了联邦安全档案委员会的确认,在这个问题上你有发言权。”
他们显然早就商量好了,丹尼尔也深以为然地附和道:“章,博士说得对,由你发出倡议最合适,毕竟你的国籍和在东德的经历,决定了你只是一个被监视者,而不可能是告密者。可以做到客观公正,不像博士和总裁先生那样需要避嫌。”
克林斯曼博士和施泰尔总裁一耽出公开倡议,很容易会被人们认为他们自己有问题,从这个角度上看,同样被监视过的自己,的确是一个发出倡议的合适人选。
尽管清楚地明白,就算发出倡议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章程还是同意道:“好吧,我接受你们的提议,以博士朋友协会会员和nb工程师协会会员的身份发出倡议。”
“倡议书我们准备好了,就等你签名。”
准备得挺充分,章程接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一遍,一边签名一边说道:“那么多年同事和朋友,多多少少应该会有一些人响应,但其它工作同样需要做,比如我刚才说的请心理医生。”
克林斯曼博士一口答应道:“没问题,回去后我就联系心理诊所。”
“还要联系教会,先生们,面对这一问题,我们需要社会各界的帮助。”
又是心理医生,又是神父的,丹尼尔忍不住问道:“章,这能起到什么作业,我不认为这对我们能有什么帮助。”
章程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道:“丹尼尔,你考虑的是申请查阅之前,我考虑的是申请查阅之后。从接到安格拉的电话,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看到自己的档案,我会不会愤怒,会不会沮丧
如果真一些朋友曾为‘斯塔西’工作,并且反对我、背叛我,那我很可能不得不接受他们是‘假朋友’这一事实。我会难以接受,同时也会感到释然,因为我终于知道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
他想过,克林斯曼博士和施泰尔同样也想过,毕竟他俩在东德生活了大半辈子,而不像章程那样在统一社会党政府统治下只真正生活了几个月。
看着他俩若有所思的样子,章程继续说道:“我想我会试图与一些背叛了友谊的人交谈,对东德而言我只是一个外国人,一个过客,只要不做危害东德安全的事,‘斯塔西’不会伤害我。就算做了一些与身份不相符的事,顶多也就是被驱逐出东柏林。
事实上我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被监视而已,但那些受到伤害的呢他们肯定会认为那些背叛友谊的朋友甚至亲人。应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这对受害者来说很重要。
他会找他们谈,我想有人愿意,但肯定有人会不愿意。有可能是不诚实,也有可能是不想面对自己的过去。如果他们回顾过去,就必须面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就必须与自己和自己的过去对抗。”
虽然有些凌乱,但都是肺腑之言,克林斯曼博士重重点下头,五味杂陈说道:“如果我看了档案。我想我也会去问。”
“愿意交谈的人,他们愿意面对自己的过去,但相互之间肯定需要寻找一种新的关系。毕竟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受到那么多伤害,之前的朋友甚至亲缘关系都要重新定位。”
说到这里。章程话锋一转:“大家心里都清楚,倡议书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最多只能延迟这一切发生的时间,所以我们要未雨绸缪地想到将来,想到友谊走到尽头,想到人际关系即将分崩离析时该怎么办
宽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尤其对那些饱受伤害的人,我不奢望将来还能像现在这么和睦,但更不想因为这个原因让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实验室就这么人去楼空,所以只能在寻找一种新的关系上想办法。”
“章先生,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确比我们看得远、想得多。”
施泰尔总裁的话音刚落,克林斯曼博士就把章程刚签名的倡议书撕成了两半,蓦地起身道:“章说得对,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实验室不能用这种方式来维持。这对我们来说是挑战,也是机遇,一次甩掉历史包袱的机遇。”
倡议人们不去申请查阅“斯塔西”档案,就等于给柏林nb实验室、nb工业制造以及bnb新闻网埋下了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
抱着一颗炸弹,怎么可能有心事搞研究、干工作
只有一举清除隐患才能轻装上阵,之所以在倡议书上签名,只是不想让克林斯曼博士和施泰尔总裁失望,克林斯曼博士终于想通了,章程很是欣慰,起身说道:“博士,用我们中国的话说,这叫长痛不如短痛,现在或许会很痛苦,但为了将来,承受这些痛苦完全是值得的,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有太多太多的工作需要提早准备,就nb电气和柏林nb实验室同事就申请查阅“斯塔西”档案事宜达成共识后,克林斯曼博士和施泰尔总裁便匆匆回去了。
令章程倍感意外的是,尽管博士在公事想通了,但个人却依然坚持之前不申请查阅的决定。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丹尼尔感慨地说道:“他不是没做好心理准备,而是不想失去朋友,更不想失去亲人。”
德国最独特的成就,在于它把自己与人类历史上最血腥的世纪里,最糟糕的两个政治体系中最黑暗的罪恶如此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纳粹”、“党卫军”和“奥斯维辛”这些单词,已经在全球范围内成为了法西斯主义非人性的代名词。而现在,“斯塔西”这个词也成为了**秘密警察恐怖的世界性代名词。
记得几年前第一次来柏林时,章程就为这样一个难题而迷惑不解:纳粹的邪恶是如何吞噬这片有着辉煌文化的土地的
他尝试着去理解,魏玛柏林的人民在阿道夫-希特勒登场之后为什么会有如此的行为在这些问题中,有一个最让他困扰不已:在国家组织的罪行面前,是什么样的品质,什么样的血统,可以让一个人成为抵抗战士而另一个人成为合作者,让一个人成为克劳什-冯-史陶芬伯格,牺牲自己的生命去试图暗杀希特勒,而让另一个人成为阿尔伯特-斯佩尔
后来到了柏林墙的这一边,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正在另一个独裁之下面对着类似的难题,尽管新的独裁并没有带来那么多真正的杀戮。但同样的恐怖。
直到今天,他仍记得一次拜访物理化学中心一位教授回来的路上,陪他去的一位朋友在耳边低语说:“小心,浮士德是为‘斯塔西’工作的!”而那位教授现在不仅是朋友。还是柏林nb实验室的同事。
想到不久的将来,他会收拾个人物品离开实验室,章程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回头看了一眼匆匆赶来,正拉着夏遥问这问那的二姐章琳和娜塔莎,若无其事地问道:“丹尼尔,亲爱的朋友,感觉新闻网总裁这个职位怎么样”
“棒,棒极了。”
“这么好”
“我想不出比这更好的,”丹尼尔紧盯着他的双眼,一脸诚恳真挚地说:“章。感谢你能给我这个机会,让我成就了这个梦想。”
章程朝正看着自己的娜塔莎微微点了下头,意味深长地说道:“梦想改变未来,这是我们口号。”
“可是很多人的梦想,将会因为‘斯塔西’的档案而坚持不下去。”丹尼尔把抽半截的烟狠狠一扔。咬牙切齿地说道:“该死的联邦政府,简直是在帮我们裁员,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难道不可以等十年或二十年再解密吗”
安格拉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尽管包括科尔总理在内的很多政要,强烈反对公开“斯塔西”档案,但联邦议会依然认为有必要通过公开档案。对极权主义政权的态度,以及如何塑造未来的社会达成共识。
因为德国在20世纪先后经历了纳粹和实行社会主义制度的民主德国两个独裁政权。只有吸取历史教训、不忘独裁统治,才能有效的培养良知,培养人们对民主社会价值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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