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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霸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寒臻
市场一大,供给自然跟不上了。
那么多领导和同事等着换,既能赚钱又落人情,章程那边外汇券一断,顾红霞这边比谁都急。一下班就直奔章家,一边陪吴秀兰话,一边等去沙洲进烟的章程回来。
“妹子,卖烟我都觉得有些害怕,这捣卖外汇券真没事?”事情闹这么大,自然不能再瞒母亲,尽管了无数遍不会有事,吴秀兰仍然忧心忡忡。跟顾红霞才了几句,就又扯上了外汇券。
顾红霞拍了拍她胳膊,保证道:“大姐,公安局和商业局那么多人换,多的上万,少的上百,前些天连市委都有人托我家老丁换,你三儿还能有什么事?咱们南滨还算少的,像京城和沪江那些大城市都已经换疯了,法不责众,就算上面想追究也追究不下去。”
正着,外面传来汽车喇叭声。探头一看,章程和吴柱回来了。
这次烟多,吉普车装不下,陈士康让公司里的卡车直接给章程送到家。近百箱烟堆得老高,生怕轮渡过江时被淋湿,还严严实实盖着一层油布。
全家总动员,开始卸烟,连顾红霞都没闲着。转眼间正屋只剩下一条走道,一箱箱烟堆得几乎要碰到房顶。
送走司机师傅,所有人挤在章程的房间里吃饭,看着外面那一屋子烟,顾红霞打趣道:“三儿,你家快成烟草公司了。”
章程夹了一块菜,不无得意地笑道:“句不谦虚的话,我现在不仅是南滨最大的烟贩,还是沙洲烟草公司最大的客户。连陈叔都如果我是在沙洲卖,他非得给我发张奖状不可。”
顾红霞糊涂了,疑惑不解地问:“三儿,我就是搞不明白,为什么咱们南滨烟草公司的烟那么紧张,你陈叔叔那儿不仅不紧张,还能给你这么多?”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沙洲在江南,我们在江北,经济比我们发达,老百姓也比我们这儿有钱,所以低档烟卖不掉,高档烟不够卖。二来他们交通比我们发达,又紧邻江南几个大城市,商店和烟贩有得是进货渠道,向不向烟草公司拿烟无所谓。”
“烟草公司靠得就是效益,这么你陈叔叔还真得感谢你。”
“是啊,所以奖励了我一块手表。”章程举起胳膊,众人这才发现他手腕上多了一块上海牌手表。
吴秀兰最不愿意占别人便宜了,立马问道:“三儿,不会是你陈叔叔以奖励的借口,故意送给你的吧?”
“真不是,我打听过了,沙洲月销售两万以上的点都有。除了奖励手表之外,还额外奖励五箱畅销烟的配额。”
“这我就放心了。”
这么点大的地方,挤这么多人,顾红霞突然道:“三儿,琳马上就要高考,正是最紧张的时候,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再卖烟这事虽然民不告官不究,但把这么多烟放家里也不太合适,要不我明天去跟领导,把我们单位仓库租一间给你,水电齐全,又安全又方便。”
商业局仓库在商业公司后面,好几道铁门,又是政府部门的地盘,的确非常安全。章程求之不得,连连点头道:“阿姨得对,早该租个仓库了,这事还得拜托您,我听您的信儿。”
吃完晚饭,顾红霞刻意要章程送她回家,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问起她最关心的事:“三儿,外汇券的事办得怎么样了,好几个领导等着换呢,这一碗水要是端不平,阿姨今后在单位真没法做人了。”
这种事可遇不可求,没外轮进港,章程也没辙,可又不愿意让顾阿姨失望,只好咬牙道:“外汇券我手头上还有三千,是我大姐春节时留下的,本打算我二姐高考完之后买台彩电,既然您那边比较急,那就先挪用一下。要是不够我再想办法,不过最快也得下个月。”
终于没白跑一趟,顾红霞满意地笑道:“三千就三千,明天早上带上外汇券去我家吃饭,吃完早饭正好跟我一起去单位谈仓库的事。”





电霸 第十五章 躺着也中枪
农贸市场在城北,白了就是一块空地。
之所以被称之为农贸市场,是因为早传出风声要在这里盖一个农产品贸易市场。只是个体经营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没搞清楚,是继续割资本主义尾巴,还是让个体经营合法化以解决人民群众需求,市委市政府一直摇摆不定。
尽管如此,每天早上还是人山人海,农民进城卖菜,无业市民摆摊卖水果,神通广大的返城知青捣腾服装鞋帽,买东西的、卖东西的、看热闹的……挤得水泄不通。连几个印染厂内退的女职工都把缝纫机往路口一摆,做些缝缝补补的生意。
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久而久之,这里成了南滨最大的黑市。
既然是黑市,少不了鱼龙混杂。
张兵昨天跟一帮不知从哪来的家伙干了一架,被打得鼻青眼肿,生怕被在东沙镇当农电站长的老头子发现,不敢在家多呆,一大早就摇摇晃晃地跑到市场。并试图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猫到昨天那帮土里土气、下手却贼狠的孙子,好叫上兄弟报一箭之仇。
刚走进市场,两个认识他的贩像见着瘟神似得连忙躲老远,几个不认识的人更是一脸的鄙夷,不禁暗骂了一句狗眼看人低。
“大哥,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我们都转一大圈了,不过没发现那帮混蛋。”
铁哥们王育山和周大成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一人叼着块葱花饼,嘴上都油乎乎的,一边嚷嚷着,一边在人群里找,不愧为两肋插刀的兄弟。
“估计他们不敢来了。”
张兵冷哼了一声,顺手从卖茶叶蛋的老太太篮子里抓起两个茶叶蛋,连钱都不给就蹲在地上开始剥。碰上他这样的混混,老太太只能自认倒霉,连忙挎着篮子钻进人群,生怕另外两个再白拿。
“有烟没有?”
吃完茶叶蛋,烟瘾又上来了。见大哥朝自己看来,王育山连忙摸口袋,最后不得不一脸沮丧地摇头道:“最后一根被我昨晚抽了,哥,你先等会儿,我去卖烟的那个傻子那儿再帮你欠一包。”
毫无疑问,他肯定又要去找三儿的表哥。
光这个月已经欠四包黄桂花了,两家关系一直不错,他妈更是跟老头子一个单位,连张兵自己都感觉很不好意思,连忙一把拉住:“算了,又不光他一个卖烟的,等农机厂那个鼻涕虫来了再。”
正如章程所预料的那样,卖烟这活儿很容易跟风。
这还不到四个月,南滨一下子多了十几个,都是十五六岁辍学在家的孩子,虽然香烟品种没他多,更没有外烟,但生意却受到很大影响。要不是早把动力机械厂、高压电器厂和船厂等单位拿下了,大表哥吴柱就算把嗓子喊破一天也卖不出几盒。
尽管竞争很激烈,来农贸市场也卖不出多少,可闲着也是闲着,吴柱还是像往常一样每天来。
今天人特别多,那个总拉鼻涕的竞争者正好又没来,所以生意还不错,一会儿就卖出好几盒黄桂花。看着他数钱的样子,周大成添了添嘴唇,不无妒忌地:“大哥,别看那子傻呵呵的,有钱着呢!一包烟赚好几毛,一天卖那么多包,一个月挣得钱比我爸都多。”
“是啊,”王育山深以为然,一脸愤愤不平地附和道:“老三得对,我看这市场就属他最有钱,早知道这样,我也投机倒把去了。”
张兵心里明白,吴柱之所以好话,肯定是章程交代过的,所以才能在他那儿欠到烟。有钱还人家就收,没钱还人家也不什么,从不管自己追着要。王育山和周大成到底是什么德行,张兵比谁都清楚,他们这番话无疑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于是不动声色地问:“你们是不是还打算管他借点钱花花?”
这段时间手头紧,连场电影都看不起,周大成鬼使神差地道:“既然能欠到烟,自然也就能借到钱,大哥,你是不是?”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张兵火了,顺手就是一巴掌,并声色俱厉地警告道:“大成,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也不看看他是谁?他是三儿的大表哥,动他就是动三儿,动三儿就是动我。缺钱……缺钱抢银行去,别打我兄弟主意,否则别我翻脸不认人。”
众目睽睽之下挨了一耳光,周大成很没面子,可又没勇气跟刚从里面出来的张兵翻脸,只能揉着火辣辣的嘴巴满是委屈地问:“三儿是你兄弟,那我俩算什么?”
这句话真把张兵问住了,暗想自己到底有没有把他俩当兄弟。
刑满释放,不管走到哪里别人都像见着瘟神似得唯恐避之不及。找不着工作,受尽白眼,连父亲都不愿认这个儿子,要不是母亲护着,早就被赶出家门了。就眼前这两位从没当自己是罪犯。况且要不是他带了个坏头,王育山和周大成也不至于沦落成混混儿。
张兵心里难受到极点,沉寂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大成,我动手是我不对,但我是真为你好,三儿是什么人你不熟,今天就跟你道道,他爷爷是烈士,他爸也是烈士,动他就是动烈军属,就算我跟他家没关系也不能随便招惹,更别田港分局丁局长就是他叔。”
王育山不想兄弟反目,将信将疑地问道:“大哥,他家在公安局真有人?”
“那天在车站你又不是没见着,丁局长跟他爸是同学兼战友。像他这样的人我们躲都躲不及,你们居然还想在太岁头上动土!”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没想到一个卖烟的会有这么大背景。
周大成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想了想之后欲言又止地:“大哥,是我瞎了眼,差点铸成大错,不过……不过人要脸树要皮,就算我不对你也不能当这么多外人打我。”
“不就是一耳光嘛,”王育山狠瞪他一眼,没好气地:“大哥都了是为你好,瞧你这点出息。”
正着,一个鼻涕拖老长的孩抱着木盒走过来,边走边吆喝着:“穷草海,富红河,王八羔子抽桫椤。软中华,硬玉溪,头发越短越牛逼……”
又是一卖烟的,正好拿他出气!
“王八羔子抽桫椤……骂谁呢,你到底在骂谁呢,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正没地方找回面子的周大成迎上去就是一脚,孩一屁股跌倒在地,烟撒得到处都是。
也正犯烟瘾的王育山乐了,一边手忙脚乱地捡烟往口袋里塞,一边骂骂咧咧:“你个瘪三,竟敢抢我兄弟的生意,连词儿都一字不差,非得给你点教训不可!”
香烟被抢,孩急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喊道:“市场又不是你家开的,凭什么不让我卖?把烟还我,快把烟还我,不然我去公安局告你。”
“还敢威胁我!这地方就不让你卖,不信你接着卖试试,看我不见你一次打一次。”
周大成又是一脚,踢了还不解恨,居然把散落在地上的烟一脚一脚的踩得稀巴烂。见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张兵急忙拽着他俩胳膊落荒而逃。
大庭广众之下抢烟不算,还对一个半大点孩子施暴,三人一下子引起了公愤。
一个阿姨扶起孩,道:“弟弟,别怕,他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那个领头的我认识,叫张兵,是个流氓犯,刚从监狱放出来的,家就住在供电局宿舍。”
一个老大爷更是义愤填膺地:“实在找不着他,还可以找那个卖烟的乡下子。他们不是得很明白嘛,不让你卖,只让那个乡下子卖,肯定是一伙儿的。”
正如那位阿姨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下午六点左右,张兵刚迈进家门,就被四个蹲守了大半天的花园街派出所民警和联防队员逮个正着。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尽管他死不开口,但王育山和周大成还是在人民群众的协助下相继落。连吴柱都被带到派出所,要求老实交代勾结黑社会势力欺行霸市的犯罪行为。
大表哥被抓,门口还堵着一对母子叫骂,母亲气得脸色铁青,刚放学的二姐更是连家都不敢回。莫名其妙地躺着中枪,章程多憋屈有多憋屈。
他急,丁爱国更急!
一收到消息就匆匆赶到花园街派出所。把四个人分开一审,真相大白,他这才松下口气。带着两腿还发软的吴柱赶到章家时天已大黑,那对叫骂了一下午的母子也才刚走。
娘家侄子,命根头子!
吴秀兰生怕吴柱出什么事没法向大哥交代,正拿儿子撒气。见吴柱完好无损地站在面前,这才放下挥舞了近一下午的鸡毛掸子。
“嫂子,您消消气,都查清楚了,真不关三儿和柱的事。”
“不关他们的事,真不关他们的事人家能找上门?”
章家两代烈属,敲锣打鼓上门来慰问正常,被人堵着门骂还是头一次。脸都丢尽了,今后还怎么见人,吴秀兰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见劝,当着丁爱国的面举起鸡毛掸子又要抽。
“妈,我的话您不信,丁叔的话您总该信吧……”
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被老妈打了也是白打,章程连忙躲到丁爱国身后,还没等他解释完,家里又来客了,只不过这次来得是罪魁祸首的父母——东沙镇农电站站长张树仁和他爱人吕倩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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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霸 第十六章 帮人帮到底
“秀兰,今天这事真连累三儿和柱了,养不教、父之过,我向你赔不是,街坊邻居和单位那边我去解释,绝不让三儿和柱蒙受不白之冤,唉……真不知道上辈子作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个不省心的兔崽子!”
张树仁和吕倩芳这么晚来,一是想当面赔罪,二还想托跟丁爱国关系不错的吴秀兰帮着去求求情。没曾想丁副局长这个正主儿也在,夫妻俩一时半会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一个劲道歉。
可怜天下父母心,吴秀兰哪能跟他们计较,一边招呼二人坐下,一边劝慰道:“张站长,我是看着兵那孩子长大的,时候挺懂事,成绩也不错,要只能他运气不好,不然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谁不是呢!”
提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吕倩芳就是一肚子气,偷看了丁爱国一眼,咬牙切齿地:“孩子不懂事,大人难道也不懂?孩子过家家的那点事,至于上纲上线把人往火坑里推?咱家兵就毁在沈润萍那婆娘手里,我做鬼也不会原谅她。”
张兵之所以走到现在这一步,跟那次严打有很大关系。因为一封文绉绉的情书被判两年,不是量刑重了,而是根本不应该入罪,公安机关和当时的办案人员有很大责任。
丁爱国甚至有些庆幸,自己当时还没转业,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张树仁夫妇。
然而歉疚归歉疚,同情归同情,作为一个公安人员,他仍然认为就算张兵当年被冤枉了,也不能成为他现在违法犯罪的理由。
张树仁夫妇的来意他心知肚明,继续呆下去显然不合适,起身道:“嫂子,三儿,柱受了点惊吓,这两天就别让他再出去卖烟了。局里还有事,我先走一步,等琳高考那天我再来,咱们一起送她进考场。”
看着吕倩芳求助的眼神,章程于心不忍,拉着他袖子心翼翼地问:“丁叔,兵哥这事到底有多重?都已经进去过一次,如果再被判刑,那他这辈子可就真完了。”
吴秀兰也意识到不能再装糊涂,轻声道:“爱国,我知道跟你这些不合适,可兵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再吃官司吧?”
章家母子是真帮忙,张树仁感动不已,连忙抓紧时间恳求道:“丁局长,拜托了,如果这次能从轻发落,您就是我们张家一辈子的大恩人。”
吕倩芳更是双腿一弯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地哀求道:“丁局长,我替兵给您磕头了!只要他能出来,该罚多少咱认罚,该赔钱咱给人赔钱,该道歉咱就去道歉。总之,只要能出来,让我们干什么都行。”
“丁叔……”
面对满是期待的章程,再想到张树仁对章琳的救命之恩,丁爱国轻叹了一口气:“就目前所掌握的情况看,张兵并没有动手,但他有前科,又是团伙头目,出狱后还一直在农贸市场以及长途车站从事违法犯罪活动。就算没上午的事,公安机关一样会追究他的责任,只不过是早与晚的问题。”
在章程的印象中,张兵出狱一直是大事不犯、事不断,进派出所如同家常便饭,案底几乎比大百科全书还厚。正如丁爱国所,公安机关早晚都会跟他算账,94年严打时又被抓进去判了四年。后来自己出国留学,回国后又把母亲接到沪江,再也没听到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二进宫后能有什么前途,不用想都知道。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老天让自己重活一次,那就应该尽可能弥补那些曾经的遗憾。章程沉思了片刻,抬头问道:“丁叔,是不是受害人家属的态度,会直接影响到你们公安部门如何处理兵哥?”
“现阶段可以这么,毕竟事情虽然不大,但影响却非常坏。如果人家揪着不放,那就算我出面也没用。”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章程跟张树仁夫妇对视了一眼,毅然道:“受害人那边我去做工作,尽可能让他家满意。但所里那边还得麻烦丁叔,实在不行先关他几天,让他长长记性,省得出来后再犯老毛病。”
张树仁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一定要让他长长记性。”
章家母子都相继开了口,丁爱国只能答应帮忙,但也没大包大揽,只量力而为。他前脚刚走,章程和张树仁夫妇后脚就去了印染厂家属区,找到被打的孩家,当面跟人家道歉。
谁家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仅仅道歉是远远不够的。
孩子父母的态度稍有缓和,章程便掏出早准备好的一沓钱,趁热打铁地:“关叔叔、刘阿姨,虽然这事跟我和我表哥没任何关系,但张伯伯叔叔和吕阿姨却是我家的恩人,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不理。这五百块钱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千万别拒绝。
另外从今往后,我和我表哥也不再去农贸市场、工人电影院和人民公园卖了。不仅不去卖,还可以帮你家俊进、万宝路、蓝箭和良友等外烟。黄桂花等畅销烟也一样,只要你们有需要,我都可以帮你们进。”
一出手就是五百块,真是大手笔!
更重要的是他不仅让出市场,还答应帮自己家进烟,刚尝到卖烟甜头的关家夫妇终于动了心,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同意道:“既然你们都到这份儿上了,我再不答应就显得不识好歹。你的心意我收下,但医药费和损失的那些烟钱一样不能少。”
医药费和烟钱加起来还不到两百块,只要他答应明天去派出所是一场误会,这些都不是问题。张树仁夫妇从家走得匆忙,身上没带多少钱,关家要的医药费和烟钱章程也一并付了。
走出印染厂家属区,张树仁夫妇少不了千恩万谢,非要回去拿钱还给章程。
他家虽然条件不错,还有灰色收入,但这钱章程无论如何都不会要,还异常严肃地:“张伯伯、吕阿姨,兵哥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跟您二位有很大关系。在外面受白眼也就罢了,回家还得受气,又没有个工作,整天游手好闲,时间一长就算好人也会变坏的。”
人只有快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孩子也同样如此。
张树仁重重点了下头,满是愧疚地叹道:“你得对,兵成这样我有很大责任。明知道他是冤枉的,可听到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就是一肚子气,恨他给我丢人,恨他给家里抹黑,所以对他没个好脸色。回想起来后悔啊,他刚出来时可不是这样的,都是被我给逼的。”
“你现在知道了,早干嘛去了?”
吕倩芳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都四十好几奔五十的人啦,还没三儿明事理。这次要不是秀兰和三儿帮忙,我非得跟你离婚不可。”
张树仁老脸一红,连忙岔开话题:“不这些了,还是想办法给兵找个工作。三儿得对,再游手好闲下去,好人也会变坏人。”
“找工作,得倒轻巧,该找的我都找了,该求的我都求过了,就差给人磕头作揖。市里是没指望了,还是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给他在下面乡镇找个活儿。”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工作过的那些地方谁不知道儿子蹲过大牢,是个流氓犯!
张树仁这个农电站长虽然认识不少人,可都是乡镇和村一级的。南滨这些乡镇又不像江南有那么多乡镇企业,就算有几个也半死不活。连自己的工人都养活不了,谁还会收刚刑满释放的儿子?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天,章程想了想,一脸诚恳地:“张伯伯,吕阿姨,如果您二位信得过我,那就让兵哥跟我干。五十块钱一个月,跟我大表哥一样,干好了以后再涨。”
“跟你一起卖烟?”
“嗯,先卖半年,等开过年再卖点别的。”
“三儿,不是张伯伯信不过你,也不是瞧不起卖烟这活儿,而是……”
有活儿干当然好,只是章程刚让出几块地盘,连吴柱明天都不知道去哪儿卖,张树仁正歉疚着呢,哪肯再给他添麻烦。
令他倍感意外的是,章程居然嘿嘿笑道:“张伯伯,我知道您担心什么。出来您二位或许不信,我现在的生意是越做越大,那几个地方就算不让出去,我和我表哥接下来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卖。”
“真的?”
“我骗您干嘛?”
章程笑了笑,接着道:“咱南滨的烟贩有一半管我拿烟,我外公那儿还供着三十几家商店,光我和表哥俩人哪忙得过来?之所以到现在还不找人帮忙,不是舍不得开工资,而是不敢随便找。毕竟贩烟这事您知道的,多多少少有些风险,不知根知底的不放心啊。”
张树仁这才恍然大悟,感叹道:“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我们三儿的生意做这么大了,好……等兵出来后我就把他交给你,要是他不听招呼你尽管跟我,看我怎么收拾那个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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