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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温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林家成
听到他这话,马车中,柳婧心中一酸,不由软软地说道:“我,我,是我不好,我应该听你的话,离开洛阳的。”这时的她,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怒火?
马车外,邓九郎闻言。不由低沉着问道:“阿婧。我让木兔儿这个人消失,是不是做对了?”
语气虽是沉得很,可那声音,颇有一种向她炫耀的味道!
柳婧一怔。经他这一提。她又记起自己的恼怒来了。当下哼了一声,不高兴地叫道:“木兔儿自是应该消失,可柳白衣呢。你凭什么让他也死去?”
一提到这个,柳婧的怒火便不打一处来。想她西南东南三州经营一年,想她进入白衣楼时的雄心壮志,想她那苦心收罗的手下以及费尽心机打造的名望……这所有的所有,他轻描淡写的一个设计,便全部化为泡影!
想到恨处,柳婧刷地一声掀开了车帘。
她瞪着一双乌漆漆的眼,愤怒地盯向了邓九郎。
柳婧这车帘掀得突然,马车外,邓九郎正与他话中那般委屈伤心完全不同的负着手,一派气定神闲好整以暇,明明刚才说话时,他的声音曾低沉得仿佛哽咽,可现在看他,唇角微扬眉开带笑,哪里有半点伤心样?
柳婧这下真怒了!
她的双眼瞬时一红,红着红着,泪光已在眼眶中滚动起来。
邓九郎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哭,先是一怔,转眼惊乱起来,一边挥手示意众护卫婢仆通通消失后,他一边上前,大步走到柳婧的车窗外,他拿自己的衣袖给她拭着泪水,好声好气地劝道:“怎么都给气哭了?乖,别哭,阿婧你不知道,我最痛恨柳白衣那个名字了。自从你变成柳白衣后,便对我不理不睬暗嘲冷讽的,说的话做的事,也老是让我伤心。我老早就想让它消失了。”
他那袖子把柳婧的脸擦得红通通的,柳婧伸手把他啪地一声打开,眼中含着水光冷笑道:“所以,你就趁这次机会,把柳白衣给弄死了?”
她实在是愤怒,说这话时都是磨着牙的。
邓九郎连忙握着她的手,一边好声好气地劝道:“别气成这样,来,深吸一口气……”一边对着她乌漆漆的水光泛滥的眼,忍不住得意又说道:“阿婧我跟你说,柳白衣这个名字真不行,特别是那些洛阳人,一提到柳白衣就会提到什么霍焉张景的,实是让我生气。所以这次能让柳白衣顺理成章的死去,我真的很高兴。”
他越说柳婧越气得厉害,见她气得高耸的胸脯起伏不已,邓九郎目光朝那处凝了凝后,最后还是移开目光,伸手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阿婧,别生气了好不好?你看看我们,经过了那么多事,好不容易能聚一聚说说话儿……”
柳婧一手把他拂开,涨红着脸恼怒地叫道:“谁要与你聚一聚?我才不与你聚一聚呢!”
她这话才叫出口,邓九郎便是沉了脸,他猛然转过头去,薄唇紧紧抿成一线,他深黑的眼定定地看着侧方,过了一会才艰涩地说道:“阿婧不喜欢我了?”
他这话一出,愤怒中的柳婧瞬时静住了。
邓九郎看着远方,他似乎真被柳婧伤到了,慢慢抬起双手捂着脸。揉搓了一会脸颊后,他低低地说道:“我说出顾呈杀妻是因为木兔儿怀的是我的孩儿后,清云公主非常震怒,她已向皇后娘娘求旨,解去了我与常郡主的婚约。”他顿了顿,闷闷地说道:“我为阿婧连名声也不顾了,阿婧却已不喜欢我了么?”
柳婧呆呆地看着他,见他不但声音低闷,似乎眼眶也有点红,眼角有泪光闪动,不由心中大痛。
心软之下,她小心地伸出手,在她的手指轻轻地抚过邓九郎的肩膀时,邓九郎猛然头一转,张开双臂把柳婧搂在了怀中。他紧紧地搂着她,脑袋搁在她的颈窝里,就在柳婧下意识的挣扎时,邓九郎那委屈的,沉闷的,似带哽咽的声音轻轻地传了来,“阿婧,别离开我好不好?”
柳婧挣扎着的动作猛然顿住。
她双手张开了一会后,终于慢慢地搂着他的背,把自己与他贴在了一块。
……
隔得远远的,乾三地五两人大步走出花园时,便看到了这一幕。顿了顿,地五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 “郎君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你看他袍袖处那块姜。”他这话一出,乾三也定神瞅去,这一瞅,他马上叫道:“哎哟不好了,那姜要掉下来了。要是掉到了地上,那咱郎君那眼泪不是白流了?不行不行,地五,咱们得赶紧过去救场!”转眼,乾三又说道:“嘿嘿,地五,还是我说得对吧?虽然那焚柳苑也有郎君的人,顾呈的一举一动郎君都在盯着,可咱郎君肯定还是会拿柳氏与顾呈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的事做文章,摆出一副被刺激的伤心样,逼得柳氏羞愧自惭向他投怀送抱。这不,抱成一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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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温雅 第一百九十八章 邓九郎和柳婧(2)
这个怀抱,是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有那么多次,她都以为与他再也无缘,可每一次,他又让她看到了希望。
突然间,柳婧差点痛哭出声。
她没有哭,她只是温驯地偎在他的怀中,只是在不知不觉中收紧双臂,让自己的脸紧紧粘着他结实的胸膛,久久久久都一动不动。
仿佛过了百年,柳婧才低低哑哑地说道:“那清云公主,便因为这么小的理由,给解了婚约?”
“当然不是。”搂紧她细腰的邓九郎,低下头深深嗅着她的体香,语气慵懒温柔,“我不过是看得她起,所以才愿意送一个理由给她。到了如今这地步,她要是还想抓着婚约不放,说不定她那宝贝女儿就保不住了。”无用之棋,便是他不动手,他的姐姐邓皇后也会代他出手。
柳婧恩了一声,她深吸了一口有着他体息的空气,喃喃说道:“白衣楼到了你手里了?”一提到白衣楼,她的火气又开始上冒,于是贴着他胸膛的脸开始外移。
邓九郎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愠怒,连忙温柔地说道:“那个地契还是属于阿婧的。”说到这里,他语气变得可怜巴巴了,“阿婧,我有二个月没有睡过好觉了……”一边说,他一边轻轻地把柳婧重新搂紧,把她的脸继续按在自己胸膛上,说话的声音则满是委屈,“从这件事发生的那一天起,我便没有睡好过。在外。我要处理这些危机,在内,我要安抚我姐,最最重要的是,我心上的那个妇人,还趁着这个机会使劲地对我扔冷刀子……那个刀子剜得我,简直痛彻心扉了,她让我痛也罢,还要闹失踪让我紧张,要与别的男人在一起让我愤怒。甚至要嫁给别的男人让我痛恨……”
他的声音实在太委屈。而且他说着说着,又低下头以袖掩脸。
柳婧听着听着,也觉得自己伤了他,便没有挣扎。还低低地说道:“对不起……”
邓九郎的声音从衣袖下传来。低低的闷闷的。“……我不想听这个。”
柳婧眼圈一红,哑声说道:“九郎,如果可以。我永远都不想负你!我,我,”她喃喃一会,苦涩地说道:“我一直念着你,想着你。”她泪水湿了他的裳,令得他刹那间有点痒痒的,直恨不得抬起她的脸,给深深咬上几口。
不过,邓九郎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只是继续闷闷地说道:“可你居然还想嫁给顾呈!”
柳婧哑声说道:“我当时只是权宜应着,想出了谷再做图谋。”
“可我信了,我很伤心,那时我愤怒得差点杀了几个下仆!”
“……对不起。”
“就只是对不起?”
“我,我以后不这样了。”
“以后不怎么样?阿婧,你告诉我,你以后再也不跟别的男人那般亲近了!”
柳婧乌漆漆的眼看着他,透过他的广袖,她隐约看到他泛红的眼角,还有那眼下垂着的泪水,心中大软,咬着唇轻应道:“……好!”
“从此后,你无论什么时候,都只想着我念着我!都只与我一个人好!”
“……如果郎君待我如初,我自待郎君如故!”
“这样的话没有诚意,你跟我说,你只有我,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只有我!”
邓九郎的声音实是低沉得不像话,那眼角也红红的,垂着的那滴泪,也晶莹剔透的。
像他这么不可一世的人,这副模样,便是铁打的心也会动摇吧?
可在邓九郎的期待中,他的阿婧,却久久都没有回应他。
以袖掩脸的邓九郎,在广袖后不由蹙起了眉。
就在他寻思着怎么再次开口时,突然的,柳婧变得清冷的声音徐徐地传来,“邓郎,这是什么?”
什么这是什么?
邓九郎一怔。
他还在寻思,柳婧的声音已变得冰冷,变得愤怒,只听她咬牙切齿地喝问道:“邓郎,你睁开眼睛告诉我,这东西是什么?”
邓九郎一怔,终于放下了广袖。
于是,他看到了被柳婧夹在手指中间的那块生姜……
柳婧对上邓九郎的表情,直是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她高声叫道:“邓九郎!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什么!!!”
气到极点,她瞪大一双乌漆漆的眼,转眼间那眼眶便灌满了泪水,转眼间那泪水便流下了双颊。
见她哭得伤心,邓九郎眉头一挑,他严肃地看着那片生姜,朝着柳婧身后冷冷地喝道:“乾三,你且上前说说,这块生姜是怎么回事?我的阿婧本来好好的,现在居然因为这么一个小玩意儿给哭起来了!”
正急步走来,想要救场的乾三和地五两人,万万没有想到,自家郎君会这么没脸没皮地把责任朝自己推来,先是瞪大了眼一怔,转眼对上郎君那杀气腾腾的目光,乾三一边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转着眼珠子说道:“这个,这个啊,这个东西是我一不小心落到了郎君身上的……哎哎哎,只怪我太馋嘴,居然把这个东西带出了厨房,还令得柳家娘子误会了!”
邓九郎冷着一张脸,他冰寒地盯着乾三,沉沉地问道:“是你带出来的?”
“是是!”
“那你还站在这里做甚?快快上前向阿婧陪个礼!”喝叫到这里,邓九郎低下头看向柳婧,右手搂着她的细腰,他严肃着一张鬼斧神工的俊脸,低叹着说道:“说得好端端的,怎么给哭出来了?莫非这玩意儿让你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乖,别伤心了,有什么烦恼都告诉夫君,夫君去帮你摆平!”
真是好有意气好生有担当的模样!
柳婧气到了极点倒是哭不出来了,于是一个劲的打呃。呃了一阵后,她猛然头一低,一把抓过邓九郎的右手,头一低便是狠狠咬去!
她这一咬,可真是用了蛮大的力。转眼间,邓九郎的虎口处便鲜血渗出,牙印俨然。
柳婧狠狠地撕咬了几口后,头一抬,对上邓九郎那委屈郁闷中,偏又极力摆出温柔大度的模样,见到她看向自己,他还把流血的虎口朝她的嘴边塞来,一边塞,一边忍着痛低低说道:“我不疼,一点也不疼,阿婧你气消了没?如果气没消,你再咬一咬?”
他这话一出,柳婧直是气得额头上青筋直暴,她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后,突然把邓九郎重重一推,几个箭步爬上自己的马车后,便气急败坏地叫道:“走,我们走——”
那驭夫本是早早避在一旁的,见到柳婧这么喝叫个不停,连忙小跑了过来,他爬上驭夫的位置,朝着众人小心地看了一眼后,马鞭一甩,便驱着马车朝着大门冲去。
望着柳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大门口,邓九郎伸手抚着流血的虎口,闷闷地嘟囔道:“咬都咬了,还这么大脾气……”
他这话一出,乾三便忍不住开了腔,“郎君,我们本是想告诉你那生姜要掉了的,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
乾三不说这话也罢,一说这话,邓九郎便冷冷地转过头来,朝着他上下打量着。
他此刻的目光太过可怖,乾三吓得向后退出几步,叫道:“郎君,你可不能迁怒!这事儿本是你自己不细心……”
他刚叫到这里,只听得一阵马车声轰隆隆从门口传来,却是刚刚冲出院门的柳婧的马车又冲了回来。
邓九郎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回来,顿时大喜过望,他连忙上前一步温柔地唤道:“阿婧,你回来啦?”紧接着他又委屈地呲着牙,左手抚着虎口,在不知不觉中他自己把那小小的牙印用指甲给撕大一点后,他举着重新流血的右手,可怜巴巴地说道:“阿婧,我这里好疼……”
他这话一出,马车中还没有什么反应时,地五已猛然转过头去,他背对着邓九郎,摆出一副不忍卒睹的模样。至于乾三,这时也是以袖掩脸,无地自容的模样。
就在邓九郎还举着他那可怜的右手叫痛时,只听得‘啪’的一声,却是从马车中挥出一鞭。那鞭重重地打在邓九郎的手臂上,令得他这下真的吃痛出声!
“啪啪啪啪!”一连四下重抽,邓九郎直是让也不敢让地受住,柳婧才刷地一声掀开了车帘。
因为愤怒,她的双颊红鼓鼓的,那总是平静得仿佛永远不会动容的脸蛋上,双眼明亮得惊人,倒在原来的姿色之下,生生添了几分美艳来。
她气昂昂地手握马鞭,昂着头怒瞪着邓九郎,冷冷说道:“姓邓的,你以后可还敢欺我?”
邓九郎似乎被化身母老虎的柳婧给吓住了,他一缩肩,乖觉又胆小地回道:“不会,以后不会了。”
柳婧冷笑出声,“你说的话能信,那母猪也能上树!”
邓九郎:“……”
“怎么,又无话可说了?”柳婧叫到这里,见他老实地低着头,便一个纵跃跳下马车,她旋风般地冲到邓九郎面前,刚刚把马鞭再度举起,见到邓九郎身子一缩,她一个不忍,那鞭子便又垂了下去。
可柳婧还是越想越怒,便手一伸,揪住了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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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温雅 第一百九十九章 娶你为妻
柳婧这暴怒下的动作不可谓不突然,她的手指刚刚揪住邓九郎的耳朵,便对上邓九郎的目光。
这目光,高高在上,充满权威和高华,完全不怒而威,虽然也隐有诧异!
这样的目光一扫,柳婧哪里还揪得下去。看到她脸上因愤怒而燃起的红晕在飞快消去,看到她一怔后那小手垂了下去。邓九郎也不知怎么的,突然伸手扣住她垂下的手,重新把它放到了自己的耳朵上——好让她继续揪着。
……随着邓九郎这个动作一做,地五和乾三已是咳嗽连声,便是邓九郎自己,也给僵住了。
倒是柳婧,满腔的怒火和委屈随着他这个动作给消去了。她迅速地把手松下,瞪着他低声说道:“真不要脸,还用生姜抹眼,这么不够品的苦肉计,也只有你使得出!”
邓九郎哪有听不出她心软的?他马上低声下气地说道:“这不是无计可施吗?”转眼他又轻言细语地求道:“阿婧,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柳婧自是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理他。
邓九郎连忙上前,他从她身后搂着她的腰,闷闷说道:“阿婧,我们很久都没有好好说说话了。”
柳婧冷着脸重重把他手臂一扯,正要说什么时,突然的,一个骑士疾驰而来。远远看到邓九郎,那骑士便翻身而下,他一个箭步冲到两人身前后,低头一礼。朗声说道:“郎君,皇后娘娘要见你!”他瞟了一眼柳婧后,又低头道:“皇后娘娘也要见过柳氏阿婧。”
这一次,不等邓九郎回答,柳婧便声音清冷地回道:“这里没有柳氏阿婧!”与邓皇后的交道虽是只有几次,可她每次都能清楚地感觉到,她不喜欢自己,而且是非常不屑,非常不喜欢的那种!
现在邓氏危机已解,想那邓皇后更是不可一世。她犯不着在这个时候凑上前去受那邪气……每次她与邓皇后过招。不是伤了她自己,便是伤了邓九郎,柳婧实是心胆已怯。
所以,破天荒的。柳婧这一次选择了逃避。
邓九郎只是一眼便看穿了柳婧的所思所想。他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后。半晌,他低声说道:“阿婧,你先在这庄子住下。有什么事,都可以与我商量。”他定定地看着她,“阿婧,我们之间,任何事都可以商量。”
说罢,他大步走向坐骑,翻身跃上后深深地看了柳婧一眼后,便纵骑而去。
只是一个转眼,邓九郎也罢,乾三地五也罢,都如旋风般卷出,只留在这空落落的庄子和柳婧几人。
柳婧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邓九郎离开的方向。
过了一会,她招来庄子里的管事,哑声道:“带我进去看看。”
“是。”
眼前这个庄子,外表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里面却别有山河,直是有着一个小湖,湖中有座小岛,岛上树林葱郁,有田有地,百花盛开,真是别有天地。
柳婧本来就在愁着住处,现在邓九郎弄死了她的两个化身,她也确实不宜在人前露面。便吩咐了下,把留在白衣楼的一些忠仆护卫召来庄子安顿后,她自己则来到书房中,把‘柳白衣过逝’的噩耗传给张景他们。
柳婧窝在书房忙了两天,把所有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后,整个人已是腰酸手软。于是她洗尽铅华,穿了一袭自秦时传下来的宜男宜女的深衣,便坐上马车出了门。
现在的洛阳城,因各地官员权贵纷纷入京的缘故,倒真是权贵满地走,五品不如狗,随便一看,都是这个郡主哪个国主的车驾,走到哪里,都是权贵处处,世家子济济。
就在柳婧一边闲逛,一边暗中记下这些权贵的模样时,突然的,她的马车一晃,却是有两个仆人挡在了车驾前。
见柳婧看来,这两个衣着看起来普通,质地却极是不凡,平凡的面目中,有着压制的傲慢的仆人,朝着她拱了拱手,说道:“柳氏,我家主母要见你。”
“你家主母?”柳婧蹙眉道:“是谁?”
一仆淡淡地说道:“柳氏见了便知。”见柳婧一副不以为然,这仆人加上一句,“我家主母来自邓府!”
来自邓府!
来自邓府!
柳婧唇一抿,好一会,她轻声笑道:“原来如此。还请带路。”
“是,柳氏请跟我来。”说罢,那两人走在前面,带着柳婧的马车,七拐八拐地朝着一侧巷道走去。
穿过巷子,来到一家酒楼前,两仆停下脚步,转向柳婧说道:“我家主母在楼上厢房。”
“知道了。”柳婧点了点头,慢条斯理地戴着纱帽后,跟在两仆身后步入了酒楼中。
这酒楼,外表看上去不起眼,内里却着实布置得精致奢华。两仆领着柳婧来到二楼一个厢房外后,一仆上前,在门上轻轻叩击两下,恭敬地唤道:“主母,柳氏来了。”
“让她进来。”这里面传来的女声,雍容,温柔,充满着一种大权阙大世家里的底气和贵气。
“是。”两个转身,朝着柳婧行了一礼,“柳氏,可以进去了。”
柳婧点了点头,推开厢房提步入内。
厢房中,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端秀贵妇,这个贵妇,五官容颜无懈可击,任哪一个部位都完美至极,可组合在一起,就只有雍容,端秀,贵气,却远没有那五官单独看来时的那种明媚
和清艳。
而她的长相,与邓九郎足有五分相似!
在贵妇的身侧,或跪或站着四个美貌的婢女。这些婢女,都是年方十七八岁,面目秀美清艳,气度出众,可以说,任哪一个站出去,都可以让人以为是大家闺秀,名门才女。
柳婧慢慢摘下纱帽,朝着贵妇盈盈一福,唤道:“柳氏阿婧见过邓伯母。”
贵妇闻言温柔一笑。
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柳婧,轻笑道:“早就听阿擎提到过你,果然是个妙人儿。”
这贵妇,便是邓九郎的母亲了。
邓母温和地看着柳婧,点头道:“坐下吧,与我好好说会话。”
“是。”
柳婧在她对面坐下后,邓母上下打量一会,说道:“孩子,你看到我紧张不紧张?”
坐在邓母对面,姿态优雅中透着自在的柳婧闻言点了点头,老实地回道:“紧张。”
“哦?”邓母笑了起来,“可你现在的样子,还真看不出紧张来。能不能告诉伯母这是什么原因?”
柳婧垂眸浅笑,她轻声回道:“知道是与伯母见面后,阿婧已做了最坏的准备,所以,我不紧张了。”
“最坏的准备啊?”邓母点了点头。
她接过婢女递上来的热浆,动作优雅地品了起来,直把盅中的浆这般小口小口地喝了一半后,邓母才再次吭声打破沉寂,“阿擎很喜欢你,就在昨天,他对着我们宣布说,他要娶你为妻!”
邓母的话音一落,柳婧的手便颤抖了一下,自入厢房以来,她那宁静得从容的神情,也终于有了波动。
邓母一直在打量她,见状她轻声又道:“我生下来的孩儿,自己是知道的。自小那孩子便傲,飞扬跋扈为所欲为,曾经有一段时间,我老担心他会被我们骄纵得成为纨绔子弟。可这所有的担心,在他十三岁那年回归洛阳后,便消失了。我的擎儿他变得上进了,不再让人操心了。柳氏,说起这个,我一直想要感谢你。”
柳婧脸孔微红,她连忙应道:“不敢。”
“听说你在汝南时,帮他在儒生中扬名?孩子,我很高兴。”
柳婧的脸又红了一下,她低着头轻声说道:“……不敢。”
见她露出了腼腆之色,邓母一笑。
她小口小口地把盅中浆饮完,把那盅放开后,邓母又道:“邓皇后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她提到邓皇后的名讳,柳婧马上按照习俗对着皇宫方向行了一礼,这时,邓母在继续说道:“她幼读诗书,为人最是端庄重规矩,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对亲人也要求诸多,从不许人骄奢横行,更不许结党营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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