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

林子
作者：阳枝

林子是个小女子，钟灵毓秀，偶尔有些小傲娇。陆正东是个大男人，霸气侧漏，经常性大男子主义。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也不知道放在这两个人身上，管不管用。

林子 第一章
邱秋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感。虽然仅仅是第六感作祟，总觉得周边的气氛太过安静，静得和哈尔滨这座本该扯着脖子喝啤酒的城市格格不入。
这种感觉在某个初秋的深夜亲眼见了一场强抢民女的戏码之后，尤为强烈。
那天晚上，天上星星没有几颗，因为十五的月亮又大又圆又亮，邱秋吃饱了夜宵睡不着觉，干脆把老王从床上拽起来和自己出去散步遛食。本来一切都很正常，老王强睁着眼睛在地上飘，邱秋嘴巴叮叮当当一通家长里短，除了时间有点晚，半夜一点半，其它都挺和谐。
正在邱秋稍感困意，老王马上可以解脱的时候，不远处一个不常有人走的巷子里，突然传出了些不太和谐的声音——邱秋顿时困意全无，拉着老王拐到了角落。
原来巷子里面比她想象中的热闹很多，不仅靠边停了好几辆车子，车子外还站了十几个衣服黑漆漆的男人。显然，这些个男人不是重点只是背景，真正的主角儿，是他们围在中间的一对男女。
邱秋嘴角扯开，露出两颗白晃晃的门牙，朝老王灿然一笑，笑得老王毛骨悚然，总脚着自己又要被这个好事儿的媳妇儿带进一个大麻烦里，如同以往被无辜掺和进邱秋那几个闺蜜的故事一样。老王不禁打起点精神，时刻准备领着媳妇儿跑路。
里面那对儿男女，女孩子瞧着挺娇小，身上批了一件宽大的西装外套，一直盖住屁股，看着就是男人后来披上的。她里面隐约穿了件睡衣，头发也乱着，估计是住在附近楼里，刚下来。
男的就严肃多了，似乎三十多岁比女的大不少，老王光是瞧着就深沉，另外还有种见了同类的感觉。亏得这女孩儿胆子大，不然光是他身上冷飕飕的气场，就能把人吓哭了。
老王心想哈尔滨什么时候开始卧虎藏龙了，这号人物自己混了三十年竟然没见过，转眼仔细看了看他们的车牌，是s市的车子，又联系了一下男人的特征，心底多少有了方向。邱秋可没老王计较得那么深远，现在满脑子就红果果的一个词儿——老牛吃嫩草。
开始的时候那两人僵持着，女孩低着头不去看那个男的，男的不甘心，硬是把女孩子的身子扳过来，强迫人家直视。女孩子恨恨地打掉男人的手，男人倒是耐心得很，没对女孩儿怎样，只是环视了一圈，周围的黑衣人识相地转了个身。
“你就不能听话点么？”男人沉着嗓子，尽量温柔的说。
“听话？”女孩子突然抬头，气势汹汹地看着男人，“听什么话，听你的，接受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身份，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你做梦去吧！”
“你……算了，我也不求你现在能接受，上去收拾收拾，跟我回去，咱们慢慢说。”
“我不去！姓陆的，咱们两个完了，你以后别来找我！”
“你说什么，有本事给我再说一遍！”男人喝道。
“咱们完了……我不可能接受你的那些人，你也不必迁就我委屈了自己，咱们不合适……以后，你别再来打扰我。”女孩子放平了情绪，用几乎商量的语气和男人说道。
“呵，不合适……”男人冷笑一声，状似温柔地抚上女孩儿蓬乱的头发，手顺着发丝向下，明明很轻的动作，却吓得女孩子隐隐颤抖。“现在才说不合适，你不觉得晚了么？你忘了是谁先开始的，这会儿却说不合适，你拿我陆正东当什么！”
这人是陆正东啊……邱秋抬头看看自家老公，意思很明显，又是一人物啊，有热闹看了。
老王回给老婆一个会心的微笑，邱秋轻点头，把视线又拉回中间那两人身上。
两人似乎又争执了些什么，女孩子转身就想离开，男人盯着她的背影一阵沉默，突然快走几步从后面把女孩子拦腰抱住，女孩儿惊呼一声，已经被男人扛到了肩上。
邱秋看到此处，激动地抓紧自己老公的手臂，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陆正东，你干啥？”女孩儿的声音有些尖锐，刺破静谧的夜色，传得老远。
“你要是想把周围的邻居全都招出来，你就接着叫！”陆正东毫不迟疑，大步往车子那边走。
“你威胁我，你还算不算男人！”
“算不算，你回去就知道了。我他妈就是太惯着你，才沦落到今天让你骑在我脖子上撒野！”
“……”
陆正东把女孩儿塞进车里，很快，车队从邱秋的视线中消失，悄无声息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就好像这帮人从来没来过。
邱秋扯扯老王的衣袖，瞪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知妻莫若夫，邱秋想说什么，老王当然知道。
“媳妇儿，天这么晚了，咱先回家，等明天，我让人查明白了告诉你。”
“好的，辛苦了老公。”
“为您服务是小人的荣幸。”
不过事情并没有老王想象的那么好查，等他把事情的原委讲给自家老婆听的时候，距离这晚，已经过去了一个礼拜了。
其实故事的开始很简单，不过是四个月前，一个叫林子的女孩儿，不小心碰上了这个叫陆正东的男人，之后的事情，远远超过了女孩儿所能想象的……稍稍，复杂了点。




林子 第二章
——三个月前——
林子不喜欢八月的哈尔滨，即使这里是她的家乡。wwwwcom她倒宁愿现在是冷酷至死的寒冬腊月，起码那是干燥的。不像现在，明明身处北方，却湿冷得如同江南冬季。连着下了几天的雨，温度一下子从三十几度降到二十度，随便走几步都能带来一身冰凉水汽，擦都擦不干净，风吹过来打得人直哆嗦，当真不必开空调都得盖上棉被睡觉。
这样的冷，是穿多少层衣服都弥补不了的，而且房间里似乎比外面还要潮湿，林子总怀疑自家老旧的墙角会在某个早上冒出几只蘑菇出来。
林子把这想法当乐子说给妈妈听，没成想倒是落了一身不是，记性太好的老妈从她放假到家的那天开始算，一共出过几次门，打过几个电话，甚至梳过几次头发，都算计的比她这个当事人还清楚。总结起来，要么是她身体有毛病，要么是她心理有毛病——哪有二十刚出头的小姑娘成天窝在家里不出门的。
最终的结果，林子被母亲按到椅子上收拾了半个钟头，从头到脚打扮到老人家满意，再往她包里塞了一百块钱，轰出门去。林子妈扯着嗓子在阳台上对她吼道：两个钟头之内不许回来！
林子在楼下苦笑，天气虽凉，心里却是极为温暖。
林子家里只有母亲和她两个，父亲在林子上高中那年交通意外去世。好在母亲足够坚强，料理了父亲的后事之后，就变卖了黄金地段的好房子，到这个偏僻地方住下，两人省吃俭用，加上母亲也有工作，母女俩的日子才能平平安安的过到今日。
林子知道母亲的日子寂寞，总存了心思多陪陪母亲，就连大学也报了家门口的学校，这样她就可以隔三差五地往家跑，帮不上母亲什么忙，但就算是陪陪母亲给她解解闷也是好的。时间长了，竟林子真的养成了宅女。母亲何等玲珑的人物，把她那点心思看的透透的，常常找各种借口把她轰出去，让她享受普通女孩子们的生活。
“可再怎么着也不能大冷天的把人家撵大街上啊，亲娘啊，您可是要冻死你姑娘了。”
林子抬头望望天，还是那么阴沉，像是随时要下场大雨的样子，老妈也没给塞把雨伞，林子不大愿意走路了，反正也没什么目的，干脆上了刚到的一趟公共汽车。
从某些角度说，林子确实是个典型的北方女孩子，做事果断，甚至有些冲动随性。话说林子活了二十二年，眉清目秀脾气可爱的姑娘怎么会没有男孩子追求，只不过见识了林子不为人知的一面后，绝大多数的男孩子成了林子的哥们儿。
其中一个顿悟的，后来指着林子鼻子哭喊着说自己上当，说林子就是个标准的两面派，空长了一张女人的脸，内心却比他这个爷们儿还爷们儿。
关于这个指控，林子含笑应下。她对自己清楚得很，似乎只有在她母亲面前，她才是那个乖巧可人的林子好闺女，几乎是琴棋书画，女红刺绣，无一不通。
天气不好，出门的人也相对少了很多，林子一直坐到终点，还好，是个繁华的地方，不是穷乡僻壤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林子下车走了两步，找了个干净地儿坐下。
对面就是久负盛名的索菲亚广场，黄乎乎的墙体加上近乎蓝绿的洋葱屋顶，人们都说这是典型的拜占庭建筑，古朴典雅，林子坐在教堂的正对面，眼睛直直地盯着教堂彩色的玻璃，思想却不知道跑到哪个地方去了。
自从那个炎热的三十四度的午后开始，林子就惹上了自己发呆的毛病，动不动就会愣在一处，洗衣服的时候对着满盆泡沫发呆，上厕所的时候对着手纸发呆，甚至排队买票的时候前面的人已经走了三米，她还在原地没动……
林子这个样子被室友们看到了，大伙儿都担心她是被什么附体了，否则平时那么活泼水火不侵的林子魔女，怎么就成了行尸走肉？大伙儿问林子，林子只是调笑着讲了个带色儿的笑话就混过去了，到底谁也没打探到消息。
怎么可能宣之于口呢？难道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就在那个午后，她遇到了一个男人，一个和他几乎可以重叠起来的男人，于是自己不能自持地，尾随了男人一路，直到眼睁睁地看着他进了某个星级酒店，林子也要跟着进去，可惜被门口的保安模样的人拦在外面。
那个保安也是，拦就拦了，偏还叫得那么大声，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有这么个女色狼正在跟踪一个大男人。林子当时一门心思想着他，还不觉得怎样，后来每次想到这儿，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好像听见了外面的对话，朝后看了一眼，这一眼，正好对上林子的视线。男人玩味地打量了林子几秒，微皱了下眉头，然后头也不回地往里走，走到尽头，林子再也看不到半点踪影。林子怅然地回过神，瞪了保安一眼，不知怎么离开的。
他和他确实太像了，几乎一样的眼神，深邃的可以将人吸进去，同样的棱角，同样的身形，林子微张着嘴巴，差点就要脱口唤出心底的名字。
也只是差点，因为仔细看过，两个人还是有分别的。眼前的男人气息太过沉稳，沉得恍惚中让了林子觉得眼前一片黑暗，好像有人在心底投了一颗大石头，压迫感十足。而且很显然，这个男人比他年长许多，所以林子能在他身上闻到些许沧桑的味道，和他身上阳光的味道天差地别。
但是，即便理智上对自己说了千万遍他不是他，林子还是忍不住追了过去，傻傻地想要多看几眼，哪怕是背影。再聪明的女孩子也都会有犯傻的时候，不是么。
多看几眼又如何呢，回去之后，非但没有填满对他的思念，反而越发觉得失落。这样的情绪一直伴着林子考完最后一科，放假回家。
林子妈妈那么通透的人物，也是感觉到了女儿的消极情绪，估计隐隐都能猜到原委，这才让她出来走走，母亲是很担心女儿的，可是女儿已经这么大了，很多问题，都必须要她自己解决才行。
“老妈，我也不想让您担心，可是您瞧您挑这天气，对松果体分泌毫无帮助，怎么就不挑个阳光明媚的天呢。”
林子确定自己这辈子是浪漫不起来了，阴雨天想着心底爱慕的人，正应该像陆依萍那样唱唱《雨中的故事》，可自己却想着什么松果体，活该你单身啊！
林子知道自己不论因为什么原因，都不该让这种低落的情绪再继续下去，她也在努力平复自己。
林子花了十块钱买了张学生票，打算进教堂里去拜拜神仙，虽然林子一直不信神佛。
许久以后的将来，林子回忆着这天的决定，仍然不敢断言究竟是对是错，就好像她不知道自己和陆正东在一起，究竟是劫是缘。也许这就是上天对她不信神佛又要临时抱佛脚的惩罚，让她迷失了自己，让她一进教堂，就一眼看见了神像前面站立的陆正东。




林子 第三章
林子先看到的，只是他的那个颀长背影，一身黑色的衣装更显得身长挺立，他的肩膀很宽阔，林子记得被这样宽阔的肩膀环住的感觉，仿佛可以将全世界的危险都隔绝，让人说不出的安心。wwwwcom
必须承认，最最开始的时候，林子对陆正东的态度并不厚道，她只是有些自私的想找到一个感情的替代，这对陆正东十分不公平。好在这样的心态并没有保持太久，感情这个东西最是不好驾驭，在你还没有察觉的时候，他已经悄悄变质。
这个时候，林子还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近一个月的男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当然更不会知道其他的进一步的事情，如果她知道，说不准，她就不会往前走那几步了。
所以说，女孩子在成为女人之前，大多数都是感官动物，由视觉听觉触觉，支配自己的大脑思维，进而支配行动。
在林子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人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陆正东身旁，如同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傻傻地，带着无数痴恋，一瞬不瞬地盯着。不同的是，这回，她可以更近的看着他，细细地，连他眼角眉梢细小的纹路都不放过。林子可以好好地，将他和他重合。
陆正东本来闭着眼，像是对周围没有任何防范的虔诚的祷告。这叫林子隐隐庆幸，她也不过是想要离得近点看看他罢了。可是陆正东那样的人物，即使睡着的时候都保持三分警醒，这么一个生人靠近自己，他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更何况，早在林子踏进教堂那一刻便已经有人第一时间通知了陆正东，这些人就在不远的地方，以路人甲乙丙丁的身份，尽职的保护着他们的老板。
林子虽然长得不是倾国倾城，但她独特的气质太容易给人留下印象，距离第一次见到林子已将近一个月，那些人还是能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姑娘认出来。要知道那一回，林子一路尾随着陆正东，跟了两条街道，最后甚至还想闯进他们的管制区，为了老板的安全，他们差点就要直接动手把这个疑似危险的小姑娘“除掉”了。关键时刻，一向不管这事儿的老板示意他们不许乱动，这才保住了这姑娘的命。
怎么说呢，常倒霉者自有神明庇佑。其实就连陆正东自己，都不晓得当时是怎么想的，为啥就直觉这姑娘对自己没有恶意，简简单单的就放过了这个疑似隐患。这不是陆家人的作风，他们一向喜欢防患于未然。
陆正东本来闭着眼感受这无人打扰的清净，他已经在俗世里摸爬滚打了三十多年，享尽世间繁华之后，清净反而成了一种奢侈。而他这种人，是注定一生不能清净的。
陆正东已经站了很久了，他习惯早餐前出去散步，今天从酒店出来，慢慢悠悠沿着街道走，也是缘分，抬眼就见了街边的教堂，没多犹豫就进来了。
陆正东的根基不在哈尔滨，而是在东北另一个城市。正因为如此，换了个地方，他的手下们不得不加倍小心。s市离哈尔滨不算远，七八个小时的车程，哈尔滨他常来，但教堂，他是第一次进。其实从心眼里，陆正东是不屑于神佛的，尤其他还是不黑不白的身份，进了这么神圣的地方，别人不说，他自己都觉得讽刺。
只是兴之所至，这里到底能净化些人心，让他把平日里的纷扰暂时搁下。
当手下人告诉他上次那个小姑娘又来了时，陆正东分明从那些家伙的声音里听出几分暧昧调笑的意思。说实话当时陆正东反应了很久，才想起来他们所谓的“上次”是哪一次。
陆正东是个男人，是个正值盛年精力旺盛的男人，他有的是本钱去追求顶级的女人，比如顶级漂亮顶级有才情，甚至于两者的顶级结合。他傲慢的认为只有顶级的女人才配得上自己，也才有分量在自己心里留下印象。坦白说，林子这样的姑娘，不占其中任何一项，陆正东记不住……很正常。
这次来哈尔滨，陆正东是要办正经事的，通常他要亲自办的很正经事，都很无聊，却都需要拿出十二万分的精力，一个小数点的错误都不能犯。所以这些日子陆正东的日子其实挺难过的，突然冒出来一个穷追自己的小姑娘，陆正东还觉得挺有意思。
陆正东虽然闭着眼，对自己周围的一切却清明。他能感觉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清丽的女子，因为他在她身上没有闻到平日里常闻到的浓烈脂粉气，只是一阵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和上回初次遇到她时一样。
陆正东对林子的印象是很模糊的，几乎想不起来她长什么样子。陆正东也在猜，当自己和她对视时，会看到怎样的光景。、
不过纵使陆正东阅人无数，也没想到，自己睁开眼睛会看到这样一双复杂的眼睛。
再次遇到陆正东，林子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激动，反而表现的过于镇定，因为她害怕一切只是一个梦境而已。过去的二十二年，她的运气一向不太好，突然有一天运气来了，她不得不考虑考虑这是不是老天爷再次戏弄自己的手段。
但是，不论林子掩饰得多么好，她的眼里还是不容控制地泄露出内心复杂的感情：狂喜，不敢相信，又悲伤，幸福，惆怅……那双戴着隐形眼镜的已经不是纯黑的眸子，像是一口表面波澜不惊的古井，深藏了世间太多的悲欢离合。小小的年纪却有着那么深刻的感情，陆正东觉得自己多多少少被震撼到了。
据说男人和女人的感情，百分之九十取决于最开始的三十秒，其它的说多了都是故事。或者，这个规则特别适合陆正东和林子这一对吧。反正这一眼过后，林子的生命注定和陆正东搀和到一起了。
“你在我脸上看出花来了么？”确定眼前的姑娘对自己没有恶意，陆正东索性收敛了身上的寒意，露出难得温和的表情，却有点突兀地开口问道。
林子显然没有料到自己会和这个男人正面对话，被陆正东一问，做贼心虚加上突如其来，只能呆呆地发出一声小小的“啊”。
愣头愣脑傻傻的样子，比起刚才几乎历尽沧桑的忧郁，这才像是二十多岁的女孩子。陆正东不禁会心一笑，进而又想逗逗她。
“你看了我这么久，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
“啊？”
打死林子也想不到，外形看着这么稳重正经的人，居然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尤其陆正东几乎是误打误撞地戳中了她的心思，林子脸一红，就更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下意识的连连摆手否认：“没……没有，我没有……只是路过……”
陆正东当然不信的，但是想来要是再逗下去，这姑娘就干脆要跑掉了，那自己还有什么乐子。于是陆正东稍微收敛了下，摆出一副自认为很和蔼很友善的面孔，通常只有他在算计对手时，才会挂上这幅表情。
“难得，哈尔滨上千万人口，能在同一个地方碰上，也是缘分。”
“啊……是啊……呵呵，缘分缘分……”林子干笑两声。
林子不敢再和陆正东说太多，倒不是察觉到陆正东的危险，现在的林子还没有那么聪明，她的思路一切还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很感性的出发。她只是恐慌，怕自己万一对他产生了过分的留恋，那等以后见不到他了，自己怎么办？
“那个……我该回去了，再、再见。”林子微微一低头，就要转身离开。
林子这个躲瘟疫般的动作是很伤人的，起码伤了陆正东那点见不得人的自尊心。话说平日里都是女士们上杆子追他，或者说都是他先说再见的，这会儿角色倒过来，陆正东当然不太好受，不过还好，他并没有什么不快，可能是因为他觉得前面这姑娘或许只是害羞而已，并没对自己用什么欲擒故纵的手段。
“清纯”这个词儿，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谋杀男人的利器。




林子 第四章
林子是真的想走的，奈何老天爷要找她麻烦，刚还只是阴沉的天儿，在她走到教堂门口的刹那，下起了瓢泼大雨。wwwwcom
这雨下得倒也不突兀，毕竟哈尔滨最近的天气都很任性，保不准儿什么时候大哭一场，把东北变成了江南。
现在刚刚上午九点，还不到教堂游客的高峰，说起来，教堂里除了几个工作人员，也就林子和陆正东这两个清闲的人。
林子站在门口，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的要命。好在林子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平日里也不是没被雨淋过，权当洗天然冷水澡也没啥大不了的，但小姑娘那点心思，谁也不愿意在异性面前，表现出自己“太爷们儿”的一面。
林子正犹豫着，就听见身后脚步声响起，接着，一个黑色的影子就并排站到了自己边上。
“怎么又下雨了。”很平静的开头，正如英国人谈论天气，不会给人带来任何不适。
“是啊，哈尔滨的七八月份就这样，住了几十年也习惯不了。”
“呵，你才多大，什么住了几十年。”陆正东被林子老气横秋的语气逗笑了。
“可是……就是觉得自己已经住在这里很久了，象是上辈子就来了。”林子轻声说道，要是陆正东现在能看看她的脸，也许还能捕捉到一丝哀伤。不过陆正东只是看着门外的雨，他以为林子不过是小女孩为赋新词强说愁。
林子讨厌雨，因为雨水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一直扮演着烘托悲伤氛围的角色，比如父亲去世那天，比如搬家那天。林子人生里的雨季，只有那么几年，显得稍微有些欢乐。他总是在讨厌的雨天出现，或者递上一把伞，或者把他的衣服分给自己。那段日子，她甚至有些期待雨季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