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闺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面北眉南
“剑叟不是已经收山了吗?”那名手下好奇的在那把没有鞘的匕首上打量了几眼,见果然与以前宣韶用的那把有九成的相似。听说之前的那一把是很久以前世子爷留下来的。
宣韶没有回答,只微微抬眼。漆黑深邃的眸子映着碎钻一般的光。
“继续盯着,在那一伙人没有出现之前,无论他们做什么都不准有任何动作。”
那名手下立即站直了身子,严肃了表情,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男子很快退了下去,不忘悄悄的将门带上。
宣韶姿势未变,只垂眸站立了一小会儿。手腕一动,那把匕首转眼就不见了。他抬步朝门口走去。
出了院子,外头是一条小巷。穿过小巷。拐过一个弯儿一家医馆的牌匾抬头可见。
宣韶走进医馆,那掌柜忙将客人交给了一旁的伙计,自己走了过来,轻声喊道:“公子。”
宣韶淡淡点头,目光在医馆的门面里一扫:“今日可有人来寻我?”
那掌柜的知道最近自家公子总是有这么一问,忙道:“今日那位小公子没有来,若是他来寻公子的话,属下都会派人往公子那边传话的。”
宣韶点了点头。转身便出了医馆。
外头的一条街不是很宽,古旧的青石板路,缝隙里是经年的泥土。将整条道割裂出龟裂的痕迹。据说这条街道刚出现的时候,住的都是怀抱着梦想来京城里做些小买卖的小商贩们。当时这一条路只是一条泥路。一到下雨天就泥泞不堪,穿着高高的木屐也无法保证鞋袜不脏。
穷人没有办法自己修出一条整齐的好路,但是劳动人民的智慧也是不容忽视的。于是一到下雨天,就有人往路中间铺几块面上平整的石头,这些石头都是平日里人们在外城的河边捡回来的,就等着下雨天能派上用场。
只是当时石头铺得稀稀拉拉,要从上头过还得身手灵活,一蹦一跳。连一些要出门的年轻女子或者妇人也不例外。于是一到下雨天,整条街都是热闹的,当然有的是来看热闹。这在当时也算是这条小街上一条亮丽的风景线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样经年累月下来,街上的石头越铺越多,最后竟然就成了一条石板路了。这条路却是因此有了一个好听又活泼的小名儿,跳儿街。
住在这周围的人家也都是些小门小户,最富裕的也不过是街头那个早些年靠着买一些平民用的海货发家的杂货店老板。
这样一个地方却是朝廷最神秘的一只力量,铁鹰卫的据点所在。因为前前任的卫指挥使认为,大隐该隐于市。
宣韶孤身走在跳儿街上,清冷的气质,俊俏的容貌,挺拔的身姿引着街头巷尾的小媳妇大姑娘么都脸红地心跳地看了过来。
这种目光宣韶见得多了,当年他们一家刚被放逐去北边的时候,那里不管男女老少都很彪悍,他的父亲遇到过比这更家大胆的女子,当时世子爷心里还倍儿美。直到有一次一个貌美的胡姬追到了他们家里来,要死要活得非要做妾,被世子爷拒绝了之后,因性子刚烈拿出匕首就抹脖子。最后虽然被救下了,也伤了嗓子,不能说话了。
从那以后,一向自恋又骚包的世子爷再也不敢炫耀自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了。还苦着脸告诫年纪尚小的儿子说:韶儿啊,你记住为父的话啊!女人啊,惹不起啊!
一阵清脆的笑声,一朵鲜艳的桃花斜飞了过来,落在了宣韶的脚边。
什么?这个时候没有桃花?
因为是一朵绢花,还带着脂粉香。
宣韶视而不见,连走的路线都没有偏半分,黑色的靴子还踩在了一瓣粉嫩的花瓣上,惹得碎了一地的芳心。
过两日就是下元节,路旁有买金银锡箔的。
宣韶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有一年曾经说过的话,当时他们在北边,日子过得艰苦,但是一家人却都很开心。那是一个中秋,世子自己亲手雕了一根嫦娥奔月的木簪送给了妻子。
虽然手工很是拙劣不堪,簪身上却被打磨得很平。
姜氏收到之后却是很开心。
世子瞥了儿子一眼,悄悄在姜氏耳边说了一句话,让姜氏当即笑的羞涩不已却是明艳万分。
世子爷翘着嘴角暗自得意。
宣韶虽然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但是他自幼习武,耳力很好。世子当时说的是:“有生之年,无轮是什么节,我都会送你一件礼物。”
宣韶皱了皱眉,无论什么节都要送礼?那下元节也是节吧?
宣韶不由得停了步子,视线在周围一扫,在一片卖着“冥衣”,“金银包”的摊位中瞄见了一个买胭脂水粉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买胭脂水粉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见有客上门,脸上顿时笑成了一朵晒干了的菊花。
“呀,俊小哥,买胭脂呢?来,婆婆给你找个最好的,这个吧——这个是桃花胭脂,是从苏杭那边运过来的。”
宣韶抿了抿唇,接过了那婆婆递过来的胭脂。小小的一盒,半个巴掌大,白瓷盒子。看着到是雅致。
那婆婆拿出另外一个一样的,揭开了,浓郁的花香飘散了开来。
“你闻闻看,是不是很香?颜色也很好的,擦了我家的胭脂,八十岁立马变十八。”
宣韶却是轻轻锁起了眉头:“胭脂都是这样的味道?”他鼻子灵敏,又懂医术,一闻便问出了胭脂的成分,里面是含有铅粉的。
“啊?不……是啊,别家的胭脂都没有我家的香。”那婆婆人老心思却很活,张嘴就道。
宣韶偏头想了想,将手中的胭脂放下了。那婆婆以为生意告吹,有些失望,宣韶却是掏出了一小块碎银子递了过去。
那婆婆莫名其妙地接过,这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呢?
宣韶却是什么也不说,转身就往回走,很快就到了药铺。
“咦?公子?你怎么又回来了?”掌柜的见宣韶去而复返,有些奇怪道。
宣韶径直走到算账的地方,就着哪里的纸笔写了几行字,之后将纸递给了掌柜,淡淡吩咐:“给我找齐这几样东西。”
那掌柜的见有任务吩咐,立即恭谨地接过,认真地看了起来,只是……这上头的东西,大部分不是药啊?
“公子,这是?”掌柜有些不解得抬头。
宣韶面色不变:“找来就是,我有用处。”
“是,公子。属下这就去。”掌柜的不敢再问了。
宣韶在一边等着,那掌柜的也是个能干的,很快就将宣韶要的东西找齐了,小心包好递了过去。
“公子,这是您要的。”
宣韶点了点头,接过东西又走了。
掌柜的抹了抹头上的汗,一脸纳闷:公子要一堆做胭脂的玩意做什么?
***
宣韶拿了那一堆东西干什么去了,没有人知道。
猫儿眼胡同这边,三娘正与薛氏说着话。
“后日是下元节,周夫人邀了我去参加皇家大悲寺今年专门准备的道场。听说京中的夫人们并不是想去都能去的呢。到时候,我带了你一起去。”薛氏一脸的高兴。
这位周夫人就是上次三娘和薛氏在云想楼里做衣服的时候遇到的那一位都察院左都御史夫人,开始这些夫人们都瞧不起薛氏这个填房,但是之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却让她们都觉得薛氏是个可以结交之人,在这变化中三娘功不可没。(未完待续)
名门闺杀 第三百一十五章 还记得滋阳城里的沈月娥吗
农历十月十五下元节,道观做道场,民间祭亡灵 。
官家自然也是有活动的,比方每年皇家最大的寺院大悲寺的道场。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都会参加,别的人却是想去也去不了的。
薛氏早几日就打听好了流程,提前两日就命人准备给寺院的东西。她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官方的大型活动,期盼又紧张。
三娘也为薛氏高兴,这件事情说明了,薛氏已经正式打入京城的名门贵妇圈,再也不是一个让人忽视的边缘人了。
“虽说去的人家是有限制的,但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不在少数,那一日想必人也不少。我得好好吩咐下去,那天绝不能出什么岔子。”薛氏皱眉道。
三娘点了点头笑道:“那母亲你好好想想看看有什么还要下面注意的,我先回去了。”三娘起身道。
薛氏忙道:“诶,你留下来帮我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缺漏啊。”
三娘无奈:“我刚已经听过了,母亲你已经准备得很周详了,要是我的话也想不出什么了。”说着三娘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其实是突然想起来了,赵嬷嬷说她晚上会过来检查我的绣品。要不你帮我跟赵嬷嬷说一声,让她今日别来了?”
薛氏闻言瞪了三娘一眼,笑啐道:“赶紧走吧,不送了。”
三娘摇头叹息,哀怨地看了薛氏一眼,这才离开,惹得屋子里几个小丫头笑个不停。
待出了正房,三娘回了自己的屋子不久。外头就有人报说五少爷来后院了,先去正房给薛氏请安去了。
果然,不多会儿,王璟一本正经的声音就在外头响起:“本少爷是奉夫人的命令,来瞧一瞧三妹妹的。三妹妹现在可方便?”
三娘一愣。继而笑出了声,忙让丫鬟们将王璟领进来,免得他一人在外头耍宝。
此时已经是立了冬。天气瞬间就寒了下来,有些怕冷的已经开始用手炉了。王璟却依旧是一身单衣,一点也不怕冷的样子。
“哥哥怎么穿得这么少?”三娘皱眉道。
王璟摸了摸头:“穿多了臃肿不便。我并不觉得冷的。”
三娘瞪了王璟一眼:“嫌臃肿就批一件披风。要活动的时候就将披风脱了不就行了?这都大冬天了你还是夏天的那一身,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山穷水尽到连少爷都刻薄了呢。”
王璟向来拿自己家妹子没有办法,闻言只不住地点头:“妹妹说的是,我怎么这么笨一早没有想到?回去就让朱砂给我准备披风去。”
三娘忍不住一笑,又瞪王璟一眼。
丫鬟们都只留了几个信得过的,其余人都出去了。
“那个女子处理好了没有?”三娘挑眉道。
孙氏离开之后,王璟就打算将那给他做通房的给处置了,三娘却是让他再等一等。只先将那女子看管起来,不让他自由活动,反正王家又不缺她一口饭吃。免得让人说王璟不敬长辈。
如今孙氏已经走了一些日子了,依着王璟的性子。应当已经将人处理干尽了。
果然,王璟点头:“对外说是祖母离不得她,要招她回去伺候。我背着人将她交给了宣韶,先拷问一番是不是南疆的人再做处置。”
王璟如今办事情也渐渐有了章程了,三娘便满意了,不再多问。
“对了,我今日过来找你,是因为外祖母那边来信了。”王璟笑着道。
三娘面上一喜:“祖母的信?”刘氏的中分之症虽然好了许多,但是毕竟年纪大了,精力已经大不如以前。去年终于听信了三娘的建议去了庄子上静养,身体到是好了许多。
只是已经许久没有来信了,魏云英那边这些日子也没有信过来,到是让三娘对兖州那边的的情况挂念了一阵子。
与刘氏接触的不多,但是那个老人是真心疼爱她的,疼爱地有些偏心。
“我还没有看呢,知道你记挂着,便拿来与你一起看。”王璟找了张离着三娘近的椅子坐了,从衣襟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三娘:“你快看看。”
三娘失笑:“我记挂,难道你就不记挂了?下次兖州那边来了信,你自可先拆开看了。来的时候还可以先与我说一说呢。”
王璟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也是,以后我便先看了,说给你听也是一样的。”
三娘让白英将信封拆开了,拿出信纸展开。上头的字迹,很娟秀,刘氏近年来手还是有些抖,自然是没有办法自己写信了的,这因该是她身边的曾默默还是谁的代笔。
三娘将信大致看过了一篇,却是半响没有说话。接着又拿起来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
王璟一愣,小心道:“妹妹,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三娘将信看完了,轻轻吁出了一口气:“应该……不算是不好的消息吧。”
“那就是好消息了?快说来听听。”王璟高兴道。
三娘将手中的信纸递给王璟,若有所思道:“表哥的婚事定在了下月。”
赵凡定亲的事情她一早就从刘氏的来信里知道了,那姑娘家也是个商家,听说是个能干的姑娘。赵家这一代只有赵凡一个男丁,没有兄弟帮衬,刘氏便给他找了这么一个有些本事的,好让夫妻两人以后有商有量。
至于刘氏一开始打算让沈月娥嫁人赵家的事情,不知道沈月娥是怎么与刘氏说的,反正刘氏已经许久未提了。
“还有一件事情就是……表妹她已经作为魏大人的养女被选入宫。”三娘淡淡道。
“啊?表妹?哪一个表妹?什么养女?”王璟愣愣地抬头,索性不看信了。
三娘微微敛眸:“沈月娥表妹,魏家已经正式收她为养女,现在她住在魏府。”魏知府因连任,依旧在兖州。
三娘想起了沈月娥,这个她以为再也难见的表妹。
想必这些年她在魏云英和魏夫人身上花的心思不少吧?她到真是个聪慧的。
宫中挑选女子充斥后宫,民间来的都要死良家子,沈月娥出身商户,未算在良家子的范畴。如今虽然比不得开国初期对礼制规定的那么严格,但是作为商家女子要进宫也还是很难的。沈月娥却是做到了。
三娘当初仔细分析过沈月娥这个人,她在家中遭逢变故之前应当是个再爽朗不过的善良性子。可是在沈家的人情冷暖生生将她变成了一个尖锐敏感的姑娘,还是带着心机的。
爽朗已经成为了她的一种保护色。
三娘不知道这样的女子进宫将会是福是祸。
王璟愕然了半天:“月娥?你是说月娥表妹?她要进宫?”
三娘点了点头:“明年开春就会进京。”
沈月娥这一次是势在必行的。她成功说服了刘氏,说服了魏知府和魏夫人。
几年未见,沈月娥似乎成长了不少。不然以她当年那个样子,是没有办法做到这一点的。都说苦难逼人成长,其实欲|望也一样。
三娘见王璟也紧缩了眉头,朝着他一笑:“哥哥忧心什么?罢了,她自己选的路,我们也没有什么好为她忧心的。毕竟以后她姓魏,我们姓王,其实没有太大的牵扯。”甚至与赵家也是没有什么牵扯的。
这话虽然凉薄,但也是事实。他们不从未想过要沾沈月娥的光,所以即便是有什么也牵扯不到他们头上。而魏家既然做出了这个决定,风险自然也应当一并承担。
王璟点了点头,又低头将信看了一遍,似是缓和气氛道:“咦?慧儿表妹也定亲了?”
三娘笑道:“是啊,是个不错的人家,祖母还是为她着想的。”一户富户的次子,家世比不上赵家,这样的人家,这样的身份,只要赵家在就能让赵慧儿一生无忧,平安顺遂。
刘氏是真心为赵慧儿着想的,可是有些人并不这么想。她们还没有刘氏那样的阅历能看得那么远。
比如李氏和当事人赵慧儿,就觉得这一门亲事是委屈了,不过刘氏虽然是老了,但她年轻时候的铁腕手段却一直未变。李氏和赵慧儿再如何不满,刘氏依旧将这件事情变成了定局,谁也无法置喙。
只是等到魏知府收沈月娥为养女,沈月娥将进宫的消息传到了赵府,李氏和赵慧儿自然又是一番哭天抢地。依旧是怨怪刘氏偏心,只拘着赵慧儿,却让沈月娥去结交官夫人。
刘氏任他们闹腾,充耳不闻,强硬得连个解释也欠奉。
三娘看着信也能知道当时赵府中经历了怎么样一番鸡飞狗跳,之后又渐渐平静。
奇怪的是信中有些事情不像是刘氏会对她说的,但是写信的人会额外给一些注解。这让三娘对写信之人的身份有了些好奇。
“好了,信还是你收着,我先回外院了。”王璟见时候不早了,便起身道。
三娘起身相送:“表哥成亲,我会让母亲帮我们准备一些贺礼,到时候你找人送了过去。我们人虽然不能到,礼数却是要到的。”
“这送礼之事就劳烦你和母亲了。”王璟抓了抓头,男人说起这些大都是没有概念。
三娘依旧是目送了王璟出了内院。(未完待续)
名门闺杀 第三百一十六章 露面
午时过后不久,五娘没有午睡。她坐在放在窗边的绣架上,绣着一副帐子。嘴唇抿嘴,神情专注。
伺候在她身边的是大丫头玉贵。
玉贵和玉竹原本都是崔姨娘身边伺候的,在山东的时候,崔姨娘嫌五娘身边的几个丫鬟不够稳重,便把玉贵给了五娘使唤。
与玉竹相比,玉贵的性子其实有些绵软,但是她总是安安静静的,与五娘跳脱了性子截然相反。崔姨娘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也是懂得近朱者赤这个道理。
玉贵有些呆怔地看着五娘伏在绣架上穿针引线,心思却是不知道飘到了哪里,连五娘抬头唤她都没有听见。
“玉贵!”五娘放大了音量喊道。
玉贵也终于回过神来:“什么事,小姐?”
五娘狐疑地看着玉贵:“你今儿是怎么了?站在我身边一整日了,魂儿却是不在的,我让你去帮我找一找还有没有这种黄|色的绣线。”
五娘手指上挑着一根淡黄色的线头。
“诶,奴婢这就去。”玉贵拿过五娘手中的线,急急转身去了。
不一会儿就给五娘拿出了一轴与那线头差不离的:“小姐,那种黄|色的绣线已经没有了,要不您用这个?这两个颜色相差不多,应该看不出来。”
五娘皱眉,接过玉贵手里的那一轴颜色稍微新一些的绣线,仔细对比了一番,摇头道:“不行,这是姐姐的嫁妆,马虎不得。不然让婆家的人看到了笑话怎么办?你等会儿帮我去夫人和姐姐那里问一问,看看有没有这种的,实在是没有就打发人出去买。”
玉贵接过了五娘又递回来的绣线,其实两种线颜色真的很接近,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只是手中的这一轴因是团团绕在轴上的,所以看着颜色深了些。
玉贵叹了一口气,看着五娘。有些欲言又止。
五娘只顾着埋头穿线,并未瞧见,玉贵终于开口道:“小姐。您给三小姐绣嫁妆已经绣了好些日子了。你……你就不忙忙自己的?”
“自己的?自己的什么啊?”五娘头也未抬,随口道。
“您自己的婚事啊。”玉贵急道。
五娘的手一顿,继而又恍若未闻地将针穿过柔滑的丝帛,半响才轻声道:“这个我自己有什么好忙的?难不成我还能自己做了自己的主?最后还不是要听老爷和夫人的,索性就不想了。”
玉贵干脆走到五娘身前:“小姐,二小姐和三小姐都已经定了亲事了,还都是好人家。现在三房就剩下你了。可是你整日在这里绣花,连夫人的面都不见。又怎么让她急着您为您仔细挑选。”
五娘的嘴唇抿了抿,冷冷道:“她又不是我亲娘!怎么会好好为我谋划?别看她对我姐姐好,还不是因为我姐姐得了太后娘娘的眼缘?若不是太后娘娘。你以为我三姐就能得到什么好亲事?她最惯做的不就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么?想当初。巴巴地接了我姨娘来,我还以为我姨娘以后有好日子过了,结果呢?”
五娘眼眶红了,怕把眼泪滴在绣架上,五娘赶紧站起了身:“从来了第二日就没有消停过!我已经很乖巧听话了,还要怎么样?”
“嘘——”玉贵赶紧道:“小姐,您小声点,如今我们身边可大都是夫人的人了。”
五娘深吸一口气,抹了抹眼泪,声音却是小了些:“他们都说我姨娘是坏人,死有余辜。可是她是我亲娘,我也不相信她真的能做出那种事情。三姐个五哥一定是被夫人蒙骗了!”
玉贵低头未语。
“算了,不说这个了。姨娘如今逃走了,说不定还过上了好日子呢,不用再留在这里受她的气。”五娘收了眼泪,又坐下了,“对了,你昨日不是出府去见你的什么同乡么?看你今日魂不守舍的,可是因为家中出了事情?”
玉贵闻言却是脸色一白,见五娘有些疑惑地看过来,才勉强挤出了一个笑:“没有,我家里很好。”
五娘便也没有追问:“你也是个命好的,家乡发大水与家人失散,最后卖到了王家。不想最后家中爹娘却是找了来,也算是有根有底了。不像玉竹她……”
五娘神色一暗。
玉贵闻言,心中却是有些凄凉的,听说玉竹在牢中咬舌自尽了,最后连尸首都无人认领,而自己将来不知道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番光景。
玉贵心中有些发冷,她想到了昨日见到的那个所谓的“同乡”,又想到了家乡的爹娘前一阵子还写信来说嫂子刚刚给家里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哥哥做生意赚了些钱,家里让她想办法向主子求个恩典,可以让他们给她赎身出去,一家人团聚。
她的爹娘,自小疼她的哥哥,还有听说很贤惠能干的嫂子和刚出生不久的侄儿……
玉贵悲从中来。她从来就是本本分分的,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能填饱肚子,可是为何就是不肯放过她?
这时候外头的敲门声打断了玉贵的思绪,她收敛了神色,去开门,门外站的是薛氏房里的丫鬟青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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