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征途:东北那些年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七十二难
“陈铁柱,我求你个事。”沈天风声音很小,脸红红的,她平时很老实,连根陌生男人说句话都脸红,更别提面对大名鼎鼎的陈铁柱。
虽然,陈铁柱也总打架,但却不欺负老实人,有时候还替老实人出头,颇有点梁山好汉的古风,名声一向比回家兄弟好的多。这也是沈天凤来找陈铁柱的原因。
“啥事,说吧?”四柱子在矿上机电队上班,干维修的活,手里正拿着个大号的管钳子紧螺丝呢,满手的油腻。
“三回子下班总堵着我……要送我回家,还到处说……我是他媳妇儿,你能不能帮帮我?”沈天凤有点吞吞吐吐,毕竟,虽然都在矿上上班,但陈铁柱也是凶名在外,沈天风还有点害怕。
陈铁柱抬起头来,看了沈天凤一眼,心里一惊。沈天风平时可是有名的瓷娃娃,皮肤又白又嫩,好像一掐就能出水似的。可是现在,脸色蜡黄,眼里布满血丝,憔悴的不得了。四柱子知道,这是愁的,被三回子给折腾的。
“你来找我,那是瞧得起我,我回头帮你跟三回子谈谈,你先走吧。”沉吟一会,四柱子说道,说的轻描淡写。
“恩,谢谢!”看四柱子这态度,沈天凤的心凉了下来,四柱子的语气,好像完全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沈天凤还想再说几句,可是人家四柱子,已经转过身,又去干活了,沈天凤只好低声道了声谢,转身,走了,心乱如麻的走了。
沈天凤刚刚转过身子,泪水就涌了出来,挂在晶莹的脸颊上。
夕阳下,纤细柔弱的背影拉的老长,显得那么的无助……
虽然沈天凤跟陈铁柱说话的时候,陈铁柱头不抬、眼不睁,一副爱理不理的的模样,可是当沈天凤转过身子的时候,陈铁柱却抬起头,痴痴的盯着她的背影,瞅了老半天,眼睛连眨都不带眨的,直到那道纤细柔弱的背影,消失在地平线。
看来,窈窕淑女,是个男人就好逑,君子、混子都一样。
不过人家陈铁柱虽然喜欢沈天凤,可是他却从来没说过,也没表现过。俩人都在矿上上班,平时见了沈天凤,四柱子也不说话,总是装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好像生怕让沈天风知道自己的心事。
今天,是第一次俩人说话,还是沈天凤主动说的,陈铁柱心里忒激动了。但是,表面上,他还是保持了一贯的矜持。
或许,用现在的话说,陈铁柱这叫爱的深沉。即使内心热血沸腾,外表也要冷若冰霜。
三天后,沈天风终于知道了,陈铁柱口中的跟三回子“谈谈”,是什么含义。这个粗鲁的汉子,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做一诺千金,什么叫爱的深沉!
沈天风在矿上的“灯房子”上班,工人下井之前,都会从灯房子领取井下照明用的矿灯。升井之后,再将矿灯还回去。沈天风的工作,就是给工人收发矿灯,平时再对矿灯进行保养。“灯房子”是煤矿为数不多的,适合女人工作的地方。
三回子这些日子,每天临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就等在灯房子门口,等沈天风下班,然后送她回家。尽管沈天凤从来没答应过,让三回子送自己回家,但是甭管沈天风答不答应,人家三回子就跟着,撵都撵不走,绝对的死皮赖脸。
“三哥,站岗呢?”三回子送沈天凤回家的事,矿上的工人几乎人人都知道,认识三回子的人跟三回子开着玩笑。
“嗯哪,等着我媳妇下班,送她回家。”三回子洋洋得意。
看了没,把一个女人,变成自己的媳妇,在三回子这,实在是太简单了。陈铁柱的脸皮跟三回子比起来,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就在三回子百无聊赖的等着沈天风下班的时候,远远的,看见四柱子朝自己走了过来。
“三回子,干啥呢?”陈铁柱走到跟前,手里还提着个大号管钳子。
“没事,等人!”三回子回答,平时回家兄弟跟陈铁柱互相都知道对方,但是没什么交情,属于井水不犯河水那种。
“等沈天凤呢吧?”陈铁柱直奔主题。
“恩那,咋地,你有事?”三回子问道
血色征途:东北那些年 第九章 打仗亲兄弟
第九章 打仗亲兄弟
“沈天风他爸是我表姨夫,虽然我表姨夫死了,但是昨天晚上给我托梦了,说是总有不干净的东西跟着她,我表姨夫怕她害怕,让我以后下班送她回家。”陈铁柱忒实诚,编的理由,实在不咋地。
“还你妈的托梦!糊弄傻子呢,艹!”三回子听出来了,陈铁柱这是故意找茬呢,还编出一些“鬼”啊,”怪”啊之类的事,来吓唬自己。
“总之,你以后离沈天风远点!”陈铁柱理屈词穷了,实在是编不下去了,只好实话实说。
“我艹尼玛!”三回子大吼一声,抬手一拳直奔陈铁柱面门。
先下手为强,一直是回家兄弟的信条,三回子在他们家这哥几个当中,脾气尤其暴躁,下手尤其狠辣,是这哥几个当中的战神。面对同样凶名昭著的陈铁柱,三回子毫无惧色。
陈铁柱早有准备,见到三回子出手,后一撤步,躲开了这一拳。抡起管钳子,呼的一声,照着三回子的脑袋抡了过去。
陈铁柱的管钳子,是横着抡的。这是陈铁柱来之前就想好的招,这招,叫“掏耳朵”,是五困瓦岗寨里,程咬金的得意招式,威力奇大,极难招架。不过,陈铁柱把程咬金的斧子,换成了自己手里的管钳子。
这是陈铁柱平时看小人书的时候学来的。
三回子眼睛刚才只顾着盯着“灯房子”,连跟陈铁柱说话的时候,也没正眼看陈铁柱,根本没发现,陈铁柱是拎着武器过来的。
陈铁柱忽然出招,三回子仓促之间有点应变不急,下意识的一躲,脑袋堪堪躲过去。但是由于回族人鼻子比较大,而回家兄弟一个显著的特征,就是鼻子尤其的大,这一管钳子刚好砸在三回子的鼻子上。
嗷的一声惨叫,鼻子上的一块肉,活生生被管钳子带了下来,三回子顿时满脸是血。
正在这时,二回子刚刚升井上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铁锨,这把铁锨,是二回子准备拿回家的,这是二回子的职业习惯。二回子就这样,如果下班不顺手往家里拿点东西,心里就没着没落儿的,总感觉差点什么事没干,晚上连觉都睡不踏实。
看见自己弟弟被人打的满脸是血,二回子二话不说,抡起铁锨,就拍在了陈铁柱的后背上。
没有预料到后面还有人,猝不及防之下,陈铁柱被拍了个趔趄,踉踉跄跄的往前跑了几步,才勉强站住脚。可见二回子出手有多狠。
陈铁柱回头一看,二回子正双手擎着铁锨,咬牙切齿的,准备给自己再来一下。
“我他妈最烦下黑手的小人!”陈铁柱一声怒吼,管钳子直劈而下。二回子情急之下,双手举着铁锨,往上一迎。
按照中国古代章回小说的写法,此处本应该是“陈铁柱力劈华山往下砍,杨二郎举火烧天往上迎,“当”的一声,火星四射,两个人都感觉到虎口发麻,险些把兵器震飞出去”。双方不由得都大赞一声:“好厉害!”
但是二回子吃亏在兵器不行,他这把铁锨,刚在井下挖过煤,铁锨杆有点劈了,不太结实。而陈铁柱这一管钳子,又是绝对的力量十足,一下子不但砸断了铁锨,还直接砸在了二回子的脑袋上,直接就把二回子砸的晕了过去。
事后人家都说,幸亏二回子挡了一下,要是不挡,就这力道,就一下子,绝对可以要了二回子的命!
刚刚砸趴下二回子,还没等陈铁柱回身,三回子不知道从哪拿来了一个镐头,尖镐!呼的一下,冲着陈铁柱的脑袋就砸过去,陈铁柱一偏脑袋,躲过了要害,但是镐头的尖端,却直接戳进了陈铁柱的眼眶子。
血,从陈铁柱的眼眶子里,哗的一下流了出来。周围看热闹的人吓得都“妈呀”一声,有几个人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更血腥的还在后面!
“我艹尼玛!”陈铁柱伤了眼睛,狂性发作,回手一管钳子,就砸在三回子的脑袋上,把三回子砸倒在地。三回子倒地之后,陈铁柱又拿着管钳子,对着三回子没头没脑的一顿抡。
三回子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血,从他脑袋上汩汩的流出来。
看到三回子毫无反应,陈铁柱拖着他,把三回子的腿放在一块石头上,管钳子呼啸而下,直接砸在了三回子的膝盖上,三回子嗷的一声惨叫,醒了过来。但是随着又一管钳子落下,三回子又晕了过去。
一下,两下,三下……每一下,管钳子都重重的落在了三回子的膝盖上。
“柱子,得了,别打了,他可能都死了,你还不跑?”周围人劝着。
陈铁柱横了周围人一眼,没有说话,但是周围人看到陈铁柱一只眼睛汩汩的流着血,另外一只眼睛杀气腾腾的样子,都闭口不敢说话了。
陈铁柱这人认死理,特倔。用现在的话说,那就是执行力强。设定了一个目标,无论如何,都要完成。
来的时候,他就想明白了,你三回子不是天天跟着沈天风吗,我砸断你的腿,看你还怎么跟。所以无论三回子死与不死,他必须完成自己的目标。
左右两条腿,每条,各砸了三下,四柱子才停下手。开始的时候,三回子还哀嚎几声,但是在砸后几下的时候,三回子根本一动不动,也不知道三回子是死了,还是晕了过去。
陈铁柱扔掉管钳子,从地上摸索了一阵,想要找出自己的眼睛,可是摸了半天,什么也没摸到。只好悻悻的转身,扬长而去…….深藏功与名
事后,陈铁柱在医院躺了一个月,失去了一只眼睛。三回子在医院躺了半年,最终左腿残疾,膝盖骨被砸的细碎,膝盖以下截肢!
回家兄弟有七郎八虎,可人家四柱子,上面也有三个哥哥。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两个团伙在俩人住院期间恶战两场,最终谁也没打服谁。
血色征途:东北那些年 第十章 普希金跟杨二郎
第十章 普希金跟杨二郎
最后的结果是回家兄弟入狱一人,重伤一人;陈家金银铜铁四大柱子,跑路一人,重伤一人。
双方都知道,这架没法再打了,再打下去非出人命不可。
回家兄弟跟陈家兄弟的连连恶战,大大丰富了红旗市人们的业余生活。
在那个以听收音机为主要娱乐方式的年代,这两个团伙的恶战,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必备谈资。一个个都说的眉飞色舞,手舞足蹈。
“陈铁柱真牛逼,一个人把二回子、三回子都给干了!”
“还是大回子牛逼,直接从医院二楼把陈金柱扔了下去,也就是那医院就两层,我估计甭管当时在第几层,大回子都敢把人扔下去。”
“五回子别看小,等他长大了,下手保证比三回子还狠,你看他捅了陈铜柱七八刀,眼都不带眨的,听说陈铜柱光是流血,就差点流死,最后输血的时候,医生说几乎把他身体里的血,都从新换了一遍。”
这两个团伙的故事经过口口传送,这也使得这两个团伙的名气,越来越大,一时之间,如日中天。
两个团伙,之所以恶战连连,起因是因为沈天风。但是打到最后,却成了两个团伙之间面子的比拼。谁吃亏,谁服软,谁就丢了面子。
因为一个女人,一个瞎了眼,一个断了腿,这,有值得吗?因为面子,双方团伙伤痕累累,锒铛入狱,这,有必要吗?是不是只有这种市井流氓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故事讲到这里,也许有人会说,老七你怎么写这么多血胡淋拉的故事?你就不能讲点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事?总写这些混子干嘛?
沈天龙跟铁道帮打架也就打了,好歹也是为了正义。可回家兄弟跟陈家四大柱子,因为一个女人打成那样,可能吗?为了一个女人丢了性命,这样的人就是傻子,就是莽夫,你应该让他们用文明的手段去谈判。
如果这样的话,老七可以给大家讲另外一个故事,也许就会改变各位的看法。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在另外一个时空,另外一个地点,也做出了同样的事。
因为一个女人,他用手枪跟情敌决斗。双方约好拿着手枪,背靠背各自反方向走若干步。然后同时转身,同时开枪。最终,这个人,倒在对方的枪下。
这个人,写了很多很多的诗,其中一首是这样的: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需要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
现在却常是忧郁;
一切都是瞬息,
一切都将会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
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这个人就是被称为俄罗斯文学之父的伟大诗人——普希金。有人曾经评价说,普希金对俄罗斯本国作家影响巨大,在这一点上没有任何其他国家的诗人能与之相比。
普希金的伟大与否,我们不做讨论。
不过普希金的决斗,绝对比回家兄弟与陈铁柱的决斗,更有种、更惨烈、更血腥。
因为,他用的是枪;更因为那是明知道,必须有人死亡的决斗。而回家兄弟跟陈铁柱,只是为了争狠斗勇,为了把对方打服。他们还没有想要对方的命。
看来,无论是市井流氓,还是伟大的诗人,在面对自己最爱的女人的时候,在面对尊严遭到挑战的时候,总会有人选择不顾生死,奋力一搏。
沈天芳在小学的时候,曾经在小学课本里,读到了这个为爱情而死的诗人,写的另外一首童话诗,那首诗很长,它的名字,叫做“渔夫跟金鱼的故事”。
沈天芳,就是沈天凤的妹妹。
也许二回子根本就没听说过普希金这个名字,也不知道普希金以如此壮烈而又如此令人扼腕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但是颇具浪漫情怀的二回子,某天在井下挖煤的间隙,有感自己刀光剑影的江湖生活,同样做了一首诗,来纪念回家兄弟哥几个,跟陈家金银铜铁四大柱子之间的故事。
这首诗现在仍刻在红场矿务局一井井下,某个废弃的巷道的墙壁上,地平面二百米以下,以埋藏深度而论,绝对是真正的地下文学。这首诗很简单,它是这样的:
古有三英战吕布,
就好似现在的杨家兄弟跟陈铁柱,
恶战连连为哪般?
大棍长成参天树。
虽然打架不咋地,而且有乱拿公家东西的坏习惯,但是仅凭这一首诗,绝对可以奠定二回子在红旗市黑道第一诗人的地位。
本诗,采用了中国古代的七律跟现代诗相结合的创造性写法,运用“起兴”的手段,头两句用了三国时期,跟80年代初的两场经典战役,引出了后面最重要的“所咏之词”—大棍长成参天树。
是的,无论是杨家的七郎八虎,还是陈家的金银铜铁四根柱子,现在还只是大棍,也就是比较出名的混子,痞子,远远还达不到参天大树的规模。混子如果最后成为了参天大树,那会怎样?
二回子一首诗,深刻的揭示了80年代初,混子之间往往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深层次原因。同时,也明确了红旗市混子们的终极奋斗方向—“大棍长成参天树。”
其重要的指导价值,对于红旗市的混子来说,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对于中国革命的重要性,差不多。
二回子的诗,虽然堪称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灯塔之作,但是由于他把诗用钉子刻在了井下的巷道里,所以有幸能够拜读的人并不多。
这不得不说是红旗市混子的遗憾,在以后的日子里,红旗市的混子前仆后继的出现,但是多数不是殒命,就是伤残,就是锒铛入狱。
老七认为,这完全是因为他们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凭借着本能来混社会,才有如此下场。要是当时他们能够明确自己“大棍长成参天树”的终极目标,那他们的人生轨迹,肯定会发生变化。
双方恶战后不久,陈铁柱跟沈天凤就结婚了。
需要说明的是,据说是沈天风主动的追求陈铁柱并且还给陈铁柱也写了一首情诗。但是情书的内容除了沈天风跟陈铁柱,别人却都不得而知。
因为据说陈铁柱把那首诗,用一块花布蒙住,锁在了一个小盒子里。小盒子外面又套了个行脚医生常用的药箱子。而药箱子,却又被锁在了一个红漆大柜子里。
前前后后三个箱子,三把锁,可见陈铁柱对那封情书的重视程度。
清朝一个叫做袁枚大才子,也曾经专门写了一首诗,为陈铁柱和沈天凤伟大而又平凡的婚姻,送出了深深祝福。
这首诗是这样的,“书画琴棋诗酒花,当年件件不离它;而今七事都更变,柴米油烟酱醋茶。”
结婚后的陈铁柱和沈天凤,就必须为生活而奔波。
血色征途:东北那些年 第十一章 下海
第十一章 下海
陈铁柱伤好以后,被煤矿开除。陈铁柱之所以没被判刑,自然是因为他有个当刑警队队长的表哥李国东。
失去工作的陈铁柱曾经跟沈天凤有这样的对话。
“我现在也没工作,不能靠你养着。我哥他们在冷库上班的时候,说卖肉也挺赚钱的,不比上班赚的少,要不我去矿上,卖肉去,你看咋样?”陈铁柱跟沈天风商量。
在八十年代初,丢了工作实在是个很丢人的事。干个体户,则更丢人。
甚至有的人提着个篮子从这个村到那个村子去卖一筐鸡蛋,运气不好的时候都会被扣上投机倒把的罪名,给抓起来。
听了陈铁柱的话,沈天风有点犹豫,她知道陈铁柱极好面子。她担心陈铁柱到矿上卖肉,被原来那些工友笑话。
“行是行,我就是怕你面子上挂不住。”沈天凤说
“我没事,主要是你不觉得我丢人就行。”陈铁柱知道,沈天凤跟自己在一起,也要承受不少压力。
“那丢啥人,咱一不偷,二不抢,再说,听说国家现在也允许做买卖了。”沈天凤安慰着自己的男人。
“好,那就去。”陈铁柱做了决定。
把肉摊摆在了矿区的门口。就这样,陈铁柱阴错阳差,成了红旗市第一批“下海”的人。
在80年代初,”下海”这个词汇,在南方大地上,已经成了时髦的象征。但在远处东北一隅的红旗市,恐怕没几个人知道这个词。
和南方不少知识分子,机关干部“东西南北中,发财到广东”的豪迈离职去做生意不同,陈铁柱是被迫的。
“四哥,卖肉呢。”矿上熟悉的工人跟陈铁柱打招呼,因为陈铁柱在家行四,所以大家都尊称他为四哥。
“恩……啊……”见到熟人,陈铁柱挺不好意思,哼哼哈哈的想要含糊过去。
“哎呀,我家都挺长时间没吃肉了。”
“那买点啊,拿回去涮着吃,都是羔羊肉!”听见有生意上门,陈铁柱来了精神。
“倒是想拿点,但是身上没带钱啊”那人也挺不好意思
“艹,先吃着,钱,开支再说!”陈铁柱就是这么豪爽
“好啊,谢谢四哥,那给我来二斤?”来人试探着问道
四柱子一刀下去,切下一条子肉,称都不称。
“四哥,不称一下?”买肉的人有点担心吃亏
“艹,我是啥人你还不知道,赶紧滚!”四柱子打发走了买肉的人。
买肉的人,把肉拎回去,一称,二斤一两!四柱子还多给了一两。
没办法,四柱子好爽惯了,只要是熟悉的人,关系不错的,一刀下去保证多给一两,刀法准着呢。生意人讲究个精打细算,更精的还得给肉里注点水啥的,就四柱子这个卖肉法,忒另类。
沈天凤却从来从来不埋怨陈铁柱,她说:“我家柱子大手大脚,豪爽惯了,他爱咋卖咋卖,亏了我养着他。”一个月几十块钱的工资,当时绝对不能算少,这让沈天风很有底气。
就这样,俩人越来越恩爱,这不,下了班,原来矿上的一帮兄弟,加上冷库的几个兄弟,又被四柱子两口子,给请到了家里,吃手把肉。
能够隔三差五的吃顿肉,在80年代初是件很奢侈的事,但是人家陈铁柱现在就是卖肉的,吃肉对他来说倒不是难事。
桌子上一个大洗衣盆,盆里装的都是煮好的羊肉,哥几个喝的热火朝天。
之后的事情大家已经知道了。好好的一个酒局被沈天龙从天而降的给搅了。
此刻屋子里面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原来的桌子已经被沈天龙踹碎了。沈天凤只好又拿了个炕桌放在炕上,重新添置了酒菜,三个人围着炕桌而坐。
其他人都散去了,受伤的人由李国东送去了医院。
本来陈铁柱对自己小舅子的莽撞很生气,可是又不能冲小舅子发火,心里觉得挺憋屈。想要跟着李国东去医院,借此躲开沈天龙。
但是被沈天凤瞪了一眼之后,陈铁柱就乖乖留下了。陈铁柱虽然是矿区有名的混世魔王,但是却又出名的怕老婆。
听完姐姐缓缓的讲述了了这几年发生的事情,沈天龙知道自己中了大回子的借刀杀人之计。
一时之间沈天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头一次来姐姐家,自己却差点酿成大祸,不但捅了姐夫的朋友,还差点拿枪蹦了姐夫。
这事,实在是做的有点出格!
“姐夫,都怪我。我太冲动了,都是我的错。”沈天龙跟自己姐夫开始道歉。
“哼”陈铁柱只是冷哼一声,表示算是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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