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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熙禾
她故意板着脸道:“你整天在外头干活儿,脸上被风一吹,不难受?你自个儿去水缸里照照,你那张脸,都跟树皮一样了!还剩下这么多,不用完岂不浪费?”
说着便揪过另一张手巾,作势要往他头上盖。
叶冬葵啼笑皆非,满口嚷嚷“我不用”,转身就往屋里跑。
“丁香,把他给我摁住,快点!”叶连翘哪会让他得逞,拔腿就追,一面吩咐自己的小跟班赶紧上。
丁香果然像个兔子似的飞扑出去,拽住叶冬葵的衣襟跟着他在屋里跑圈,瞅准机会,一使劲将他推倒在外间的小木床上,跳上去死死摁住他的手。
“连翘,真的,我就算了吧,我……”
叶冬葵怕伤着妹子,不敢用力挣扎,被小丁香按得牢牢的,又是笑又是讨饶。
“不许讨价还价。”叶连翘得意洋洋端着碗走到他面前,“咱们兄妹就该有福同享,怎能单单漏了你一个?你别折腾了,我的伤才刚好,你再不听话,回头我该头疼了。”
“你……”叶冬葵明晓得她是在要挟自己,却又无从分辩,左右无法,到底是被两个妹妹包住头发,涂上一脸掺了桃仁末子的猪油。
接着,叶连翘如法炮制,当心地避开额头上的伤疤,将自己的脸也收拾妥当。
兄妹三个顶着一张油脸,被灯火映照,居然还会闪闪发光,互相对望一眼,都觉得彼此的模样实在好笑,不约而同,噗地喷了出来。
“太丑了,幸亏这东西是夜里敷,不然可怎么见人啊!”
叶冬葵连连摇头叹气。
咦,方才还说自己是男人,不在乎好看不好看,这会子却又担心见不了人了?
“那方子上说了,这猪油连用三天便能医好干裂的脸,明晚上咱们继续。”
叶连翘笑得打跌,捂住肚子道:“现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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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颜 第七话 相赠
添了桃仁末的猪油热乎乎亮汪汪,在脸上一敷就是三晚。
头一日,清晨起来洗脸,便不再如受刑般痛苦,硬板板的帕子刮在面颊上虽仍有些许疼,程度却明显降低;
第二天,皮肤好似变得柔软起来。当然,摸上去依旧不甚光滑,但有了油脂和桃仁的浸润,那一条条细小得几乎看不见的裂口仿佛尽皆被填平,居然有了一种饱涨涨的感觉;
到了第三日则更为神奇,什么皴裂,干燥,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面上肌肤给养得水嫩嫩,用手指头摁下去弹性十足——唔,用“冰肌玉肤”来形容,也许是夸张了些,但出去走上一圈,与月霞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形成鲜明对比,真真儿是不争事实。
三天,只是三天而已啊,这方子居然真医好了他们兄妹面上的皴裂,纯天然,无刺激,绝不添加任何化学有害物质,且花费也绝对不算高,这么好的事,还能去哪里找?
“太好了!”
对于这样的变化,最欢喜的那个当属小丁香,自打清早送叶冬葵出了门,她便一直在水缸边上打转,隔三差五便要去水面照上一照,时不时地赞叹两声,再不然,就是扑过来一把揽实叶连翘的腰,将小脸贴在她的脖子上,脆生生地道:“二姐,你好厉害,我的脸真的一点都不疼了!”
小姑娘一整个上午都活蹦乱跳,折腾得浑身冒热气,紧紧贴在叶连翘怀里,就像个小火炉,不仅让她身上暖和,一颗心也给烘烤得软绵绵。
“哪里是我厉害?”她低低一笑,拍拍小丁香的脑瓜顶,“是爹抄回来的方子好……”
“那又怎么样?”
小丁香猛地一抬头,鼓起面颊正正经经道:“那些方子在床底下搁了三四年,哥哥和我谁也没想起来去翻一翻,要不是被二姐你发现了,这会子我的脸还净是小细口呢!我不管,反正我只认你,就觉得你最厉害,不行吗?”
“噗!”叶连翘忍不住一乐,“行,怎么不行?既这样,你替二姐办点事,总没问题吧?你去瞧瞧,那猪油和桃仁末子还剩下多少,好不好?”
从前她没有姐妹,如今身边多了这么个小小跟班,使唤她帮忙做点小事——嗯,感觉很不错。
小丁香欢欢喜喜地应承,果然跑去窗台边细细“打探”,想了想,索性将盛着猪油的碗和装桃仁末的小纸包一股脑地捧来叶连翘面前。
早已凝固的猪油白滑滑,只余下碗底大小的一块,桃仁末子是省着用的,约莫还剩三分之一。
这数量,一个人用,该当是够了吧?
叶连翘低头思忖片刻,翘起嘴角一笑:“丁香,爹抄回来那方子上说了,这猪油只要敷足三日,一整个冬天,你都不必再怕冷风吹,即便是出远门露宿,皮肤也照样嫩生生。眼下还剩这么多,咱用不上,不也是浪费吗?不如拿去送给孙婶子,长久以来,她家没少照应咱们……”
“那当然好!”
不等她说完,小丁香便连连点头:“早些日子,我还听见她跟人抱怨,说一张脸比磨刀石还粗,这东西给了她,她准高兴!那咱这就去吧,这会子她肯定在家!”
说罢,将桌上小碗和纸包一抱,拉起叶连翘的手就跑了出去。
……
这辰光,孙婶子果然在家,正忙着斥骂她那两个年纪与叶连翘相仿的儿子。
“这样大冷天,你俩就敢往那水塘子里钻,嫌命长?瞧瞧你们这一身,又是泥又是水,真成了饿不死冻不杀的乞丐!我养你们不容易,能不能给我省点心?你们瞧瞧隔壁冬葵哥……”
巴拉巴拉,连珠炮儿似的吼起来就没个完。
叶连翘领着小丁香立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没见她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得扒住门框,含笑唤了她一声。
孙婶子应声回头,方才面上还凶神恶煞,一瞧见她姐妹俩,立刻变脸似的扯出个大大笑容,迎上前来一手拉住一个:“呀,是连翘和丁香呐!哈,叫你俩看笑话了,我家这两个东西不成器,少一眼没盯着,便要上房揭瓦,真愁死人!”
两个后生娃子周身往下滴着泥汤汤,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却终究还知道害臊,见家里冷不丁来了两个女娃,忙脚底抹油,哧溜一声蹿去了房中。
叶连翘对这个说话爽利为人热心的孙婶子很有好感,听她满嘴里数落,忙摆手劝了她两句,便将丁香捧着的小碗和纸包接了过来。
未及开口,那孙婶子又一惊一乍地嚷起来。
“哟,我说连翘,两三日没见着罢了,你和丁香这小脸蛋儿,怎么像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说着又伸手在她两个面上一家摸了一把,更是了不得地连声感叹:“啧啧啧,又滑又嫩,还透亮哪!唉,这年轻小妹子就是好哇,哪像我们?一入了冬,这脸就压根儿没法看了!”
咦,这倒省了事了!
叶连翘心里一喜,赶紧将手里的东西往她面前一送,笑道:“婶子,我正是为了这个来的。早两日我在家里翻出一张我爹留下的方子,专治冬天里唇面皴裂——丁香不是成天闹着说脸疼吗?我和我哥商量着,依那方子试了试,没想到还真挺有效,我就琢磨,应该拿来给婶子你也用用看。”
一边说,一边就将手中两样物事递了过去。
“给我啊?”
孙婶子顿时笑逐颜开,把手在衣襟上蹭了蹭,乐颠颠道:“可不?叶郎中的医术,真叫人没话说,比那姓冯的,不止强了千倍百倍!喏,早前他在村里时,我们瞧病哪像如今这般麻烦?哎呦,他手里的方子,想来也是极好的,这回我算是赚到啦!”
言罢便要伸手来接,胳膊探到一半儿,却又顿住了。
“哎,这是猪油?这我可不能要!”
她赶忙把手又缩了回去,使劲摇摇头:“咱月霞村家家户户连用猪油来炒菜都舍不得,你们兄妹仨能有几个钱?这玩意儿太贵,婶子可不能占你们的便宜,我……”
“婶子——”
叶连翘一把拉住了她:“你非要和我们算得这么清楚?这些年我们兄妹三个没少从你家得东西,照你这么说,我们也是在占你的便宜了?你对我们这样照顾,闲来我哥常说,往后都不知该怎样报答你,现下连这一点子东西你都不肯要……既这样,往后我们哪怕没吃没喝,也不敢再上你家讨要了。”
说着就扁了嘴要哭,眼泪是没有的,只能低头小声干抽噎。
“唉,你这孩子,这哪是一回事?”
孙婶子与叶家做了多年邻居,对三个孩子多少有些感情,又最是看不得小姑娘哭,见状便慌了,忙不迭捏起袖子来想给她擦眼泪,劈手将那盛着猪油的小碗夺了去:“我要,要还不行?”
叶连翘这才“破涕为笑”,将手里那一小包桃仁末也递了去。
“这又是啥?”
孙婶子嗔她一眼,将纸包打开来,凑到鼻间嗅了嗅,眉头便稍稍一拧:“这是……桃仁末子罢?猪油掺上桃仁末子,就能治面上皴裂,这么简单?”
简……简单?
叶连翘心中一凛,陡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也顾不得许多,一把将纸包又夺了回来,然后咬咬嘴唇,极力保持镇定,对一脸愕然的孙婶子粲然一笑。
“婶子,那方子上,对于添加桃仁末的时机、分量都有要求,不能有半点差错。你自己捣鼓太麻烦,要不,晚上你收拾妥当了来我家,带上一张帕子就行,这油我来帮你敷,好不好?”




娇颜 第八话 招牌
对于叶连翘这番说辞,孙婶子并未曾起怀疑,反而还连连附和。
“是呢,我这粗手大脚的,你让我自个儿弄,我恐怕也弄不好。这东西到底和药沾边儿,你们自小受叶郎中熏陶,不说懂多少,怎么也比我这外行人强些。那行,晚上我就去你家,连翘,婶子这张脸,可就交给你了啊!”
叶连翘松一口气,笑着答应了,陪她闲聊一阵,便领着小丁香告辞,将装着猪油的小碗也一并端了回去。
小丁香也是个有心眼儿的,明明揣着疑问,却没有当着孙婶子的面问出来,直到回到他们那间破旧的小房子,她这才皱起眉,攥住了叶连翘的袖口。
“二姐,你不是已经打算把猪油和桃仁末都送给孙婶子了吗,怎么忽然又改了主意?这两天,我明明瞧见你在调那油的时候,压根儿没怎么讲究桃仁末的分量,为什么……”
叶连翘弯起嘴角一笑,冲她眨了眨眼,掩上门,神秘兮兮凑过去,对着她的小耳朵咭咭哝哝一番。
“赚……赚钱?!”
小丁香的眼睛霎时间瞪得老大:“二姐你说真的,没开玩笑?”
“嘘,别嚷嚷啊!”
叶连翘赶忙一把摁住她的嘴,左右看看,干脆将她扯进里间,压低喉咙:“咱这法子,只需三天便能把脸养得光光生生,依你说,村里那些婶子姐姐们,会不会有兴趣?花几十上百个钱买一罐面脂膏子,她们未必舍得,可咱们只要把价钱定得便宜些,她们能不动心?月霞村一共有百来户人家呢,咱不指望发大财,可是,能吃上两顿肉也好啊!”
小丁香耳朵里恐怕只听见那个“肉”字,喉咙不由自主咕噜了一下,面上却是懵懵懂懂,可爱得紧。
“小傻子,还没闹明白?”
叶连翘戳戳她脑门,半真半假地斜她一眼:“这方子固然是好,可你也听见了,连孙婶子都说,它实在太过简单,只要是个人,铁定一学就会,那咱们还赚什么?趁早喝风去吧!孙婶子对咱兄妹三个好,我自然不能挣她的钱,所以我让她来家里治,再把那方子说得玄乎一点,即便她将这事传了出去,村里人也弄不清该怎么操作,不就自然而然会找上门?”
“哦。”小丁香这才算是懂了,抬头看她一眼,不无忧心地道,“二姐,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先跟哥商量一下?”
“我当然会跟他说,但不是现在。”
叶连翘不假思索地摇头:“等真的有生意,事情板上钉钉,咱们再告诉他不迟。哥那个人最爱操心,若给他晓得了,十有八九,不是絮叨我伤刚好,不宜过多劳动,便是嫌弃你年纪小——‘唉,连翘,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呢?’”
她仿着叶冬葵的神情,粗声粗气地道,继而噗嗤一笑:“你想想,他是不是这模样?”
“哈哈!”
小丁香给她逗得大乐,使劲拍手点头:“对对对,哥就是这样的——二姐,你怎么变得这么好笑?”
“是吗?”叶连翘也笑眯了眼。
从前的叶连翘,性子或许真的与她大相径庭吧,但现在,她想凭着自己的心意,替这个姑娘,好好活一回。
黄昏时分,叶冬葵从县城下工归来了。
彼时,叶连翘同小丁香两个正在灶房做晚饭。
照旧是杂面饼,照旧不见半分油星儿,可是没关系,这样的日子,一定不会过得太久。
叶连翘以前从未用过这种烧柴的灶,然而借着脑子里的记忆,再加上小丁香从旁指点,居然也没出什么岔子,不一会儿,便有热腾腾的饭菜香气自灶房慢吞吞飘出。
叶冬葵在县城里干的是力气活,连日劳累,难免有点顶不住,浑身又酸又疼,坐在凳子上歇了好一阵,才打起精神唤了声“妹妹”。
话音未落,他那两个妹子便笑嘻嘻从灶房里蹦了出来,小丁香颤巍巍将一碗热水捧到他面前,叶连翘则捏着块长手巾,预备替他掸去身上的灰尘。
瞧见她俩这欢欢喜喜的模样,叶冬葵顿时觉得心中亮堂许多,这一天的辛苦,也顿时算不得甚么了,抬眼朝厨房里张一张,含笑叹口气:“连翘,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呢?你的伤刚好,还应当多休养才是,晚饭等我回来做也……”
不等他把话说完,叶连翘和小丁香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爆发出一阵大笑,小丁香更是笑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满嘴只嚷嚷肚子疼,手里的水也泼出去大半碗。
“你们这是……干嘛?”
叶冬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名看了看两个妹子:“我说错话了?”
“没有没有。”叶连翘赶紧摆手,将他从凳子上拉起,“来,你先站一站,我帮你把灰掸干净。”
说着就抡圆了手巾,拍打他身上的浮尘,一面抬头看看他的脸,满意地笑起来:“哥,你的脸也好多了,瞧着比姑娘家还细嫩呢!”
“胡扯。”叶冬葵冲她鼓鼓眼睛,继而也是一笑,“不过你还真别说,那猪油混着桃仁末抹在脸上,果然很有效。今儿风大,我在外头干了一天的活儿,脸上也没觉得难受。”
叶连翘闻言便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当然,莫不是我还能哄你?”
又抿一下嘴角:“嗯……对了,家里不是还剩下一点吗?我就自个儿做主,送给孙婶子了,请她晚上来家里,我替她敷,你……没意见吧?”
叶冬葵却也豁达,点点头:“应该的,孙婶子平日里没少照顾咱们,横竖那东西咱家也派不上用场了,留着也是白糟蹋,倒不如送给她,也算是咱们的心意。我……”
话说到一半儿,忽地被叶连翘一手巾抽在肩膊处,登时“嘶”地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了?”
叶连翘唬了一跳,忙停了手。
“你好歹也轻点啊……”
叶冬葵伸手摸摸肩膀,避重就轻道:“审犯哪,使那么大力?”
话虽这么说,脸却疼得都有点变形了。
拍灰而已,能使多大力?该不会……是受伤了吧?
叶连翘心里有点犯嘀咕,但见他那架势似是不愿说,便也没有追问,只避开肩膀,在他身上又拍打两下,轻描淡写道:“去洗把脸,吃饭吧。”
……
这晚戌时中,隔壁的孙婶子果然带了张洗脸的帕子来到叶家。
叶连翘请她在桌边坐了,便把那猪油熬化,背着她将桃仁末子添进去搅拌均匀,又打来一盆热水帮她洗干净脸,小心翼翼将猪油涂满她面颊。
给孙婶子治面上皴裂,固然是出自真心,但她更指望着这位婶子能成为自己的活招牌,帮忙在村里招揽买卖。
所以,怎么能不用心服务周到?
而对于她的“服务”,孙婶子显然非常满意,不停口地夸赞她手脚轻,动作柔,服侍得人很是舒坦。
“这猪油要连敷三晚,婶子你夜里睡觉时当心些,莫弄污了被面。”
叶连翘笑着吩咐了一句,顿了顿,又道,“三天之后,我包管婶子你的脸再没有半点干裂,到那时,若有村里人问起,你只消照实说,只是……别告诉他们猪油和桃仁末是我送给你的,行吗?”




娇颜 第九话 霸道
孙婶子不糊涂,她几乎是立刻就把叶连翘的话听个明白,登时一点头,答应得很痛快。
“你当婶子是那起不开眼的笨货?这猪油是贵价物,桃仁末子也不便宜,假使我大大咧咧,逢人便说这两样东西是你白给我的,过后再有人寻上门来管你讨要,你给是不给?你们兄妹三个日子不好过,我若还做这等蠢事,就白活这么大岁数了!不过……”
她话锋一转,抬头瞅瞅叶连翘的眼睛,试探着道:“等我的脸医好,在村里给人瞧见了,要是有人问起,或是对那方子感兴趣——连翘丫头,我就让他们直接来找你?”
……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叶连翘长舒一口气,满心里感激孙婶子善解人意,冲她甜甜一笑:“嗯,那我就先谢谢婶子了。”
“莫同我说那客套话!”
孙婶子大大咧咧在她肩上使劲一拍,哈哈笑了两声,起身便往外走。
“得嘞,天儿不早,你三个赶紧歇,我也得快快回去瞧瞧我家那两个猴崽子。那两个东西,一离了人前便要作怪,我不在家,他俩铁定不会老老实实睡觉!连翘,婶子明儿晚上再来找你,啊?”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未落下,人已是风风火火旋了出去。
叶连翘快步跟着她走到门口,目送她回了隔壁院子,便转过身,催促早已栽了好几回瞌睡的叶冬葵赶紧歇下,又把小丁香塞进被窝,然后捏着从木箱里摘出来的那一百来张美容方以及半截儿蜡烛,轻手轻脚地躲进灶房里。
一个医治唇面皴裂的法子,或许能帮他们兄妹三个赚得些许钱钞,却还远远不够。她想要试着依靠叶家老爹抄回来的这些个美容方,真正改善家里的境况,就不得不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将这一张张记录详尽的方子一一吃透,烂熟于心,并最终归为己用。
她穿越到这个陌生的年代,不是来过苦日子的。虽然她只是个普通人,对于美容之事全无根基,论能力,论资质,她也许不比谁强——但也绝对不会比任何人差。
黑魆魆的小房子里,唯独灶房中有一丝闪烁跳动的烛火。身段纤细的少女,影子在墙上放大,嘴唇翕动,无声地记诵,除了偶尔翻动纸张的“沙沙”声,再没有半点动静。
……
接下来两天,孙婶子晚晚准时来叶家报到,毫不意外的,她那张常年风吹日晒的脸,就像是换过一层皮,纵然比不上妙龄小姑娘那般嫩得能掐出水,却也细细滑滑,压根儿不像是个做惯了农活的村妇,若不是衣着寒酸了些,打眼一看,倒真有点似不愁吃穿的城里人。
叶冬葵仍旧每天去城里背麻包,只是黄昏归家时,脚步却越来越蹒跚,人也没甚精神,有时饭吃到一半就推说没胃口,翻身上床,蒙着头便睡过去,眼瞧着整个人萎靡起来。
更奇怪的是,不知何故,他最近死活都不让叶连翘给他洗衣裳,无论是外衫还是里衣,刚刚换下来,便自己第一时间打水洗干净,连碰都不让两个妹妹碰一下。
叶连翘就有点看不下去了。
她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既然如今和叶冬葵、小丁香做了兄妹,往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要一块儿过日子,那么他们就理当互相扶持。
更何况,冬葵又是一门心思地对两个妹子好,眼下他出了状况,她又怎能不管不顾?
于是,隔天清早,叶冬葵摇摇晃晃地正要出门,便被她一把给攥住了。
“你今儿别去城里干活儿了,在家歇一天。”
叶冬葵闻言就是一愕:“为什么?”
“不为什么。”叶连翘抬抬眼皮,“你又不是铁打的人,成天干那么重的活儿,迟早要给累垮。上吊还得喘口气呢,你就只当是偷一日空闲,在家陪陪我和小丁香,怎么,不行吗?”
“……连翘你别闹。”叶冬葵愈加惊讶,下意识摸了摸肩膀,嘿嘿笑了两声,“马上就要过年了,不趁着现在多挣两个,除夕夜咱拿啥添菜?那白花花的大肉块,咬一口满嘴油,你不想吃啊?我……”
“你肩膀怎么了?”
叶连翘根本不理他说什么,板起面孔朝他逼近一步。
“没……没怎么啊……”叶冬葵下意识后退,“大概是睡落枕了,有点……”
“要么你就让我瞧瞧你的肩膀究竟是怎么回事,要么你今天就甭想出这门口,你自个儿掂量去!”
叶连翘白他一眼,扭头高声召唤援兵:“丁香,快来呀!哥的肩膀受了伤却不叫我俩知道,这会子他还想带伤去干活儿!”
小丁香才刚起床,衣服还没穿利落呢,听见这话那还了得?趿拉着鞋就像只小兔子一样从里间扑出来,二话不说,抱住了叶冬葵的胳膊。
“哥你受伤了?怎么不跟我和二姐说?那你今天肯定不能去背麻包啊,伤会越来越厉害的!”
手臂被小丁香紧紧攥住了,身前还挡着个凶腾腾的叶连翘,叶冬葵一时间寸步难行,颇有点尴尬地挠挠后脑勺:“我是男人,你们两个小姑娘,哪能随便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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