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染君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易沐
这许许多多张脸,有冷漠,有得意,有看戏,有焦急,有害怕,也有担忧。心中是对瑞王和婉玥感激的,与他们相识不久,却能得他们如此维护,也算不枉相交一场了。
一时恍惚间,宫卫们的乱棍已下,手中一松,绿珠脱了她的怀抱,而身上也不觉疼痛,但那棍杖的声音却在耳侧,回头去看,只见绿珠伏在了她的身上,而木棍全落到了她身上。宫卫的板子有多重,她领略得到,那一杖打下来,隔着一个人的身体,都能感觉的到震动。
她想翻过身去,可是绿珠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死死的抱住她,把她压在身下,她的嘴角随着棍杖声的不停,已经有鲜血溢出,接着是忍受不住的惨呼出声,口中涌出大量的血。
染青大怒:“住手!你们要处死的是我,为何不把她拉开?”
太后轻抿了一口新泡上来的茶,吹开上面的泡沫,淡淡地说:“既然有如此忠心的奴婢一心求死,哀家哪里会不成全,正好让她陪你一程,黄泉路上有个伴。”
染青倒吸一口气,人命在她的眼中,根本就如蚂蚁一般。而她的喝斥,根本无人理会,棍棒依旧在落下,而身上绿珠的惨呼声变得越来越小。
染青转首去看婉玥和瑞王,祈求道:“公主,王爷,我宁染青从不求人,现在求你们救救她,九泉之下,也定当铭记你们恩情!”
婉玥见此惨状,早已手脚冰凉,看到染青满脸血色,眼中却有哀求,顿觉难受非凡,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她回头去看太后:“母后,婉玥求你......”
“休得再替她们求情!哀家心意已决!”太后是铁了心,今日既然事情已经闹大,那么就不可能再回头,一时的妇人之仁,只会为今后酿成大祸,故而,宁染青一定要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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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染君策 103.死劫
本是惊恐站在一旁胆战心惊的绿环,在看到自己妹妹浑身是血后,终于忍不住冲到太后脚边,哀求道:“求太后娘娘恕罪,饶过奴婢的妹妹绿环!求太后念在奴婢......”话还没说完,直接就被太后给一脚踹到了地上,“拉下去割去舌头处死!”
无用之人,她不会再留于世上!
绿环大惊,还没来得及呼喊,就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拖了除去,只剩满眼的绝望!她致死也没想到,自己效忠的对象,在一朝得成之后,就是杀她灭口!
这头的纷乱根本没有扰乱杖刑的执行,绿珠已经叫不出声音来了,可是她的手却仍是紧紧的,紧紧的抱住身下的人,她凑到染青的耳边,喃喃低语:“小姐......是姐姐错了。”是姐姐做错了,既然是她犯下的错,那么就由我来承担吧......
染青心中剧痛,用了力气想要把她翻身搂过,哪知即便是将死之人,她都存了一股硬气于心,誓死都不肯放手。
眼眶变得炙热,那晶莹落下的是什么?
除去离开君望时,看着丽珠娘和香儿悲伤的脸,她有泪含框外,几乎很少会流泪。想到远在天涯的亲人,此刻是她唯一值得庆幸的,幸亏她们没有回来,否则此时附在自己背上的不仅是绿珠,还有香儿吧。
从小一起长大的香儿又怎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就此赴死,可是她在,只是黄泉路上多添一条人命而已。希望自己的消息不会传到君望去,就让她们以为她在皇城过得很好吧。
原来终究是自己低估了人性,哪怕一再有人告诉她宫廷险恶,她总以为自己有无双的智慧,应付这些绰绰有余,却不知,她如何斗得过这些在宫里扎根许多年的人,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几乎成了她们的本能。
终于,搂着她的手松了下来,染青心念一动,回头去看,绿珠已经闭上了双眼,气息很轻,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呼吸,她要死了吗?
心中大恸,用力一个翻身,把绿珠翻到了下面,藏在自己身下。
很快棍子落到了她的背上,腿下,臀上,无处不在,闷闷的响,钝钝的疼,痛楚沁入心脾,原来竟是这般难熬!绿珠刚才死死抱紧自己就是承受这样的痛吗?
她凝看着绿珠的脸,苍白无血色,与她的应该相反,现在她的脸上满是血迹吧。揪心裂骨的疼,咬住唇瓣,不让一丝示弱的声音溢出。
瑞王紧紧盯着那双清水般剔透,却倔强不驯的眼睛,几天前她还慧黠神采飞扬与他并肩作战,今日却成了阶下囚,不知为何,自小在皇宫里长大,这样的惩罚早已司空见惯,可是现在他却不忍,不忍这个曾经像精灵一般笑的女人,就此被人折辱而死。
他的手掌在暗暗运气,准备做最后一搏,今天就算冒犯了太后他也要救人。衡量眼前形势,一举打倒那许多侍卫似乎不太可能,只能取巧,乘大伙不防备时,轻功飞过侍卫头顶,到她身边去,或许有机会救她。
这方已经受了几十棍的染青,甜腥从咽喉涌出,神识开始模糊,只下意识把身下的绿珠紧紧抱实,想着死也不放开,不放开……是不是人在死前会看到很多记忆里的片段,她看到了美丽的丽珠娘,纤柔的香儿,沉默的凌墨,还有可恶的紫狼......
唉,紫狼,你的那番告诫终究没有救到我......
还有阿离,她的阿离......阿离,你在哪?
婉玥再也不忍看下去,哭着跪倒在太后脚前:“母后,求求你,下令停止吧。六哥回来知道了要怎么办?那会伤了你和六哥的感情啊!母后!”她看不下去那个曾经明媚巧笑倩兮的女子,此刻奄奄一息匍匐在地,身下护着的是个可能已经没了呼吸的丫鬟。
这样的女子会下毒害母后吗?
太后并非不震动,见惯生死,却也是难得见到这样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悲意和迟疑,可是很快就变回了坚定,下定了主意,事已至此,宁染青绝不能再活!
隐隐约约,有脚步声轻履而来。
由远及近的宫人尖利的嗓子在唤:“皇上驾到......皇上驾到......”声音竟然已到了宫门处。
皇上!?众人都惊住了。
瑞王翻起的手掌,也停在了半空中,提的一口气也抑住,而婉玥哭着的脸上,泪珠仍挂着,眼睛却是瞪着那大门口。
谁都没有想到本该一月之久的东山之行,居然十日,皇上就回来了。
“参见皇上!”只听慌乱的跪满了一室,匍匐在地的声音,除了太后。
太后惊疑的声音在问:“皇上,你如何回来了?”
却无人应答她。
所有人只觉冷冷的萧杀之气,埋下的头都不敢抬起来,比寒冰还要冷的目光扫视在他们身上,大气都不敢出。
染青意识已经模糊,但也似乎听到了那两个字——皇上。
他回来了吗?阿离......她的阿离。
半睁开眼回头去看,却甚是模糊,只有一片迷蒙的红色,她的眼早就被血迷住了。只隐隐约约有个颀长秀挺的身影从远处走来,越走越近,在离自己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住。
是红色还是白色?那长袍的颜色看着像是白的,却又变成了红。
但是长袍底下的那双靴子,上面绣着金龙,整个东云朝,无人可以绣龙,除了他!
她想张口喊他,可是嘴巴张了张,却连发出一丝声音的力气也没有了。
就在此时,一缕熟悉温软的声音飘入耳畔:“居然敢杖打朕的贵妃?嗯?”声音里隐隐透着一股沉郁的巨怒。
是他,真的是他,这声音不会有错了。
从相识开始就记住了这个声音,一直到很久年后,她都没有忘记。
就像是一潭深水,清澈分明,毫无波澜,却透着丝丝密密的润泽。
秦天策凝视着眼前满身白衣都被血迹弥漫了的娇弱女人,心中的疼痛在翻滚,像个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明明早就知道,留她一人在宫里,她要面临许多不知道的危险,太后已经沉不住气隐隐而动。在看到寒玉飞鸽传来的信时,心中是一股压抑的慌乱,毫不犹豫的快马加鞭赶了回来,生怕晚一步她就陷进了皇宫险恶的泥潭里。
而他终究是迟了,看到她这般伤痕累累的躺在眼前,心中漫天的怒意汹涌而出。
染青心里松了口气,他回来了,应该不会死了,只是怀里的绿珠呢?
秦天策弯下腰,稍一使力,就把她抱在了怀里,不顾她身上的血迹染红了自己身上的锦袍。看着她满脸的血迹,眸色变深,“传朕旨意,今日对贵妃施刑之人一律处以极刑!”
宫卫们一听吓得立即瘫在了地上,几秒之后才有人反应过来,大呼饶命。
可是秦天策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沉声道:“传太医!”转身就准备离去。
太后见他这般目中无人,不由大怒:“皇上,你要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带她走?”连个原因也不问?
秦天策顿住了脚步,回转身过来,刚想说话,却觉怀里人的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头就见她嘴唇亲启,于是凑到她嘴边去倾听。
“救.....”微弱的声音堵在咽喉。
眉眼微挑,这还是她第一次低头向他求救,人到生死面前终究是害怕的,心底也微软,于是放柔了声音道:“你放心,朕会为你做主。”当初承诺护她于羽翼之下,今日定当兑现承诺,那些动她之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心念还在转动,却被她下一句话,给愣在了当场。
“阿离,我求你……救她,救绿珠。”颤抖着的手,用尽全力指向地上那堆血团,最终无力跌落,人昏迷了过去。
黑暗卷没前,她唯一的知觉,是他扣在她肩上的指微微一僵。
她没有看到的是,秦天策脸上温柔的神色潋去,神情严峻,不怒而威。
沉默,在进行中,无人敢说话,就是太后也只皱着眉看向这处,她听不到宁染青最后与皇帝说了什么,心里微微忐忑。
“来人,把贵妃娘娘送回凤染宫医治,宣太医正!”
跟在秦天策身后进来的宁飞扬立刻上前,此时也就他的身份适合去抱起贵妃。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浑身是血的妹妹,眼里也染上痛色。自大婚后,近臣不得入后宫,所以一直都没见过她,哪知今日这一见,却是如此这般奄奄一息之态。
当初,是他劝她回来,可如今看她这样,心里不由迟疑,是他做错了吗?或许她真的不适合这个皇宫?
小心的接过她的身子,揽紧怀里,竟然发现是如此之轻。抱着才知她原来如此瘦!与秦天策对视了一眼后,他才缓缓转身,走出了宁德宫。
身后是皇上的声音:“凤染宫一干奴才先回宫伺候,听候发落!”
等人全部离去后,只剩宁德宫里的一干人等,秦天策淡扫了一圈,沉声说:“瑞王和婉玥先起吧,雨柔也不用跪着了。”至于其他人等,罪不可恕。
雨柔轻声低语:“谢皇上。”等站起时,面色却惨白,她朝太后看了一眼,只见太后脸色也是灰败,心在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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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染君策 104.君心
秦天策坐进案内,沉稳地问:“谁来告诉朕,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太后如此动怒?”
瑞王与婉玥看了一眼,都没有吱声,知道此时六哥定是盛怒之极,谁站出来,谁就是找死。可是也不能就这么冷着不顾皇上的问题,太后朝贴身宫女使了个眼色。
那宫女战战噤噤的把事情来龙去脉细说了一通,刚说完,秦天策就起身上前踹了她一脚,把她踢翻在地,“哼,太后跟前就是有你们这群乱造谣的狗奴才,才会妄下判断!”
这宫女跟了太后已经十几年,平日里做事很得太后欣赏,如今见被皇帝这般,忍不住道:“皇上,这是何意?”隐隐有怒意,却又不敢发作。
秦天策唇边勾起沉冷的笑容,“回母后,朕一听这事就知其中漏洞百出,您看,若是贵妃有意下毒,怎么会下在亲手给您炖做的汤里呢?母后一旦有事,她能逃的了干系?这世上也没有如此愚蠢的害人手法吧。如今那告密之人呢?带到朕跟前来,朕要亲自审问!”
无人动,全都看向太后,秦天策扫了一眼,“怎么回事?”
太后沉吟了一下:“告密之人刚才阻挠哀家,被哀家命人拉出去绞舌处死了。”
秦天策不由笑了,笑容微冷,“那岂不是人证没有了?那么物证呢?把那碗汤呈上来,朕让太医处重新测验,看看究竟是何毒,而且是何时下的毒,一查即知。”
太后脸色变了几变,然后强笑着说:“既然皇上认为此事蹊跷,那当真是哀家错怪贵妃了。还是皇上圣明,不知依皇上之见,这下毒之人会是谁?”有意岔开话题,眼神往某处飘过,就见一个身影一闪,隐了下去。
这番动作又怎会逃过秦天策的眼睛,他假作不知,心知太后定是命人去销毁那物证了。刚才那番言辞,他的本意也是震赫住她,并非真要追究到底。
此时他面色肃冷,声音彻寒:“依朕所看,定是那告密的人下毒,否则她如何得悉?而当下这宫女假意保护贵妃,实则是想掩盖其帮凶的事实,来人,把堂下奴才给朕拉出去立刻杖毙!”
此话出来,不止太后心惊,就连瑞王和婉玥等人也是大惊,刚才谁都看到那宫女护着贵妃那般拼命,若不是她,可能贵妃已经身首异处,如今皇帝几句话不仅扭转了乾坤,更把那滔天之罪扣在宫女头上。
君心,当真是如海底针,深不可测!而大家也明白一个事实:伴君如伴虎。
侍卫上来的很快,不仅带走了之前行刑的人,连地上可能已经断了气的绿珠也一并带走了。太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不能出声阻止,尽管那些宫卫是她宫里的好手。
“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那么朕就先告退了。母后,今日你当真是冤枉了朕的贵妃,让她平白遭受了皮肉之苦。”话一落,他就转身而去。
雨柔上前两步,一声“皇上”喊在喉咙口,那身影却连停都没停,就走没了影。
回过身有些委屈的走到太后身边,哀哀地喊:“太后......”
“行了,你也先下去吧。”太后此时心头甚恼怒,无意去安抚她的情绪。她明白皇帝的意思,暗示她该对那青贵妃有所表示吗?
凤染宫,灯火通明。
朦胧中,床帏飘动,痛苦吞噬的理智,身体麻木的感觉,染青其实幽幽有了意识,却无法睁开眼睛。
耳边似乎有无数宫人捧着铜盆急急进出的声音,然后是许多人,跪了一地的声音。眼睛没了功用时,耳朵或许会分外灵敏吧,每一种声音都能辨析出来。
接着,是一个好听又熟悉的声音:“治不好,你们统统给贵妃陪葬。”磁性、清润、好听,却不难发现其中绷紧了怒意。
他又发怒了吗?
努力睁眼,想拉拉他的手,好不容易微眯开沉重的眼皮,只看到那黑金的衣摆拂过,然后消失不见。伸手想去抓住什么,却陡然落空,心又掉了下来,满满的失落。
他没有守在我身边吗?
人在受伤的时候尤其脆弱,总想有个人默默地守着自己,哪怕不说话,只要陪着就好。而且,最希望的那个人,就是他。
等到意识真的明目开来,终于睁开了眼,觉得喉咙口异常干痒,忍不住轻咳出声。
几乎是同时,床帘被掀开,一个身影探了进来,“谢天谢地,娘娘,您终于醒了。”声音柔软好听,染青眯眼去看,迷蒙双眼渐渐清晰,却见头顶上方那个探看的姑娘,十七八岁的年纪,梳着宫女发髻,模样甚是娟丽,眉眼温婉,此刻正一脸喜色看着她。
“你是......”她虽昏迷过去,人却还没糊涂,这个宫女甚为陌生,不是她宫里的人。
宫女柔柔而笑:“奴婢半夏,太后知道错怪了贵妃娘娘,遣奴婢过来服侍您,直至康复。”
半夏?是太后的人?好像走了这么多趟宁德宫,都没见过她。
似乎知道她心里所想,半夏又道:“娘娘自然是不识奴婢的,奴婢这阵子代太后娘娘前往东山念经祈福,前日才跟随皇上一起回宫。”
这一听,染青不由多看了她几眼,此宫女仪态从容,而且能代太后祈福,想必很受太后重用吧。那场风波应该是过了吧。
突然想起什么,她说前日,也就是说自己昏迷了有两日,今天已经是第三日了?一把捉住半夏的手,问道:“绿珠呢?她有没有被救起?”
半夏的眼中露出疑惑,不明她指谁。染青连忙解释:“就是本宫护在身下的那个宫女,她如今怎样?”当时她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不知还来不来得及救。
半夏神色微变,垂下目光不与她碰触,轻声道:“奴婢......不知。”
染青见她此状,心中惊疑,难道事情有变,绿珠她......
“寒玉,寒玉——”扬声而叫,之前缓兵之计让太后把寒玉压入大牢,如今皇上回来,想必应该已经被放出来了,可是为何她不在自己身边?
虽是扬起声音,可是喉咙干涩难忍,喊出的声音竟是沙哑,又忍不住咳起来。
半夏赶紧上前扶她坐起,忧虑地说:“娘娘,您身体还弱,不宜太过忧思。寒玉......她受了罚,暂且不能服侍您,娘娘若有什么吩咐,不妨找奴婢。”
染青一惊,“你说什么?受罚?寒玉受了什么罚?”难道太后下令把寒玉带进大牢后,还对她用刑了?
却见半夏欲言又止状,“到底怎么回事?”
半夏却从旁边端来药碗递到她跟前,轻声道:“娘娘,药快凉了。”决口不提刚才之事,这让染青心中更加疑惑,不好,难道寒玉遭了不测?
想也没想,就掀被要下地,脚刚触及地面,浑身疼痛而来,腿一软,又跌坐在床上,而那处也是受创之处,这一坐,痛的她倒吸冷气。
半夏惊呼:“娘娘,您这是干什么?您的伤还没痊愈,不能这样乱动。”
染青冷哼了一声:“你不告诉我寒玉的情况,本宫只好自己去问了。”说着手撑床,作势又要再起,半夏无奈只好连声道:“娘娘,奴婢说,是皇上下的令,寒玉护住不周,鞭刑三下,由韩总管执鞭!等伤好后,皇上还要她罚跪三日!”
这一听,染青不由大怒:“岂有此理,这与寒玉何干?那种情况下,寒玉要怎么护住?”
抬眼就见半夏惊的目瞪口呆,这才自觉刚才一气之下居然怒斥“岂有此理”,而此话则是争对皇上,恐怕东云皇朝都无人敢这么指责吧,难怪半夏如此震惊。
既然话已出口,也没法收回,她转过头问:“皇上呢?”
“回娘娘,午时皇上来看您,那时您还没醒。之后皇上回御书房处理朝务了,稍晚一些皇上会再来,若看到娘娘醒了,皇上定会很高兴。”
染青却是提了口气,再次从床上站起,身体颤了一颤,许是连着两日昏迷,手脚酸软的缘故,只要走得几步就会好些的。
“娘娘,您还如此虚弱,实在不宜走动。”半夏在一旁规劝着。
染青淡笑摇摇头,叫她坐在这里等她如何坐得住,不仅是寒玉的事要去找秦天策理论,更主要的是她要去问问那绿珠到底怎么样了。当时她已经慢了呼吸,若不及时抢救,恐怕.....
无法控制心底的害怕,如果绿珠死了,她想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且看半夏吞吞吐吐的,直觉可能事情不妙,难道是秦天策不肯医治绿珠?不行,她必须现在就去找他,只要她求他,想必他定会同意救治的。
“本宫想立刻见到皇上,现在就去御书房。”语声坚定,不容置疑。
“可是历朝历代,后宫不能参政,宫妃是不许踏入御书房的。”半夏忧虑地说。
染青迟疑了下,想了想道:“法律还不外乎人情,本宫并非干政,只是找皇上说点事情,走吧,不要再多言。”步履虽然不是太稳,但是已经可以缓缓而行。
!!
凤染君策 105.如烟
半夏只好上前扶住她的右手。心底是微微诧异,前日在宁德宫里,她就站在门口,只看得那地上趴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紧紧护着身下的小宫女。当时她就觉得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皇贵妃,以己之身护住奴婢?
亲眼见皇上为她震怒,为她脱罪,为她疗伤,为她杀人。如今因为她,这平静已久的皇宫再掀血海波澜,现在她却因为寒玉,因为那个小宫女,想要闯入御书房见皇上。
轻声叹息,若是她知道那个叫绿珠的宫女已经死了,不知她会怎样?
想到那绿珠,半夏的眼中闪过悲意,那宫女也着实可怜,就是到了最后她手上的姿势都还是手指弯曲怀抱的样子,可是一介宫女如何凭她那弱小的手臂来保护贵妃呢?
两人走出内室,半夏立即拿过一旁的白色斗篷帮染青围住,抬眼就见娘娘虽然脸色苍白,但是在这素白衬托下,那张素净的脸显得荣华绝代,早闻青贵妃倾城之色。早前初见她睡颜时,就觉动容,如今这般长发垂落,无簪无钗,却无法遮掩她绝世的容颜。
竟然不觉中,看呆了。
染青不知半夏何故盯着自己看,也无心思多去研究她,于是绕过她就准备往外走。身后半夏轻呼:“娘娘留步,您宫靴还没穿呢。”
低头一看,果真是赤着脚,这才感到凉意。
穿上靴子后走入庭院,就见一干宫人都一瘸一拐的在干活,她不由奇怪,看到一个身影唤道:“小路子,你过来。”
小太监连忙跑过来磕头:“娘娘您可醒了啊,谢天谢地!”
不去理会他的自言自语,疑问:“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好似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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