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染君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易沐
当初的心情与之现在,可谓是截然不同,那时即使心中对他存了好感,甚或是喜欢,远没有到现在这般浓烈,她也不曾想过会有一天因为爱他,而就真的放下一切投进这皇宫里。
不由觉得好笑,那次是皇宫之行后,她曾暗暗发誓,此生都不要踏进这座宫殿,哪知兜兜转转,终究还是进来了。兴许她与这皇宫有缘,兴许是她与他有缘吧。
手指拨动了几下琴弦,抬眼看身侧的他,“你想听何曲?”
“随心。”低低的嗓音就在耳边,撩拨着她的心绪。
此曲乃是紫狼所授,被她改编之后自成体系,没了紫狼的那种刚硬,多了柔和。这也正是那年中秋弹给他听到的唯一一首琴曲。手指翻飞,泉水般圆润的琴音飞泻而出,时而婉转低沉,时而如高山流水,时而似黄莺低鸣。
仿佛之间,似进入梦幻般的陷阱,不觉沉醉其中;不过多时音色一变,曲音如醇酒一般醉人心扉,似在无形之间勾住人的心魂,玉手微挪,古琴之音再变,磅礴之气立显,但是少了一分壮志之心,添入了更多的柔情。
同样的曲子,同样的人来弹,只因心境不同,弹出的效果却不同。今日的《随心》比之当初更多了一份柔情在内,本是自由的心也因为这情字有了束缚。当初曾说心若自由,何处都是天涯,如今她就连心也沉落了吗,可是却仍觉喜悦。
一曲弹罢,笑看秦天策,见他眉眼慵懒,眯着眼睛煞是享受的样子。知道他是懂音律的,想必也听出了她曲中的改变,定也知晓她的心意。今日的茶道与琴道两项,算是***了,并没有白费她的心思。
忽然耳边一道琴音而起,低头就见他的手绕过自己腰,抚在了琴上,随着他手指轻拨,徐徐的琴音再扬,弹的就是她刚才那首《随心》,但在他指下,少了那份柔,多了刚硬不屈。都说风有风骨,那么琴就也有琴骨。他的琴音里的琴骨多了一种豪情壮志,有指点江山的感觉,更有几许傲气度然的意味。
竟是与紫狼的弹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又不同,感觉不同。
不由失笑,当然是感觉不同了,紫狼与他身份天差地别,级别紫狼或许是紫风堂的首领,掌管天下机密,那也与秦天策不能相比。他忧的是天下子民,掌的是天下大权,自然抒发的情绪也是天下情怀。
从琴音中足可见他心胸极其宽广,心怀天下,恐怕不止是东云朝,可能他有更深的梦想,是征服四方,真正做这天下皇朝的主吗?
但那会是一条无比艰辛的路,要做一个征者,不仅得有强国重兵,还得有坚强的心智,以及足以睥睨天下的气概。
琴音每到收尾,忽然戛然而止,他手一抬,重新揽过她的腰,这一回只觉身子一轻,已经被他整个人抱在了怀中,转身掀开了身后的纱曼,跨步准备往屋内走,却只迈了一步,就听身后步履快速跑来。
“皇上!”有人压低声音唤道,听嗓音是尖细的,应该是位公公。
“何事?”此时可谓是扫他兴致,故而不由皱起了双眉,声音有些冷凝。
那公公支吾了两声“奴才”云云,却是没有说下去。
“无事就休要扰朕。”说完抬步继续往内走,却听韩萧在身后唤:“皇上,有事禀报!”
心知韩萧不是不知分寸之人,而本炙热的身体也因屡次打扰平复了下来,“说吧,何事?”
韩萧硬着头皮走到了跟前,没有抬头,余光瞥见皇上正抱着贵妃,此番上前恐是真打扰了二人的“雅兴”,可是......
“皇上,兵部侍郎有事求见!人已侯在御书房外。”
染青感觉抱着自己的双臂一僵,随后就听头顶他的声音在说:“先下去,朕随后出来。”接着毫不迟疑地走入了内室,直到把人放在软塌上,狠狠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才道:“一会让人传膳,朕有要事不能陪你,今夜就别等朕了。”
恐怕那兵部侍郎有急事找他,否则也不会在这天黑了后连夜入宫。朝政大事为先,染青并不觉得为过,相反体恤他的辛苦,柔声道:“嗯,知道了,你也不要忙到太晚,明日还要早朝,莫伤了身子。”
秦天策捏了捏她的脸颊,就起身往门外走,走到门边他停下来转身道:“以后朕都要喝你煮的茶,听你弹的琴。”
等沿路宫人们的“恭送皇上”声越来越远时,染青才不由回过神来。
从以前到现在,他都是天下间最会说情话的男人,总是那么一两句不加修饰的语言,就让她失了心......
那夜染青等到很晚,也没见他再过来,想必真是朝务谈了很久。却不知一连几天,都没见他进凤染宫,每日里望向门口的次数越来越多,就连寒玉看了都忍不住笑话她,这是得了相思病。
不由失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倒不至于,但是寒玉没说错,的确是挺想他的。到了饭点,就会想他会不会过来用膳,总叫寒玉准备了两份餐具,直到等过午时不见人,才会独个用餐,心情微微落寞。
到了傍晚依旧会习惯性的去等他,却连等几日也不得见。终于忍不住,让小路子出去打听打听,是否这阵子朝事特别多。上回让小路子打听蓝如烟的身世一事,没有任何所获,她身边的人口风都甚紧,小路子磨了几日都没探听出来。
至于其他宫人那处,更不得而知了,事实上宫里头都很好奇这个如烟姑娘究竟是什么身份,不仅被皇上带进了宫,还钦赐了如烟轩入住,婢女奴才赐了一大堆在身边伺候。
小路子溜了一圈回来,回头禀告说皇上这几天的确朝务繁忙,正在商谈西凉边界的军情。宁将军已经整军出发,而兵部侍郎那边也在调整军士,准备再发兵前往边境。
若真要打仗,那么朝事会比以往都要多,军饷、粮饷等的备齐与运送会是首要考虑的。
既然得知他是真的在忙朝事,心里也安了许多,也就不再过多去期盼。挥挥手让小路子退下,抱起一旁的小越影,翻了翻它的爪子。
没有注意到小路子离去前的欲言又止以及复杂的神情。
若说染青这几日除去牵挂秦天策之外,就是忧心这头小神兽越影了。它的饮食问题一直就是个头疼的事,在吃过几天坚果后,它就没了兴趣,接连几日,无论找什么给它吃,都只是蜷缩在角落里,恹恹的看上一眼,随即转开头。
那日秦天策说她不该养它,是暗示她养不活它吗?觉得有些挫败,因为她发现小越影的眼中没了神采,有时候站起来走路都觉轻飘飘的,随时像会倒下的样子。
如果继续这样不吃下去,终有一天,它会活不下去的。
难道真要把它送回神兽园?可是那里有巨蟒,有金蛇,瑞王曾说还有别的其他动物类种,在失去了母兽之后的小越影,如何能够在那恶劣的环境下自保?
!!
凤染君策 112.太医争端
当染青发现小越影呈昏睡状态时,她是真的急了。这日早晨她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抱小东西,哪知翻过它就觉身体瘫软,然后怎么弄它都是半闭着眼,显得奄奄一息。
不由大惊,立即喊来寒玉。
几乎是眼睁睁看着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在慢慢凋零,却又无济于事,一点办法都没有。
实在无法,差寒玉去太医司去请一名太医过来诊断一二,且最好带上什么人参之类的补品。都说人参能吊命,到了这时,她也只好病急乱投医。
皇宫里没有兽医,但医者总能从表象推断出病症,没准可以看看小越影究竟是何原因不肯用食,以致于这般虚弱。
寒玉去了很久也没回来,染青不由纳闷,那太医司离凤染宫很远吗?眼见这都半日过去了,估计跑个皇宫来回都够了吧。
刚打算是否拆了小路子去瞧瞧,却见寒玉从门外慢慢走了回来。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而她身后也没见什么人跟着,这去请的太医呢?
染青走到近前,才发现寒玉的脸色煞白,仔细看脚步迟缓,竟是有些无力!心中一惊,“寒玉,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寒玉抬起头勉强露出笑容,“奴婢没事。”
这一抬头,即可看到她的额头冒着汗,脸色极其难看,似乎在隐忍什么剧痛似得。染青心知有蹊跷,上上下下打量她,只见她常穿的那套绿裙有些凌乱,绕过她人到背后时,不由倒抽一口气。
绿色宫裙隐隐有血迹渗出,不仅是背部,就连臀部也有。“寒玉,你伤口裂开了吗?怎么会突然裂开?那臀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去趟太医院,怎么会弄成这样?
寒玉有功夫,能伤她之人不多,但是在这宫里有功夫也没用,真正可以伤她的人其实也多,比如太后。难道是撞太后枪口上了,把之前的气全出在她身上?
越想越觉得可能,拉了寒玉的手急声道:“快快告诉本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即便是太后,本宫也替你讨个公道。”边说边招了小宫女来帮忙,之前涂抹的伤药仍有多,被收了起来。
见寒玉闭了嘴不说话,也不先顾着逼问,让人扶着趴在软塌上,除去衣衫,染青不由又惊又怒。之前她的伤口已经结痂慢慢长好了,现在那结痂的地方脱落下了,露出红肉,有的没长好的,直接就裂开渗出了血。这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臀部那伤,看着血肉模糊一片,这分明是挨了板子!
见到此状,染青惊怒:“寒玉,谁罚你了?”
但寒玉脾气倔犟,咬了唇只是一味不肯说。
染青冷笑:“你当本宫被禁足凤染宫就打听不了了吗?你不过就是去了太医司,本宫让小路子去宣太医司的人过来问过即知,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寒玉还在犹疑,染青气急,扬声唤小路子。眼见瞒不过去,寒玉只好出声唤:“娘娘,奴婢跟您说!”如今她这样子也没法坐起来,只好趴在那里,一五一十的说出了事实经过。
原来早时寒玉赶去太医司,到了门口想了下,决定往女医司那边而去。宫里的太医司,为谨防男女之防,分设了左右两司。左司是女医正,右司是男医正,一般若是哪个宫里的娘娘或者太后需要调理身子,都是寻的左司,除非身患重病才会传右司。
寒玉设想周到,娘娘此时也算是风口浪尖里的人,虽得皇上宠爱,但也不能落了别人口舌。若传出去男太医出入凤染宫,被有心人知道了,可能要乱造谣。而且对医治小越影这类的事,女太医也相对来说心细一些。
最主要的还是要寻个品行温善的人,因为大多数太医都有清风傲骨,若是说娘娘请他们前去看一动物,有些老医正必定会觉大大受辱。
所以寒玉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的,听闻左司有一名叫顾桦的女太医,性情温和,医术也高明,故而走进左司就跟管事提要请顾桦走一趟凤染宫,并且借口娘娘要补身子,让顾太医带上人参。
顾桦收好了药箱,正准备跟着寒玉离开。
却听一声娇唤:“顾太医留步!”
二人停下来回头去看,只见一名宫装丽人缓缓从右司亭门过来,眉眼俏丽,脸色酡红,虽看装束只是宫女,但神情却颇为倨傲,唇角带着抹笑。
那宫女看也没看寒玉,直接就拉了顾桦的袖子道:“顾太医,奴婢主子这几日得您开的药房调养,已经好了许多。但昨夜在伺候皇上时,可能是受了寒,早上起来就一阵咳嗽,所以主子遣了奴婢来找顾太医,还请顾太医赶紧跟奴婢走一趟。”
顾桦有些尴尬地说:“诗琴姑娘,可是......贵妃娘娘那边也有请。”这宫女她倒是认识,连着几日来找她抓药,但先承下了贵妃这边的请医,实在难以分身。
宫女一听,脸色微变,然后似笑非笑地说:“顾太医,我们主子可是夜夜伺候皇上,若晚间皇上来时得知主子病了,恐怕会大怒哦。”
听到这里,寒玉再也忍不住怒斥:“休得胡乱造谣,皇上忙于国事分身乏术,何来你说的什么主子夜夜伺候皇上?”这宫女究竟是哪个宫的?居然敢如此胡言乱语,当真不怕丢了脑袋吗?
宫女斜睨了一眼寒玉,冷笑两声才不屑地说:“我道是谁?原来是贵妃娘娘跟前的寒玉姑姑,诗琴失礼了!”可她的样子却完全不像是在道歉,而是炫耀一般的扬声道:“奴婢是如烟姑娘的贴身侍女,现在宫里头谁人不知皇上连着多日夜夜宿在我们如烟轩?寒玉姑姑当真是孤陋寡闻了,若是不信,可以差人去问,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造这样的谣啊。”
寒玉的心中惊怒,见这诗琴敢如此明目张胆的大宣其事,那定当是真的了。可是小路子出去探听不是说皇上忙于朝政吗?但回头一想就了然了,小路子定是探到了消息怕娘娘伤心不敢回报,而即便皇上再忙政事,也必然是要休息的,却是每夜宿在了那如烟轩。
这事若让娘娘知道了,不知还得如何伤心呢?好不容易想出那些名目讨得皇上欢心,哪知皇上回头就被那狐狸精给迷了心。
诗琴见她不说话,也不去理会,如今是她主子得了圣宠,不日必将封妃,贵妃娘娘即使权掌六宫,没了皇上的宠爱也是失了势。故而她毫不顾忌什么寒玉姑姑,往后她才是这宫里的大宫女,人人见她都得喊一声诗琴姑姑。
“顾太医,快快跟奴婢走吧,这都耽搁了好一会了,主子定是要着急了。”她又再去拉顾桦,哪知顾桦为人比较耿直,凡事有个先来后到,于是她说:“诗琴姑娘,是寒玉姑娘先请医的,下官需得先去趟凤染宫,替娘娘诊一下那小兽。”
诗琴闻言大怒:“放肆!感情我们主子还比不过一只畜生?”
寒玉皱起眉来,那小越影可是镇国神兽,到了此女口中竟成了畜生,当真是口出污语。这样的宫女也配在宫里伺候主子?
顾桦听后也不由心中不悦,但她脾性温和,仍是柔着声音道:“若是如烟主子实在急,诗琴姑娘不妨另外找名太医过去瞧瞧,左司太医的医术各个都很好。”
的确那屋子里还坐了好几名女太医,听到这边动静也纷纷往这边探看。
哪知诗琴却故意胡搅蛮缠,放开了扯着顾桦衣袖的手,只是冷笑着说:“顾太医当真是难请啊,只是奴婢领的是皇上的旨意,今日早朝之前皇上特意嘱咐奴婢来请顾太医去看诊的,难道顾太医是要抗旨不成?”
顾桦一惊,立即弓下腰道:“下官不敢。”
本不欲惹事的寒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诗琴分明就是有意抢人,驳贵妃的面子。今日她若不争,那么定是让别人骑到凤染宫的头上去了。故而拿出了大宫女的气势来,冷声道:“顾太医,我们走,不与她多废话!管事给她主子安排别的太医去。”
拉起顾桦转身就准备离去,再呆在这里,气都要给气死了。
诗琴哪里会肯,她根本就是得势不饶人,一个闪身就拦在了她们面前:“顾太医,你要违抗皇上的旨意?贵妃娘娘那边为何不另找太医?不过是医一个畜生,怎么能与我们主子比?顾太医,三思而后行那。“
左司管事,其实也就是左司正,见此状不得不站出来解决纠纷,“两位别吵了,顾太医就跟着诗琴姑娘去一趟如烟轩吧,寒玉姑娘这边,下官再安排别的太医前去。”权衡轻重,毕竟那边传的是皇上的旨意,不好怠慢。
寒玉闻言,气得浑身乱颤,皇宫是最势利的地方,一朝得宠,一朝失宠,可看尽人前人后眼色。可如今贵妃娘娘还没失宠,就被一个没来由的女人给压在了脚下。
她咽不下这口气,不为自己,是为了娘娘。
坚决道:“不换,顾太医今日一定要跟奴婢去凤染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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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染君策 113.对峙
诗琴直接无视,上前再次拉了顾桦要离开,寒玉上前阻止,诗琴却反手一个巴掌向她扇过来。寒玉习武之人,哪那么容易被打着,一个闪身就避开了她的攻击。若是依她的个性定是要还手过去,但一想现在自己的言行都影响到凤染宫,若是真把这宫女给教训狠了,定要说凤染宫欺人。
只这一迟疑,诗琴却不买账,上前就是用力把她往旁边一推,指甲乘机在她背上一抠,这女人打架多的是阴招。寒玉不防备,人被推的往旁边倒去,正好倒在一旁的石墩上,顿觉后背刺痛难忍,不止是那一受挫力,恐怕她背上已经结痂的伤口也裂开了。
等抬起头时,只见诗琴冷着声音抛下一句:“跟我们主子抢人?你以为你的贵妃娘娘还能得势多久?”拉着顾桦盛气凌人的离去。
寒玉气的话都说不出来,那头管事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一怒之下她冲去了上朝的紫宸殿,得知皇上已经下朝,回了紫阳宫,又忍着背伤赶到紫阳宫门外,她想找皇上寻个说法。却被韩萧拦在了门外。
“寒玉,你又发什么疯?”韩萧皱着眉看她一身狼狈的样子,神情里却带了愤怒。
“我要见主上!”
“主上正在里面午膳,刚宣了不用伺候,也就不想被扰。”
寒玉冷冷而笑:“不会里面又藏了哪宫的姑娘吧。”前些日子染青与皇上起争执的事,她有打听过,所以知道那次是那如烟与皇上在御书房里。
韩萧震怒:“寒玉!休得胡言乱语!”
话声刚落,就闻门内低沉嗓音扬起:“何事喧哗?”
两人顿时都没了声音,但皇上已经问起,不敢不答,韩萧还在琢磨怎么回时,却听寒玉硬着声音道:“奴婢寒玉,有事求见。”
只过了一会,门就被打开,寒玉的视线飘进里面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任何人,心里稍稍安定。
秦天策皱着眉问:“什么事?”
寒玉咬了咬牙,直起身问:“皇上,敢问这几日您宿在哪里?”话一出来,韩萧脸色顿变,这丫头当真是不要命了,敢这般质问皇上!
喜怒不变的声音而起:“你这是代你家娘娘问的?”
周身一寒,一股冷凝气息侵袭而来,寒玉知道皇上可能要动怒了,但之前那股气如何咽的下去,硬着头皮道:“是奴婢问的,与娘娘无关。奴婢听闻皇上国务繁忙,却有人造谣说皇上夜夜宿在如烟轩,奴婢想皇上对娘娘情深意切,断然不会如此。”
韩萧看了看皇上的神情,不由身后沁出了冷汗,寒玉这番言辞可谓是大胆之极。
秦天策沉默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浅浅而笑,吐出的却是冰冷话语:“寒玉,你当真是不知道自己主子究竟是谁了,韩萧,杖责二十,让她脑袋清醒清醒。”说完转身进了门,并且把门给重重关上。
只听那关门声,韩萧即知皇上是动了怒,低头看眼前的寒玉,面无人色。
上回躲过一顿罚,她仍不知悔改,今日是怎么也躲不过了。
于是就有了寒玉带着一身伤回来的这情景。
染青听过之后,沉默了很久,才幽幽问道:“他当真夜夜宿在了如烟轩?”
寒玉转头就见到娘娘神情怔忡,眼中有悲伤划过,不由心头一痛,她就知道娘娘若知晓了定是要伤心了。
小路子被传唤了上来,染青轻声问他前几日打探的消息。小路子一见这情形,也知瞒不过,所以把前两日打听到的事都讲了出来。
原来那日她想心思讨他欢心,后韩萧来报什么兵部侍郎有急事,其实他转个弯就去了如烟轩,并且在那里宿下了。
染青不懂,前一刻笑着对她温言软语,耳鬓厮磨的人,下一刻就转身投进了另外一个温柔乡里,她花了百般心思想要讨他欢喜,得他心,可是原来他的心早不在她这里。
当真是讽刺那!
目光触及寒玉背上以及臀上的血痕,红色刺痛了她的眼。
“传令,本宫要摆驾如烟轩。”
不止是寒玉,就连伺候在一旁的宫女也都愣了,这......娘娘是要找上门去?可是......
“娘娘不要,您还在禁足期间,不能踏出凤染宫半步,否则就是抗旨!”
“抗旨?”染青笑了,“那本宫倒真要抗旨看看。”
心中有一种孤绝的悲意,只想找一个出口发泄,明知自己这性子要不得,但是人若没了性格,全变成他想要的样子,那她还是宁染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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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烟轩。
顾太医在帮她号完脉后,就开了药方说回去抓药,晚些再过来。
等人一走,诗琴就添油加醋的把刚才与寒玉争顾太医一事,告诉了蓝如烟,自然是隐下了那段打人的事。她是跟着蓝如烟一起入宫的,一直贴身伺候在其身侧,心理上自然是帮着自家主子。而蓝如烟也是个护短之人,尤其听到她说那寒玉指称自己不如一头畜生,心生了怒意。
却闻外间有人在宣:“贵妃娘娘到!”
心中微微一惊,继而又镇定了下来。
染青率了凤染宫一干人走进了如烟轩,刚踏入就闻熟悉的香味,只一转目,就见那桌案上一香炉徐徐燃着熏香,想必是与自己宫里点的一样。早前听寒玉提过,这熏香是他国进贡,属于稀罕物,是她刚封为贵妃时御赐的。
却不想在这如烟轩内也点了起来,染青勾唇讽笑,当真是荣宠啊!
整个室内摆设高洁、清雅,以素色为主调,香味缭绕,顿让这如烟轩给人淡雅感觉。
“如烟参见贵妃娘娘!”清脆柔软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升起,就见屏风后走出一柳眉如画,眼眸清亮的女子,盈盈上前,双腿微弯,朝她福了一福。
这是染青第一次听她说话,语音悦耳,如那黄鹂鸟歌唱,而她今日也着了一身素白纱裙,衬托的她越显清灵。
她福礼后站定,却见她的身侧左右各站了侍女,而身后也立了好几名太监宫女。这架势......染青心中冷笑,还没册封,排场却不比自己逊色。
她过来这边,除了寒玉,就是两名太监,两名宫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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