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烈风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流口水的老鸡
很快阿乙支就看出来虎卫营之所以还在坚持,那完全是领头的两员小将的努力。一见到这两人阿乙支不由得怒火中烧——自己的爱马就是被这两人杀死的!阿乙支不动声色的放慢了速度,悄悄摸出了弓箭,瞄准了那个浑身是血的小将。
正在全力冲锋的王汉新突然见到面前的一道寒光,可他手中的招式已经用得老了,眼见得闪避已经不及,心中不禁一凉。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自己被什么人推了一把,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那箭“嗖”的一声贴着脖子边上飞了过去!
王汉新勉强稳住身形,回过头来看时,却见到那箭射中了高定边的右臂!
“大哥!”
“我不要紧!快贴上去!别让他再射第二箭啊!”
一句话点醒了王汉新,他忙将身子藏在了马背上,全力朝阿乙支冲了过去。阿乙支见没有射中,当下收起了弓,擎起了长枪准备迎战。
王汉新知道自己绝非此人的对手,但眼下已经无法回头。两马交错之际,王汉新更不犹豫,手中双刀齐齐向阿乙支扔了出去!这一下出人意料,阿乙支也吓了一跳,忙用手中抢一抖,拨开了飞来的双刀,此时王汉新已经整个人扑了上来,口中喊道:“一起死吧,高丽狗!”
这下阿乙支反而陷入了被动,他忙将手中枪一甩,枪柄扫中了王汉新左肋,王汉新去势稍减,却一把抓住了长枪的枪柄,飞起一脚正中阿乙支腹部!阿乙支一皱眉,忍着痛将枪抡起来,王汉新死死抱定枪柄浮在了半空。此时阿乙支只要将枪往下一插,王汉新便会被士兵们乱刃分尸。可还没等他这么做,后面的高定边已经赶到!他大喝一声:“去死吧!”手中的镔铁长枪已经刺出,阿乙支想要防守,可枪上还挂着一个人,根本使不出劲来!亏得阿乙支反应神速,及时松开手中的长枪,同时一扭身闪过长枪。
王汉新人刚一落地,就将手中的枪柄当做棍子朝阿乙支头上劈了下来。阿乙支拨马闪开,可惜他忘了自己坐的不是昨天那匹爱马,那马动作稍稍慢了些,被一下打中了马臀,那马痛得直立起来,几乎不曾把阿乙支掀了下去。可这么一来阿乙支就无法闪开高定边的下一枪了,好在阿乙支用尽平生之力在半空中略微扭动了一下身体,而高定边右臂中箭,终究差了些准头,那枪只伤了他的右腰,没能造成更重的伤害。阿乙支失了手中枪,又负了伤,不敢恋战,一夹马腹往东南方向逃了下去。这下高丽兵都认为主帅战败,顿时军心大乱。虎卫营一见士气倍增,更加全力追杀,高丽军伏尸十余里,被杀得溃不成军。
虎首山之战,王汉新连夺敌帅两柄长枪,高定边单臂打败敌帅,一时在辽东军中传为美谈。
天地烈风 第十七章 六 美中不足
击破阿乙支本部人马的王汉新和高定边带着疲惫不堪的士兵和斩获的敌军首级回到了虎首山,而此时整个战役也已经基本结束。
当晚虎首的大火令各地奋战中的高丽军军心动摇,还没等阿乙支派遣的传令兵送来稳定军心的命令,又传来了白松林失守的消息。接二连三的打击令高丽军士气越发低落,而此时金延旭部在毕万春的骑兵的连续进攻下终于抵挡不住,开始后退了。
一个节点的失利很快演变成了全面的撤退。苦战了一天一夜的士兵们的体力已经接近透支,金延旭部的撤退令韩文和车正贤的部队被绢之*队分割了开来。这一切最终造成了整条战线的崩溃。高丽军放弃了玄菟城外的左右两寨,留下了守卫玄菟城的孤军朝后方溃退。
绢之国的军队转入了全线追击之中。在白松林的苏成栋部的夹击下,金延旭战死在乱军之中;韩文勉强维持住了一部分军队夺路朝鸭绿江一路奔逃;车正贤化装成了士兵逃走;何前炳与成云将残部聚集在了一起成功突围而去,消失在了茫茫的群山之中。
凯旋而归的虎卫营将士们其实状况极其凄惨,开战时他们还有一千七百二十人,此时剩下的已经不足八百人,而且几乎人人带伤。所有看见这支劲旅的绢之*队全都报以崇敬的目光——是他们用他们的血肉之躯,用他们的奋战为全军赢得了胜利的契机。
常邈站在营门之外迎接他们的归来。面对自己精心培养的精锐之师遭到了如此重创,常邈说话的声音都显得哽咽了:“辛苦了,薛兄。此战真是太为难你们了。”
薛伯仁忙行礼道:“能为此战贡献我等之力,正是身为武人的无上光荣!都护大人。”
常邈重重的拍了拍薛伯仁的肩膀,然后便朝高定边道:“你手臂上的伤还好吗?”
“有劳都护大人费心,这点伤不碍事。”高定边忙低下头道。
“才不是这样呢,都护大人。我大哥是为了救我才中了阿乙支一箭,这箭深可及骨,您可一定要派最好的医官给他治伤啊。”王汉新抢出了一步说道。
常邈哈哈一笑道:“放心,你的大哥自会得到最好的治疗。倒是你,怎么跟个血人一样啊,你哪里受伤了?”
王汉新被这么一说才朝自己身上看了看,又活动了一下筋骨道:“这么一说,我好像没有哪里觉得疼痛的,应该没受什么伤吧。”
王汉新这么说众人都不能相信,虎卫营里就数他一刻没停过,整整两天一夜中一直战斗不息,期间还两次对阵敌军主帅,万马军中滚了一遍要说没点什么伤任谁都不相信。常邈还以为他在逞强,一个劲儿的追问。王汉新见状索性把甲胄衣物一一除去,赤条条站在众人面前。众人细看时,果然王汉新身上别说大伤口,连条小口子都没有!倒是手臂腿脚处有不少瘀伤。
众人见了都啧啧称奇,常邈笑道:“你这小子看来是个福将啊,这样的恶战都不能伤你分毫!”
王汉新忙道:“都护大人您取笑了,要没有大哥救我,我现在早成了死人啦!”
常邈当下让虎卫营的将士们入营疗伤,然后便开始投入繁复的善后工作之中。这场战役高丽军七万大军战死者超过四万人,另有近万人被俘,而绢之国也有超过三万人战死,伤者更高达两万七千余人。这些尸体必须尽快掩埋,不然天气一热就会传染瘟疫,广大的战场需要打扫,另外派出去追击敌军残部的各部队也必须加以协调。
做这些的同时,常邈留下两万人围困已经孤立无援的玄菟城,同时将伤兵留在原地休整,自己则拔营起寨向鸭绿江边进发。眼下敌军虽然溃散,但仍保有两万人左右的战力,必须继续以大军压迫他们,以防他们继续盘踞在辽东丘陵地带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刚开始行军不到半天,前方就传来了噩耗。率队追击敌军的毕万春部遭到了敌人的反击,毕万春本人战死!
事情得从高丽军败退说起。毕万春率领手下的骑兵部队紧追不舍,中途他遇上了苏成栋的部队。两人相约互为依托,分进合击敌人的残部。
两人的合作非常默契,连续一天一夜的追击斩获非常丰厚。但是由于长时间的奔袭,不少人都掉队了。又追击了半天之后,毕万春和苏成栋的手头上总共只剩下三千人左右了。而这些人也都摇摇欲坠,要不是胜利的热情支撑着他们,恐怕他们会立即趴在马背上睡着。
苏成栋见了这个状况便建议放弃追击,让部队原地休整。可毕万春听不进去,他认为高丽军远比己方更加疲劳,而且还被绝望和恐惧所笼罩着,此时不追无异于纵虎归山。
苏成栋见拗不过他,只好继续追击。就在这之后不久,他们遭遇到了一支高丽军队,完成的,毫无损伤的军队。
那正是老将李成会率领的三千名押粮队。刚过鸭绿江李成会便听说了阿乙支败北的消息,李成会立即将粮车安置在鸭绿江边的要塞国内城里,然后便率部前来解救败退下来的士兵们了。
突然遭遇到这样一支完整无损的敌军,且规模也与自己相当,苏成栋的判断是己方的疲劳之师是不可能取胜的,可毕万春却指望骑兵的突击力能改变战局。于是战局演变成了单方面的杀戮,沉重的疲劳感让士兵们迅速败下阵来。毕万春本人仅在两招之内就被李成会一枪刺死,苏成栋拼死救出了约一半的人马,自己也被李成会的副将卢炫刺伤,好在李成会意在救人,并没有深追。但是这一场遭遇战给玄菟城之战划上了一个残破的句号,绢之国阵亡了一名高级将领,并且在战役的最后关头折损了锐气。由此高丽得以在鸭绿江的北岸保有了最后一块土地——国内城,绢之国与高丽的战线仍然维持在绢之国的领土之内,虽然已经非常接近两国原来的国界线。
此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绢之国都城长安掀起了一阵小小的波澜,这多少左右了常邈之后整整两个月没有采取积极的进攻态势。
天地烈风 第十八章 一 外交政策
长安城皇城内的银安殿内正召开一场重要的国事会议。
此次会议级别很高,除了皇上刘裕通,太子刘龑之外,只有左右仆射,六部尚书和侍中尚书令级别的官员才能参加。那是因为今天会议的议题非常重要,根本问题就在于北边的突契分裂之后,各自派出了使者要求和绢之国恢复之前的两国贸易。
这下问题就来了,分裂的突契两国谁也不愿意失去绢之国这个重要的物资交换伙伴。可是这两国之间已经势同水火,绢之国无论和谁恢复贸易都势必得罪另一方,而突契的思路非常简单,如果不能通过贸易交换他们所需要的物资的话,那么就用抢的。
安巴尔图里控制着突契的西部地区,正好扼守着绢之国通往西域各国的要道;而红狼阿比契力尔控制的东部地区则随时可能攻击从河西走廊到辽东地区沿线。无论哪个突契来骚扰都会造成巨大的麻烦。因此两者之间如何抉择成了一件头疼的事情。
左仆射韩可民的意见是倾向于和阿比契力尔通商,因为阿比契力尔的东部地区实力比西部弱,此时与他通商一方面可以使得两国的关系更加亲密,同时也等于施恩于阿比契力尔,帮助他和安巴尔图里抗衡。只要两国实力保持平衡,那安巴尔图里就无力来侵扰绢之国的西域商路了。
新上任的右仆射晏明是他的前任李再兴的同科好友,当然也继承了李再兴的政治主张,只不过他资历尚浅,还不足以和根深蒂固的韩可民抗衡。因此他虽然并不认同韩可民的观点,却也没有提出更尖锐的反驳。
倒是兵部尚书安靖边提出了相反的说法:“仆射大人所说确有道理,可是实际情况并不会如同仆射大人设想的那样顺利。首先,对商队劫掠原本就是突契的老本行,并且根本用不到什么大军,请看在丝路上的沙匪有几支是大规模的?他们只需要小小的几支部队就足以令我们与西域各国的商贸往来受到巨大威胁,而且这种骚扰很难清剿,简直是防不胜防;其次,安巴尔图里虽然一向觊觎我国的富庶,曾几度向前可汗伊迷迪进言要攻击我国,但是如今他所控制的地域偏偏让他没有机会对我国形成威胁,如果他失去了此次贸易的机会,那他除了从商队那里抢就完全没有办法了,韩仆射的做法恐怕只会激化他对我国的敌意;第三,这个红狼阿比契力对我国的态度始终不明朗,据说这是个兼具实力和野心的人,此人究竟对我国有何图谋尚不清楚。依在下推断,他目前实力不足,就算我们不与他通商,他也必须全力对付安巴尔图里的进攻而无力骚扰我国边境,反之我们如果与之通商,把这个家伙养肥了的话,安巴尔图里未必就是红狼的对手,一旦他打败了安巴尔图里,反过头来对付我国的话,这个祸害恐怕会比安巴尔图里更大。”
安靖边话刚讲完,礼部尚书郁宪立即加以反驳:“安尚书的说法看似有理,其实不然,阿比契力尔打败安巴尔图里会对我国不利,那如果扶植安巴尔图里打败了阿比契力尔,情况也不见得就会更好一些。比起那个对我国充满敌意的安巴尔图里,倒不如帮助目前态度尚不明朗的阿比契力尔,至少他还有可能因为对我国感恩戴德而与我朝成为友好的邻邦呢。”
“这个可能看似存在,实际却是虚幻的。阿比契力尔是个枭雄,他或许会隐忍一时,但那样只会养成更大的祸害啊。”安靖边反驳道。
半躺在龙榻上的刘裕通用一只手撑着头,去年的那场大病损害了他的身体,同时也使得他的精神大不如前了,尽管只有这么几位重臣的讨论,也已经令他感到体力不支了。他紧紧比起眼睛,努力集中了一下精神,然后缓缓开口道:“众位卿家的意见寡人已经听明白了。龑儿,这件事你怎么看?”
众位大臣见状忙住了口。站在一旁的刘龑行了一礼道:“儿臣遵旨。依儿臣之浅见,诸位重臣所说都有其道理,其根源都是为了我国的长远利益考虑,可是这番考虑之中却忽略了一条重要的因素。”
刘裕通微微睁了一下眼睛,道:“说来听听。”
“是。这突契分裂成东西两国,无论是阿比契力尔还是安巴尔图里,他们都不可能像伊迷迪大汗那样和我朝保持那么长久的友好关系。所以无论我们和谁通商都不会获得好的结果。”
刘裕通一皱眉:“你是说和两国都断绝贸易往来?”
“当然不是。父皇。相反,儿臣认为应该和两国都保持友好的贸易往来。表面上看起来这样做是两边都不讨好的行为,可实际上我们既然已经知道这两国都不会和我们真正保持友好,又何必太在乎这样做会不会得罪他们呢?”
刘裕通嘴角微微上翘:“说下去。”
“我们与两国都开展商贸,只要外交处理得当,就可以向两国表明我国对他们都没有敌意,同时说明我们不敢得罪他们当中的任何一方。我国目前正在于高丽国交战,这一点相信这两个新大汗都心知肚明,我国不愿意同时两面作战,因此必须与他们保持友好关系,这么做也很顺理成章。如此一来对方至少会放松一些对我们的戒心,这么做显然是对我们更有利的。
接下来我要引入各位大人都不曾考虑在内的因素。那就是高丽这个国家的存在。目前常都护正在辽东前线与入侵的高丽国交战,根据最新的战报,辽水一战我军大胜,杀敌四万以上,现在战线已经推进到玄菟城。这就使得我们面临一个新的命题,那就是我们对于高丽的战略是以夺回被他们占领的领土为结束呢,还是要攻下他们的首都平壤为目标。”
刘裕通伸出手来摆了摆道:“龑儿,你的话题有点扯远了吧,我们在商讨突契的问题。”
刘龑低首道:“父皇,儿臣正是为了突契的问题才引入这个话题的,关于高丽的战略事关对于突契的整体战略,请容儿臣细细说来。”
刘裕通听他这么说,只好强打精神道:“好吧,你说说看。”
天地烈风 第十八章 二 虎狼环伺
刘龑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依目前和高丽的战局来看,以常都护手头上的兵力要恢复被占领的领土应该问题不大,就算略有不足,辽东各地的补充兵员也能满足需要了。可是如果我们要打到平壤的话,高丽国势必倾全国之力来加以抵抗,那么不论物质的筹备还是人员的数量都有所不足了。也许有人会认为没有必要和高丽继续打下去,只要我们打到鸭绿江边,高丽在此次战争中所得到的利益就已经全部丧失殆尽,那么再打下去就全然没有必要了,因此高丽国王势必会上表请罪,请求双方和谈,我们也正好就着这个台阶停止战争。可是儿臣不这么认为,因为我们周围的邻国又出了一个祸患突契。
试想一下,一个猎人在山中张弓搭箭要射一头朝他扑来的狼,可是这个时候猎人又发现了一头猛虎正朝自己靠近,这个时候猎人无论是放弃狼去射虎,还是放弃虎去射狼都难免受到重大伤害,最有效的方法莫过于先射死那头狼,然后再逃跑过程中重新张弓搭箭去射死老虎。
如今高丽就是那头狼,而我们的弓已经张开,如果不抓紧时机把它射死的话,一旦老虎扑过来,受了点伤的狼一定会趁机攻来,到时候我们同样会陷入两面作战的不利境地之中。”
刘裕通听了缓缓点了点头,道:“这么说你想用通商来稳住突契,集中力量先解决高丽的问题咯?”
“父皇明鉴,正是如此。全力攻下平壤,扶植一个新的高丽王。不过要完成这个目标,以目前常都护的兵力是不够的。儿臣以为应该将黄河以北的部队抽调出一部分增援常都护,同时在黄河以南组织兵力,由青州水师搭载出渤海前往辽东,如果有必要,可以由水路登陆高丽海岸,配合常都护夹击平壤。”
“有点意思。可是从关内抽调兵力,那怎样应对突契的威胁呢?”刘裕通听到这里,终于睁开了眼睛。
刘龑答道:“既然我们要稳住突契,那暂时抽调一些兵力也无妨啊。接下来儿臣来叙述一下针对突契的方针。既然突契两国都会成为我国的心腹大患,那么同时扶植两国就如同谁也没有扶植了。两国之间必定会斗个你死我活,只要安巴尔图里和阿比契力尔的力量对比不发生根本性的转变的话,阿比契力尔就无法战胜安巴尔图里,反之以安巴尔图里的能力而言,想要灭掉阿比契力尔也是非常困难的。我们所需要的就是他们彼此争斗这么几年时间,这样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来消灭高丽并且恢复国力来应对突契的侵扰了。”
刘裕通露出了满意的神情,缓缓道:“想法有可取之处。可以交付兵部详议之后再做定夺。朕累了,今天的会就到这里,你们暂且退下吧。”
“臣等遵旨。”众臣们行礼之后纷纷退了出去。
“龑儿,你等一等。”刘裕通出言叫住了正要退下去的刘龑。
“是,父皇。”刘龑停下了脚步。
刘裕通点手叫来了当值的太监,那太监匆匆忙忙送上来一碗燕窝羹。刘裕通令其余人等全部退下,又喝了两口燕窝羹以后,开口对走到近前的刘龑道:“朕听说你最近发展了不少势力啊。”
刘龑听了大吃一惊,忙跪倒在地道:“儿臣不敢。儿臣怎敢结党,只是······”
刘裕通摆摆手道:“朕不是要责怪你什么。你要处理朝政,手头上没有可用之人是不行的。要说你结党也不是不行,朕自从这场病以后,身体就大不如前了,看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拖到明年呢。”
“父皇春秋正盛,龙体康健,不可口出不吉之言啊。”
“行啦,寡人自己的身体还能不知道吗?生生死死,自古谁能逃脱?朕不是那么想不开的人。只是你现在羽翼还不够丰满,朕想尽量多撑一段时间,让你培养出自己的一班人马之后,朝中的两大势力有一半是会站到你身边的,另一半也不会明着反对你的。你有了自己的人,再好好利用这两大势力的相互倾轧,就能坐稳这个皇位了。”
“父皇······”
“朕一生勤勉,你知道为了什么吗?”
“儿臣不知。”
刘裕通冷冷笑道:“你不过是不敢说罢了。朝中任谁都不敢说出来,但并非他们心里不这么想。朕既不是先皇嫡子,也不是长子,却因为阴差阳错得到了皇位。这固然是因为当年夺嫡之争太过激烈,结果皇太子被废,皇长子被幽禁至死,也是因为朕在暗中使了不少手段。继位以后,朕除了一母所生的弟弟刘潜之外,害死了所有的兄弟,这一点遭到了世人巨大的非议,为了弥补这些,朕夙夜匪懈,几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忙于朝政,为的就是向世人证明先皇当初选我来继承大统是正确的。”
刘裕通说到这里闭起了眼睛仰面朝天喃喃自语,似乎在和什么人说着话,半响才道:“或许就因为我害死了自己的手足弟兄,老天似乎也对我施加了惩罚。你的七个哥哥全都夭折了,直到快三十岁时才有了你。你是老八,哼哼,我害死的兄弟正好也是七个,报应啊,报应。”
刘龑听了半天,越听越糊涂,皇帝的情绪似乎非常激动,虽然从表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来,但他所认识的父皇说话从来没有这么混乱不堪过。当下便道:“父皇,儿臣愚钝,没明白父皇的意思。”
刘裕通惨笑了一声,轻声道:“朕的意思很明白,杀害自己的手足兄弟必遭天谴,你要切记这一点。听为父的一句话,将来给你的弟弟刘显留条活路吧。”
刘龑一听慌忙跪倒在地,磕头道:“儿臣不敢,儿臣不敢!”
刘裕通摇头道:“朕活着的时候你自然是不敢的,可等朕百年之后,你继承皇位了,还有谁能阻挡你干什么事呢?你也别说没有这个心思,显儿虽然只有十三岁,对你构不成威胁,可是他母亲是李贵妃,当今**地位最高的女人,朕一死她就成了太后,她就成了唯一可以约束你的人。
这个女人哪,已经和她刚进宫时判若两人了。凭她现在在朝中的势力,你要对付她可没那么容易。等你千辛万苦把她扳倒了之后,你能放心她的儿子将来不会找你报仇吗?”
刘龑只能沉默不语,他心中很清楚,李贵妃有今天这么根深蒂固的实力,和刘裕通未加制止有直接关系。可以说是自己的父皇给自己树了这个敌人。
刘裕通耷拉着眼皮看了看他,轻声道:“你心里一定在怪朕纵容李贵妃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吧?”
“儿臣不敢。”
“其实朕也有苦衷啊,当时为了扼制李再兴这派人,朕才不得不启用了李贵妃的外公韩可民,可是之后他们的势力就越来越大,李贵妃其实一直在幕后操纵,但表面上却没有落人口实,朕也不能无缘无故就加以打击啊。也正因为朕看到了这一点,才深深觉得这个女人会成为你的大患。你若获胜,显儿该如何处置啊?”
刘龑道:“儿臣可以发誓绝不加害自己的手足。”
刘裕通苦笑了一下道:“那你就立个誓言来,朕就教你一招对付李贵妃的办法。”
天地烈风 第十八章 三 后宫
刘龑当下便指天为誓,绝不加害自己的手足兄弟。等誓言立完了,刘裕通这才道:“其实要对付李贵妃的势力,需要的只是拉拢朝中那部分中间派加入你的阵营就行了。你想一想,你的身边有谁能拉拢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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