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常书欣
哟……喊了半天没动静,简凡悄悄睁开了眼,却见胡丽君双手叉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站在自己身前,看着简凡,撇着嘴不屑地说:“喂,别这么怂好不好?我一个女人,还能吃了你怎么着?”
“切……”简凡被胡丽君这态度刺激了一下,悻悻地站起身来:“我怕你非礼我。”
胡丽君倒被简凡的惫懒样子逗笑了,刚刚一惊一怒猛地想到了队长说过这还是个刚入警队的小子,俩人在这个时间弄不好怕是会影响到任务,故尔只是吓唬了一下子便收住手了。看着简凡,胡丽君长舒了一口气,打了随身的箱子,接驳着pda掌上电脑调试了片刻递给简凡:“废话少说啊,你把要见面的嫌疑人资料从头到尾再熟悉一遍,所有知道的,一点也别漏了,上了正场掉链子,我可负不起这责任。”
胡丽君调试着、侃侃而谈的时候,简凡贼眼忒忒地看着胡丽君不知道在想什么,等着胡丽君把手机似的小玩意交过来,简凡狐疑地道:“侠女呀,我怎么看着你这化妆有问题呀?”
“什么问题?”
“嘶……你本来不丑啊,你看你看,你额头比较窄,化妆还故意给你留披肩发,显得更窄了;眉毛本来适中,谁给你修粗了,成扫帚眉了,越显眼越难看;还有……谁把你这嘴角线拉这么长,整个一血盆大口,这不是故意把你往坐台小姐的方向打扮么?”简凡正色说了几句,又开上玩笑了,实在觉得诧异得不行。
“呵呵……”胡丽君不怒反笑了,笑着拽着简凡拉到穿衣镜前,说道:“你别说我,你看看你是不是老了、丑了。”
简凡瞪着往镜子里一看自己,哇,戴着平镜,浓眉大眼,额上着色深了,那像个小学警,简直像个倍受压迫的破产国企员工一般,一愣神之后笑了:“噢,我明白了………哎!?我又不明白了,为啥把咱们打扮这么丑啊,难道扮犯罪分子必须是这么一副丑恶嘴脸?”
“哈哈……外勤直接接触犯罪分子的时候,都需要做必要的掩饰,这是规矩,也是出于安全考虑,就现在你出现在熟人眼前,也未必能一眼被人认得出来,懂了吗?”胡丽君道。
“噢,哦哟哟,失敬啊,原来还真是警花啊。”简凡嘻皮笑脸地看着镜子里的俩人,别扭得紧,如果卸了这层妆,这胡丽君或许比现在要漂亮不少。
“什么警花!………小屁孩,毛长全了没有,还想调侃女人,有那本事么?看资料,一会问你答不上了,小心我揍你啊。”胡丽君瞬间脸又变了变了,话里野蛮的紧。不理会简凡了。
资料全部压缩在pda电脑里,就着屏翻着页,简凡看着看着就惊呼起来了:“哇,这何晋阳居然有伤害罪的前科?”
没人理他,胡丽君白了一眼,手机铃响了,跑了卫生间去接电话了。
过了一会,又把简凡看着惊讶地喊上了:“哇,这胖东客串抢劫,还坐过六年牢,丫的谁说这不危险?”
还是没人理,胡丽君在卫生间打电话不出来了。
等胡丽君出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简凡傻愣愣地盘腿坐在床上,两眼失神,像是见到什么恐怖的事一般,胡丽君吓了一跳,赶紧地问:“怎么啦怎么啦?”
简凡仿佛受了很大委曲一般地质问:“我好好一个人民警察,一个阳光男孩,干嘛非要让我扮黑社会犯罪分子,接触的还是这么危险的人,真要磕着碰着我了,给我一家伙,我妈可就我一个儿子………”
简凡说得声泪俱下,颇能搏人同情,胡丽君哭笑不得了,咬着嘴唇悻悻盯着简凡,气忿忿地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我……不去,反正还没开始,你们再换个人。”简凡说着,一激灵起身,要穿鞋撂挑子走人。胡丽君一脚伸过去把简凡的鞋踢过一边,揪着简凡的膀子摁坐在床上,无奈地说道:“我告诉你,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了,谁想用本地人,陕南警方三天前就派了一个外勤准备来接头,可路上出了车祸,经侦大队火急火燎找了两三天才挖出你这么个活宝来,你说你现在撂挑子,你不是你说你是人民警察吗?你的责任呢,你的荣誉感呢?”
“我没转正,我还不算警察呢。”
“那你想不想转正?”
“要干这活,鬼才愿意转正呢?”
“嘶….你………”
气得胡丽君伸手要打,简凡却是不惧不怕,伸出脑袋,你打!打敢动手,我正好不去。
俩人僵持了一分钟,胡丽君妥协了,被气得悻悻坐到了地板上,盯着简凡,瞪着眼说道:“简凡,我知道你的情况,我向你保证绝对安全,大庭广众之下,没人敢对你怎么样,再说了,就即使有危险,我也挡在你前面,我一个女人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简凡被胡丽君盯得不好意思,讪讪地说道:“那我……我再考虑考虑,我……”
“没时间了,刚才范晋阳已经约我到三和火锅城,晚十九点三十分,还有二十七分钟。”胡丽君看看表,无可奈何地说了句。
“啊!?”简凡张口结舌,有点傻眼了。
…………………………………
…………………………………
时间指向了十九时二十分,一辆墨绿色的尼桑车里,胡丽君驾着车驶近了三和火锅城,车里正坐着一脸不情愿的简凡。
连哄带骗不管用,晓之以为民除害、保护社会安定、严惩违法犯罪分子等等诸如此类的大义更不管用;无奈之下胡丽君把电话打到秦高峰那里,秦高峰只是说了句,他就是个窝囊废、胆子鬼,指望不着……说了这么句怪话就挂了,胡丽君诧异之下原话一转告。嘿哟,管用了,把简凡激得一咬牙,去!
腊月二十了,街上的年味已经是充斥的足足的了,从金广捷酒店到三和火锅城不过十分钟车程,一路上街边夜灯和挂在显眼处的灯笼照得给寒冷的夜里增添了几分秀色。车停在酒店临街的台阶上,一下车胡丽君大大方方地挽着简凡的胳膊,不过一挽却是发现不对劲了,这家伙的手抖着,走路也发颤着,这那上得了正场,轻轻踢了简凡一脚:“喂,手抖什么?”
“我我我我…没没…抖!”简凡一说话,更露馅了,连嘴也开始抖了。
这架势上场肯定是不行,胡丽君看得四下安静,拖着简凡便走,快步拐过了酒店到了阴暗角落,这回可是真生气,一巴掌扇到了脑袋上:“抖什么?”
简凡喘着气:“我……我害怕!”
“有什么害怕的,都是你人你怕什么怕,他们还怕你呢?街两头都有咱们的人。火锅城里也有人接应。”胡丽君叱道。
“哎呀,我真害怕,我忍不住就害怕,我……”简凡跺着脚,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紧张。
“好好……放松放松……告诉我,记得你的身份吗?你叫什么?”胡丽君扶着简凡的眼镜,摸着简凡的脸蛋,冰冰凉凉的,看样还真是害怕了,说话的声音都发颤。
“我……我叫害怕……不对不对,我叫简凡……不对不对,哎呀,胡姐,我真害怕,我……哎呀,我对不起。我……”简凡紧张地语无伦次,越说越迷糊,双手要胡乱地往开推胡丽君,却不料这一下子又推到了胸前,又是肉山一片。一紧张,赶紧缩回来手来。
黑暗中,胡丽君沉吟的片刻,摸索着捉住了简凡的手,温润坚强又不失几分柔软,握着简凡的那双手,仍然是止不住地颤抖。
突然间,胡丽君做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动作,撩起了衣服,把简凡的手送进了自己的衣服里。冷冰与滚烫一下子接触到了一起,让俩人的瞬间都产生了一种痉挛,简凡吓得赶紧往外抽手,却不料被胡丽君紧紧地摁在那两座双峰上。
哇靠,居然是打啵!!………很诡异的事情,又碰到了一件,简凡的心一沉,手却是舍不得再往外抽了,透过罩罩伸到了最里面,手指、手心、手掌传来了滚烫的热量顿让此时觉得舒爽无比,一只手几乎覆盖不住的大峰在手心里摩娑,能清晰地感觉到如缎如锦的肌肤和逐渐变硬的峰顶。
时间,静止在这里,仿佛有一万年那么漫长,又仿佛是一秒钟那么短暂。这是柔软的、浑圆的、滚烫的……闭着眼睛的简凡几乎无法形容手里那两团火热的感觉,轻轻触摸着,生怕与这等天下掉艳福的事失之交臂。
胡丽君捧着简凡的脸,黑暗里几乎是面对着面说着:“怕不解决问题,大原每时每刻都发生着杀人、抢劫、伤害,一年要有几万起,没准那天就抢到你头上了,你不像个男人,怎么保护自己?怎么保护你身边的女人,怎么当好一个警察?……你听着,里面的嫌疑人也是人,他们也胆小、也懦弱,你越害怕,他们就越小看你、欺负你……你越横,他们就越怕你,他们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我是你的女人,你连保护我的勇气也没有吗?告诉我,有吗?”
“有!”黑暗里,简凡应了声,声音里不再颤抖,双手还伸在胡丽君的衣服里没有出来。女人的温存,是激发男人勇气的最好工具。
“哼……”胡丽君却是冷哼着,手摸着简凡的某个部位,吓了简凡一跳,不过却是没有其他动作,冷冷地说道:“你还勃得起来,还是个男人……男人的性欲分三个层次,生理上、心理上和情绪上,在勃发性欲的时候会分秘出超出常量十倍的肾上腺素,现在你都有了……男人最大的胆是色胆,色胆能包天,现在你也有了,精虫上脑的男人杀人放火都敢干……你还害怕么?”
“不害怕!”
“好,像个男人保护我,你是男人,你要干的事,谁也挡不住你,我们,可以走了吗?”
“嗯!”
胡丽君诱导着,简凡省得此时还有正事,恋恋不舍地缩回手,胡丽君整整衣服,大大方方地挽起简凡。
终于能够走得稳健了。胡丽君边走边小声问:“你叫什么?记得身份吗?”
“兄弟杨二刚,道上有个诨号叫四眼金刚。”简凡沉稳地说得,话里已经回复了平时的老练。
走到门厅的时候,连简凡连不太相信刚才发生事,不过身体里某一部位的坚挺证实着刚刚那事一点都不假。侧头一看胡丽君,两个人正对视了眼,那一刻的触摸,好像心有灵犀一般,眼神里有了几分默契。
简凡有意识的伸出自己的手来看看,妈的,真稀罕,手一点都不抖了………
黑锅 第28章 一嘴挑大案
从走进三和火锅城的那一刻起,胡丽君隐隐地感觉到身畔已经是换了一个人。
如果再准确地描述,是从一个未谙世事的三流大学生一下子换成走南闯北的老江湖。先前那一招只是有效地转移这个小子过于放大的恐惧,不过这种效果也让她觉得有点瞠目结舌。在此已经等候多时的嫌疑人正是主犯之一范晋阳,带着开物流公司的胖东。进屋抱拳握手,胡丽君介绍着,范晋阳和胖东迎上来,简凡此时恰如大主顾上门一般,架子端得十足,简简单单寒喧了几句便即分开落座。
此时再看真人和照片还是有差距的,范晋阳比照片要年轻不少,看样是春风得意,架着无框眼镜,看着谁都一脸奸笑,生怕别人忽略他的奸诈一般,那游离的目光瞬间让简凡想到了同宿舍的老三黄天野,看女生的时候就这么一副得性;而胖东就反其道而行了,一笑就是两个下巴、腮帮子马上能肿大一半,本身人长得不怎么地,这么白痴地一笑,配着胡茬未净的脸,倒像个没剃光毛的猪头。
这俩人实在不怎么可怕,有点可笑,三句话过来,俩人又是客气之至,得,从小惯于和各色人等打交道的简凡,没几句便和俩货称兄道弟,套上近乎了。
胖东客气举着大杯让酒:“来来,兄弟,我们和双成大哥是老相好了,他兄弟就是我们兄弟。”
“是不是?俄大哥可说咧,你俩鬼得很,让俄俩小心应付。”简凡不卑不亢,应对得体,特别是一口陕西话说得字正腔圆,“俄”字是音重拗口,那绝对是装不出来的。这本事胡丽君早领教过了,乌龙县离陕境不远,陕西籍的人不少,简凡自小就会了。
范晋阳和胖东听得此等评价,倒觉得是表扬似的丝毫不以为忤,那坐东的范晋阳反而乐呵呵地笑着说道:“哈哈……玩笑了,双成大哥就是老开这玩笑,上次来呀,也和老弟你一样相貌堂堂啊,带了个小女的可漂亮了,还说回去娶了当婆娘呢。”
“呵呵……”简凡蓦地笑了,笑得如同当年和同室的费胖子、黄老三斗心机一般,不经意地说道:“俄大哥身边的女娃就没有见过重样的,上次是带着三娃来的呀?要有女的也是在你们当地找滴卖货,肯定不是俄嫂,俄嫂长滴比胖东哥还粗啊!”
胖东一听这话,和范晋阳对视了一眼,没成想是这么个回答,俩人仰着头大笑。
简凡也在笑,胡丽君也在笑,心里暗暗佩服这句话答得巧,如果是试探的话,就即便是杨双成上一次真带了个姑娘来的,这样回答也说得过去。但凡道上这等试探也属正常,比如明明知道某人不喝酒,就故意问,哟,上次和他喝了两瓶,丫的你兄弟真能喝;比如知道你手下谁谁被抓了,就故意问,您手下那哥们怎么昨个我还见着了,他在那那干啥呢?……此间的奥妙只有同道之间的人才能省得,外行三句话过来就露馅了。
类似这种问题往往是防不胜防,一句话答错了,没准就永远搭不上这条线了。
亏是这次陕南警方准备的资料充分,这个以家族为模式贩卖假钞的团伙新抓不久,消息还没有泄露出来,看来这边的俩人是一无所知,几句话没试出什么问题来,倒真和简凡称兄道弟瞎扯上了,让胡丽君惊讶的是,简凡那还像个需要女人吓唬和鼓励的小子,简直就是一个混迹多年的老江湖,山南海北的见闻夹杂着陕省浓重的乡音,偶而还来句黄段子,说得范晋阳和胖东直乐呵,特别是说到陕省的婆姨,简凡捉狭般地绘声绘色介绍,那脸蛋比仙女水、奶子比羊脂白、大腿赛葱白嫩,要抱到怀里,比吃火锅还热乎……三个男人相视哈哈大笑,一脸淫荡,听得口水差点流了下来。扮作简凡媳妇的胡丽君故做嗔怒,骂了两句。引得简凡又是一阵好哄。
酒过半瓶,胡丽君暗暗注意到胖东和范晋阳使着眼色,跟着胖东手摸索进了口袋。胡丽君心里暗道了句,这第一关,算是过了。此时再看简凡,以酒当茶不经意的轻啜着,好像根本不在意身边的事,从进门也根本没有提起生意的事,就像来吃喝玩乐一般。待到胖东把纸币攒到手里,依然是不动声色,好像是货有千样,凭我舍取一般。
这是陆队长教的,这才是大户应该有的气质,不过在胡丽君看来,简凡学得比教得要好很多倍。理论和实践还是有差别的,而简凡好像不懂理论,但实践却要强很多。
说话着胖东恬着脸,笑呵呵地把四五张纸币就推到简凡面前了,胡丽君没吭声,好像在等着简凡说话,胖东看看简凡揶喻地笑着,这就进正题了:“小兄弟呀,不瞒你说啊,雷子这段时间抓得紧,南边的货也不太好走啊,手里存货就这么几样了,广东版的有十几墩,福建版还有二十几墩,您要是非要电版的,那东西还真不好弄。”
一眼望过去,胖东的脸喝得早像钞票一般红通通,肥肉颤得俱是谄媚,像一个老掌柜在极力说服客户选自己的货样一般。
简凡两指捻着七八张纸币一捻,摸了摸,呵呵笑了,笑了半晌却是把那几张纸币一扔,触着额头仿佛见到了很可笑的事一般,笑得范晋阳和胖东都是莫名其妙,连胡丽君也有点诧异,轻轻碰碰简凡的脚,怕简凡失态。
笑了半晌简凡才抬起头,看着胖东笑道:“胖哥,俄大哥说数你鬼,看来没错啊,七张里头,有两张是一年前的货,俄用过;有三张福建佬的货,那货早断逑了,你要真有,算你能;还有一张央行的,咋着,老哥准备弄点真钞当假的卖。哈哈………”
下午那临阵磨枪看来有用,简凡认识了几种钞票的源地和版本。
几句话揭了底,这胖东有点脸上挂不住了,讪讪地笑道:“弄错了、弄错了,这天天弄这玩意,有时候连自己也分不清这真假了。”
这是最鲜明的一个试金石,说出的几张假币的出处基本就是自己人了,外围听着录音的陆队长好歹长舒了一口气,一个新人,一个女人出这任务本来就够揪心,而且吃吃喝喝差不多半个小时了才开口,实在是让等着的人心焦。
饭店里,胡丽君一脸得色,再看范晋阳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不置可否,胖东却是悻悻地收起了那几张假币。不知道俩人还要有什么鬼花招,收起来之后各抿着酒,却没有下文了,胡丽君暗暗踩了下简凡的脚,发着信号,一对眼神,心有默契,这是要:反客为主了。
就见得简凡大马金刀的坐着,一手随意的擎着大杯,笑着道:“两位哥哥,水深水浅看完咧,是不是该听听兄弟俄说两句?”
“您说……”
“快过年啦,一年能有几个这样的好光景,俄们那地儿可全靠这时节出货呢。俄跟俄媳妇这次来呀,就准备多弄点回去,毕竟是俄大哥的老主顾了,有安全道谁也不想趟新路不是?二位手里要是没啥好东西,就当俄代俄大哥来看看俩位,明儿登门拜访一下,回头俄们俩到南边趟趟路,老靠着别人找食也不是回事呀?”简凡淡淡地说道。
这话也是陆队长设计的,根据类似假钞案例设计出来的,但凡有一个固定客户,越是走黑路,越是讲信誉,双方彼此依托的关系纽带很紧,这是基于安全考虑的,等闲谁也不愿意扔了老客户再找新搭裆。说这话呢,就是逼着对方表态,摸对方的底牌。
这话,多多少少引起了俩个对手的注意,范晋阳不经意看了胖东一眼,胖东脸上的肉颤颤,那范晋阳笑着,好像在斟酌着什么词。这个细微的动作被简凡看在眼里,心里隐隐地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不过来不及考虑,范晋阳跟着随意从手里抽出一叠纸币,塑料包着的,两种面值的,一百和二十,扔到桌上,笑着说了句:“那老规矩,一百的三三,二十都是新货,五五给你,这东西要放陕南,我估计一时半会没人发现得了,你要不怕撑着,这次能大赚一笔。”
“俄们怕饿着,还怕你撑着……范哥你有多少?”简凡捻出了纸币看看,心里暗自惊讶,这版本下午只见过大面额的,二十面额的,却是没有见过。
“你准备要多少吧?”
“连俄哥、连俄的家当,凑个百十来万没问题,你们要愿意,俄准备连锅端咧,不过这个价格么?有点高。”
“喂,小兄弟,我们和你哥可都是这个价啊?你是诚心要货还是逗我们兄弟玩呢?”
那胖子瞪着眼,话里不客气了,拍着桌子叫嚣。
“哈哈……俄哥是俄哥,俄是俄,俄哥一次最多一封,那能比么?”简凡说着,仿佛生气地的样子,拍拍桌子,把那几张纸币砰地往桌上一扔,倒把桌上心思各异的仨人都吓了一跳,就听简凡道:“你别跟我吹胡子瞪眼啊,这油墨味重,细闻一下就能闻得出来;盲文条里的凸凹不强,有眼的人认不得,可瞎子摸得出来;纸倒是够脆,可太脆了,装口袋几次就软了,比福建版的就强一点点………俄跟你们俩明说啊,俄凭啥叫四眼金刚咧,不是因为俄近视,而是因为俄看这玩意,就没有走过眼。你这货,一样给俄下七个点,爱卖不卖,离了你张屠户,俄们还吃带毛猪咋地。”
简凡侃侃而谈,像一个奸商一般在讨价还价,一听这价格,范晋阳脸被气得有点扭曲,而那胖东却像在极力压抑怒火一般。胡丽君就紧张了,只是教着简凡和对方讨价还价,谁知道简凡这个时候说话这么不客气,挑了一堆毛病要硬往下压价生怕这生意不黄似的,就差说这是一堆垃圾,老子不要了。
外围的是毫无办法了,即便是谈崩了也不能出面;胡丽君紧张之下,轻轻地碰碰简凡的胳膊肘,却不料简凡像宽心似地,不经意的动手握住了胡丽君的手,那只手,很稳定,像是鼓励、像是安慰,像是两口手随意的牵牵手,眼神过处,胡丽君一瞥之下,看到了简凡眼里闪烁着捉狭,仿佛一切都尽在毂里。
俩对手看了许久,这范晋阳才难为了吧唧着嘴说了句:“兄弟,加点,都不容易,我们也是那里也要用钱,要不是快年关了,这么大交易我们都不敢接。”
“对对,咱们老主顾,您这样压得我们没法干了,不也影响兄弟您的生意不是。咱们细水长流。”胖东虎了一阵脸,又变脸了,恬着脸倒了杯酒,又是让酒又是拱手,生怕简凡见怪似的。
胡丽君一下子也傻眼了,这俩货不知怎么滴又来了个一百八度大转弯,敢情成了小辈了,现在倒是简凡一副倨傲的态度,根本不把俩人当回事了。
胡丽君前想后想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不过看这架势,主动权确实已经易主了,一个桌子上,都在看简凡的脸色了。
“好吧,给我压六个点,三封,一百面额的两封、二十滴一封,你想啥时候要钱都成,两个小时之内我能准备好。”
“别别,三个,三零挂一百,五二挂二十。”
“不行,太贵,俄们也不好出,出这东西经常被雷子挑咧,俄们的风险要比你们大得多。”
“兄弟,让让,四个点!”
“不行,五个!”
“四个、四个,就当照顾老哥俩了,我们送你一部分样货。”
“咂,你看你们说这话,弄得俄怪不好意思滴。”
三个人贼头贼脑说着黑话,基本就是说着真假钞的兑换比例,最后二十八块兑面额一百、四十九块对面额二十的成交,越大额的假钞越便宜,而面额越小的越贵这是常识,三个人讨价还价足足讨了十几分钟,硬是被压了四个百分点,而且还答应多送十墩百元面额的简凡才算罢了。这个奸商的得性被简凡演绎的形象十足,连胡丽君看着也直想笑,要论这搞价的本事,把刑警和大案队再加上那帮子经侦的来,怕是挑不出第二个人了。
猜你喜欢